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犬猎狐
“喂,贤弟,这些奇技淫巧,你那师兄也都懂吗”唐姀问道。
“这是...奇技淫巧哦,俺师兄并不懂,俺可是山庄师门里鲁班神工派的单传弟子,稀罕得很哩,若不是赶上了千年一度的祖宗显灵,师祖遣在下出山传播科学技术,俺还不出山哩!”尚文诏得意洋洋道。
“真的吗鲁班神工派科学技术又是何物”唐姀诧异道。
尚文诏双手叉腰道:“那是自然,唯一指定继承人,便是在下!至于这科学
第七十七章 金边银角草肚皮(三)
尚文诏对陈永长与齐道宪的部属被唐铮渗透并不惊讶,毕竟此前唐铮是羽林卫体系中的重要成员,新的羽林卫与唐秀主导的羽林卫可以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二者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双方要做到在用人上完全隔绝、互不相通,那才真真叫难上加难。
虽对唐秀部将被渗透毫不惊讶,但陈、齐二人闯宫施救的计划却也着实使尚文诏颇为震撼,照唐铮所言,这二位长官是以对他尚文诏的处刑作为整个行动的支撑点来展开布置的。
“果然,在上官的眼里,我还是一枚不值钱的弃子,不知这是唐秀老儿的布置还是你陈、齐哼哈二将的布置”尚文诏在心中冷哼一句,他不知唐铮到底对陈、齐二人的计划掌握了多少,亦不敢细加探问,故只是平淡道:“提督大人旦有差遣,卑职不敢推却。”
唐铮道:“本提督有意将这出戏演得热闹一些,越热闹越好,最好将阖城上下的注意,都吸引过来,我等才更易布网。陈、齐二位叔父,追随我父久矣,二位叔父可都是谨小慎微的紧,本提督料定,二人必会阴遣眼线环布暗处,探查城内我部的种种动向,二位叔父若真的有意在初八动手,那囚车与刑场上的不是你尚子谕本人,本提督恐他二人生出猜忌,以致引得这二人起了偃旗息鼓的心思,害了我等大事。子谕,亲身往那囚车上坐一坐,去那刑场走一遭,汝可愿意”
尚文诏扫过唐铮那温暖和煦的笑容,感到一阵反胃,他心道:“最怕你这小儿是真要借机杀我,照此推算下来,陈永长、齐道宪二人最好对我置之不理,如果陈、齐二人遣人在刑场搭救于我,那你唐铮小儿痛下杀手的理由也就很充分了。”
算盘敲打完,尚文诏回应道:“上官有命,卑职岂敢不从。”
唐铮拍拍尚文诏肩膀,笑道:“哈哈,还有一事,若要将假戏做得真些,来一出你尚子谕先锋官变节、兜了我父老底的戏码是极有助益的,子谕,你可有切齿欲杀之人”
“便是你了。”尚文诏心道一句,他连连摇头,明知故问道,“卑职素无仇家,不知提督大人是甚意思”
唐铮摆摆手道:“罢了,既然子谕没有仇家,那便将先锋旗的种种细细与我说来,只要本提督借他人口将这些饵料投出去,外边二位世叔必会信了本提督的布置。”
尚文诏道:“喏。”
尚文诏并不知晓唐秀还派遣了几支如同他这先锋旗一般的小队潜回京师,他晓得如果真的将羽林先锋旗的一切细节都交待出去,虽不会立即造成大害,但兜掉羽林卫老底这一事,不管是不是因为熬受不住苦刑,这也足够给他沾染上一世洗不净的叛徒污名了。
尚文诏心底明白,即便他能有幸从京师走脱,逃过京师这场权贵大乱斗,可犯了羽林卫特务头子的忌讳,日后唐秀必不会让他尚文诏好过,故此尚文诏便照着第一次在京师面见唐铮时的说法,根据唐铮的盲区,规避细节,半真半假交待了关于自己与郁牧川、刘栋的一些事情,而没有将先锋旗队构成、先锋旗队人员都供给唐铮,足够做到使唐秀甄别出他尚文诏并没有彻底背叛。
唐铮与尚文诏一问一答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唐铮稍稍满意,唐铮便点起部曲离开,临走前还去旁屋见了自家小妹唐姀,尚文诏倚在门边竖起耳朵细细听之,唐铮与唐姀的对话可以总结为唐铮对小妹的训斥,以及唐姀对大兄的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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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三阳开泰,这日午时许,除了被囚禁的吴泽与出差在外的杨士奇,尚文诏麾下先锋旗队齐装满员,齐聚众人落脚的小院里。
薛童对众人道:“想必诸位已经见到了街面上斩首先锋官大人的告示了。”
队中一人道:“薛哥,急死我等咯,才几日的功夫没见,先锋官大人怎的就被人拿去了呢”
队中另一人道:“是啊,薛哥,你说咱日前的布置,不是竹篮打水了么这先锋官大人陷在乱党手里,若先锋官大人松了嘴,咱哥几个岂不是危险的紧”
薛童挥手止住众人议论,冷冷道:“诸位不必忧心,先锋官大人神机妙算,不顾安危,以身事敌,便是要糊弄乱党,诸位所知的一切,从街面上听来瞧来的一切,都是咱们先锋官大人预先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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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亲王尹京(一)
“乌烟蔽日,天显异象,便是因为父皇他泉下不宁,动怒了。”披麻戴孝守在裕昌皇帝灵前的当朝太子姬念禹,望着自城南升起的滚滚浓烟如是说。
“饬羽林卫提督唐铮严查!给孤彻查!孤要亲手剐了这些纵火犯!”听闻城南乱象而怒不可遏的晋王如是说。
裕昌皇帝崩后,晋王封锁禁城内外消息,严令宫人不得随意出入,决意秘不发丧。
先皇宾天之前,并未颁出任何由明文书写的传位遗诏,而是在弥留之际召见了儿女三人,口述了其指定太子姬念禹接班上位的遗命。裕昌皇帝龙驭上宾,他的传位遗命也与他的死讯一同被晋王封锁在了禁中大内,晋王如此强势,不知裕昌皇帝料到了没有如果料到了,却未预备任何举措去应对撒手人寰后可能发生的变乱,也不知先皇是有意,还是无意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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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华坊乾面胡同,海邸
一行身缚劲装,背负劲弩,手执利刃的蒙面人趁乱摸到海兴业在京师的朱漆大宅外。
“薛哥,这里本就没有天策兵的驻点,至于巡街的兵队,离咱最近的在两里地外救火呢。”
薛童一比手势,从众蒙面人中点出三人,示意三人互为掩护,分散望风,随后其余人道:
“阉货和护院一个不留,仆婢们控制起来,帮咱们搬地窖,动!”
随着薛童一声令下,四个蒙面人从掏出一头系了麻绳的挂钩,熟练地将铁钩抛出,布出四道进入宅邸高墙的通路。
薛童一臂猛拽,确认铁钩已咬死咬牢,另一臂顺势上勾,与此同时双足蹬地踏墙,环绳发力,只一眨眼的功夫,便率先越过朱漆高墙,翻入了院内。
薛童背后众人个个经过层层精挑细选才拔擢出来的力士旗校,比起他们那位武举扛米袋下下评的总旗先锋官来,绝对称得上身手不凡。
蒙面人们进入宅院后,不需要薛童一一指点,默契地分散到各处,各施本领,开弓放弩,只花了半柱香的功夫,便将小海公公从打行与镖局雇来护院们一一放倒在地。
地窖内,小海公公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薛童带人行动时,小海公公与小吉利二人赶巧正在检查堆满了财货的地窖,目睹了这伙蒙面煞星不由分说大开杀戒后,小海公公与小吉利不顾外边几个丧了胆的护院哭爹喊娘,二人径自逃入地窖,闩死了入口,干脆做起了缩头老乌龟。
“这,这伙人的来历还用说定是赵变蛟,哦不,尚文诏那贼!知晓此地的,也就只有他峨眉峰一人!枉干爹如此信任那唐秀!唐贼竟敢落井下石!”小海公公面色发青,咬牙切齿道。
“啊,啊嚏!”数十里地外,粗布麻衣,肩挑扁担,乔装改扮成老农的唐秀鼻子有些痒痒。
“小吉利,这可如何是好哟!快出个主意,这没吃没喝的,咱爷们不能就困守在这里哟!”小海公公道。
小吉利搽去脖上不断渗出的冷汗,颤抖道:“公公,也不一定,那,那赵哥哥不是被晋王逮住了么也许来人只是几个趁乱打家劫舍的毛贼,不是那羽林...”
“呸!”小海啐口唾沫,死死倚住地窖入口,紧张兮兮道:“定是那尚文诏串通乱党,要把杂家,还有干爹和众位公公们的家底献给晋王!小吉利,杂家叫你想想办法,便赶紧想办法,别说这没用的了!”
“唉,唉。”小吉利答一声便阖住双目思索起来,不一时便对小海道:“公公,办,办法有了...”
小海喜出望外道:“杂家真是没白疼你,小吉利,快说与杂家听听!”
小吉利凑近小海轻声道:“海公公,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势单力薄,可不能强取!”
小海连连点头道:“是,是,然后呢”
“海公公,小吉利得罪了...”
“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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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亲王尹京(二)
京师,天策军镇南将军府外(镇南将军李安国,见第六十章)
郁牧川、刘栋、朱选穿戴得齐齐整整,靴革锃亮,但三人的神情明显是十分的局促不安。朱选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又坐下,不时搓着手掌,可称心烦意乱,坐立难安;刘栋瞪着大眼蹲在地上,有一口没一口砸吧着烟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郁牧川则正抓着一把豆子,神情严肃地喂那悠哉自如的乌云盖雪吃着黄豆。
郁牧川带徐善生、刘栋、朱选弟兄三人打听到,晋王殿下在初四一早便来了镇南将军李安国府上,召集了京师中的各位天策将官在李安国府上议事,四人便一路边走边问,赶到了李安国的将军府,送徐善生去见自家大帅领赏。
四人来到将军府后,被外边卫士拦了下来,郁牧川耐着性子与将军府那些不近人情的卫士说道了将近一个时辰,证明了身份,并说明了来意后,卫兵们终于肯放人入内,但卫士们只允许捉拿“羽林细作尚贼”的首功徐善生入内,故此郁牧川三人只能百无聊赖的候在府外,等待徐善生带出来好消息。
“郁哥,你瞧,这他娘的四处冒烟,走水了!这鸟烟这么厉害,定是他娘的有贼人故意纵火!”刘栋磕磕烟杆,用烟杆指着从城南飘起的滚滚浓烟道。
郁牧川轻轻抚摸着因为药炮炸燃而产生的剧响与浓烟而颇感受惊的乌云盖雪,安抚轻声嘶鸣的马儿继续嚼豆子,他对马儿感叹道:“马儿马儿,你说如今是不是多事之秋啊”
朱选踱到自己的坐骑边,从鞍上取下烟枪,向刘栋讨了些烟叶与火折子,耷拉着脑袋道:“郁哥,刘哥,你们说善生能不能应付得了大帅,俺觉着六郎要善生送腰牌给晋王作证,那必是有深意的,但俺怕善生那榆木脑袋不灵光,说两句屁话反倒恼了大帅。”
刘栋掺和道:“老朱说得对,他娘的,俺也是担心这个,郁哥,不然咱再去求求那几个鸟人咱说啥也得进去见见大帅呀!”
郁牧川将乌云盖雪栓好,扭头对二人道:“不必担心,我看六郎是料准了善生是老实人,才叫善生来送他的腰牌,但凡是身子不正、心里有鬼的,那必然是逃不过殿下的法眼的...”
刘栋打断郁牧川,向郁牧川身后一指,满脸惊讶道:“郁哥,你瞧,这,这他娘的是咋回事刚刚边南的大火,莫不是他们放的”
郁牧川顺着刘栋指点的方向转过身子,一瞧可不得了,街面上聚集了数百人,正向着他们三人,不,应该说镇南将军府趋来。
这几百人里有老有少,又胖有瘦,有头顶乌纱身着花袍的官吏,有尚未及冠的乳臭措大,有衣着鲜亮神情倨傲的太学监生,这其中,半数人虽然身着百姓衣物,但脚下踩着的却是寻常人不得服用的白底黑纹官靴,这群人显然是来头不小,且来者不善的,如尚文诏身在此处,应会诧异那大理寺寺正李珅也在人群之中。
几百人的队伍来势汹汹,乌泱泱聚在将军府外,直把郁牧川三人以及将军府外值守的卫士惊得手足无措,郁牧川三人身着天策赤袄白甲,愣是被人群当作了将军卫士,被挤到将军府大门外设立的栅栏拒马之内。
人群中走出一身着青衫着裘袄的中年人,那人趾高气扬,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将军府的卫士们道:“你们几个,速去禀报晋王殿下和镇南将军,京师的百官与士绅、学子今日聚集在此,要向殿下讨教些说法,在下赵穗(右佥都御史,见第五章),亦有几句话想问问殿下,一解胸中疑惑!”
卫兵中为首者闻言,神色陡然发紧,当即快步趋入将军府内禀报。
刘栋熄了烟叶,对郁牧川道:“郁哥,某看这伙子措大他娘的是活腻了,这是来找咱大帅的不痛快了!”
郁牧川不解地问
第八十章 亲王尹京(三)
一尖嘴监生站在人群中嘶吼道:“我朝祖宗以降,凡是仁孝忠君、勤勉廉洁的肱骨贤良,统是能福荫子孙,配享太庙,流芳千古的;而凡是狼状枭形、专横跋扈,凌虐百姓之辈,却无不是落了伏诛阙下的下场!”
“好!”“说得好!”
镇南将军府外越聚越多的百姓人群爆发出阵阵叫好的声浪。
那监生嗓音近哑,脸似猪肝,他接着道:“众位师长、先生,众位贤达、乡亲,今我大燕,诚可谓危如累卵,东西关外有虎狼进犯,这天子脚下,更是出了一等一的巨孽和奸邪!圣天子理政十八年来,大开言路,优待士绅,孜孜不辍,勤政爱民,便没有哪天是不开朝会的!更没有钳制过天下黎民的家计民生!如今呢我等日用几餐,每餐用油盐酱醋几何、柴米粟谷几斤几两,却都得受着辖制哩!更不要说腊月至今,已休朝月余了!”
环绕着监生的士绅百姓与矢势文武群情激奋,群起附和道:“不错!”“对!”
监生见反响不错,便愈加勇敢的道:“要学生说,如今这乱政,必是因为有奸邪蛊惑环伺朝中,蛊惑朝臣,蛊惑晋王殿下,才生出这般局面!据学生所知,这镇南将军李安国,便是天下一等一的...”
郁牧川站在将军府的木质哨楼上,一边观察着将军府外越聚越多的百姓,一边皱着眉头听那监生历数堂堂镇南大将军李安国的过失。
“郁哥,解解渴。”刘栋给郁牧川递过水囊,抹抹鼻子搭话道:“郁哥,这措大真是找死,吠了一个时辰了,还不嫌累!实属个妖言惑众的狗东西,把咱李将军都骂成什么样子了!若不是大帅有令,不让咱们动手,唉,俺恨不得现在就开弓扯弦,收他狗命!”
郁牧川仰起脑袋咕咚咕咚几口,将水囊饮了个干瘪形状出来,才将水囊还给刘栋。他拍拍刘栋肩膀道:“成梁长进了,如今这情形,你看他们,啸聚众人,口不择言,不敢骂殿下,便把殿下身边的将军们骂了个遍,某看这不像是读书人陈请,倒像极了有心人搅事,特意难为殿下呢。”
将军府外的监生稍一歇息,向隐在不远处的某人交换个眼色,便又继续数落道:
“各位乡亲,各位贤达,今日这城南多处失火,害得不少乡亲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学生痛心疾首!这李安国大将军,带着天策军士们赶走了京营,赶走了兵马司,赶走了羽林亲军,如今更是分遣士卒,整日上街征索财货,今日城南火起,李将军却熟视无睹,学生看,他们连兵马司都不如!众位!咱们今日,定要请晋王殿下出来,为咱百姓做主!攘除奸凶!”
“攘除奸凶!”
“请殿下做主!”
“请殿下做主!”
将军府外的状况非常诡异,百姓是越聚越多,像是阖城的人口都被吸引而来,而人群中爆发出的“请晋王做主”的呼声,也一浪高过一浪。
将军府内,晋王坐在案前以手扶额,默然无语。姬念甫并非神仙,素来性格刚强的晋王此时可称得上疲惫异常。在其父龙驭上宾后,他需要面对不仅有北方糜烂的战局、屡屡掣肘的边军将领、要粮要饷的各地勤王军,更有政局不稳带来的巨大压力。
短短时日里,北都怪事频发,动荡不已,接连发生了爆炸纵火和士绅百姓啸聚两桩怪事,这叫晋王一时心绪很是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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