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既如此持重,更不宜占用。”何苗心领神会。足将稻收提前一月。其利之大,可想而知。一月暖阳,所避冰冻天灾,更不可估量。
众人这便循路下山。赶往雍奴薮。
门下署吏,将山中见闻,一日一报。
汇聚于门下祭酒司马徽案上。
司马徽观后,不禁慨叹:“南橘北枳,前人诚不欺也。”
言下之意,诸如何苗、赵忠等人,避入蓟国,亦能不争民时。足见蓟国怏怏上邦风貌,潜移默化。
司马徽遂将此事,录入奏疏,通禀蓟王不提。
门下署奏疏,不入南宫披香殿。直输北宫瑞麟阁。如前所说,门下皆蓟王私臣。家国天下,公私分明。家事虽可论国事。然却不可事事混为一谈。尤其蓟王身兼多职。
封国幕府并立。
家臣、幕僚、属(官)吏。泾渭分明。各行其是,各尽其责。治大国如烹小鲜。便是这毫厘之间。
大汉吏治,枝繁叶茂,根深蒂固。
治大国如烹小鲜,另一层深意,便在于此。
自上而下,由表及里:一伍、一什,闾里、乡亭,城邑,乃至通都大邑。大国,皆由小鲜汇聚。
论国家治理。华夏上下五千*,独树一帜,无可匹及。
究其原因。窃以为,便是自上古时起,农耕聚落,密集分割田地,所独有习俗,演化而成。
需至少满足两个条件:农耕聚落,密集分割。
言归正传。
北宫无极殿。
安素自西宫返回。便收到少府女官,送来洛阳家书。
正是义父王允手书。
稍后,冯嫽亦入二重殿。见其手握鞠杖,一身香汗。必是击鞠归来。
安素笑问:“胜负几何?”
“又负三鞠。”冯嫽答曰。
“西域诸妃,高手如林。”安素笑道:“便是夫君,亦难全胜。”
“无妨。胜负乃常势。”今夜侍寝,冯嫽自去沐浴:“且需留足余力,已侍夫君。”
安素不禁莞尔。
蓟王宫,一里纵横。宫殿错落,功能齐备。足不出宫,便可坐享一切便利。尤其夹胶清钢琉璃,产量倍增。王宫再经大改。檐窗皆落地。透光保暖,如春四季。清钢琉璃瓦,亦备将作寺良匠,试造完毕。流光溢彩,辉煌金碧。实过于奢侈。
蓟王并未大肆铺装。只改灵辉殿观天阁宝顶。漫天星河,一览无余。蓟王常与女仙,修习于此。个中滋味,实不足为外人道哉。
少顷,便有女御医数人,奉命入殿。为冯美人,梳洗打理。
务必尽善尽美。
后宫佳丽,亦是聚落。且出身天南地北,各自乡音,习俗迥异。常汇聚于一殿、一堂、一室、一榻间。
谓见多识广,相沿成习。自嫁入蓟王宫,远见卓识,一日千里。尤其蕙质兰心,女中巾帼如安素。更是如鱼得水。
安素与安氏姐妹,七位小姐姐,相交莫逆。与西域诸妃,天然亲近。又奉书瑞麟阁。与钟存慧妃、士贵人、宋贵人、马贵人等,日渐默契。深受夫君信赖宠溺。
养父曹节,足可含笑九泉。
安素乃桓帝之女。自幼行走南北二宫。与黄门宫婢,多有情谊。甚至与**公主等,亦有交集。先前西园大火,何后出逃。眼看二宫流血,安素遂书信程环暗中询问。
故知晓董卓逼婚之事。
岂料稍后不久,不其侯伏完等,携礼相见。言及刺董之事。程环回书将至,养父书信又到。
思前想后。兹事体大,当告夫君知晓。
心念至此,安素遂赴游泳馆寻夫君。
游泳一词,始见《晏子春秋》:“臣闻君子如美渊泽,容之,众人归之,如鱼有依,极其游泳之乐。”
与先帝“宫人*二七已上,三六已下,皆靚妆,解其上衣,惟著内服,或共裸浴”之裸游馆不同。王宫游泳馆,皆穿水人鲛衣。
无有裸浴者。
刘备的日常 1.237 露华匀玉
与后世,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大泳池迥异。
蓟王宫游泳馆,“设流杯石渠”。亦称“九曲流觞渠”。石渠由昆冈美玉通体铺设。宛如盘龙迂回。水道甚阔,足可供轻舟往来。另有宫人沿玉石渠,放置琉璃盏。内置白螺杯,杯中高昌蒲桃酒,芳香四溢,甘醇宜人。随时取引,切莫贪杯。
曲水温汤,不仅流觞,亦可游泳。
益昌卧牛山中泉眼,温度各有不同。引入王宫者,介乎于“炎热倍甚”并“炎热奇毒”之间。
即便龙窑一体烧造,内外嵌套双层保温陶管,又裹覆『珍珠釉浆』,深埋地下。将近似沸汤的温泉水引入百里外王城,亦降温一半(50c)。足可供暖,却不宜沐浴。再混入泮池冷泉,降至与体温相若。四时调节,皆大欢喜。
只需微调出水阀门。温度可控,四季皆宜。
四面高楼,另置露台跳水,华室薰蒸,琉璃暖房。诸如此类。功能齐备。
珍珠釉浆,出自珍珠釉。此釉,乃将作寺颍川匠师首造。本欲以名贵“玛瑙”入釉,烧造新瓷屡败。却偶得珍珠釉粉。混入垩浆凝固,虽塑器无望,却极为保温。“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上报蓟王。
蓟王追本溯源,寻到所谓“玛瑙”出处。左相来报,乃高句丽新王拔奇所献。
蓟王遂遣使高句丽,询问玛瑙来源。
拔奇不敢怠慢。寻国中工匠细问。终在山中找到矿脉。所谓“玛瑙”,原是珍珠岩。后世汝窑,瓷釉便以珍珠岩为原料之一,“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芝麻支钉釉”。器型小巧,精致典雅。因胎薄易碎,存世极少。十分名贵。
比起烧瓷。珍珠岩最大的作用,乃是隔热、防火、隔音、防霉。
稍后。将作寺能工巧匠,于白垩熟料中,掺入一定比例珍珠岩粉,搅拌成珍珠釉浆(灰浆)。用于涂墙,不仅坚固抗裂,且防火保温。功效远非一般垩浆可比。
蓟王大喜。命先涂抹陶管保温,再改造宫殿不迟。料想,不久之后,蓟国采暖管道,当皆抹珍珠釉浆。仓楼隔热保温,防火防潮防霉等,亦将大行其道。
更有甚者。有良匠献策:若在内外管壁间,灌注珍珠釉浆,当有奇效。
蓟王心领神会,遂命将作寺试造。
蓟国多玄楼。其功用,可想而知。
言归正传。
安素入游泳馆,于温汤舍中,换穿鲛衣。再经温汤池,顺下流觞渠。一路划水,赶去与夫君会面。
女子鲛衣,类后世连体泳衣。曲线玲珑,包裹周身。四肢裸露,便于划水。唯蓟王坦胸露背,只穿鲛裈。
谓“胡人便于马,越人便于舟”。论水性,十夷王妃,倭妃那美等,首屈一指。诸如高车丽珠妃等,多不习水性。得蓟王亲传,才迟迟入水。
蓟国兴大航海。不识水性,如何伴驾环游七海。
蹴鞠不敌,竞渡完胜。南北王妃,各有所长。
待安素游至渠心水榭,夫君正与诸妃小憩。榭名“露华”。
美人相伴,活色生香。
“碾玉钗摇鸂鶒(xi
chi)战,雪肌云鬓将融”;“披袍窣地红宫锦,莺语时转轻音”;“碧罗冠子稳犀簪,凤凰双飐步摇金”;“肌骨细匀红玉软,脸波微送春心”;
“娇羞不肯入鸳衾,兰膏光里两情深”。
“夫君。”安素出水芙蓉,落落登台。
“贵人何故迟来。”蓟王笑问。
安素答曰:“京中将有大事,请夫君定夺。”
“且说来。”蓟王遂起身,示意安素身边落座。露华榭中美人,纷纷入水远避。
待榭中只有二人。安素将刺董之事,娓娓道来。
“果有此事。”蓟王实不意外。
安素言道:“前有伍孚,后有何苗,接连事败。董卓必有万全之备。故程氏姐妹,欲反其道而行之。设伏宫门,遣一万人敌,截杀之。”
“此人必是吕奉先。”蓟王心中慨叹。果然该来的,迟早回来。
“正是。”安素言道:“义兄素与董卓貌合心离。事成则矣,然事若不成,义兄必为董卓所害。故,妾窃以为。”
“贵人直言。”
“程氏姐妹,乃出程璜一脉。与养父同气连枝。先前亦多有往来。”安素目视夫君:“若事败,乞夫君收留二人,奉养于宫中。”
刘备言道:“安贵人,欲留后路也。”
“正是。”安素答曰。
“可也。”刘备轻轻颔首:“然不必入宫,可养于馆舍。”
“多谢夫君。”安素亦知夫君,谨慎纳妃之心意。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蓟王身侧诸妃,皆有各自家国利益。多一人便多一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乎,少一人,者少一事。
对于蓟王和亲,蓟人亦越发抵触。
只因损益各半,各有利弊。且弊渐大于利。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家国大事,亦所难免。
若非出使海西,通商大秦,悠悠百年,汉人思之不忘。秦汉和亲,亦不可行。
可想而知。能比秦后利大者,普天之下,还有几女。
更何况,夫妻双方,互为人质。床榻之上,濡沫交颈,间不容发:
“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雨歇云收那情况,难当,一翻翻在人身上。偌长偌大,偌粗偌胖……”
万一心怀歹意。趁“偌长偌大,偌粗偌胖”之机行刺。
蓟王危矣,蓟国危矣。
故时至今日。后宫添人进口,蓟国上下,慎之又慎。
安素不愧女中巾帼。
慧眼识金。知晓程氏姐妹,乃行刺与否之关窍。试想,义兄吕布,手中方天戟,胯下火龙驹。事便不济,单骑杀出。远遁千里,无人能敌。
然程氏姐妹,一介女流。事败必身首异处。心有后顾,断难全力一击。因而累及,乃至事败,功亏一篑也。
偷得浮生半日闲。一日休沐,难得时机。安素言罢,遂伴夫君入水。温汤曲流,争渡,争渡。
兴尽晚回舟,再入藕花深处。
一夜无话。
顶点
刘备的日常 1.238 一里之回
西宫增城三重殿,乃甘夫人所居。
增城二重殿,今为二宫太皇行宫。
蓟王宫,一里之回,七重错落。匠心独运,巧夺天工。内中亭台楼榭,一步一景。俯瞰大衍之数,五十王城。堆光如昼,繁华盛景。
比起洛阳南北二宫。蓟王宫胜在鲜活烟火。
与国人一墙之隔。尤其南港,商贾云集,游人如织。鼎沸人声,不绝于耳。更闻自鸣钟声悠扬。风雨无阻,四时发声。
二宫太皇,《朝闻日报》,人手一份。内外消息,一览无余。读报遂成二宫太皇,每日例行。
今日亦不例外。
“先前姐姐言,欲入司寒馆。”放下日报,窦太皇柔声问道:“时至今日,又当如何?”
“不去也罢。”董太皇忽生变故。
“何以改意。”窦太皇又问。
“只因甘夫人,母子得全。”董太皇言简意赅:“料想,蓟王亦会善待你我,不会轻言加害。并未出为道士,了此残生。”
“原来如此。”窦太皇亦有所悟:“闻蓟王另起甘泉宫,安置甘夫人母子。你我姐妹,久居蓟宫。何不亦求离宫栖身。”
“莫非妹妹自觉不便?”董太皇又问。
“未有不便。”窦太皇答曰。
“西宫增城殿,乃王太后寝宫。与蓟王北宫,一里相接。便是在洛阳宫中,我等距天子,亦未有如此之遥。何必见外。”董太皇宽慰道。
见窦太皇欲言又止。
董太皇心领神会:“且安心。顺势而为,莫测天机。即便皇朝更迭,社稷交替。你我姐妹,自有归宿。”
西宫增城三重殿,乃甘夫人所居。增城二重殿,今为二宫太皇行宫。
蓟王宫,一里之回,七重错落。匠心独运,巧夺天工。内中亭台楼榭,一步一景。俯瞰大衍之数,五十王城。堆光如昼,繁华盛景。
比起洛阳南北二宫。蓟王宫胜在鲜活烟火。
与国人一墙之隔。尤其南港,商贾云集,游人如织。鼎沸人声,不绝于耳。更闻自鸣钟声悠扬。风雨无阻,四时发声。
二宫太皇,《朝闻日报》,人手一份。内外消息,一览无余。读报遂成二宫太皇,每日例行。
今日亦不例外。
“先前姐姐言,欲入司寒馆。”放下日报,窦太皇柔声问道:“时至今日,又当如何?”
“不去也罢。”董太皇忽生变故。
“何以改意。”窦太皇又问。
“只因甘夫人,母子得全。”董太皇言简意赅:“料想,蓟王亦会善待你我,不会轻言加害。并未出为道士,了此残生。”
“原来如此。”窦太皇亦有所悟:“闻蓟王另起甘泉宫,安置甘夫人母子。你我姐妹,久居蓟宫。何不亦求离宫栖身。”
“莫非妹妹自觉不便?”董太皇又问。
“未有不便。”窦太皇答曰。
“西宫增城殿,乃王太后寝宫。与蓟王北宫,一里相接。便是在洛阳宫中,我等距天子,亦未有如此之遥。何必见外。”董太皇宽慰道。
见窦太皇欲言又止。
董太皇心领神会:“且安心。顺势而为,莫测天机。即便皇朝更迭,社稷交替。你我姐妹,自有归宿。”
西宫增城三重殿,乃甘夫人所居。增城二重殿,今为二宫太皇行宫。
蓟王宫,一里之回,七重错落。匠心独运,巧夺天工。内中亭台楼榭,一步一景。俯瞰大衍之数,五十王城。堆光如昼,繁华盛景。
比起洛阳南北二宫。蓟王宫胜在鲜活烟火。
与国人一墙之隔。尤其南港,商贾云集,游人如织。鼎沸人声,不绝于耳。更闻自鸣钟声悠扬。风雨无阻,四时发声。
二宫太皇,《朝闻日报》,人手一份。内外消息,一览无余。读报遂成二宫太皇,每日例行。
今日亦不例外。
“先前姐姐言,欲入司寒馆。”放下日报,窦太皇柔声问道:“时至今日,又当如何?”
“不去也罢。”董太皇忽生变故。
“何以改意。”窦太皇又问。
“只因甘夫人,母子得全。”董太皇言简意赅:“料想,蓟王亦会善待你我,不会轻言加害。并未出为道士,了此残生。”
“原来如此。”窦太皇亦有所悟:“闻蓟王另起甘泉宫,安置甘夫人母子。你我姐妹,久居蓟宫。何不亦求离宫栖身。”
“莫非妹妹自觉不便?”董太皇又问。
“未有不便。”窦太皇答曰。
“西宫增城殿,乃王太后寝宫。与蓟王北宫,一里相接。便是在洛阳宫中,我等距天子,亦未有如此之遥。何必见外。”董太皇宽慰道。
见窦太皇欲言又止。
董太皇心领神会:“且安心。顺势而为,莫测天机。即便皇朝更迭,社稷交替。你我姐妹,自有归宿。”
西宫增城三重殿,乃甘夫人所居。增城二重殿,今为二宫太皇行宫。
蓟王宫,一里之回,七重错落。匠心独运,巧夺天工。内中亭台楼榭,一步一景。俯瞰大衍之数,五十王城。堆光如昼,繁华盛景。
比起洛阳南北二宫。蓟王宫胜在鲜活烟火。
与国人一墙之隔。尤其南港,商贾云集,游人如织。鼎沸人声,不绝于耳。更闻自鸣钟声悠扬。风雨无阻,四时发声。
二宫太皇,《朝闻日报》,人手一份。内外消息,一览无余。读报遂成二宫太皇,每日例行。
今日亦不例外。
“先前姐姐言,欲入司寒馆。”放下日报,窦太皇柔声问道:“时至今日,又当如何?”
“不去也罢。”董太皇忽生变故。
“何以改意。”窦太皇又问。
“只因甘夫人,母子得全。”董太皇言简意赅:“料想,蓟王亦会善待你我,不会轻言加害。并未出为道士,了此残生。”
“原来如此。”窦太皇亦有所悟:“闻蓟王另起甘泉宫,安置甘夫人母子。你我姐妹,久居蓟宫。何不亦求离宫栖身。”
“莫非妹妹自觉不便?”董太皇又问。
“未有不便。”窦太皇答曰。
“西宫增城殿,乃王太后寝宫。与蓟王北宫,一里相接。便是在洛阳宫中,我等距天子,亦未有如此之遥。何必见外。”董太皇宽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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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1.239 神泉秀水
薮北港,扼鲍丘水路,毗邻京沚,辐辏三城。因是四城共同,故不单独命名,统称薮北。
“一别多年,明庭别来无恙否?”何苗先礼。
“能再见卫尉,卑下亦始料未及。”周异有感而发。
二人相视而笑。相互引荐,登车入城。
周异设宴,为众人接风洗尘。席间推杯换盏,其乐融融。蓟国接人待物,开明之风。何苗、赵忠,历经磨难,洗心革面。已与先前一刀两断。蓟国上下,即便不能高看一眼。亦竭尽地主之宜,以礼相待。
谓因时而变。亡命南阳之旅,亦让何苗等人,各有精进。尤其何苗本人,已不可与先前同日而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何苗遂道出此行之目的。
周异斟酌答曰:“薮中确有热泉。然皆不在城中。农人多用来滋田,以赶农时。闻前汉甘泉宫周回一十九里。可比纵横五里之雄城。如此规模,恐占良田多矣。”
“明庭所言极是。”何苗轻轻颔首。
赵忠遂问道:“敢问明庭,薮中若不宜营造,周遭可有适宜之处。”
略作思量,周异答曰:“确有二处,然皆在国境之外。”
“愿闻其详。”何苗求问。
“渔阳之北有温泉,泉出山麓,故名(小)汤山。徐无北有汤泉,宽平约半亩,泉沸如星,温可浴,泉自平地涌出,闻浴之可以愈疥。代城北九十里有桑乾城,城西渡桑乾水,去城十里有温汤,疗疾有验。上谷(郡)下落城东南四十里有桥山,山下有温泉,泉上有祭堂,雕檐华宇,被于浦上,石池吐泉,汤汤其下,炎凉代序,是水灼焉无改,能治百疾,是使赴者若流,池水北流入於?水。此四处,皆可辟为行宫。”周异娓娓道来。
“诚如明庭所言,几处皆远离国境,多有不便。”不在蓟国之中,何苗如何能安心。
“桥山温泉,汇入?水,倒也方便。”赵忠言道:“不知?水航路,能上溯下落(县)否?”
“累头山,治水(?水)所出,东至泉州入海,过郡六,行千一百里。”先秦称浴水,前汉称治水,今汉至北魏称?水,隋唐后又称桑乾河。因上游水土流失,常改河道,俗称无定河。明清大力整治后,始称永定河。
“可也。”周异答曰。时下丰水,漕运便利。经桥山温泉,可顺流而下,入蓟国渠。
“闻泉上有祭堂,雕檐华宇,被于浦上。因能治百疾,故赴者若流。”何苗言道:“若圈建甘泉行宫,必与民争利也。”
赵忠亦点头:“卫尉所虑极是。”蓟王素有重名,如何能轻弃。
见四处皆有不妥。周异又言道:“闻易县掘鲤淀,有暖泉流出。寻都水令,一问便知。”
“都水令君,今在何处?”何苗忙问。
“正在薮中。”周异笑答。
都水令钟演,掌国中都水事宜。疏通渠道,加固河堤,皆是分内之事。趁一季稻作毕。修缮水网支渠,巡视围堰河堤,开合闸道水门,不一而足。为来年稻作,保驾护航。时下,正在薮中。
事不宜迟。
罢筵后,周异遂引何苗等人,奔赴都水署公船。
钟演,字仲常。兄钟繇,位列六谋主。钟氏一门,多出仕蓟国。
闻何苗道明来意,钟演这便言道:“不瞒卫尉,易县温泉,乃出掘鲤淀。泉水细弱,时有时无。署中工师言,需掘深井,方能出涌泉。然究竟掘井几何,犹未可知也。”
“原来如此。”何苗问道:“可否一试?”难得掘鲤淀既位于蓟国之中,又不与民争。若能掘出热泉,立甘泉宫于水岸,坐拥漕运之便,二全齐美也。
“未尝不可。”钟演欣然应允。右相已下敕令,钟演自当遵从。
于是乎,众人有换乘都水公船,入掘鲤淀。
“易水又东,埿水注之,水上承二陂于容城县东南,谓之大埿淀、小埿淀。其水南流注易水,谓之埿洞口。水侧有浑埿城,易水经其南,东合滱水。”
待抵达温泉处。何苗举目四望,乎心有戚戚:“老大人可还记得京中童谚。”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芒;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惟有此中可避世。”赵忠幡然醒悟。
何苗叹道:“此谚,分上下句。上句所言,乃史侯为张让所劫,后安然回宫之事。此句无有异议。今日方知,下句乃言及甘夫人并麟子。北赴蓟国,方能得安。”
赵忠亦言道:“卫尉所言极是。上下二句,乃言太后二子也。前为史侯,后为麟子。”
“此是何地?”何苗高声问道。
“此乃易县近郊。东距县城五里。”钟演答曰。
“筑甘泉宫可乎?”何苗又问。
“禀过主公,朝议自有公论。”钟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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