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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舒道

    不容周斌分辨,裕王已拂袖离席。

    周斌饮尽杯中酒,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嘴角,掩住笑意。

    裕王走到堂下,面上怒容尽散,也是轻笑一声。

    容宿小儿面无须髯,还想和他斗法。

    裕王大步走入后堂,边问向心腹靖卫褚成:“都准备妥当了吗”

    “禀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马车下午便已进府,老人已由先生诊治,此时出去绝无人意外。”褚成禀报。

    “好,你亲自去看着,不行,还是我亲自去……”裕王话才说到一半,便听外面一串乱哄哄的脚步声。

    裕王脸色不善,这样重要的日子,最怕的就是生乱子。

    “怎么回事”他拉开房门喝问院中。

    “回禀王爷,是世子的猫不见了,有人说看到府中野猫窜入沉香堂叼走了猫仔,惹得爷大发雷霆,砸了好些东西。”靖卫禀报。

    “混账!这是生怕旁人不晓得今日出去的是辆空马车么!”裕王怒道。

    周斌还在王府别苑住着,若叫他探听到什么,只怕这出调虎离山计就白唱了!

    “王爷且去安抚世……公子,余下的事就交给属下吧。”褚成告退,裕王心烦意乱地挥手命他速去,自己却没有动地方。

    只见裕王在房中来回踱步,足足走了三四回才一甩袖往沉香堂去。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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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遇刺
    沉香堂丫鬟仆役跪在屋内瑟瑟发抖,外面嘭嘭传来棍子砸在人身上的声音。

    裕王下令将所有负责沉香堂守卫的侍卫杖责四十。

    看护世子不利,便是活活打死,也是咎由自取,这四十棍已是法外开恩。

    “还不说吗”裕王啪地一声砸了茶碗:“世子去哪儿了!”

    虽说不叫秦韶承爵是他的决定,但这不代表他不在乎秦韶,相反,秦韶是亡妻谢氏留下的唯一骨血,他是打心底里疼的啊!

    若不是怕走漏风声,他早就把王府掀个底朝天了!

    “奴婢们真的不知道!”丫鬟们哭得瑟瑟发抖:“爷这些日子只叫燕妙姐姐和舒涵姐姐两个人伺候,再多就是奶娘吩咐我们做事,奴婢们是真的不知道爷去了哪儿!”

    “混账!”裕王怒喝,令人速去把陈氏等人带来。

    派去的人还没出屋门,倒是褚成急匆匆进门。

    裕王见到褚成朝他点头,便知马车已经送出,此时想必已经出城,心里略微安一些。

    总算没有误了大事。

    “王爷,奶娘不在房中,舒涵姑娘和燕妙……也不在屋里。”派去的人进门禀报,裕王几乎笑出声来。

    “好好好,我堂堂裕王府内宅,竟然凭空消失了四个大活人,你们当的是什么差!”裕王大发雷霆。

    倒是褚成反应过来:“王爷,属下方才……方才还在利泽院见到绍爷和奶娘。”

    “什么”裕王眼皮突然一跳,“她到利泽院去干什么!”

    “绍爷没说,反倒一直在问属下在做什么,属下怕爷撞见……便急着将爷引出院子,”褚成忽地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僵住了。

    错了!

    错了!

    怕不是他在牵制秦绍,而是秦绍牵制住了他!

    “你,你糊涂啊!”裕王一甩袖,喝令:“把沉香堂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他快步走出沉香堂,直奔利泽院而去。

    论说这利泽院位于王府内宅的最西边,且因为王府里正经主子统共就那么几个,大多数院子都是空着的,所以它也不例外。

    但因着裕王今日有大计,便暗中叫人将利泽院收拾出来安顿秦骋,只等天黑后那柴家马车一到,便从西边的月亮门出去,走小甬道直接出府。

    因为柴孝子还在外守着,此举不会惹任何人怀疑,只当是老太太治病完毕,被送出府来。

    毕竟王府高门大户,岂会随便留一个商贾之母过夜。

    到时候只需方昭然安排好的人手接应,便能连夜出城,与城外的三百精锐靖卫汇合,快马赶往长安。

    到时便是容宿和周斌反应过来,只怕也为时已晚。

    事情本来安排得是天衣无缝,谁想到秦韶会在当中横插一杠!

    裕王大步流星地赶到,其实脑中还是一团乱麻。

    他也不太明白秦韶这一杠子是怎么插的,但他清楚,今夜这么多事撞在一起,就绝不是巧合!

    待到了利泽院,褚成打先锋正要一脚踹开正房屋门时,门却自己开了。

    “见过王爷。”陈氏站在门前低头行礼。

    裕王面色沉沉:“绍儿呢”

    陈氏让开路,裕王大步入内,褚成吩咐众侍警戒,自己随着裕王进入房中。

    利泽院不过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自比不得王府其他院子豪华舒适,除了正堂墙上的字画,便唯有一套配了四只圆面小凳的檀木八仙桌上得了台面。

    桌上还摆着一副茶壶茶碗,看那半杯茶的样子显然是之前有人用过。

    且因着不敢声张,连秦骋的乳母都没带过来,只临时拉了个四扇开的屏风隔出西稍间,便算是临时落脚之处。

    裕王顿足屏风前,看了陈氏一眼:“你没有话要对本王说”

    陈氏低头:“王爷进去,一看便知。”

    裕王长出口气,径直绕过屏风。

    “孽障!”只听裕王一声怒喝,一脚将屏风踹翻,随着轰然倒地的架子屏,褚成也看到里面的情况。

    他“亲自”安排出府的世子秦骋正安安稳稳地躺在西稍间的婴儿筐里酣睡,直到裕王踹翻屏风,才将婴孩吵醒,哼唧着哭了起来。

    “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褚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第十七章:醉酒
    裕王府,利泽院。

    跪在地上的陈氏站了起来。

    “王爷可还记得,王妃娘娘是因何而死”

    裕王蹙眉:“说这些干什么褚成,你速去——”

    “王爷!”陈氏含泪打断:“娘娘是为了替您生下嫡子,才会冒险蒙难的,可如今,您却要把世子的位子传给别人!”

    裕王看向哇哇哭的秦骋,愤而拂袖:“混账!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插嘴!”

    陈氏低下头:“奴婢只是替世子带话罢了。”

    “这难道是绍儿的意思”裕王一脸不可置信。

    秦韶怎么会这么问!

    “是!”提到秦韶,陈氏扬起头,眼中都有了光彩:“世子说她才是王妃嫡出的子嗣,为何要让骋爷继任既然王爷不公,她便寻那公平之处!”

    “混账!”裕王指着陈氏,手都在发抖,几乎无词可骂。

    秦韶和陈氏都是明知道女儿身的秘密,却都要反他,都要逆他,这是何道理!

    若说陈氏糊涂,被秦韶用世子大位的事迷惑,这才听凭秦韶吩咐,那秦韶自己呢

    连容宿贼子的心思都能一眼看穿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将世子之位让给秦骋只是权宜之计,待到秦骋储君之位定下,自然会受封太子,那裕王世子之位自然还是她的。

    可秦韶却偏偏打着这个由头,做出悖逆之事,这又是何道理

    裕王眼中疑虑重重,既担心女儿糊涂,又担心是自己糊涂。

    “她要寻公平,寻什么公平,去哪里寻公平”裕王问。

    事关秦韶下落,他必须要问个清楚。

    “世子说,正是王爷所想之处。”陈氏将秦韶吩咐的话如实说出。

    裕王脸色更加难看,脑中也浮现出秦韶信誓旦旦的模样:“我不去长安,骋儿也不能去!”

    当时的秦韶那般肯定,却在看过一张密信后就改了主意,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过。

    亏得他当女儿知道服软,却没想到,她是早有了旁的主意啊!

    “她上了那辆马车不,不对,若不是刘嬷嬷上车,管事不会上报一切妥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裕王问。

    陈氏道:“早在数日前,世子就派舒涵去大夫人处为骋爷裁制衣帽,并参照哥儿的身形制了衣裳,只需塞入棉花,再放入婴孩筐中盖上帘子,自然无人能辨。”

    “刘嬷嬷是王府旧人,这等小把戏骗不过她。”裕王说。

    “是骗不过嬷嬷,所以爷多放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裕王问。

    ……

    早在王府宴请的宾客还没散去时,西侧门的马车便已经出来。

    车架只有八个扮成小厮的高手护卫跟随,咯吱咯吱地往柴孝子所住客栈驶去。

    柴孝子早就在门前小巷口守着了。

    他身后站着更多小厮打扮的人,只是这些人都蒙着面,和柴孝子的关系显然也不像是保镖和雇主,真要细细分辨起来,柴孝子倒更像是讨好的一方。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柴孝子暗中向为首的蒙面小厮施礼。

    “不必多礼,也是你运道好,才赶上这一遭。”蒙面小厮沉声道:“为稳住容家眼线,大人嘱咐你还需一连接送三日,便是周斌走后也不得松懈。”

    “小人明白,此次母亲能得柳先生诊病,全靠大人相助,柴某必定尽心竭力为大人善后。”柴孝子说。

    蒙面小厮摆摆手:“也是柴老板吃得了那跪求的苦楚。”

    马车驶来,他亲自上车验看,刘嬷嬷做普通妇人打扮,挎着婴儿筐正坐着打哈欠。

    “小爷不会哭闹吧”蒙面小厮蹙眉问道,此间大事,她竟敢哈气连天。

    刘嬷嬷揉了揉干红



第十八章:风流【加更】
    容宿脸色颇为难看,指着筐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的蒙面小厮跪地叩头不休:“四爷恕罪,属下敢用性命保证,这绝对是裕王运送出府的世子车驾!”

    “莫不是裕王早就发现了咱们,所以设下了圈套”有人低语。

    “不可能,若真识破,何须费力放只猫来迷惑那嬷嬷”

    容宿一眼看穿,放一只猫不过是为着在嬷嬷神智模糊的时候营造出活物的假象,让老嬷嬷安心睡去,不要搅闹。

    若真是裕王有意安排,大可不必费这个心思。

    而且说到猫……

    容宿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但尚不敢确定,便大步往马车走去:“把人带过来!”

    老嬷嬷还在,不出两句,便能问出原由。

    “不必麻烦了!”一道嗓音穿透夜空,伴随哒哒马蹄声从百步外传来。

    众卫警戒,倒是容宿竖起手掌,令众人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藏蓝锦衣的少年快马而来,近前火光映他长眉上扬,英气逼人,直至容宿十步内才勒马而停。

    “便由本世子来为容四爷解惑,如何”秦韶声音洪亮,倒未闻先前的怯弱。

    “乐意之至,”容宿做了请的手势。

    秦韶翻身下马姿态十分潇洒,显然也是马背上的好手,不愧裕王嫡子之名。

    不过她下马后,身后那作小厮打扮的燕妙便藏也藏不住。

    只见燕妙不知所措地左右看了个遍,却不知如何下马,还是秦韶朝她张开双臂,才含羞带怯地撑着秦韶肩膀跳下马来。

    容宿一眼便看穿燕妙的女儿身,先是眉头微皱,复又轻笑一声:“世子竟是个风流人物。”

    似今夜此等大计,竟还要带个贴身侍婢出行,想来不是精虫上脑的蠢材,便是当真成竹在胸的大人物。

    观秦绍模样,容宿显然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去接瑞雪,”秦韶先是冲那看着婴儿筐的侍卫扬了扬下巴,吩咐道。

    燕妙面对一群明火执仗的杀神,光溜溜的小脑门冒出一层薄薄汗珠,但秦绍有命,她便低头踩着碎步挪过去,没有半点犹豫。

    不过有容宿默许,燕妙当然畅通无阻。

    只见她成功取回瑞雪的筐,柔声安慰两声,也不知是在给瑞雪鼓劲还是给自己鼓劲儿,总之,燕妙是成功回到了秦绍身后。

    世子爷虽然不算如何高大威猛,但在这龙潭虎穴之中,便是燕妙眼中最安全的港湾。

    “容四爷,借一步说话。”秦韶将缰绳丢到一侧,示意容宿。

    容宿点头,主动移步。

    说起来,他武功高强,倒是世子爷一直病病殃殃,脸色都较寻常男人白三分,两人“借一步说话”任谁也不会担心虎虎生威的容宿。

    “自初见我便知,世子绝非池中之物,果然,您一出手,便给我个大大的惊喜。”容宿道。

    秦韶捏捏手指,很是官方地吹捧回去:“容四爷也不赖,我父王和方将军这么大的一盘棋,都叫你给破了。”

    不论前世今生,容宿在这一步上都赢了方昭然和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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