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人岁六十三钱,以国中人口为准。黄巾乱后,徙民归乡,流民北上,四裔内附。时天下十三州,约莫三千万众。单蓟王一家,便足有千五百万口。余下诸国,满打满算,远不足千万。
献费,蓟王一家独大,无有其右者。
换言之。朝廷开销,乃系蓟王一家。
蓟王年年遣使上计,从未缺席。正因恪守臣节,故被天下所敬。
呜呼哀哉,无关痛痒。真金白银,岂能有假。
洛阳早有流传。永乐积铜,除董太皇卖官求货,自纳金钱,盈满堂室。更暗使洛阳子钱家,贳贷封君列候,以钱生钱,谋夺巨利。
一言蔽之,永乐积铜,皆是不义之财。既来之不义,我等取之安心。
奈何董重怀揣巨资,却未窥破时局。
诚然,其称病不朝,闭门谢客。于外人看来,乃学姜太公稳坐钓鱼台,但求愿者上钩矣。
眼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得已。王允命伏完,传语曹孟德。才有今日登门。
待送走曹孟德。董重信步回府。终得安枕。
知曹孟德无功而返,王允不置可否。
太仆伏完试言道:“卖官可乎?”
“不可。”尚书令桓典断然摇头。
“未尝不可。”王允语出惊人。
“请太师明示。”若非深知王允秉性,桓典岂有此问。早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叔侄逆乱,人心思变。”王允环视群僚:“天下宗王,秣马厉兵,久必成乱。当遣傅相治国。宗王诸侯,得其食租便可。”
“此计凶险。”王允反客为主之计,恒典焉能不知:“若天下诸侯,群起来攻,我等俱危矣。”
“蓟王在北,何人言反。”王允老谋深算。
“狐虎之威!”不其侯伏完脱口而出:“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己而走也,以为畏狐也。”
桓典焉能不知:“今蓟王辖地万里,披甲百万,宗王畏蓟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
刘备的日常 1.59 饱虎饥鹰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喂饱一头猛虎,与喂熟一群猢狲,利弊长短,显而易见。
王允笼络蓟王,不惜割河北四州。至于天下猢狲,当不假颜色。淮泗诸王,近在咫尺,却不尊朝堂。年年奉献寿春,不与甄都往来。更加天下三分,人心思乱。皆作壁上观,欲左右逢源。
群雄皆,窃以为。为将天下人心,收归己用。叔侄三方,必争相笼络,无所不用其极。故,有恃无恐。不料王允反其道而行之。狐假虎威,欲收诸侯,治政之权。
若淮泗诸王,皆不得亲政。国相皆为王允指派。合肥侯危矣。
若抗命不遵。董侯一道诏命。蓟王便可兴王师南下,攻无道而伐不义,则福莫大焉。
或有人言。先前蓟王恪守臣节,疏不间亲,卑不谋尊。不裹入叔侄内斗。今时今日,何故改弦更张。
此一时彼一时也。
所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王允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夺人先声。将幽、冀、并、凉四州,割与蓟王。
不说董侯年少,“崽卖爷田不心疼”。叔侄二人,外宽内忌。蓟王大汉一藩,乃心腹大防。盼其一朝暴毙,支离破碎,犹不可得。如何肯将河北大地,一刀割去!
“蝮蛇螫手,壮士解腕”。王允断腕河北,以四州丰膏,喂饱猛虎也。
“(陈)登见曹公言:‘待将军(吕布)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也。譬如养鹰,饥则为用,饱则扬去。’”
换言之。是饱是饥,且看是养虎还是养鹰。蓟王,猛虎也。
饱食河北,子孙无忧。焉能不听命行事。
更何况,诸王非天子。蓟王总王权之极,正当讨之。
先前,叔侄三人,皆有再并数县之意。皆被蓟王婉拒。正如王太后所言:“君有所赐,臣有所辞”。恪守臣节乃其一。无知轻重乃其二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又说“钱能通神”。趋利避害,人之常情。终归“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蓟王既不愿再并封国。何不以辅汉大将军,兼督四州。
果不其然。蓟王欣然领之。
此举,必令叔侄二人,追悔莫及。
王允,果然王佐之才。老谋深算,旁人难望项背。若非王允自行道破,便是座下一众心腹党羽,时至今日,亦未能窥破神机。
唯有蓟国谋主,将计就计,为蓟王再取十县。
“董贼焉有命乎?”不其侯伏完,忽有感而发。言下之意,欲王允相争,自寻死路也。
言罢,落针可闻。群僚噤声,却见王允抚掌而笑。
众皆大笑,其乐如初。
事不宜迟。尚书台这便拟诏,转呈董侯御览。稍后,昭告天下。
首当其冲,青、徐、荆,凡四方将军治下,诸侯县主,无诏不离。不得干政。
稍后,北海相孔融,轻车简从,入北海王都。
北海王,一笑嗤鼻,本欲驱走了事。岂料孔融从容自若:“王上不遵天子,置蓟王于何地?”
细语轻言,似晴天霹雳。一语惊醒梦中人。
北海王毛骨悚然,汗如雨滴。
今非昔比也!
利弊权衡,不过一瞬。北海王遂将治国大权,双手奉上。孔融单车定北海,遂成佳话。广为流传。
不等叔侄醒悟。淮泗诸国相,已自甄都出发。
楚都寿春,合肥侯行宫。
“王允老贼!”车骑将军袁术,怒不可遏。形势陡转。淮泗诸王,除陈王刘宠,并鲁相宋奇,皆被夺权。
国相王都治政,先将历年税赋补齐。粮草辎重,大张旗鼓,装车运往甄都,以解燃眉之急。国主夺权,豫州、青州、徐州,形势陡转。悉奉董侯为主。
“好一计『割肉饲虎,狐假虎威』。”合肥侯如何还不醒悟。
“敢问陛下,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大将军袁绍,持芴跽奏。
“力保寿春,顺下江左。”合肥侯言道:“飞云北投,用之不及。徵集民船,顺下江东。”
“喏!”淮南尹兼尚书令袁遗,奉命出宫。
“扬州乃心腹之地。断不容有失。凡不遵号令,悉数驱离。”合肥侯当机立断。
“臣,领命!”袁术领命自去。
合肥侯环视殿中群雄,掷地有声:“存亡之际,诸位当奋起。”
“臣等,遵命!”群雄下拜。
寿春陈淮水之南,与甄都隔空对峙。本就是楚之雄城。自迁都以来,合肥侯广招良工,夜以继日,苦心营造。虽不敢断言,固若金汤。然急切间,断难攻破。除非有飞云、盖海,坚船利炮,铁壁铧嘴,搏命一击。方有必胜之握。
以备万一。先稳据淮南,在占江左。跨江扼淮。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地也。尤其江东水运繁盛。造船技艺上乘。淮南能守则守,若不能守,迁都江东,亦无妨。
那时,只需命一心腹,扼守淮南,阻董侯南下。待养精蓄锐,重整江南。再万舟并发,反攻关东不迟。
思虑及此,合肥侯稍得心安。
汉中,南郑。
前汉之初,汉中太守田叔,“置名材,立官室”,为高祖督造行宫。两汉之交,毁于兵祸。后又原址重建,今为史侯所居。
“王子师果而有某,朕不及也。”闻诸相夺权,史侯一声长叹。
食母史夫人,进言道:“陛下毋忧。妾以为,关东纷乱将起,或觅可乘之机也。”
史侯笑问:“阿母以为,孰胜孰败。”
“董侯当据关东,合肥侯或避走江左。”史夫人亦有主见。
史侯又问:“若果如阿母所言,朕又当如何趁机取利。”
“合纵连横,远交近攻,可乎?”史夫人试问。
“可也。”史侯亦如此想。
徐州,下邳国,治下邳,领十七县。
乃徐州大国。国相笮融,乃陶谦心腹,生性残暴却笃信佛教。麾下数千信众,皆为其死忠。且笮融本是丹杨强宗骁帅。借中饱私囊,吞并广陵、下邳、彭城三郡食粮,招募数千私兵为己用。
自持兵强马壮,拒不奉命。将新任下邳相,拦在城外。
刘备的日常 1.60 转祸为福
新任下邳相,王宏,字长文。太原祁人,乃王太师同乡。
先前,王允举同郡人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三辅兵多粮广,京兆尹刘陶镇守多年,政通人和,百姓安居。王宏为右扶风时,依山居险,筑陈仓下城。专为互市而用。短短数载,三辅大治。后董卓篡权,欲收王允入狱而杀之。恐二郡为患,乃先征翼、宏。
宏谓翼曰:“董贼以我二人在外,故未危王公。今日就征,明日俱族(灭族),计将安出?”
翼答宏曰:“虽祸福难量,然王命,所不得避也!”
宏又劝曰:“董贼所患,唯王公一人耳。王公大才,必有诛贼之计。董卓既死,其党易制耳。我等当固守三辅,为王公外应。董贼见你我二人,拒不就征,必不敢轻言加害(王允)。此‘转祸为福’之计也。”
宋翼从之,二人皆得以保全。
今朝廷东迁,三辅远离甄都,不再持重。王允又将二人调回,命王宏领下邳相,宋翼领琅邪相。治开阳,领十三县。另有前尚书仆射,扶风人士孙瑞拜为东海相(注1)。治郯县,领十三县。皆是徐州大国。
熹平元年(172年)十月,先帝诛勃海王满门。陈王宠,窃以为先帝旧事重提,欲除后患。故提前谋划。与梁王刘元、沛王刘琮、下邳王刘意、彭城王刘和、琅邪王刘据、东海王刘祗“共祭盟誓”,欲效前汉七国,结盟自保(详见:《四海·101
问鼎中原》前后剧情)。更不惜养贼自重。
先帝崩后,新帝(合肥侯)继位。为解七国连横之祸,遂将东海王刘祗,自鲁郡迁回故国东海郡。稍后,又将鲁郡封给麟子阿斗,新立鲁国。
又封王允长子,侍中王盖为彭城相。治彭城,领八县。下邳、琅琊、东海、彭城四国相加,有民二百三十八万众。窥一州而知全境。
除河北四州为蓟王所辖。汉中,淮南,鞭长莫及。青徐豫三州郡国,皆有国相到任。
王允兵不血刃,优势占尽。
或有人言,为何择王国下手,不取州郡。只因大汉郡国并行。国中有主,如虎伏山中。少后猢狲作祟乃其一。国主拥王权,家国天下,位列居中,蓟王总王权之极。可行狐虎之威,乃其二也。
若择一般郡县,不牵扯三级封建特权,蓟王鞭长莫及。
国君亦是君。
一言蔽之,大汉家国天下。有蓟王虎踞河北,何人敢欺君罔上,大逆无道。
国相笮融,乃陶谦任命。今朝廷命王宏继之,下邳自当奉命。
稍作思量,下邳王自当晓以利害。遂命人劝说笮融,开城相迎,不可抗命。笮融断然拒绝。下邳王亦不强求。只需世人皆知,王有劝降之举,足矣。事后朝廷追究,下邳王足可自辩。结果不重要,仪轨定要有。
遥看四门紧闭。新任下邳相王宏,亦不心急。
暂居都亭,上报甄都。
逢朔望大朝。王允上表。言,贼相笮融,挟持国主,以下犯上。求董侯下令,蓟王出兵清剿。
董侯言听计从。遂六百里诏命蓟王,攻无道,伐不义。
蓟王何所为,天下皆拭目。
蓟王宫,灵辉殿。
奉董侯诏命,蓟王专开朝议。
“我主既奉天子,征讨不臣,乃王命所出也。”贾诩一语中的。
右相持芴跽奏:“禀主公,下邳王同出汉室。今被贼相所胁,恐性命不保。宜先传檄声讨。若笮融仍不悔悟,再发兵不迟。”
“臣等,附议。”重臣齐声。
“先传檄声讨,再命治粟都尉朱治,令麾下兵马,顺下淮泗。水衡都尉佐之。”蓟王从谏如流。
“喏。”蓟王不动国中一兵一卒,亦不命水衡都尉前往。反征调治粟都尉,其用意不言自喻。此乃昭告天下也。无出意外。待事毕,蓟王当上表,将治粟都尉,并入辅汉大幕府。并水衡都尉,分掌内外水路,沿线事宜。治粟水衡,二全齐美。
“沂水于下邳县北西流,分为二水,一水于城北西南入泗,一水迳城东屈从县南,亦注泗,谓之小沂水。水上有桥,徐、泗间以为圯,昔张子房遇黄石公于圯上,即此处也。”
下邳城,大小沂水环绕,共入泗水。
水衡都尉巨舰,枝津无从铺展。治粟都尉斗舰,正当适宜。
先闻蓟王传檄,天下震动。再闻调治粟都尉舰队讨贼,群雄骇然。
话说,治粟都尉,为九卿之宗正所举,为益阳长公主取食。时人皆以为,不过长公主一家将耳。岂料竟为蓟王所用。
都尉朱治,字君理。丹杨故鄣人,初为县吏,后举孝廉,州里辟其为从事。随荆州刺史王叡,讨伐黄巾,多有功勋。出身丹阳,又出入荆南,麾下二千儿郎,多出丹阳并荆蛮。再加楼桑兵甲,大利(匠人城)机关。战力可想而知。
另有江夏贼张虎、陈生,率麾下三千义贼,携大小船只数百艘来投。拜为左、右治粟司马。五千人马,足可一用。
更有水衡都尉旗下六将,乌程豪帅严虎、严舆、邹他、钱铜,并高凉贼帅衡毅、钱博。计精锐一万,舟船千艘。分从中山洲甬东港,蓟国泉州港,相约驰援。
时水衡都尉周晖,心忧麾下六将皆出身草莽。不通战法,不明军纪,散兵游勇,不足托付。于是书报蓟王,蓟王问计王傅。将六将及麾下健儿,分批调入蓟国各处水军大营,由国中宿将,严加操练。今学有所成,各有精进。
以战代练,小试牛刀。
下邳贼相笮融,如何相争。
心惊胆战,又难舍富贵。进退维谷,惶惶不可终日。
忽见城外沂水,一夜帆满。
正是治粟、水衡二都尉。
下邳城已被围成水泄不通。
若此时弃城,数千信众,如何横渡。唯有坚守城池,待二都尉粮尽退兵。
水衡都尉周晖,乘游麟腹中斗舰幼麟号,与治粟都尉朱治座舰楚雀号,相遇沂泗交口。
“周都尉。”
“朱都尉。”
刘备的日常 1.61 肉袒牵羊
“奉主公之命,前来佐之。”周晖言道。
“同奉王命,当携手应对。”朱治答曰。语出《孙子·九地》:“故善用兵者,携手若使一人,不得已也。”曹孟德注曰:“齐一貌也。”
幼麟并楚雀,皆为蓟国制式斗舰。尺寸相差无几。二船并立,船翼锁固,如履平地。制式武备,使用维修,两相宜。蓟国制式,便是蓟国标准。放之四海而皆准。
“下邳城高墙厚,笮融聚众死守。麾下不乏徒众,死士。且主公传语,只诛首恶。当如何夺城,都尉可有妙计。”寒暄过后,周晖先道。
周晖言中深意,朱治焉能不知:“闻笮融好西佛。于下邳大起浮屠寺。上累金盘,下为重楼,作黄金涂像,衣以锦彩。每浴佛(会),多设饮饭,布席于路。就食及观者,不下万人。主公之意,乃诛笮融一人,毋伤及佛门弟子。”
“假佛之名,布席施饭,收买人心耳。”周晖一语中的:“与太平道,散施符水,笼络人心,一丘之貉。”
“然城内百姓,多已为其所惑。不可不防。”朱治言道。
“便是西佛,亦遵王法。”周晖亦是豪杰,故深知蓟王:“太平道若一心求道,毋行揭竿,焉有八州之乱。妖贼张角三兄弟,身首异处,尸骨无存,又如何证道。”
“绝地天通,神人不可干政。”蓟王深意,朱治此时亦知也。
此战难处,便在于此。如何能用最小代价,攻陷下邳坚城。二人皆以为,若不战而胜,万事大吉。
蓟王宫,灵辉殿,观天阁。
琉璃宝顶,星河灿烂。
蓟王修行,女仙接力。或同登瑶池,或共赴巫山。烟波浩渺,云雨未歇。蓟王容成术大成。若得巫山神女相助,引九天神女降灵台。可修『玄素术』。位列仙班,指日可待。
“怜才惟越女,女出琵琶洲;高义绿珠似,姑苏无与俦;相逢若凫藻,比翼向珠丘;会有容成术,令君再黑头。”
星光渐淡,天光微亮。
“拭丹炉而调石髓,裛(yi)翠釜而出金精。”
蓟王白雾绕体,酣畅淋漓。
自下六楼灵池。
伴浴御姬,已恭候多时。待洗漱毕,天光已大亮。自覆道返回北宫,顺下无极殿用餐。
深根固柢,引而不发。云衢高步,神清气爽。
一日之计,皆始于此。
蓟王入殿,后妃起身恭迎。
礼毕落座。各自用膳。公孙王后,掌后宫诸事。蓟王宫一里之回,七重错落。宫人已近千人。诸事皆需王后定夺。待甘后入宫,当与秦后共佐之。夫君收放自如,却是省去诸多麻烦。
餐毕,蓟王自去。
后妃起身恭送。
升瑞麟阁。
下邳城沙盘,居中安置。凡宫中器物,皆出少府尚方署。沙盘亦不例外。
猛虎搏兔,亦用全力。看似无关痛痒,一场小战。然事关蓟国赫赫威名,不可大意。
安贵人进言道:“下邳之战,夫君当小心谨慎。”
蓟王轻轻颔首:“贵人可有妙计。”
“何不请严佛调,下邳宣佛。”安素果有应对。
蓟王亦有此意:“为夫已命南閤主记蒋干,赴白马寺一行。能否如愿,稍后便知。”
“严佛调若入下邳,将佛门徒众带离,此战易耳。”安素心中乃安。蓟王宫中多女仙。四方馆、四海馆、云台观、司寒馆。皆为道家所立。笮融于下邳大起浮屠寺,无论心事若何,终归令佛教传播。若被冠以灭佛恶名,亦非蓟王所愿。正如大汉郡国并行。道家一枝独秀,从者如云。故常被心怀叵测者所趁,如张角等,传教为名,造反为实。播乱八州,乃至天下板荡。万民饥流。
西佛东渡,各有利弊。绝地天通,无论何门何派。蓟王绝不允许,染指王权。此乃底线。如“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之。
洛阳西郭,白马寺。
主记蒋干,奉命拜会。
待蒋干道明来意。严佛调问道:“此去下邳,当宣佛浮屠寺,讲经九镜塔,续兴‘浴佛会’。”
“我主言,可也。”蒋干欣然答曰。蓟王并不灭佛之意。
“如此,老朽愿往。”严佛调自深信不疑。
“治粟、水衡二都尉,千舟并发。已奔下邳而去。严师(阿祗梨)亦速归,迟恐不及。”
“悉听尊便。”严佛调无牵无挂,来去自由。这便车入南港,换成蓟国机关船,顺下四渎。三日后,已至下邳城外。
严佛调之名,下邳城人尽皆知。不等守军通禀,便有佛门弟子,擅落吊桥,争先恐后,出城相迎。
严佛调传语为首徒众,徒众自行传语。稍后,满城骚动。数万徒众,弃城而走,追随严佛调而去。
稍后,严佛调于临淮修铁山寺,广传佛法。
待徒众尽去,下邳王肉袒牵羊,出城纳降。
『肉袒牵羊』,典出《左传·宣公十二年》:“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怀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郑襄公肉袒牵羊,以迎楚师。
《周礼大宗伯》:“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以禽作六挚,以等诸臣,孤执皮帛,卿执羔,大夫执雁,士执雉,庶人执鹜,工商执鸡。”
诸臣“以禽作六挚(六种见面礼)”。其中“卿执羔”。卿,臣也。
“肉袒”,以示认罪。“执羔”寓意臣服。
同为国主。肉袒牵羊,乃奉蓟王为主也。
下邳王肉袒牵羊。都尉二人,焉敢受此大礼。急忙下马,俯首称臣。请下邳王登车,伴驾入宫。
一问方知。笮融见事不可为,混迹人群,悄然遁走。
闻下邳王不战而降。肉袒牵羊,俯首认主。天下宗王,肃穆之慎。
代汉者何?当涂高也。
蓟王上表,代下邳王请罪。董侯欣然允之,既往不咎。
至此,董侯诏命所出,关东诸王,望风归附。
见机一到。
王允上表,兵进淮南。
刘备的日常 1.62 兵不厌诈
400万字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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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背盟,转投董侯。孙坚重伤,举家北上。无飞云、盖海二舰队拱卫,淮南危矣。
淮南若失,江北不保。
即便合肥侯退守长江。水军不利,亦无从自保。
自曹操始,关东联盟土崩瓦解,时局急转直下,合肥侯如坐针毡。
话说,叔侄三人,合肥侯最具英主之姿。且早已元服,心智成熟。奈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鞠城兵乱,死伤无数。尤其累及洛阳宗亲贵胄。惹天怒人怨,被时窦太后废黜。稍后衣带盟众为求自保,与合肥侯一拍即合。才有南阳自立之举。为史侯效仿,引天下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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