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闺逆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不倒先生
在信中,沈慕庭还夸赞了秦先生,说他医术高明,拯救了南下的所有官员和士兵。
虽然秦先生暂时无法调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然而他开具的预防疫症的汤药和防范之法却是相当管用,避免了更多人因感染瘟疫而死去。
如今,两江各地已经由官府和各大药铺联手,向百姓们低价兜售这些预防药材。
人们看到了活的希望,正积极响应钦差大臣的号召,开始重振家园了。
信的最后,沈慕庭表达了自己对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之情,信誓旦旦地让她安心在家等着他回京迎娶她过门。
苏知娴看罢长吁一口气,越发觉得有秦先生陪同南下是一件幸事。
倘若少了秦先生,搞不好沈慕庭他们这帮人就要全军覆没了。
沈慕庭的来信,一扫苏知娴心头多日的阴霾,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前几日外祖父一家进了京,要操办小舅舅的亲事,她当然要去凑一凑热闹。
虽然姐妹变舅妈的画风有些惊奇,但鉴于自己对姜泓霜的满意,苏知娴并没觉得不可接受,反而还挺高兴的。
最高兴的当属外祖母了,天天烧香拜佛求着小舅舅快点成家,一下子冷不丁就给她来了一个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做儿媳妇,老太太的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的。
苏知娴从中穿针引线,说了不少姜泓霜的好话,又常以姐妹相聚的名义招她来家里玩,和外祖母培养感情,总算消去了双方之间的隔阂,相处地越来越和谐了。
姜泓霜的性子急躁归急躁,但那只是针对外人的,对长辈和亲人,她也懂得委婉之道,加上她那张一笑就露出两个梨涡的萌甜脸,又娇又俏,实在很讨长辈的喜欢。
关老太太与姜泓霜相处了几天之后,便觉得她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般刁蛮霸道,虽有些孩子气,却是难得的性情中人。
既然对方能得到自家小儿和外孙女的认可,必然也是个好孩子,于是老太太便欢欢喜喜地接受了这个未来儿媳妇。
关家和姜家的几位长辈在换过庚帖之后,便将下聘的日子订在了六月的最后一天,时间有些赶紧,苏知娴便帮着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起挑选准备聘礼。
苏承这个姐夫出手大方,直接送给小舅子一套四进的宅子当作贺礼,这座宅子日后就当作是关澈和姜泓霜成亲的新房。
待两家定亲之后,关家人便搬过去住,正好这宅子离苏家和姜家都比较近,也方便几家人日后的往来。
关澈在忙着亲事之余,六月二十五日还抽空去了一趟集贤楼,受邀参加了由今科状元牵头举办的一个诗会。
本次诗会邀请的都是今科进士,大家日后都将在朝中为官,难免有打交道的时候,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再恃才傲物的人也不敢驳了众人的面子,将自己陷入孤立之境。
是以,除了不在京城的几位同科进士,包括三甲的状元、榜眼、探花,以及另外八十多名进士都来了,无一缺席。
集贤楼建在江畔,夜景分外优美,江中还有花船可供游玩,更有清倌弹唱助兴,是京中子弟和文人墨客最爱来的地方。
关澈作为探花郎受到的青睐本就极多,再加上他俊美清贵的风姿,当真称得上是万众瞩目。哪怕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
第九十九章 小魔王发飙
次日一早,关澈便将昨夜落水被逼救人一事,告之了关家和苏家众人。
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眼见关澈与姜泓霜定亲在即,却突然横生枝节,唯恐亲事生变。
果然,午时刚过,外出打探的小厮们就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一夜之间,关探花英雄救美,勇救落水的长兴伯府俞六小姐的事情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什么湿身拥抱,紧紧相贴……被传得绘声绘色,明明是“见义勇为”的戏码,硬生生地被说出了几分香艳的味道。
一般遇到这种事情大家都恨不得遮掩起来,可如今闹得人尽皆知,还被传得那般露骨。俞六小姐除了下嫁关澈和绞了头发出家或以死以正清白之外,就没路可走了。
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
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长兴伯的嫡女,不是轻易可以打发走的。
只怕对方也会借机让关澈娶了俞六小姐,这其实是最好也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案。
但是关澈不会同意,姜家也不会同意,苏知娴也极力反对。
被人算计了一把不说,还要再被人恶心一把,关家和姜家人就没有吃闷亏的习惯。
姜泓霜得知传言之后便匆匆赶来了,陪同前来的还有姜佑夫妇与她的两位兄长,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岳父、岳母大人,是小婿不慎,着了别人的道,才惹出如此麻烦。请你们相信小婿,我断不会娶俞六小姐的,泓霜才是我唯一的妻。”
关澈一上来就先检讨了自己的过错,良好的认罪态度,总算让姜家人脸色好看了一些。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与俞六小姐的事,外头都传疯了。你昨夜不是去集贤楼参加诗会的吗怎么会跟俞六小姐扯上干系”
姜佑是个急性子,一坐下就忍不住发问。
“哎……一言难尽。总之是小婿行事不够小心,这才叫人算计了去。”
关澈一五一十地将昨夜之事娓娓道来,心里怄地要命。
他哪里会想到俞六小姐一个闺中女子,会为了得到自己,不惜自毁清白,甚至不顾落水的性命安危,也要赌上一把。
姜泓霜听得火冒三丈:“俞怜秀这个贱人,我要撕了她。”
“爹,娘,此事不必想了,定然是俞怜秀那个不要脸皮的女人做出来的。当日春闱放榜之时,就是长兴伯府的人差点将阿澈给抢走了。想来定是俞家人不甘心,伙同俞怜秀故意设计了这一出,想要将阿澈抢回去的。”
将军夫人年氏睨了小女儿一眼:“在长辈面前不得无礼,咋咋呼呼地像什么样子。这事,我和你爹自有分寸,你不要胡来。”
说罢年氏又转头冲关老太太笑道:“亲家母千万别介意,我这个女儿自幼被他爹和两位兄长惯坏了,说话比较耿直,又藏不住心事,您别见笑。”
关老太太笑得和蔼:“霜姐儿心性至纯,我喜欢她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何况这事她受了委屈,合该生气才是。只是那俞六小姐是怎么一回事我听着似乎还有内情”
年氏垂头掩去眼中对俞六小姐的轻蔑,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口吻。
“此事,我也是听一些交好的妇人说的。听闻那俞六小姐对女婿执念成痴,在家中成日抱着女婿写的诗作不松手,日日读诗到深夜,口口声声囔着非君不嫁,跟疯魔了似的。俞家人怕她出来闹事,就将其拘在了内院,不准其出门,哪曾想她竟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
“哎……长兴伯府的门风看着不错,怎么养出的女儿竟是这般模样,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啊……”
年氏摇头叹息,看似在为俞家扼腕,实则给关老太太狠狠地上了一次眼药。
任谁听了这话都会对俞六小姐心生恶感。不管昨夜之事是她设计的,还是她也被人设计了,在关老太太看来,俞怜秀都是罪魁祸首,她怎么可能会允许儿子娶一个这样疯疯癫癫的女子过门。
“澈儿,如今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你打算如何给你岳父、岳母交待啊”
“母亲放心,儿子绝不会辜负泓霜的。至于那俞六小姐,儿子是在救人做好事,俞家莫非还能威逼我强娶她不成于情于理上,他们都不占理。只要孩儿不松口,他们又能如何”
听闻俞六小姐的所作所为,再想起她在船上看着自己那种粘腻痴缠的目光,关澈恶心地如同吞了一只苍蝇。
这样的爱慕请恕他消受不起。
“女婿啊,正所谓人言可畏,你还是太小看长兴伯的手段了。若到时那俞怜秀寻死觅活,你待如何眼睁睁看着她削发为尼或者去死届时,只怕世人就会调转枪头骂你冷血无情,在毁了一个女子清白之后却又不肯为其负责,还逼得对方去死。你的名声和前程都将因此受挫,届时你又待如何”
年氏对京中这类“逼婚”手段是见惯不怪了,她也知道那些所谓的望门世家为了达到目的,会无耻到何种地步。
“多谢岳母提点。倘若俞家人真要咄咄相逼,企图用舆论逼我就范,小婿自然也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届时若传出了长兴伯府强行逼娶,导致朝廷命官愤而自戕的传言来,想必御史的笔刀,就够那长兴伯喝一壶了吧还有,读书人的骨气是不容践踏折辱的,若小婿因不畏强权而受到迫害,只怕俞家到那时也会被全天下的读书人群起而攻之吧。”
关澈的话让姜佑和年氏频频点头,这个女婿果然不是池中之物,懂得借力打力,如此应对十分巧妙。
“好,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们便不再多说了。这几日就先静观其变吧,长兴伯府放出你英雄救美的传言只是第一步,你瞧着吧,过不了两天他就会登门拜访的。”
姜佑冷笑道,语气中充满讽刺。
“岳父、岳母请放心,小婿会妥善应对的。”
关澈为人冷清疏离,最不爱招惹麻烦,但也从不惧。
从事发到现在,他的内心一直平静如初,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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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殿前对峙
关澈和俞怜秀的事情接连发酵了三四天,期间舆论几次反转,在姜泓霜带人冲上长兴伯府砸门叫骂之后,双方当事人的情绪皆达到了顶峰。
坊间更是沸腾了,茶楼、酒肆、餐馆,随处可见议论此事的民众,他们已经许久没看到如此热闹的大事了。
原本男女之间的风月之事,就极容易被人拿来说嘴。更何况此事又涉及了当朝探花郎和两个权贵人家,上演的又是二女抢一男的戏码,简直比话本上说的还精彩,说书人已经将三位主人公改头换面,开始在茶楼里大肆编排了。
长兴伯被一个小辈下了全府的脸面,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但他又哪敢上姜家说理去,那与送菜挨打无异,况且俞家本身也不占理。
思来想去,次日一早长兴伯便抱着险些被砸烂的“长兴伯府”匾额,哭到金銮殿上,请求皇帝给他做主了。
他先是哭哭啼啼地说了自家女儿落水被关澈所救一事,当然在长兴伯的口中,俞六小姐是赏月时不慎扭了脚掉入江中的,而关澈也是救人心切,一片好意。
但坏就坏在,自家女儿被救上来时,薄衣贴身与关澈实打实地有了肌肤之亲,此事更是被几百双眼睛当众目睹,所以女儿的清白已然没了。
更可恶的是外界流言蜚语众多,逼得他不堪受辱的女儿自尽以正清白,然而女儿已经如此凄惨了,却还要被不明是非的姜三小姐上门辱骂诋毁,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长兴伯抱着匾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道:
“陛下,微臣的女儿何其无辜啊,不过是意外落水被关探花救了而已,竟就成了不洁之身,生生被坏了名声。而那姜家三小姐,简直是蛮不讲理,辱骂微臣那可怜的只剩一口气的女儿也就罢了,竟还让人砸了微臣的府门。可叹我堂堂百年世家,竟被一个小辈如此践踏折辱,微臣还有何颜面去见我俞家的列祖列宗啊……”
开平帝看着浑身滚圆的长兴伯哭得一颠一颠的大肚子,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的滑稽模样,忍不住想笑。
他轻咳了两声,掩饰嘴角的笑意,转头温和地问姜佑。
“姜爱卿,长兴伯说的可是实情令媛当真带人上门打砸去了”
姜佑抬头挺胸,一副与有荣焉的口气说道:“回禀陛下,臣女确实带人砸了俞老贼家的大门,可这也是因为俞老贼他欺人在先啊。”
长兴伯一把从地上撑起来,怒道:“姜老粗,你说谁是老贼呢”
他抬头怒视姜佑,发现自个只到对方的咯吱窝,而姜将军高大健硕的身材对他简直是压倒性的碾压,气势顿时弱了大半。
姜佑低头俯视着他,眼里带着耻笑之意。
“就说你怎么了你个俞老贼,明知道关探花与我女儿有婚约在身,不日就要定亲了,你还敢上门要求关探花娶你那个名声败坏的女儿。你这不是欺辱我的女儿是什么她上门砸了贵府的大门,也是为自个出一口气,有什么不对的”
长兴伯气哼哼道:“关澈他抱了我女儿的身子,当众坏了她的清白,难道不应该为此负责吗我让他娶了我的女儿又有什么不对”
“俞老贼,你的脸皮果然够厚。强人所难,恩将仇报!早知如此,我那女婿就不该下水救你的女儿,让她死了更好,也省得如今惹来一身骚,被人赖上身。”
姜佑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两人争锋相对,寸步不让。
“陛下,微臣的女儿可怜啊。悬梁只剩一口气了,如今还躺在床上动不了呢。说是坏了名声,没脸见人额了,又唯恐连累了家中其他姐妹因此受累,一心求死想要寻个解脱。微臣的夫人更是伤心地日夜以泪洗面,寸步不离地伺候着小女,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就这样去了。”
长兴伯说罢躺地嚎啕大哭,半点也不觉得丢人。
“陛下,微臣膝下就剩这么个女儿没出嫁,从小如珠如宝地疼着,实在不忍心看她这般被人作践,日后连个夫家都找不到。如果关探花不娶她的话,微臣的女儿只有死路一条了啊。恳请陛下念在微臣年事已高,爱女心切的份上,为微臣的女儿做一次主吧。”
殿中的文武百官一听,顿时了然了长兴伯的打算。
他这是想要恳求陛下,为关探花与俞六小姐赐婚呢。
姜佑声如洪钟怒吼道:“俞老贼,放你娘的狗屁。关探花乃是我姜某人的女婿,你使再多的阴谋诡计也休想得逞。大不了本将军一剑斩了你的女儿,一了百了,省得你那个花花心肠的女儿再祸害别人。”
姜大将军怒发冲冠的模样十分骇人,长兴伯被吓得浑身肥肉直抖,哭着向皇帝求救。
“陛下,您看看,姜老粗当着您的面都敢对微臣喊打喊杀,他这是不将陛下您放在眼里啊。微臣胆小力薄,哪里敢冒犯姜家的神威,他们随便出动一支姜家军,就足够踏平微臣的府第了。微臣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来向陛下您求个庇护,请您为微臣做主啊。”
长兴伯此话说的甚为诛心,分明是在暗示姜家养兵自重,有不臣之心,他这是要挑起皇帝对姜家的猜忌和不满。
“扯你娘的蛋!老子是不将你放在眼里,你少往老子头上扣高帽子,陛下英明睿智才不会吃你那一套。赶紧的就事论事,说完赶紧滚蛋,不要误了朝政大事。”
姜佑没好气地轻踢了对方一脚,转而跪下请罪:“陛下,请恕微臣殿前无状。您也知道微臣就是个大老粗,最不擅长与人玩心眼,但微臣对你的忠心日月可鉴,无需他人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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