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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犬猎狐

    “海老公,这便是给老七接班的尚子谕。”唐秀让出半步,为身边的白面太监亲切介绍尚文诏,明明白白告诉海太监,这尚文诏就是给唐七代班的,是自己人,可以倚重的心腹。

    唐秀与这海老公两人同为天家近臣,系统虽然不同,但顶头大老板乃是同一个,当下海太监嘘寒问暖,与唐秀聊得十分热络,丝毫没有面对朝臣时的虚礼与拘谨,二人显然是平日里便常打交道的。

    海太监名叫海兴业,就是被唐七在危急时刻捞起一条性命,跑来羽林卫集结场上哭哭啼啼求援的宦官,任兵仗局武库提督太监。

    燕有十二监、八局、四司,共二十四衙门负责宫廷内务,这兵仗局是内廷八局之一,平日负责管理禁城大内里的一切日用铁器和斧钺刀枪,虽然比不得司礼监与御马监这二者的显赫,但也绝不是浣衣局那样的清水衙门。

    京师乱起当晚,首先遭到天策军破坏,引起禁城大火的火药局,便属于兵仗局掌印太监分管。兵仗局名下的匠人、使役有近千数,一把手掌印太监之下,设有武库提督太监一员,作为副手专理武库事,协理兵仗局庶务。

    内廷各监掌印太监们往往怠惰不已,并不亲视繁琐俗务,只重视如何保住皇帝对自己的信任与亲近,兵仗局掌印太监亦然,所以海兴业实际上就是负责兵仗局实际运作的经理人,在内相宦官中属于地位很高的。

    这日一大早,睡眼惺忪的尚文诏被人叫到唐秀帐中,候在一旁犯困,听指挥使大人与提督太监,就不知何事反复交换意见,然后便是海老公不住的诉苦和唏嘘,将近半个时辰后,唐秀才打断海老公,提起等候在旁的尚文诏。

    海兴业柔和的神光蓦然变冷,袭向拜伏




第四十八章 代号峨眉峰
    燕都南居贤坊,东直门南小街上,尚文诏头顶垫绒瓜皮帽,披一貂皮大氅,扮作行商模样,身旁前后左右,分别是作账房先生、护卫仆从打扮的毛兴、杨士奇、薛童、吴泽几人。

    尚文诏一行脚下生风,行色匆匆,拐进钞纸胡同里,寻到一家破落食店跟前,那食店门脸处斜插一根木棍,木棍上是一面倒悬过来的朱底旌旗,上头写有大大的“良”字。

    五人自安定门大街往东南行来,穿过东四牌楼,到南居贤坊这一路上,在集贤街、鼓楼东和东直门大街等处,见到不少店铺门面挂着这种写有大字的朱底旌旗。

    进来食店,尚文诏放眼扫视一圈,见这店内只有寥寥几名客人,都在就着咸菜吃面饼、喝稀粥,各桌上不止见不到荤腥,竟连京师寻常可见的豆汁馄饨几样本地传统菜品都没有,场面煞是萧条。

    尚文诏摇摇头,揉搓着冻到僵硬的手指,招呼身边几人寻空桌坐下。

    不一会儿,跑堂的伙计迎上前来,伙计见为首的尚文诏衣着不凡,一副富贵模样,身旁尽是些随从悍仆,一边为五人奉上茶水,一边赔着笑脸,尴尬兮兮的问道:

    “这位公子,几位贵客,小店今日只供蒸饼、稀饭两样,小的为客官们上些罢”

    自晋王提兵入京,喊出清君侧口号,告天下兵马抗虏勤王以来,已过去十多日,京师街面上的秩序被天策军维持得很不错,除却少数天策兵马针对反抗者的严厉绞杀,以及少数一些规模可控的微型冲突之外,城中百姓的性命安危没有受到冲击,几乎没有任何迫害老百姓的严重流血暴力事件发生。

    这一切,归功于晋王对黎民百姓的爱护态度,以及天策军良好的军纪。

    燕都表面上河清海晏、太平吉利,只看表象的话,便是只换了位掌事的政务长官,城里多了些巡街的大头士兵而已。若从实际上考察,城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暗潮涌动,社会、经济秩序濒临崩溃边缘。

    从腊月开始,日日有从辽东赶来的天策军部队出现在燕都附近,这些队伍或直接汇入城中,或在城外要害关隘村镇布防,单辽东镇这一镇,滞留在直隶地区兵数便接近五万,天下人皆惊叹,晋王固守辽东的同时还有余力调兵五万,晋王到底私蓄了多少兵马

    凉军肆虐大同,太原、宣府二边顶着巨大的军事压力,需要大量物资支持来维系边墙防御与守军开销,此外,晋王还告天下兵马赶来北直勤王抗虏,可见的未来里,燕都周边聚集的军队与难民人数,只会更多而不会减少,那便意味着京师周遭突然多出来几万,甚至十多万张嘴要吃要喝,若是不能喂饱之,兵民变乱激生,那是谁也收拾不住的。

    沉重的后勤供应负担如同泰山压顶,陡然降下,几乎将帝国压垮。

    当今天子病重,卧居朱墙之后不能视事,大内禁宫被天策军里三全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鸟都飞不出来,更别说能有任何消息了。正因此,朝廷百官人心惶惶,纷纷闭门不出。

    一些个与晋王、天策府官员有过节的,或出自竹林党一系的官员,干脆抛下上级部属,望风出逃远遁,好似忘记了禁宫里那位卧床不起的效忠对象,还有浩荡皇恩。

    有几分骨气胆气的,还有那些实际上没来得及逃出城去的竹林党官员们,受到了晋王的“重点照顾”,被唐铮主持的“新羽林卫”缇骑大批逮拿下狱,掉脑袋的、被抄家的、贬官为民的,各类惨况屡见不鲜,省台以下的大小衙门迎来一波人事大变动,要害衙门均被转交到晋王集团官员的手中管理。

    晋王麾下多为武官,能畅行案牍政务者为数不多,因此各级衙门十多日里几度停摆,在其位者能力实在有限,旧臣又被排挤在外,中枢陷入瘫痪失灵的状态。

    中枢的变化,直接导致了原先井然有序的社会生活,濒临崩溃的边缘。

    金银、盐铁、稻米、布匹等物资日用的供应、运输与调度混乱不堪,京师各类粮食匮乏,市场秩序极度混乱,商业、金融活动日渐熄止,不少本地常住居民携积蓄与存粮避难外流。

    十多天的时间下来,京师市面上的粮米腾贵,物价高飚,行囤积之举变成了民间的共识,不论是一般的百姓人家,还是商家巨贾,亦或者从事手工业的匠籍师傅,便是连乐户歌妓们,都对当下局势不甚了了,对未来的预期更不甚乐观。

    坐在尚文诏右手,扮成账房的小胖子杨士奇问道:“鸡鸭鹅蛋有没有炒个鸡蛋也成。”

    那跑堂伙计一甩手巾,擦擦桌面,对杨士奇道:“客官,鸡蛋倒是有些,却也不敢随意拿用...”

    薛童双手环于胸前



第四十九章 接头
    与尚文诏连对暗语,假号为“佛龛”的少年,乃海老公海兴业先前与尚文诏会面时,特意关照尚文诏潜回京师后需要尽快接上头的联络人。海老公曾交待过,“佛龛”不仅是他海兴业在京师的全权代表,亦是协助尚文诏处置“急务”时的可靠帮手。

    少年往前跨出一步,先拱手应下尚文诏,又左张右盼,狐疑狼顾了好一阵子,直到确认这间空旷破落的食店中,没有闲杂人等在注意他与尚文诏的谈话,这才换上笑脸,喉间发出尖细的童音,微微一低头,阴柔浅笑道:“哎哟,赵哥哥,咱们以匪号相称太是不雅,赵哥哥唤兄弟小海便是了。”

    听闻少年称他作赵哥哥,尚文诏心中先是泛起一阵恶寒,当即摇头抱拳,道一句“惭愧”。

    尚文诏凝神谛视眼前这身形瘦弱的接头人,只见少年的腰背略弯,颔上光秃,不见髭须,再结合小海说话的时候,咽喉发出的那尖利童音,他很快便辨出这小海应当也是宦官。

    看着小海一副贼眉溜眼、惴惴不安的样子,尚文诏心底暗觉这小太监未免有些神经过敏,过于谨小慎微,应该是第一回做这类活计,随即对小海道:“哈哈,却未曾料想,海兄弟亦知汴骄之名。”

    赵汴骄是尚文诏用过许多次的假名,尚文诏料想,这小海能够信口报来,必然是海老公先从唐秀那里听来,尔后又传到这小海耳中的。

    小海拿腔拿调道:“赵哥哥俊杰之材,近来风头是不小的。”

    尚文诏脑子飞转,“这小太监能保有童子音,应当是在变声发育之前净身入宫的...小海,小海,或许是海老公在宫中培植的义子一类角色,地位不会太高,不然不会安然无恙留在京师里...”

    尚文诏语气平淡道:“海兄弟谬赞,尚某初来乍到,能为唐大人、老内相效力,尚某之幸。”

    尚文诏不敢怠慢小海公公,收势转身,一打响指,招呼部属们四散开来护卫来人。

    杨士奇收到尚文诏的指示,先叫来了食店小二与掌柜的,为二人赏了些碎钱,对食店掌柜说要包场,清空了食店内的零星食客;吴泽招待小海的两名随行护卫坐下吃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时不时还朝坐在食店角落的尚文诏与小海偷瞄几眼,薛童和毛兴二人则静静立在尚文诏与小海的桌子三步以外。

    杨士奇端一精致小木盒,交到小海的随从手中,小太监的随从们是第一回碰到这等事情,匆匆跑来找小海请示,不待小太监回话,尚文诏便道:“海兄弟,尚某来得仓促,未及备下精贽贵宝,区区薄礼,海兄弟笑纳。”

    太监小海的脸上此时笑意盈然不绝,这回乃是他第一次正式出宫办事跑差,受到尚文诏的一番礼遇,真真切切尝到一回收礼的滋味,虽说尚文诏自己都承认了贽礼不太珍贵,但好歹是第一次,小海心中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小海自小进宫,如今虽然只有十多岁的年龄,却在深宫中挨受过数不尽的人情冷暖,见过许多当面恭敬事礼、调转头过去便骂他阉竖、奸贼的所谓雅士儒臣,朝廷重臣。

    太监们的心理往往比较敏感,大多数太监性情古怪极端,外人那些露骨的奉承或贬损、直白浅显的情绪表达,往往会触及到其心底某些极度脆弱的部分,引起这些残疾者的自卑与被迫害妄想,换来太监们出乎常人预料的反应。

    也许是出



第五十章 对谈
    小海征询道:“哎哟,赵哥哥,眼前没有外人,咱这就改口了”

    尚文诏颔首笑道:“海兄弟请便。”

    小海饮啜一口茶水润喉,好似对食店里粗陋的茶具不太满意,皱着眉头放下茶碗,调整好情绪,对尚文诏谄媚奉承道:

    “要咱家讲,这唐指挥使大人的亲军衙门里,除了那位大公子,鲜有像尚大人这般年纪便能大受器重的,便是唐指挥使的心腹手足,也是多年攀不上一级,哪里能比得了尚大人,入亲军衙门短短时日,便平步青云破格拔擢,如今更是出头带队,力压老资格的旗校们一头,咱家对尚大人可是实实在在钦佩得紧,羡慕得紧,今日得缘与尚大人一晤,咱心里更是欢喜得紧。”

    尚文诏闻言心下发紧,稍稍挪动脖颈,眼角余光顺着小海的视线,瞥到了与小海随从们相谈甚欢的吴泽身上,沉吟道:“老吴与这些人怎地有旧”

    小海这几句带有威胁性质的奉承,提醒了尚文诏,宦官们对羽林卫了解程度之深,以及大内二十四衙门的太监们协作之紧密,远超过他的认知。

    尚文诏不禁想起了初次在衙门参与点卯时,毛兴为他解惑介绍过的那位来自缉事监,同时却也在羽林亲军衙门任职理事的宦官。

    想来,尚文诏从加入羽林卫,到如今领上先锋官印潜回京师,中间不过个把月的时间,海兴业与面前的小太监理兵仗局事,却对他的事迹了如指掌,从此足见二十四衙门实际上共为一体不分你我,宦官们是非常团结的,互相沟通消息实属平常,不然,该当如何解释兵仗局武库提督手下的小太监对他极其了解

    “弊政,弊政,务须革除...”

    尚文诏思绪飞转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他抚拳冁然,笑着支应道:“惭愧,惭愧,海兄弟谬赞,尚某才具平常,只因为上官身体一时不适,尚某这才稀里糊涂的顶替上来,依尚某看,海兄弟才更加当得起一句年少有为,人中真俊杰。”

    小海闻言,先叹息一声,紧接着解释道:

    “不瞒尚大人,咱家乃是刑余之人,哪里能和尚大人相提并论咱六岁时就进了宫,在宫里伏低做小操办些贱役,实在卑不足道。直到四年前,咱有幸伺候海中贵他老人家起居饮食,他老人家见咱孝顺懂事,便收了咱为螟蛉子,咱这才从那许多的劳苦杂役营生里脱出身来,替义父操持些家事,尚大人的赞誉,小海才是当之不起哟。”(中贵,对太监中尊贵位高者的称呼。)

    小太监没有藏着掖着,开门见山亮明了底牌,其间可能存了些借助老太监威势敲打尚文诏的意思,但最主要的,还是表明他小海没拿尚文诏当外人,眼下两方和衷共济、精诚协作,办好海兴业交待的差事才是当务之急。

    尚文诏心道一句“果不出我所料”,先作惊讶状瞪着面前的小太监瞧了好一会儿,随后展颜感叹道:“原来是海公公!老内相与海兄弟,海公公是一家人呐!”

    小海点点头,扯着童音尖嗓补充:“义父与唐指挥使大人的私交甚好,尚大人这回不畏凶险襄助义父,折节亲近咱们中人内官,不以咱太监卑鄙,说句实在话,各监的公公们从不似外间那些扭捏作态、阳奉阴违的朝臣们,个个是低头吃奶吃个够,抬头转眼便骂娘的混账东西。公公们素来有情有义,讲究个恩怨分明,尚大人这份恩情,咱与咱家义父都记着了,若尚大人不嫌弃,咱家日后便以兄礼事尚大人。”

    “仿佛与太监称兄道弟的,下场都不大好吧...你小海是海太监的义子,老子若与你同辈...尔等用心实在险恶,这是要老子认阉竖为父呐...”尚文诏心中暗暗嘀咕,脸上一副和蔼亲切的表情,当下摆摆手道:

    “海兄弟盛情,尚某非得却之,尚某单单只说了几句嘴,未曾帮到老内相与海公公些许,未曾立下尺寸功劳,尚某哪里胆敢轻受尚某虽痴长几岁,却不甚长进,海公公与尚某平辈论交便可,如此,便先不谈这些...”

     



第五十一章 没见过世面的尚六郎
    因北方边患不止,燕室每岁之军资靡费甚巨,凡有规模较大的战役,均耗银百万两以上,户部库银与裕昌皇帝内帑金银大半销在与凉国旷日持久的战争这无底黑洞之中,府库已非天下承平时那般丰沛殷实。

    大燕国用日趋虚乏,朝廷财政愈见拮据,无法做到节流的情况下,剜肉补疮、加重盘剥的手段便悉数祭出,饶是从升斗小民身上刮出不少膏脂,但课来的田赋毕竟归在户部,落不到皇帝老儿自己的钱袋子里,为了开辟财源,丰盈内库,裕昌皇帝重用宦官内侍,令二十四衙门的太监们轮番外出列省,任矿监、盐监、榷使等事,这些宦官们一俟出京,便借助着钦差天使的身份大肆聚敛财富,将民间闹得乌烟瘴气,海公公海兴业就曾于裕昌十三年至裕昌十四年间被派往两淮监督盐政。

    尚文诏跟随小海公公进去宅院,在与小太监言笑晏晏欢声笑语的空挡,大致将宅子内里布置粗略看过一圈,小海公公轻咳一声,对尚文诏道:“尚大人,随咱家来这侧。”

    小海公公领着尚文诏来到宅院西北角落一口水井前,屏退左右护卫,只留下两名原先宅院中的家仆,小海公公微微一点头,那两名健仆随即动手刨起地面上松动的层层砖石,尚文诏见状,转头望着小海问道:“海公公,这是何意”

    小海道:“水井乃作掩人耳目之用,此处是义父命巧匠挖出的地窖。”

    尚文诏默然点点头,没再发问,不多时,那两名家仆很快就将砖石清理妥当,地面上豁然露出一层挡板,仆人们一左一右掀开挡板,一条异常狭窄、倾斜幽深的通道即映入尚文诏的眼帘。

    “尚大人,请。”小海公公微笑有请,仆从里一人取来火镰,引着一只火把,率先进入到地窖中,另一人则守在地窖的入口处。

    尚文诏与小太监两人进到通道,那通道曲折狭长,两人端是弓着身子行了有十余步,才真正到了地窖当中。

    先前率先进来的仆人已经将地窖中的灯火打着,火苗随着地窖四壁孔洞流入的空气忽左忽右窜动着,尚文诏放眼望去,不大的地窖里摆放有不少盖了罩帽的大瓮,小海公公命那仆人上前掀开罩帽,给尚文诏看瓮中情形。

    那仆人举高手中火把,尚文诏往前探着身子观看,只见每个瓮中皆陈置有大小形制各异的木盒,其中大一点的木盒有半人高,只比地窖通道略小一圈,数量并不是很多,每个大缸里只放有一两只而已,而大木盒上,则更堆叠着七八只西瓜大小的木盒。

    尚文诏在心中粗略默算一通,估计这地窖中约莫有大小木盒百多只,转头对小太监道:“果如海公公所言,营建此窖的匠人确实是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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