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首任瞽宗令,蓟王亦有心仪之选:“子淑何在。”
“臣,邯郸淳,拜见主公。”便有门下报馆右丞邯郸淳,自出侧席。跪拜殿中。门下并少府,皆位列侧席。
“可愿为瞽宗令。”刘备笑问。
“臣,邯郸淳,拜谢主公!”年过五旬,翩翩长者,喜极而泣。
邯郸笑林,正当其用。
如此,本科、专科,艺校,学科齐备。长安令甄逸,志得意满,心悦诚服。蓟国三校有其一,长安县必定名动天下。
趁此良机,上庠令郑玄又进良言:主公既立五帝之学,何不还南学之号为“成均”。
《周礼·春官·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注曰:“成均,五帝之学”。
蓟王自当欣然笑纳。改下庠令为成均令。郑玄与卢植,再无上下之分。
不愧是儒宗。满朝文武,为之折服。
五帝之学既出其三。东序令,花落谁家,不日当水落石出。
尤其蓟东尹钟繇,并薮东守乐隐、安北守阎柔、辽海守郭芝。各个摩拳擦掌,奔走不休。蓟国四百城港,大同小异。唯奇观建筑,方能脱颖而出。
尤其安北、辽海二郡,先前地广人稀。如今新纳南阳百万之众。正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若能得一奇观。必成佳话。
南阳本就是帝乡。自家园毁于大水,为蓟王所救。民心尚未安定。若建奇观,必收奇效。
北宫,瑞麟阁。
蓟王洗漱更衣,登阁理政。伴浴侍御姬,自去守备不提。
蓟国五学,民论滔滔,多有风传。便是太妃处,亦有宗亲代为进言。蓟王已有预料。奈何学什么?
本科、专科,艺校,科目齐备。焉能只为虚名,而立无用奇观。若行此举,当真奇观误国。
“杂学如何?”宋贵人欣然笑道。
“杂学乃与显学相对。”刘备亦有此虑:“语出《韩非子·显学》:‘今兼听杂学繆行同异之辞,安得无乱乎?‘之句。《尉缭子·治本》又曰:‘野物不为牺牲,杂学不为通儒。’如何”
1.149 白马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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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知晓蓟王“弃杂门,择杂技”,独尊儒术之心不改。文武百官,皆心有戚戚。
诚如方技馆,献吐酒石散,一举灭尽水瘟。更有种痘术,治愈“虏疮”。
虏疮,又称“宛豆疮”、“天行发斑疮”、“豆疮”。明清时称“天痘”、“疹痘”,“天花”。有关此恶疾之最早记载,见于晋葛洪《肘后备急方·治伤寒时气温病方》:“比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
“虏疮”非本土恶疾。时民间传闻,“此疮从西(向)东流,遍于海中”。
后世考古,曾在三千年前的埃及木乃伊中,发现虏疮病毒。并推测,此恶疾乃是经由埃及或印度,向外传播。十八世纪,欧洲超过一亿人死于虏疮。然正因中医,早有防治之法,故并未在华夏造成空前之大灾难。
试想。十八世纪时,华夏人口远超欧洲。同等条件下,致死率反低。足可佐证,必有医疗,“大规模”并“有效”介入。当是中医无疑。
然活在当下,刘备却发现。此症,乃是经海陆两条丝绸之路,由西域并南州,同时传入。
葛洪虽未明确记载治疗方法,然字里行间,却呼之欲出。尤其“不即治,剧者多死”一句,亦可证明。换言之,只需及时救治,“剧者”当不至于“多死”。
后世有载。宋真宗时,宰相王旦恐其爱子(王)素,患天花夭折。时有蜀人荐言,峨嵋有神医“峨嵋山人”,善种痘术,可免小儿患虏疮之苦。王素种痘后,果未患此恶疾。此,或是世上最早使用接种法,获病毒免疫之记载。
峨嵋山人,自出仙门。
正如法烛,前汉时已有。然制作“法门”,只流传于仙门之手。千百年后,才被广泛应用。窥一般而知全豹。华夏科技,发生之早,出人意料。
蜀人扼蜀身毒道,毗邻西南夷。正因虏疮由身毒传入,才有峨嵋山人,善种痘术。此亦符合,假寻医问药,符水救人,行传教布道之,仙门一贯作风。
吐酒石术、种痘术,皆来自方技。其效如何,蓟人亲身体会,焉能无觉。
故对蓟王去伪存真,将神仙术剥离,只取方技。百官皆心有戚戚。今又遍取杂家之技,乃利国利民之举。
群臣皆无异议。
然何人可居东序令,百官各执一言,皆未得心仪之选。
蓟王遂看向上庠令:“郑公,可有良才举荐。”
郑玄起身奏对:“回禀主公,臣等皆出儒家。于百家并不精通。臣思,如前汉淮南王那般,广招门客,或可一试。又或如先秦公孙龙子,可担此大任。”
“‘白马非马’,‘别同异,离坚白’。”蓟王轻轻颔首,已领会儒宗言中深意:“需精通辩正之法,方能杂而无乱,充而有章。然大道至简,知易行难。”
辩正一词,出自晋干宝《搜神记》卷十六:“(阮瞻)素执无鬼论,物莫能难。每自谓此理足以辨正幽明。”南朝刘勰《文心雕龙·论说》亦有:“原夫论之为体,所以辨正然否。”
郑玄慨叹:“主公明见。”
儒宗所虑,若不知“别同异,离坚白”,辩正之法。百家之说,五花八门。无从去伪存真,去其糟粕,通盘接受,但与本身认知相悖,必受其害。
此处,并非言及“白马非马”,孰对孰错。乃是借用其辩正之法。坚定自身所学所知,并以此权重,行裁决取舍,百家杂说:留其菁华,弃其糟粕。
故《淮南子·齐俗训》谓:“公孙龙析辩抗辞,别同异,离坚白,不同与众同道也。”
“应劭可担否?”蓟王已有人选。
郑玄答曰:“应仲瑗,博学多识,然析辩抗辞,明哲保身,力有未逮。”
换言之,以应劭之博学,仍不足以,于百家之中,去伪存真。
门下祭酒司马徽言道:“若再得二十载,应仲瑗足可胜任。”言下之意,若此时强为,恐揠苗助长。
蓟王沉思不语。灵辉殿中,落针可闻。
忽听蔡少师笑道:“论及明哲保身,老臣倒想起一人。”
“蔡师想起何人?”蓟王笑问。
“正是外黄高士申屠蟠。”蔡邕答曰。
多年前。蔡邕亲自做媒,将已故奇士郭林宗之女孙,并高士申屠蟠之女孙,许配给恩师二子,容城令卢俭,益昌令卢节,为妻。
郭泰明哲保身,申屠蟠见机行事。二人大名,如雷贯耳。蓟王焉能不知。
申屠蟠,字子龙,陈留外黄人也,少有名节。同县缑氏女玉为父报仇,外黄令欲论杀玉。蟠时年十五,为诸生,进谏曰:“玉之节义,足以感无耻之孙,激忍辱之子,不遭明时,尚当表旌庐墓,况在清听,而不加哀矜!”
外黄令善其言,得减死论(减死一等)。乡人称之。蟠父母卒,哀毁思慕,不饮酒食肉十余年。遂隐居学治京氏《易》、严氏《春秋》、小戴《礼》,三业先通,因博贯五经,兼明图纬,学无常师。
始与济阴王子居,同在太学,子居病困,以身托蟠。蟠即步负其丧,至济阴,遇司隶从事(官名)于河、巩之间。从事义之,为符传护送蟠,蟠不肯,投传于地而去。事毕,还家。前后凡蒲车特征,皆不就。
乃忠义之士也。
蓟王言道:“此等高士,恐辟不至也。”
蔡邕言道:“先前不至,今当至矣。”
“蔡师何出此言?”蓟王忙问。
“主公万舟并发,救南阳百万之众。今南阳之民,初迁国中,立足未稳,民心不安。若得申屠蟠为东序令,东境无忧矣。”蔡邕答曰。
门下祭酒司马徽亦道:“主公光融天下,明以照奸。又广开言路,从未防民之口。大汉三兴再望,申屠蟠又岂惧处士横议(注),祸从口出。”
今非昔比也。
蓟王欣然传命:“公业。”
“臣在。”门下督郑泰,自侧席趋步而出,自跪殿中。
“且代孤亲往,辟申先生为东序令。”
“遵命!”郑泰自领命而去。
“东序有主,紫渊王子馆之中雍令,又当授予何人?”蓟王居高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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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0 万石国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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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序令虽重,又岂能与紫渊王子馆比肩。
四少师名重天下,还有何人能居其上。
蓟王虽有此问。百官却无此答。殿中人皆看向“万石国老”:上庠令郑玄,成均令卢植、左国令黄承彦,门下祭酒司马徽……及四少师。
四少师自当避嫌。并未先言。
百官各自苦思,皆不得其解。话说,中雍令一职,乃二千石官。远不及万石国老。如何能居中雍令。
如前所说,万石高俸,乃加授宫职,而“(官)位特进”。入卢植赐爵都亭侯加少保。双食万石。左右国相,拜少傅,亦双秩万石。
《蓟法》,凡宫秩高于官秩,官秩并爵位,遂特进,与宫秩比同。宫秩若低于官秩,则无需特进。
家国天下。先为王臣,再为人臣。
“郑公意下如何?”蓟王再问儒宗。
“回禀主公。王子馆,兹事体大。乃续国之兴盛,存王之社稷。老臣窃以为,二千石官,不足以掌之。”
蓟王言道:“郑公言之有理。若设此职,只掌政务,不传经学。如何?”
“若如此,余下四学,又当如何?”郑玄奏问。
蓟王一声轻叹:“郑公言之有理。”遂罢此念。
见群臣失语。王傅黄忠,遂进言道:“王子馆,乃授诸王子学。臣,窃以为,当由汉室宗亲任之。”
“王傅言之有理。”蓟王灵光一现。
少师崔寔,遂起身奏对:“刘少师,可当此任。”言指四少师之大儒刘宠。
“老臣亦举刘少师。”蔡少师亦起身举荐。自陈少师亡故,慈明无双北上。四少师,言传身教,诸王子,各有精进。逢假期回宫,蓟王除去考课业,亦观品行。太妃言,凡我儿孙,品貌俱佳。此言非虚。
东序令虽重,又岂能与紫渊王子馆比肩。四少师名重天下,还有何人能居其上。
蓟王虽有此问。百官却无此答。殿中人皆看向“万石国老”:上庠令郑玄,成均令卢植、左国令黄承彦,门下祭酒司马徽……及四少师。
四少师自当避嫌。并未先言。
百官各自苦思,皆不得其解。话说,中雍令一职,乃二千石官。远不及万石国老。如何能居中雍令。
如前所说,万石高俸,乃加授宫职,而“(官)位特进”。入卢植赐爵都亭侯加少保。双食万石。左右国相,拜少傅,亦双秩万石。
《蓟法》,凡宫秩高于官秩,官秩并爵位,遂特进,与宫秩比同。宫秩若低于官秩,则无需特进。
家国天下。先为王臣,再为人臣。
“郑公意下如何?”蓟王再问儒宗。
“回禀主公。王子馆,兹事体大。乃续国之兴盛,存王之社稷。老臣窃以为,二千石官,不足以掌之。”
蓟王言道:“郑公言之有理。若设此职,只掌政务,不传经学。如何?”
“若如此,余下四学,又当如何?”郑玄奏问。
蓟王一声轻叹:“郑公言之有理。”遂罢此念。
见群臣失语。王傅黄忠,遂进言道:“王子馆,乃授诸王子学。臣,窃以为,当由汉室宗亲任之。”
“王傅言之有理。”蓟王灵光一现。
少师崔寔,遂起身奏对:“刘少师,可当此任。”言指四少师之大儒刘宠。
“老臣亦举刘少师。”蔡少师亦起身举荐。自陈少师亡故,慈明无双北上。四少师,言传身教,诸王子,各有精进。逢假期回宫,蓟王除去考课业,亦观品行。太妃言,凡我儿孙,品貌俱佳。此言非虚。
东序令虽重,又岂能与紫渊王子馆比肩。四少师名重天下,还有何人能居其上。
蓟王虽有此问。百官却无此答。殿中人皆看向“万石国老”:上庠令郑玄,成均令卢植、左国令黄承彦,门下祭酒司马徽……及四少师。
四少师自当避嫌。并未先言。
百官各自苦思,皆不得其解。话说,中雍令一职,乃二千石官。远不及万石国老。如何能居中雍令。
如前所说,万石高俸,乃加授宫职,而“(官)位特进”。入卢植赐爵都亭侯加少保。双食万石。左右国相,拜少傅,亦双秩万石。
《蓟法》,凡宫秩高于官秩,官秩并爵位,遂特进,与宫秩比同。宫秩若低于官秩,则无需特进。
家国天下。先为王臣,再为人臣。
“郑公意下如何?”蓟王再问儒宗。
“回禀主公。王子馆,兹事体大。乃续国之兴盛,存王之社稷。老臣窃以为,二千石官,不足以掌之。”
蓟王言道:“郑公言之有理。若设此职,只掌政务,不传经学。如何?”
“若如此,余下四学,又当如何?”郑玄奏问。
蓟王一声轻叹:“郑公言之有理。”遂罢此念。
见群臣失语。王傅黄忠,遂进言道:“王子馆,乃授诸王子学。臣,窃以为,当由汉室宗亲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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