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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吴钩雪明

    如方起这样一位处在最高巅峰的将军,一旦从山顶掉下来,巨大的落差即使不摔的粉身碎骨,也会留下一辈子难忘的悲痛和心结。

    “方将军,此战之败绝不是你一人的过错。实在是形势使然,非人力所能违。将军不可太过自责,以免动摇军心阿。”老先生司马朗出言安慰道。

    司马朗的话说的没错。其实自匈奴人从武威郡数百里的沙漠中通过而未遇虞国一兵一卒的抵抗,成功绕路到汉阳进行奇袭后,整个凉州的防御链条就已经断裂。方起在遥关的防御也就失去了意义,基本成了必死的定局。之后方起的部队即使不兵败在雁谷,也同样逃不过困守孤城数十日,突围被伏的下场。

    所以问题的关键应该是,匈奴兵马为何会轻易的通过武威郡,直抵汉阳城下。身为汉阳太守,因筹措粮草又兼管了武威事务的黄斌到底做了什么

    “先生说的虽然是实情,但我身为凉州刺史,担着整个西北的都督。无论哪里出了差错,我都难逃其咎。”

    “将军,在下认为现在不是讨论谁该领罪、谁该领赏的时候。当务之急,一是商定我军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二是如何整顿凉州剩余各郡的兵马,在武威和汉阳相继陷落后怎样坚守剩下的城池;三是军中粮草问题如何解决,安定郡是否能供应咱们一万多兵马的用度;四是赶紧向朝廷上书阐明实请,请求朝中速发大军增援。”

    司马朗这番话一语点醒了梦中人。方起刚开始召集诸将来帅帐商议的主题,也是这些事情。只不过大军新败,众将都有些慌神,才左一句右一句的一直没说到重点。

    “先生所言极是。”方起收拢了一下心神。毕竟是百战名将,虽然一时伤叹,终不至于乱了方寸。“那先生认为,我军该当如何”

    “回将军,在下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所以在下还是觉得,应该先汇合遥关内剩下的军屯人口一起退守安定郡。然后收拢各郡的残兵,再做计较。”

    “可是如果不救汉阳,汉阳南面的武都郡、西面的陇西郡怎么办那些郡县基本没有任何兵马把守,汉阳陷落后岂不等于拱手送人”在一边的方权开口反问。

    “这时候,连首府北地也不得不弃。咱们哪还有余力管的了那许多”

    “管不了也得管!大虞疆土,寸寸见于典籍。绝不能就这么轻易丢了。再说,咱们领兵落荒而逃,这些郡县内几十万百姓该怎么办先生就忍心眼见他们沦落在匈奴人的屠刀之下”方权攥紧了拳头,保境安民四个字是他自小从父亲那学来的第一要义,心中天然就有别人难以理解的使命与责任感。

    “少将军!我司马朗自认也是个忠义之士!郡县百姓陷落,我和你少将军一样痛心。但形势所迫,咱们如果把剩下的一万多兵马都带去救汉阳,一旦再有失利,丢的可就是凉州全境了!”

    “昨日咱们不就用一万人打跑了那夏武罗的主力么怎么得胜之后,反到不敢再与他一决雌雄了”一直在角落的赵通突然冷冷的插口,打断了方权和司马郎的争执。

    众人回头看见他从营帐的角落挣扎支撑了几下,才慢慢站起身。接着用身上还染着血的袍子用力擦了擦脸,大踏步走到帅帐正中。冲着方起拱手说道:“请将军给我五千兵马,末将定然把匈奴人杀的一个不剩,给徐将军和咱们全体阵亡的将士报仇雪恨!”

    “不可。昨日方权之所建功,靠的是出其不意突袭了匈奴骑兵的后队。打的匈奴人阵脚大乱,敌军才不战而退。如果真的两军正面交战,五千人前去,只能是白白葬送。”方起虽然心下不忍,但还是拒绝了赵通的请命。

    “三千!”赵通大声嚷道。

    “不可。”方起断然不允。

    “一千!”赵通声嘶力竭。

    “不可!”方起更加坚决。

    “五百”赵通语气突然软了很多,神色近乎恳求。

    “元平啊。本帅理解你想给徐将军报仇的心情。可是,我怎么能答应你去白白送死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匈奴军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再去汉阳多少人,也是于事无补。”

    “将军不允末将带兵,我就自己一个人只身前去!杀一个匈奴虏寇是一个!等诸位光复汉阳之时,再来给我赵元平收尸吧。”说着就要转身出账,决意单身匹马去和匈奴人厮杀。

    赵通本就是这样容易冲动,做事不顾后果,甚至也不顾自身性命的人。不然也不会采用在光天化日下,明目张




第十一章 北地
    “父帅。孩儿是慎重思考过的。咱们即使想要全部撤退,也必须先留下一定兵马断后才行。但是断后的人少了,抵挡不住追兵。那还不如让孩儿和赵将军先暂时把守安定,日后也可以与父帅成掎角之势,让匈奴人即使拿下汉阳也要两面防御,有所忌惮。”

    “不行。必须全军一起撤退,你就三千兵马怎么能成掎角之势匈奴人一旦也分兵围城,我一时不能来援,你为之奈何”

    “那难道就弃百姓于不顾么您从我小时就谆谆教导,为将者最重要的是爱护子民。无论什么时候,也要以百姓的安危为先。这些难点您忘了么”

    方权的话说进了方起心里。这是他继承自父祖,又传承给儿孙的信念。是他一生征战的理由和动力,他怎么会忘可留守北地的危险实在太大,一个闪失就是天人永别。作为父亲,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孩子送入这样的险境。

    方权观察父亲的神色,他明白父亲心中对自己安危的担忧,但同时也知道父亲似乎动摇了许多。赶紧继续说道:

    “我方家的儿郎,个个是马革裹尸的将帅,哪有临阵脱逃的孬种。父亲,这是您的誓词,也是孩儿的誓词。您就让孩儿为了凉州百姓,马革裹尸一回吧。就算......就算孩儿有个不测,那也没辱没了咱们方家世代的威名。”

    个个是马革裹尸的将帅!方起两眼看着方权的模样,回忆起那天遥关城头自己和爱子的对话,回忆起自己与他相同年纪时也曾有过的少年豪气。

    六十二岁的方起坐在那里,深情的目光望过去,满眼都是自己二十二岁时的影子。

    方起终于被方权打动了。他们血液里同样流淌着方家的忠勇气节,他们能理解彼此眼中那份执着与担当。方权说的话,几乎就是方起自己内心中一个声音的呐喊,怎么能不被他打动。

    “好!总不过就是马革裹尸而已,也不辱咱们方家的威名!我有子如此,可慰平生。孩儿,我分你和元平将军三千兵。你们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谢父帅!”

    “谢将军!”

    赵通和方权同时拜倒,拜谢了方起的支持。随后两人相视一笑,携手相扶着站起了身,脸上都是为国尽忠、为友尽义、为民尽责的坚定神色。

    “既然分兵断后的事情已定。接下来就是安排北地军民一同撤退,并上书求援的事宜。”方起说到这,脸色还是微微变了变。多少年来,上书请求援兵和领全境军民败退,对于方起来说还是头一遭。

    “先生。劳你代笔,向朝中陈明现今凉州的实情,督请朝堂上诸位大人速速商议出御敌之策。咱们兵败雁谷的事,你也不必讳言,一切照直了说。要让洛阳城内的官老爷们知道知道,前线的军情到底有多紧急。”

    方起吩咐完这些,转身又对赵通说道:

    “元平,你速派几支飞骑。通知遥关、富平、灵州、泥阳等城县百姓,有意愿跟随我军撤退者,两日内到富平城集结。另外,与治下各家百姓买三天粮食先解燃眉之急。如果军中钱银不够,就给百姓写上字据,注明是暂借。就说我方起来日必加倍补还。再派一支快马,通知安定郡守曹范做好接纳大军和安顿百姓的准备。”

    “将军,与百姓买粮一事,恐怕难有成效。”司马朗建言道。

    方起也知道这事不妥。他素来爱民如子,宽减赋税,多年来在凉州各郡县中口碑极佳。只要他张口,别说是暂借,就算是募捐,百姓也会应允。但是刚过了一整个腊月寒冬,家家都只剩下一点勉强度日的口粮和今年开春后准备耕种的种子,能“借”出粮食的,实在是少数。

    然而军粮告罄,粮仓汉阳又救不下来,只能出此下策。方起无奈的叹了叹气,说道:“能借多少是多少吧。等到了安定,咱们再另想办法。”

    方起将几件事都安排妥当后,众将皆领命而去。唯有方权陪着父亲又说了会家常,一直到了午时才洒泪而别。父子二人都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来生再见。

    方权从中军帐出来,寻到刚指派完飞骑的赵通。两人于是集结了各自本部的人马,对士卒们阐明了要誓死守卫北地郡,伺机与匈奴大军决战的英勇计划。随后在愿意前往的人中,挑选了三千名武艺精湛的死士,头也不回的上路了。

    两人第一个目标是赶到北地郡驻防。北地城内现在只有不到两千名守军,由一个叫何青的校尉统领着。他昨夜派人来过信使,说有大批匈奴兵马从雁谷的方向匆匆杀到城下,其前军试了试攻城。何青谨守城墙,匈奴兵马一时不能攻克。便朝东南方向退去了。

    方起和赵通心中明白,匈奴兵是怕方起大军追杀,才不敢直接放手攻城。而一旦他们打探到方起大军要向安定郡撤退,必然立马回师。仅凭着城内的两千多老弱兵勇,是万万抵挡不住匈奴人的强兵悍将的。

    所以,当下第一要务是摸清楚北地城及周边几个县城的情况,探明敌军下一步的动向。

    雁谷离北地并不远。不到十里的路程,半个时辰就到了。方权和赵通从远处遥遥而望,看见北地城头仍然遍插着虞国的旗帜,悬着的心安定了许多。

    方权顺利接管了府衙及各处城防,何青一直陪着两人巡视着城内的防务情况。

    “何大哥,匈奴兵马昨日是如何攻城,又如何败退的还望告知详情。”方



第十二章 夜信
    虞康帝祯和二年二月,虞帝国首都洛阳城。

    天边新月如牙,月夜静谧的有些诡异。时任虞国司徒领尚书事的梁翼正在书房中来回渡着步子,帝国西北边的战事让这个帝国的大管家踌躇不决。

    他抖了抖手里攥着的那封来自前线的加急信。那也许是车骑将军领凉州刺史方起的求援;也许是自己的门生汉阳郡守黄斌的私函;也许是某个军士阵亡前血书的败报。总之无论如何,对于主少国疑而又边患内乱重重的虞帝国来说,这封信的内容绝不是个好消息。

    终于,梁翼停下步子。一手抚着颌前倒三角状的胡须,一手就着烛光将那封仅仅几百字的信笺一字一顿的又重读了数次。这并不符合这位向以过目不忘而著称的老臣的行事作风。

    作为帝国实际的掌舵人,曾一日间案头就罗列了近两百封上疏。然而无论多么紧急和繁琐的政务,梁翼都决不会也决没有时间读第二遍。因为当他夜间处理完当日最后一件政务时,竟还精准的记得早晨第一封上疏里徐州刺史汇报的灾民数字:十八万九千五百四十二人。当然,这对旁边因误记灾民数,算错赈灾拨款而被罚的书记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书记低声咒骂着:“徐州近年多天灾,吾辈生来尽。”

    梁翼几乎记下了那封信笺内的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笔画,他踌躇的心慢慢安稳了一些。他也许是想到了某个御敌的计划,但和往常一样,那些计划他从不会说出口。

    梁翼拿起西南边进贡的蒙山茶轻轻喝了一口。饮茗的风尚在中原刚兴起不久,梁翼可谓其中的先行者。这不仅因为他乐意于尝试和接受新鲜事物的性格,还因为他喜欢饮茶时那略微苦涩的味道,这味道能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对于一个政治家来说,清醒,是最宝贵的品质。

    梁翼放下茶,提笔复了一封回信,这可又是个新鲜事。梁翼虽年过六十,但下笔仍然雄劲有力。当时天下文人墨客皆言,司徒梁翼的墨宝、太史王颖的文章和太乐许邵的辞赋并称洛阳三绝,盛名冠于当世。其中又以梁翼的墨宝最为稀有难得。世家大族、官宦显贵均以得梁司徒一份真迹为荣。更有甚者,出千金求购却未能如愿。洛阳官场人尽皆知,梁司徒轻易不动笔墨,谁家厅堂如能挂一副梁司徒手书,那才叫真显贵。

    “当、当、当”清脆而熟悉的叩门声。“老爷,您的茶凉了,我给您新沏了一碗”侍女李香菱在门外轻声说着。

    “放进来吧”梁翼一边卷起笔墨未干的回信一边说道:“把昭儿叫过来。”

    “是,老爷。”侍女盈盈而入副了一礼。放下茶,顺手收拾了桌上卷着的回信旁刚用过的茶具。又副了一礼,这才转身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了。

    过了近半个时辰,梁翼的长子梁昭方匆匆而来。屋内梁翼正捧着一本《申子》,听到

    梁昭从远处一路小跑的过来的声音。梁昭到了门前先站定身缓了缓气,又整了整衣衫才叩门说道:“父、父亲大人,您、您传我。”

    梁翼脸有愠色,并不让梁昭进房,隔着门训斥道:“何故久唤不到,又出府厮混去了”

    “没、没有。夜深了,我刚睡下。您传唤,儿不敢、不敢衣衫不整便前来。只得梳洗穿着一番,所以才来的迟了。”

    梁翼有子两个,长子梁昭,次子梁广。两个儿子竟然都从小就患有口吃的怪病,但庆幸的是随着年龄渐长,梁昭已经能正常言语。只有在紧张时才会偶尔口吃几个字。

    “睡了晚读不用功,这么早就睡了前些日交代的《韩非子,功名篇》,可读熟了么”梁翼抿了一口凉茶,压了压怒气。刚刚侍女换了一碗热的,但等梁昭的时间太久,这茶就又凉了。

    其实梁翼本就喜欢喝凉茶,只是未曾告诉侍女罢了。

    “孩儿愚钝,还未、未、未曾读熟。”来人的语气有些许微颤,显然是对这为严父多有惧意。

    “明日我再传你,读不熟闭门十日不许出府。”梁翼放下手中的《申子》顿了顿续道:“外边风大,进来说话吧。”

    “是。”

    那门缓缓推开,一个三十来岁年纪的俊俏公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梁昭脸色虽略有惶恐,但掩不住剑眉星目下的姣好面容。他穿着一身丝绸绣袍,腰间系着条玉带,玉带边挂着串红色穗子的翡翠玉石。头上戴着玄色小冠,冠上斜插着金簪。那金簪在昏暗的烛光下,隐隐透着光亮。正是一副世家贵公子的摸样。

    梁翼眯了眯眼,斜视了一下正垂手而立的梁昭,内心知道他这身打扮定是去哪里喝花酒了。刚缓和的怒气又冲了上来,一时并不想言语,低头又翻阅起手上的古籍。

    而梁昭似乎早就习惯了与父亲这样相处的场景和气氛,不一会就没有了刚刚叩门时的惊慌。表面仍旧垂着手低着头,暗自里却回味着某个青楼女子软床上的余温。但不知怎地,心里想着青楼女子,眼前可尽是李香菱那柳条似的身段和刚刚回眸时媚人的一笑。梁昭心中暗自思量着:“父亲久不碰女色,这等佳人空留在身边,如果何时能一亲芳。。。”

    “昭儿。”梁翼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在,父、父亲。”梁昭心中一阵慌乱,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放下典籍正盯着自己的梁翼。抿了抿微薄的嘴唇续道:“父亲有何见教。”

    “你可知道,我深夜唤你所为何事。”

    “孩儿愚钝,儿未能理解父亲深意。”

    “愚钝!快三十岁年纪了,表面上衣冠楚楚,内心里一点计较没有。整日间只和几个膏粱子弟厮混,你这不成器的样子,我百年之后如何能承继梁家数代基业”

    “父亲,孩儿这些年来在洛阳,也、也有些成绩。朝堂半数人都跟孩儿颇有交往,连、连城门卫和羽林卫也。。。”

    “交往那是看在老夫这张老脸上,看在你兖州梁家的身份上。”梁翼平日里待人接物向来温和持重,一副长者风范。唯独对梁昭教导督促颇严,近乎苛责。梁翼又喝了一口桌上的凉茶,隔着密闭的窗望了望天边的新月续道:

    “大虞国正处内外交困之时。朝堂上少帝年幼,西北边蛮夷犯境,东边各州更是灾祸连年。四野流民不断,山林盗贼蜂起。这偌大的一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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