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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假公主下嫁,刺董贼于床榻。料想,贼臣必除软甲,可一击毙命。”
“昔日荆轲刺秦。秦舞阳年十二杀人,却当殿露怯。何况一柔弱女子乎。”太后摇头:“此事难成。”
长公主仍不死心:“使人假扮,如何?”
见何后无语。长公主又道:“万年自幼长于深宫。董卓未窥其貌,焉能分辨。”
“倒也可行。”何后轻轻颔首:“然董卓身肥力大,仍需男扮女装。方可穿胸洞背,杀于榻上。”
“宫中黄门可乎?”长公主问道。
“黄门柔弱,不足担此大任。”何后摇头。
“这……”长公主一时亦无人选。
“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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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1.189 天降大任
音犹在耳,便见一宫装丽人,自出屏后。
长公主忽生似曾相识之感,却又无从记起。
待西园宫妃行礼落座,何后才道破天机:“乃朕之二兄,前大将军何苗是也。”
长公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男扮女装,为人不齿。何苗面露愧色,急忙言道:“禀太后。某愿假扮公主,刺董贼于榻上。”
“二兄可知,此去许不复返也。”何后劝道。
“臣已尽知。”何苗答曰:“不瞒太后,那日上林苑,臣亦有死志,蒙太后不弃,留得性命。董卓其人,狼子野心。今逼皇女下嫁,明日必迫太后并麟子。宜早日除去,解心头大患。”
“若大将军出手,此事成矣。”长公主细观,自一拍两散,又日夜假扮宫妃,潜移默化,何苗越发阴柔娇媚。举手投足,全无破绽。
何后云淡风轻:“有劳二兄。”
“不敢。”何苗喜从天降。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何后有感而发:“二兄堪此大任也。”
心绪万千,何苗不觉已热泪盈眶。
稍加平复,遂拭泪言道:“此事仍需一人相助。”
“何人?”长公主忙问。
“尚书令许攸。”
“不可。”长公主颇多惊慌失措:“万万不可。此獠乃董卓爪牙。闻伍孚之败,便因许攸暗中报信。”
何苗言道:“许攸此人,足智多谋。诸多前情,细细想来。恐皆为其所用。伍孚怀揣利刃,乃七星刀。本为太仆王允祖传之物。亦是许攸登门求之。那日殿前行刺,董贼不多不少,恰好身披三层软甲。减一分则亡,增一分则重。料想,必是许攸,先行试过。故知七星刀,虽能穿三重甲,然必成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
闻此言,长公主更显手足无措:“既如此,何以再中诡计。”
何苗嫣然一笑,百媚横生:“此乃连环苦肉计也。只为取信董贼。”
“许攸为何如此行事。”长公主追问。
“诚如太后所言。足智多谋许子远,焉能明珠暗投。先前不知,今已尽知。”何苗答曰:“王莽不出,光武不现。许攸欲使董卓,逆篡如王莽也。如此,蓟王振臂一呼,天下响应。提王师百万,上洛勤王。除董贼而三兴炎汉。天下可定矣。”
“……”何苗之语,好似晴天霹雳。长公主竟一时无言。
“故,窃以为。只需于蓟王有利,许子远定不会束手无为。”
“如你所言。此时杀董贼,于蓟王有利乎?”长公主毕竟出身汉室。此时之董卓,远非前汉之王莽。此时除董卓,似为时过早。
何苗眼中异色,一闪而逝:“于蓟王不利。”
“既如此,许攸岂会相助。”长公主反问。
“此,亦是苦肉计也。”何苗终于道破心机。
“莫非……”长公主幡然醒悟。
“若事成,董卓一命呜呼,天下可定。若不成,董卓必迁怒何氏一门并太后。盛怒之下,兵围西园。屠戮宫室,可为王莽矣。”何苗字字见血。
音犹在耳,便见一宫装丽人,自出屏后。长公主忽生似曾相识之感,却又无从记起。
待西园宫妃行礼落座,何后才道破天机:“乃朕之二兄,前大将军何苗是也。”
长公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男扮女装,为人不齿。何苗面露愧色,急忙言道:“禀太后。某愿假扮公主,刺董贼于榻上。”
“二兄可知,此去许不复返也。”何后劝道。
“臣已尽知。”何苗答曰:“不瞒太后,那日上林苑,臣亦有死志,蒙太后不弃,留得性命。董卓其人,狼子野心。今逼皇女下嫁,明日必迫太后并麟子。宜早日除去,解心头大患。”
“若大将军出手,此事成矣。”长公主细观,自一拍两散,又日夜假扮宫妃,潜移默化,何苗越发阴柔娇媚。举手投足,全无破绽。
何后云淡风轻:“有劳二兄。”
“不敢。”何苗喜从天降。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何后有感而发:“二兄堪此大任也。”
心绪万千,何苗不觉已热泪盈眶。
稍加平复,遂拭泪言道:“此事仍需一人相助。”
“何人?”长公主忙问。
“尚书令许攸。”
“不可。”长公主颇多惊慌失措:“万万不可。此獠乃董卓爪牙。闻伍孚之败,便因许攸暗中报信。”
何苗言道:“许攸此人,足智多谋。诸多前情,细细想来。恐皆为其所用。伍孚怀揣利刃,乃七星刀。本为太仆王允祖传之物。亦是许攸登门求之。那日殿前行刺,董贼不多不少,恰好身披三层软甲。减一分则亡,增一分则重。料想,必是许攸,先行试过。故知七星刀,虽能穿三重甲,然必成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
闻此言,长公主更显手足无措:“既如此,何以再中诡计。”
何苗嫣然一笑,百媚横生:“此乃连环苦肉计也。只为取信董贼。”
“许攸为何如此行事。”长公主追问。
“诚如太后所言。足智多谋许子远,焉能明珠暗投。先前不知,今已尽知。”何苗答曰:“王莽不出,光武不现。许攸欲使董卓,逆篡如王莽也。如此,蓟王振臂一呼,天下响应。提王师百万,上洛勤王。除董贼而三兴炎汉。天下可定矣。”
“……”何苗之语,好似晴天霹雳。长公主竟一时无言。
“故,窃以为。只需于蓟王有利,许子远定不会束手无为。”
“如你所言。此时杀董贼,于蓟王有利乎?”长公主毕竟出身汉室。此时之董卓,远非前汉之王莽。此时除董卓,似为时过早。
何苗眼中异色,一闪而逝:“于蓟王不利。”
“既如此,许攸岂会相助。”长公主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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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1.190 一较高下
“叔达,何出此言。”许攸反问。
“昔蓟王西征,贾诩献平羌连环计。闻乃四连环也。”何苗如实答曰:“今有子远“定国连环计”,岂能令贾文和专美于前。”
闻此言,许攸久久无语。
本以为,神鬼奇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料竟被男扮女装之何苗,窥破心机。果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瞬息之间,智机千变。许攸终吐露真言:“待董卓逆乱,蓟王必传檄天下,提兵勤王。洛阳人人自危。为求自保,必有亲信,杀(董)卓以谢天下。此乃,连环苦肉计之第四环,‘屈身杀贼’也。”
“何人可担此大任。”何苗惊喜相问。
“必是董卓信赖之人。”许攸并未言明。然似已有适宜之选。不出所料,必是某“西凉大人”。西州莽夫,贪残放滥,生性薄凉。枭视狼顾,岂有忠心可言。
“子远设此谋,当可与贾文和比肩。”何苗叹服:“只需定下婚期,某便假扮公主,刺董贼于大婚之夜。鱼梁台四面高耸,插翅难逃,乃何某绝命之地也。”
闻此言,许攸肃容下拜:“董卓即便侥幸未死,亦会迁怒太后并何氏家门。依董卓为人,必除之而后快。盛怒之下,大逆无道,围攻西园。只需太后,再行苦肉计。纵火焚宫,大势定矣。”
“莫非,竟是五连环!”何苗大吃一惊。竟超出平羌连环计一筹。
“然也。”许攸得色,溢于言表:“第五环,称‘投薪救焚’。”语出《邓析子·无厚》:“不治其本而务其末,譬如拯溺锤之以石,救火投之以薪。”用在此处,乃言指趁机纵火,嫁祸董卓。待西园尽毁,太后无存。人神共愤,可想而知。那时,蓟王振臂一呼,天下响应。何须十八路诸侯。蓟王百万大军,攻入洛阳。再定大汉江山。至于何后并麟子,结局究竟如何。之于天下大势,已无足轻重。战后,蓟王告知宗庙,昭告天下。纳前朝帝后入宫,亦是继往开来,美谭一件。充茶余饭后谈资耳。无人说三道四。
然,终归“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后事如何,唯有尽人事而听天命。
“子远,欲杀我满门乎?”何苗大惊。窃想,何后若行玉石俱焚苦肉计,纵火尽烧西园。园中何氏老小,焉有命在。
“太后护子心切,舔犊情深。焉能葬身火海。”许攸宽慰道:“乃假死脱身也。”
“何以知之?”何苗忙问。事关满门老小,焉敢怠慢丝毫。
“年初。太后于流香渠旁,另诸新港。连通园中水路。如今,三千石船,可舟行内外。更加园中暗藏水门,直通濯龙园。何况太后早有所备。纵火势焚天,亦足可转圜。”许攸答曰。
“太后筑港,竟不为运粮。”何苗这才醒悟。
许攸言道:“所谓苦肉计,有‘正反之分’、‘生死之别’。如伍孚,以命相搏也。如太后,死里逃生也。因时因地,因势因人而异。断不可,一概而论。”
“太后先前便欲避入函园,泛舟蓟国。只因不舍骨肉亲情,临时该意,将某接回。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江山易主,社稷难续。只求太后并麟子,能觅得栖身之所,立足之地。”何苗拭泪言道。
许攸竟不由得心生怜悯。遂又叮嘱道:“叔达切记,董卓不可早亡。否则,前功尽弃。”
何苗再拜:“谢子远,据实已告。”
二人言尽于此,依依惜别。
稍后车回西园,何苗据实通禀。
“好个许子远。竟将朕亦算计其中。”帘内何后,云淡风轻。
“许子远,连环苦肉计,当真匪夷所思。”何苗已生死志。何后所思所想,亦无需知晓。故此时亦去不追究,许攸和太后,是否早有同谋。
“许攸足智多谋。为求自効,费尽心机。故仿贾诩平羌连环计,设此奇谋。董卓置身瓮中,而不自知。难逃一死也。”何后话锋一转:“不瞒二兄,当日上林苑,朕之所以临时改意。除难舍你我兄妹之情,亦因出馆时,得太仆(赵忠)暗呈密信。”
“莫非,密信乃出许子远!”何苗恍然大悟。
“密信虽未署名,然细思量,朝野之中,唯许攸有此奇谋。”太后言道:“那时,朕便已知晓,‘五星连珠苦肉计’也。”
《汉书·律历志上》:“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
何苗一声长吁:“闻鞠城兵乱,贾诩单车拦下窦太皇。时,不敢尽信,天下竟有此等人物,智多近妖,未卜先知。今,再闻许子远行事,方知天下奇士,何其多也!想我中人之姿,却求位极人臣。何其,不知死活也。”
“如贾诩,许攸,非明主不可用驱。”太后言道:“上行下效,投其所好。若是昏君,则祸乱天下也。”
“太后所言极是。”何苗感同身受。
何后又道:“万年自幼长与深宫,深谙汉宫仪。二兄需如当年小妹嫁时,勤学苦练。务求尽善尽美,不可被人窥得破绽。”
“臣,敢不从命。”何苗拜退。
稍后,太后赐万年公主与丞相婚事,震动朝野。
便是献帝,亦出言询问。
左右忌惮董卓淫威,不敢多言。陛下追问,只说乃金玉良缘。丞相位极人臣,娶皇女为妻,亦无可厚非。
献帝年幼,深信不疑。
本以为,皇女出嫁,必从长计议。岂料半月之内,已草草定下婚期。
夜长梦多乃其一。痛长不如短乃其二也。毕竟董卓年过四旬,又是续弦。万年公主,二八豆蔻,身娇体贵。联想洞房花烛之状貌,徒令人长吁短叹。明珠暗投,美玉蒙尘。用后世话言,好白菜皆为猪拱。
联姻汉室,董卓越发恣意妄为。
假丞相府窄,与皇女不配,擅自外扩。将西罼圭苑亦并入私园。
东西罼圭苑,皆为董卓府邸。
侍御史扰龙宗,上述劾奏。遂被董卓所恶。
时董卓拥兵京城,专断朝政,欲杀人立威。龙宗未解剑而见卓议事,卓立杀之,京师震动。
群臣闭口,不敢多言。
十月中。
董卓大婚。
鱼梁台上,高朋满座。洛阳权贵,齐聚一堂。
董卓意气风发,坐等皇女车驾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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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1.191 鱼梁血溅
婚仪如蓟王秦汉和亲,隆重礼仪。
待万年公主婚车入园,金檠引路,登鱼梁高台。万年公主长于深宫。除左右亲随,无人一睹芳容。董卓纵权势滔天,亦不敢擅闯宫闱。
乃由黄门署中画工,手绘公主容貌,转呈董卓。
董卓得见,果称绝色。
鱼梁台上。见公主宫装幂篱,娉婷袅娜,风姿妖娆,无处不美。董卓色心大动,垂涎欲滴。然却不敢人前失礼。唯强忍焚心之火,先送入后殿寝室。再出前殿,与百官豪饮。
所谓满座高朋,不过趋炎附势,曲意逢迎之辈。席间奉承献媚,可想而知。董卓志得意满,来者不拒。觥筹交错,换盏推杯。酒不醉人人自醉。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董卓起身赴后殿,与汉室皇女,行周公之礼。
踉跄入殿,枝灯辉煌,华室生香。
定睛一看。万年公主,正榻上端坐。气血沸腾,董卓急不可耐。这便手持三尺玉如意,摇晃近前,将幂篱挑起。
步摇云鬓,缀珠点翠。玉色花容,美貌似曾相识。不及端详,积欲入脑。余下礼仪皆顾之不及。董卓宽衣解带,合身扑上。
董卓离席。前殿百官群僚,互相结交,肆无忌惮。
便在此时。忽听一声悲号,响彻高台。
殿内百官,闻声停盏。须臾,又大笑哄堂。必是丞相出师不利也。于是,欢饮如旧。
直至中郎将牛辅,领兵冲入后殿,方知事大。
后殿婚床血染。董卓披头散发,赤裸衣衫。一手捂裆,一手提剑。追砍婚妻万年。万年公主云鬓散落,唇角残红。手持血匕,四处躲闪。
闻窗外金戈大作。急忙奔向三楼平座。
董卓血流如注,忍痛追上。
寒光一闪。直棂门四分五裂。
血目扫过。只见万年公主,正倚栏冷笑。
月朗星稀,风过微寒。
“贱人何故伤我!”董卓怒不可遏。
万年公主冷笑。用力啐出一团血肉,变换男人声线:“董贼,且看某是谁!”
董卓恶寒,竟忘创痛:“何……苗!”
何苗仰天长笑。花枝乱颤,血滴不止。顺下薄襌,染红足衣。
“不知妾之热肠,丞相满意否?”
“啊啊啊——”董卓恶极。猛然跨步。不料牵扯创处,一时寸步难行,痛彻心扉。
“丞相!”心腹爱将牛辅,领兵而至。
“活捉贱妇,千刀万剐!”董卓怒不可遏。
“喏!”惊见董卓胯下涌血,牛辅又惊又怒。不料一场大婚,竟暗藏杀机。无论是否皇女。皆留之不得。杀之泄愤!
“拿下!”
不等西州虎狼,一拥而上。
狂笑声中,刺客已仰面栽下。
众人追之不及。牛辅伸手去抓,只将半片残袖撕下。
刺客撞上屋檐,又翻滚坠落高台。
扑通一声,再无声息。
冷风一吹,猛然回魂。牛辅反身奔向董卓。
“速传侍医!”
再看董卓,已痛至昏迷。
鱼梁台上,一夜鸡飞狗跳。
惊闻丞相遇刺。百官群僚,岂敢擅离。草草罢筵,前殿恭候不提。
翌日天明。
中郎将牛辅,浑身血染,满脸杀气。传丞相口令,百官暂避。又命尚书令许攸,入内相见。
许攸不敢怠慢。遂入后殿寝宫,与董卓相见。
只见帷幄之中,董卓高卧。
婢女进进出出,血腥刺鼻。
许攸长跪,不敢多言。
少顷,忽听董卓虚声问道:“如何?”
便有府中侍医低声答曰:“禀丞相,失一卵。”
“可损人伦。”董卓又问。
“当无损也。”侍医小心作答。
闻董卓再无言语,侍医自去。
牛辅帐下抱拳:“丞相,尚书令已至。”
“卑下,拜见丞相。”许攸跪拜。
“今日之事,又当如何。”
“敢问丞相,何人行刺?”许攸佯装不知。
“太后。”董卓答曰。
“嘶——”许攸倒吸一口凉气:“莫非万年公主,乃刺客假扮。”
“何……苗!”董卓切齿生恨。忽想起床榻之事,不由遍体恶寒。
许攸心神大定而色不变:“若何苗行刺,必太后指使。欲杀丞相而后快也。”
“某亦如此…想。”胯下剧痛来袭,董卓难以支撑。长话短说:“可有良策。”
“西园墙高壁厚,固若金汤。又有万余精锐守备。强攻不易。唯有……”
“说。”
“火攻。”许攸眼中闪烁精光。
闻帐中久久不语。
恐计策半途而废。许攸又进言道:“西园内有仓廪府库,广厦千间。渠水流香,积谷可食数年。若围而不攻,久必生乱。宜当速决。”
“恐为天下所诟。”熬过疼痛钻心,董卓又道心忧。
“太后逼迫二宫太皇,令以北逃,逆妇姑之礼,无孝顺之节。又使二兄何苗,假扮公主,刺杀重臣。五次三番,指使前大将军何苗、中常侍赵忠等,窃幸承宠,浊乱海内。卑下闻,扬汤止沸,莫若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内食。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人。宜当辄鸣钟鼓如洛阳,请收苗、忠等,以清奸秽。”许攸进言道:“可效前大将军何进,以诛黄门内宦为名,纵火焚宫。大火一起,园中何氏满门,皆死无葬身地也。”
“可。”董卓遂下定决心:“诸将依令行事。”
“喏!”牛辅自领命去。
讨贼檄文,许攸一蹴而就。董卓看也不看,遂命遍示百官。
昨日赴宴官僚,方才得知。万年公主,竟是何苗假扮。更趁丞相房事无备,伺机行刺。险命丧当场。
这还了得。百官群僚,义愤填膺。纷纷痛斥何苗。
不等传檄天下,洛阳人尽皆知。
鱼梁台上,将令频发。
数万大军入城,将西园围成铁桶。
大战一触即发。
便在此时,何苗悠悠回魂。
仰见帷幄纱帐,朦胧透光。又觉下身一阵清凉。这便艰难开口:“何人救我。”
便有一人,帐外答话:“我等奉命接应,大将军且安心。”
“你是何人,又奉谁人命。”
帐外之人答曰:“在下封君达。乃奉太后之命,泛舟洛水,接应大将军。”
“原是青牛师。”何苗心中大定,急忙问道:“形势如何?”
“日前,董太师传檄天下。言太后无孝节,黄门乱海内,大将军行刺诸事。遂兵围西园。”青牛师答曰。
“速送我入城。”何苗言道。
“太后已命在下,护大将军周全。上命不敢违。请大将军恕罪。”
“此舟何往?”何苗又问。
“北上蓟国。”




刘备的日常 1.192 火烧西园
“不去。”回忆昨夜之怆,何苗亦悲从心起,全无生念。
青牛师转而言道:“洛阳四门紧闭,可先入函园暂避。”
何苗素无主见,故而不语。
青牛师收拾药箱,正欲出舱。忽闻何苗言道:“上师,能宫刑否?”
“宫,淫刑也,男子割势,女人幽闭,次死之刑。”封君达问道:“大将军无损人伦,何必自宫。”
“我之丑事,上师尽知。”何苗言道:“无颜,再为男儿。”
“待大将军创愈,再从长计议。如何?”青牛师劝道。
“也罢。”何苗生无可恋,又何惜此身。
西园,千秋殿。
长信太仆赵忠,入殿相见:“老奴,叩别太后。”
“太仆何意?”帘内何后,轻声发问。
“丞相借故发难。老奴不死,必延祸太后。”赵忠答曰。
“太仆,入宫多年,历经数帝。为天家奴仆,汉室忠犬。一生俸主,老将至矣。朕,又岂能弃之不顾。”
“闻太后此言,老奴死而无憾。”赵忠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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