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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少帝之意,不言自明:朕不过‘守成之君’耳,论开拓进取,非蓟王莫属。

    若说尚父,不过虚名。此诏方为实授。自此往后,蓟王可名正言顺,调动天下雄兵。

    再加四方都护。守大汉四境之安危,舍孤其谁。

    得三代帝王眷顾,蓟王如何能反。

    殿内群臣亦心有戚戚焉。

    蓟王遂命中书令,抄录诏书。布告全国,咸使闻之。

    礼毕。蓟王设宫宴,为恩师一行接风洗尘。

    卢司空乃蓟王授业恩师。客居楼桑多年。今三子皆在国中。长子、次子,各为一城主吏。幼子陪读嫡长子刘封,于紫渊王子馆。蓟王用意,不言自喻。

    闻卢司空归国。

    国中大儒,齐来相见。

    宴罢。婉言谢绝留宿鸾栖馆,卢司空与四少师同去楼桑太学坛安居。

    大儒陈寔故后,其子博士祭酒陈纪,举慈明无双之荀爽继任。卢植与四人,皆是旧交。且本就是学坛首席。故地重游,心情自是极好。

    华灯初上,游人如织。太学生夹道欢迎。气氛热烈,可想而知。

    楼桑繁华,尤胜先前。高楼林立,鳞次栉比。自开西林大溪地,几与西林邑,连成一体。再无先前地窄之困。

    泱泱大国,上邦气度。

    楼桑四市:夜市、坊市、桥市、后市。虽未新增,却皆有外扩。尤其蕃邸坊市,扩数倍有余。坊中另置乐馆,置西域歌舞伎。蕃邸更扩建为国邸之一,安置北使。大溪地更有郑玄门徒千家入住。商业兴隆,文风鼎盛。

    楼桑乃蓟王龙兴之地。历代楼桑令,号蓟国首令。楼桑一地,竟有常住人口三十万余。直追帝乡南阳。足见一斑。

    话说,天下四都,临乡占其一。蓟国商都,当属楼桑。不下王都。

    尤其楼桑八景,天下知名。各式蓟钞所绘,皆出楼桑之景。

    楼桑五缺,其三犹在。有邑无门,来去自由。亦助推楼桑开放风气。多年前,还有人忧心,大路通天,终被贼人所惦。如今,蓟国横亘幽冀,沟渠纵横,水网如织。官道往来,名城据守。清平盛世,蟊贼无踪。

    五里一邮,十里一亭,三十里一驿。驿置最大。其下为骑置,设吏一人,配马三匹,卒三人。再小曰亭,有亭长一人,亭卒二三:

    安置流民、查验路传;养护路径,看护稻田。位卑责重。

    层层严防死守,换来国泰民安。




1.97 以自为方
    太学坛,后院精舍。

    历经扩建的后院,亦颇具规模。遍布馆舍,曲径通幽。与学坛圆楼,相得益彰。

    学坛大儒,皆喜居此。

    翌日晨。一辆王宫车驾,悄然驶入。正是蓟王登门,拜见恩师。

    恩师号称酒豪。能饮一石。

    昨夜虽与一众大儒,对酒当歌,慨叹人生几何。席上皆醉,唯恩师独醒。刘备知晓内情,故起早来见。

    “恩师醒否?”刘备常服立于廊下。

    “王上稍待。”恩师整理仪容,出舍相见。

    宾主亦是师徒。促膝落座。

    刘备呼恩师。卢植称王上。称呼虽该,情谊不变。

    “此去南州,有何所获?”卢植笑问。恍惚回到年少,独授夜课时。

    “天地广大,山海无涯。”刘备慨叹。

    “中夏地薄,言之有物。”卢植轻轻颔首。整体偏北的华夏,却不如日光普照的南州,土地富饶,物产丰富。试想,大汉若能一季三熟,何愁天下万民,饥寒交迫,聚众而反。

    比起南州丰饶,中夏确属薄地。

    “既然丰饶,因何蛮荒。”卢植又问。

    “窃以为,正因丰饶,无处不可果腹,故无人愿‘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故不能‘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天又岂会降大任于斯人也。”刘备言道:“正因唾手可得。便不会去制造工具,助其力所不能及。亦不必‘春生夏长,秋收冬藏’,顺应天时地利。更不必开山凿渠,疏通九州之水。又岂会攻伐相杀后,虑及大而化一。”

    “庄子曰:‘不离于宗,谓之天人;不离于精,谓之神人;不离于真,谓之至人。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谓之圣人。’”目视刘备,卢植言道:“王上至情至性,乃‘至人’也。”

    刘备自有领悟:“庄子所言,‘天人’、‘神人’、‘至(真)人’,乃‘圣人’之三位一体。”言下之意,唯有此三类人,能成圣人。

    如何成圣?

    答曰: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

    孙子亦曰:法无定法,式无定式。因时利导,兆于变化。

    “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卢植口诵,亦出《庄子·天下》篇。

    “王上欲成圣乎?”

    “不欲。”刘备断然摇头。

    “‘以仁为恩,以义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熏然慈仁,谓之君子’。庄子所言‘天’、‘神’、‘至’三人,不成圣人亦可为君子。”换言之,君子乃圣人退而求其次。

    卢植又问:“王上欲为君子乎?”

    “不欲。”刘备亦摇头。少时学剑。长姐言,贩夫走卒,皆有剑心。便问刘备欲习君子剑否。彼时,刘备便断然摇头。

    “不为圣(人),不为君(子)。”恩师笑问:“王上此生,何所求?”

    “大而化一,无愧吾心。”刘备答曰。

    “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卢植言道:“王上言,‘大而化一,无愧吾心’。便是‘以自为方’。乃‘内圣外王’之道也。”

    恩师言下之意。内圣外王之道,便是以自为方。然以自为方的前提,是三位一体。需是‘天人’、‘神人’、‘至人’,中之一。

    刘备至纯至备,至情至性。正是“(三)人中之一”。

    “本有一席话,说于王上当面。如今,不说也罢。”卢植乃当世大儒。素有远见之明。少时便言刘备“可比光武”。时至今日,又何必多言。

    刘备亦未强求。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便是『道』。

    故蓟王言“大而化一”。

    蓟王知行合一,故称『内圣外王之道』。简称『王道』。

    与蓟王促膝长谈,卢植夙愿终了。待蓟王将蓟国一切,放之四海而皆准。天下大同,大而化一。王道自成。

    如何行事?

    以自为方。

    自蓟王大梦初醒,炼成真我。方才悟道。

    先贤早有所言。圣人、君子,非‘天’、‘神’、‘至’,三人不可为。果然言之凿凿。

    之于刘备而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真名等同于真我。刘备少时名平。后与一缕残魂相容,骤然开窍。于宗祠大考时,一鸣惊人。孩童多手指蘸水,一竖竖,书于案上。而后取三竖一组,默记在心。刘备却早已心算得出。又何须动手?

    正因见其无动于衷。故族长出言相问。

    这才引出麒麟天降,星移斗转。令原有历史偏转。

    真名虽得,却来路不正。后经刘平之乱(历经二十余载,三百万字),终得圆满。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君前臣名,赞拜不名。

    足见“声名”之重要。

    逆天改命,又岂是容易二字。

    少帝年幼。恐为奸人所惑。待觐见太妃,恩师便早早返京。何车骑虽颇多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难得与董骠骑,蓟国相遇。

    二人亦敌亦友。颇多相契。

    董骠骑日夜思念京师,却不敢轻动。毕竟性命要紧。尤其《起居遗诏》为太后所得。立帝无望。更加二宫太皇,纵情山水,久已不问政事。董骠骑醉生梦死,无可奈何。

    习惯了前呼后拥,大权在握。如何能戒断权利成瘾。

    临别时,何车骑笑言,何不同返。

    董骠骑眼中精光一现。

    白檀城,联军大营。

    大帐内,人头攒动。

    城外大军,编制齐整。

    漠北都护府,将兵长史窦宾高居帅位。将兵从事田畴,并门下西曹掾徐庶,分列左右首席。

    各族悍将,齐聚帐下。

    “各部依令行事,行围追剿逐,不可滥杀。后续如鳞逆进,谨防漏网之鱼。”窦宾年纪虽轻,却不怒自威。长于漠北苦寒之地。又曾随父入京,欲护时窦太后北上。少男老成,身具东胡血脉。与帐中悍将,同宗同源,自然近亲。蓟王命其统帅各部,正当大用。

    “喏!”众将齐声应诺。



1.98 尾大不掉
    白檀城,乃多年前,蓟王率众原址重造。

    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兵败城下,百万鲜卑,骤然分崩。东部鲜卑,受封蓟国腹地。中部鲜卑,为奢延属国。西部鲜卑,今已融入西域。剩下零散部族,并称四郡亡胡。草原还有零星部落,不愿南下,亦不愿投靠高车,遂成马贼。

    城外大营,本就是鲜卑围城时所造。后圈建成互市之地。白檀城内,设使高车中郎将府治,统领平刚、石成、广成、白狼等,十二高车(侯)国。

    首任正副使高车中郎将。便是鲜于辅、鲜于银兄弟。

    蓟王加号“尚父”,幕府统御四方雄兵。已布告天下。使高车中郎将,正式划归辅汉幕府所辖。详细隶属,未及划分。蓟王之意,当由三丞共掌。中丞贾诩居首,左右二丞辅佐。

    至此。辅汉幕府,守备大汉全境。辅汉大将军与大将军(空缺),分主内外兵事。

    少帝言下之意:蓟王只管开疆辟土,征伐不臣,关东内乱,便不劳蓟王费心了。

    白檀大军集结,人马嘶鸣,无从遮掩。

    城内豪商登门求问。鲜于二中郎将皆言,乃为征讨长城马贼。

    市中豪商大喜,奔走相告不提。

    街巷更是议论纷纷。

    酒垆之中。便有酒客,摇头叹息:马贼散布万里长城,来去如风,聚散无常。囤积大军于白檀,欲一战胜之,恐非易事。

    另有人言:闻,得将兵长史作保,城中豪商正大肆贩购名产,欲结队输往西域。若不能胜,焉会如此行事。

    便有人附和道:又闻蓟王南征林邑,得钱无数。其中不乏海外奇珍,南州异宝。国中南州风物,大行其道。便有西域豪商高价贩来,亦欲输往西域。

    先前酒客,闻声叹息:商队庞杂,恐招人惦记。

    另有第三人嗤鼻道:尾随大军之后,马贼岂敢近身。

    垆中酒客,无不点头。笑先前酒客,杞人忧天。

    诸如此论,比比皆是。充斥街头巷尾。诸多豪商闻风而动。趁难得大军护送之机,大肆采买,同输西域。

    出行商队,滚雪球般,壮大无比。

    待出发之日,竟迤迤逦逦,绵延十里。

    观者无不咋舌。

    白檀互市多年,豪商多如牛毛。西域佣兵,辽东豪侠,混迹市中。常为游商雇佣。此次游商众多,游侠反少。究其原因,正因有大军相伴。

    商人重利。省下游侠庸金,亦多赚一笔。

    大军开拔前,正副使高车中郎将,鲜于辅、鲜于银兄弟,齐入大帐。以心腹之言相谏:“长城横亘万里,马贼聚散无常。长史率军远征,轻骑疾驰,行游击可胜也。今却有商队裹挟其中,绵延十里,尾大不掉是也。首尾尚不能相顾,何谈轻骑游击?此去危矣。”

    窦宾笑道:“中郎将毋忧。此乃诱敌之计也。”

    鲜于辅忙问:“计将安出?”

    窦宾言道:“天机不可泄也。”

    鲜于辅仍不放心:“敢问此计,何人所献。”

    便有一人长揖入帐:“正是在下。”

    窦宾为二人介绍:“蓟王门下西曹掾,徐元直。”

    二人脱口而出:“莫非是东孝西直。”

    窦宾笑道:“然也。”

    “此计既出西曹掾,我等无忧矣。”二人寒暄片刻,这便告辞离去。鲜于二人,今已隶属辅汉幕府。遂仍食比二千石俸。然宫中府中,俱为一体。幕府比二千石,与蓟国比二千石类同。亦授宫职及领爵俸。三食俸,指日可待。

    正因如此。鲜于二人自不见外,联袂入营相谏。

    知是徐庶献计,遂安心离去。

    翌日。

    大军开拔。越白海高车王庭,浩浩荡荡,向西而行。

    大军出营,白檀警备稍显松弛。便有数骑,趁乱奔出。自去通风报信不提。

    诚如徐庶所料。白檀城中必有马贼内应。其一,刺探消息军情。其二,转售劫掠辎重。久而久之,遂成市中豪商。表面受人敬仰,背后却为马贼销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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