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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莺梭忆江南

    莫小奴扶着林珮的手走得小心翼翼,一直到了比较坚实的沙土路上才想起回答嬷嬷的问话:“是啊!王爷喜欢我们打扮得红红绿绿的,还喜欢亲手替我们画眉贴花钿调胭脂,说是为了‘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什么的,我也听不太懂。”

    玉棠郡主脚下顿了顿。嬷嬷忙托住她的臂弯,笑道:“这会儿太阳可厉害呢,有伞也难保不晒黑,咱们走快些吧!”

    于是一行人加快脚步走进了亭子。玉棠郡主先占了位置坐下,林珮坐在她对面,顺便将莫小奴安置在了自己的身旁。

    椿儿将带的点心和茶具摆出来,正要问玉棠郡主喝什么茶,莫小奴已皱眉训斥道:“不是跟你说了要带蒙顶石花茶王爷如今爱喝这个,你不会又忘了吧”

    椿儿忙躬身赔笑:“带了,带了!姐姐吩咐的事比王爷吩咐的还要紧呢,小的们哪里敢忘!”

    一边说着果然从篮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瓷罐来,双手捧到了莫小奴的面前。

    莫小奴坦然接过放在手边,先往壶中灌了开水轻轻摇晃几下,然后才打开瓷罐用银勺取了茶叶出来,歪着头含笑看向林珮:“放这么些可好”

    “好。”林珮同样微笑着,顺手将茶壶的盖子掀开,看着莫小奴将茶叶放进去,然后又“叮”地一声重新盖好。

    玉棠郡主在对面看着,如坐针毡。

    还算莫小奴没有忘了她,茶水泡好之后第一碗就奉到了她的面前,笑意盈盈:“茶是好茶,可惜奴婢手艺不佳,郡主莫怪。”

    玉棠郡主满心不舒服,还是嬷嬷在旁轻咳一声,她才不情愿地伸手将茶碗接了过去。

    至于品茶的心情,那当然是一丝也没有了。

     




8.孽障
    林珮料到了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却没有料到“好戏”会来得这样快。

    一进前厅猛然看见太妃面色阴沉地端坐在八仙桌前,他只觉得心中一沉,脚步立时顿住了。

    莫小奴猝不及防撞到他的背上,忍不住“哎哟”一声,踉跄着连连后退。

    林珮也慌忙向后退避,让了半步又醒悟过来,忙抢上前去伸手扶住她。

    这一番忙乱下来,便耽误了向太妃见礼问安。堂中的气氛越发不对了。

    莫小奴好容易站稳身形,抬头看见太妃脸色不善,一颗心立时就提了起来。

    林珮脸色沉了沉,低声说道:“这一次,怕是要连累你了。”

    莫小奴勉强笑笑,向他摇了摇头:“我无事。”

    “哼!”八仙桌前的太妃重重地咳了一声。

    林珮忙放开了莫小奴的手,转向太妃躬身行礼:“母亲。”

    太妃发出一声冷笑:“如今你的翅膀硬了,连恭王府的死活也不打算管了,哪里还能记得我是你的母亲!”

    林珮略一迟疑,屈膝跪了下来:“母亲,孩儿惶恐。”

    “我看你大胆得很!”太妃厉喝一声,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你都敢给一个贱婢搞大了肚子、大摇大摆带着她出门去恶心人了!”

    莫小奴迟疑片刻,也在林珮身旁跟着跪了下来。

    太妃以憎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睃巡一遍,越看越气,忍不住抓起茶碗狠狠地砸到了林珮的脚下:“这门亲事对恭王府的意义,你不是不知道;为你求娶玉棠郡主本来就是咱们高攀,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你做出这种事来,让两府如何收场让我恭王府如何在京城立足”

    旁边小婢一边替太妃拍背顺气,一边责怪地看着林珮,叹道:“这件事,郡王确实做错了!今日太妃与安平公主在望星楼饮茶,满心欢喜等着您与郡主的佳音,谁知一盏茶尚未喝完,就见郡主身边的女侍哭着跑来说是受了您的羞辱,公主的脸色当时就变了!郡王爷,您欺辱的不是别人,是安平公主唯一的掌上明珠、太后都当半个女儿宠爱的玉棠郡主!若是公主府计较起来,今后咱们在京城怎么……”

    太妃拍桌怒道:“不必跟他说了!孽障就是孽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婢脸色一急,忙抢过来捧起她的手在掌中细细地揉着,软语哀求:“太妃,您也消消气,郡王他也不是成心的。这会儿,他自己心里一定够难受的了!”

    林珮双臂前伸俯伏在地,沉声道:“母亲,孩儿只是想……”

    “你闭嘴!”太妃推开那小婢,手掌又狠狠地拍在了桌上:“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公主府都不是你能得罪的!今日若不罚你,恭王府无法向安平公主交代!——忠儿,备刑杖!”

    “太妃息怒!”椿儿从门外扑了进来,摔到地上大声哭道:“太妃息怒,郡王虽不是恭王府嫡子,却也是是受了封爵有身份的人,打不得啊!今日的事都是奴才们不周到的缘故,奴才请求代郡王受刑!”

    林珮抬起头来,厉声喝道:“椿儿,退下!”

    椿儿只顾趴在地上哭,对他的呵斥充耳不闻。

    太妃盯着椿儿看了两眼,又转向莫小奴,冷笑道:“放心,忘不了你们!我好好的一个儿子,去了晋中两年就变成这样一副德行,少不得都是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从中挑唆的功劳!传令:椿儿桦儿两个奴才各责百杖,即刻叫人牙子来发卖出去!”

    “母亲!”林珮猛然跪直了身子,“此事皆是孩儿一人之过,不关奴才们的事!孩儿自行领责,请母亲留下他二人,以观后效!”

    太妃冷脸不语,椿儿和候在门外的桦儿很快就被人拖走了。

    林珮双手紧攥,迟疑片刻才又重新俯伏下去:“请母亲开恩!”

    厅堂中静了一瞬,太妃身边的小婢忽然若有所思地道:“我记得,那个椿儿的爹好像是老王爷身边的人如此他也算是恭王府的家生子了,怎么会这么不懂事,主子犯错也不知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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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容
    “我选第二条。”莫小奴半点儿迟疑也没有。

    “嗬!”太妃立时冷笑起来:“果真是个不安分的,宁死也不肯过苦日子,是不是”

    莫小奴昂起头来,神色坦然:“是。我已经做了一辈子奴才了,不想让我的孩子继续做奴才。”

    这是慈母心肠。女人往往肯吃这一套,容易引起共鸣。

    可是这一次,莫小奴赌输了。

    太妃厌恶地瞥她一眼,冷笑道:“像你这样的奴才,我见得多了!生就一副贱骨头,心气倒是高得很,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不把门当户对的小厮们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往主子的被窝里钻!你倒是想生个贵子改换门庭,却不想想王孙贵胄的血脉凭什么被你们这些贱种玷污!更不要说你们那些不知廉耻的手段,勾引着爷们一味宣淫胡闹,三年五年作践坏了身子,你们又说年纪轻熬不住,背地里不知还要做出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来!”

    莫小奴原本想着凭她骂几句不必往心里去,谁知越听越觉得话头不对,不由得便怔住了。

    正惶恐时指尖忽然一痛,却是林珮借着大袖的掩盖悄悄地攥紧了她的手。

    莫小奴觉得不妥,试探着想要将手缩回来,抬头却看见林珮眼圈发红,脸上更是僵得厉害,似是紧咬着牙关在竭力隐忍什么。

    对了,记得从前恍惚听人说过,林珮的生母似乎便是婢女出身的。此刻太妃这番话,何尝不是在指桑骂槐

    莫小奴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酸,一时便不忍心缩手,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垂首静听太妃的教训。

    太妃却已经骂得累了,伸手接过小婢递来的茶水慢慢啜饮,不再看地上跪着的二人。

    莫小奴早已觉得两只膝盖痛得厉害,此时得空便忍不住用手撑在地上,勉强为双腿缓解一些压力。

    林珮见状便放开了她的手,略一迟疑又往她身旁靠了靠,低声问:“你怎么样”

    莫小奴摇摇头,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太妃厉声喝道:“珮儿!”

    林珮只得跪直了身子,抬起头来:“母亲,芸娘累了。”

    “哦,累了”太妃点点头,将茶碗放到了桌上:“也对。有孕在身嘛,确实有资格娇贵!——累了便回去歇着,但是,你不许再同她亲近!我不能看着你毁在这个贱婢的手上!”

    林珮还待说什么,莫小奴已俯身叩头道:“多谢太妃。奴婢告退。”

    太妃将眼一瞪:“站着!”

    莫小奴扶着林珮的手站起身来,垂首立定:“太妃请吩咐。”

    太妃嗤笑一声,不屑地斜了她一眼:“作这副老实乖巧的模样没有用,你那些小把戏还哄不了我!我只是想再提醒你一句——既然选了要拿命给孩子换个名分,就不要再贪心想些有的没的!若被我知道你还敢在珮儿身上动心思,那就别怪我狠心让你一尸两命!”

    莫小奴低头敛衽,老老实实地道:“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太妃厌倦地摆了摆手,“回去好好享受你剩下的几个月吧,没多少日子了!”

    莫小奴答应着退了下去,却不见林珮跟出来。

    她刻意放慢脚步在廊下等了一会儿,便看见两个小厮抬了一只春凳放在院子里。林珮从堂中掀帘子出来,径直走过去趴下了。

    对了,他还有一百刑杖要受。太妃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莫小奴略一迟疑,之后便加快脚步匆忙走掉了。

    身后很快传来了沉闷的响声,莫小奴的心尖立时揪紧了起来。

    可是她不能停步,更不能回去看。

    这件事不是她能干涉的。不管她是莫小奴还是芸娘,这府里都没有她说话的份。

    她是个外人,本不该同恭王府纠缠太深,今日做的这些事已是逾越本分了。

    莫小奴脚下越走越快,心里只想早些将那可怕的声音甩到身后,连自己有孕在身都顾不得了。

    穿过小花园的时候,身后的声音终于听不见了。莫小奴正要松一口气,斜刺里却冷不丁窜



10.怪病
    莫小奴再三道谢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热腾腾的半只荷叶鸡、一盘糖醋鲤鱼、一碟辣炒豇豆和一碗熬得很浓稠的银耳羹,不禁大为诧异:“今日厨房怎会这般好心,给咱们的菜居然都是好的”

    兰儿抿嘴一笑,神秘兮兮地向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你小声些,这是张家婶子单为你做的,旁人可都没有!”

    张家婶子

    厨房里的“婶子”实在太多,莫小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只能勉强记起那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妇人,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弥勒佛一样。

    面相看上去倒确实是一个良善可亲的人。只是,一向并无深交,怎会突然待她这样好

    莫非真是弥勒佛在世了

    兰儿见莫小奴迟迟不肯下箸,忍不住嗔道:“你还真是……人家对你好,你反倒疑神疑鬼的!你一向不肯好好吃饭,又怀着孩子,上了年纪的人看着心疼才肯开小灶给你,你若不吃,岂不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

    莫小奴被她说得有些脸红,自己也觉得这般多疑可算是草木皆兵了。

    细想想,她从太妃那儿回来也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样子,就算太妃即刻要害她,这点儿时间也做不出有毒的荷叶鸡来啊!

    想至此处,莫小奴便讪讪地笑着,夹起一筷鲤鱼吃了下去:“姐姐不要多心。不是我谨慎多疑,实在是先前从未有人对我这样好,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兰儿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怎会没人待你好晋中那边,人都很凶吗”

    莫小奴摇摇头,正待想法子解释,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她脸色一变,忙起身冲向门边花坛,捏着喉咙将刚刚吃下去的鱼肉吐了个干干净净。

    兰儿紧张地跟了出来,一边替她拍背一边叹道:“原先听人说怀孩子很辛苦我还不信,你这……才刚吃一口怎么就吐了多难受啊!”

    莫小奴直起身来拍拍胸口,摇头道:“跟孩子没关系,我自幼便是这样。”

    “怎么会”兰儿大为惊诧。

    莫小奴叹了口气回到房中坐下,看着桌上色泽诱人的饭菜,苦笑:“我自幼便是生吃果蔬长大的。常人吃的东西、喝的水,我只敢偶尔尝一点,若是贪嘴吃多了,便会尽数吐出来。换过十几个大夫都看不出什么,只说是我肠胃不好,嘱咐用心调理。可是即便喝药也会吐,如何调理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横竖果蔬也吃得饱,只要不沾烟火便没事。”

    “还有这种怪病啊……”兰儿怜悯地看着她,须臾又疑惑道:“可是先前咱们一起吃过饭的,茶水点心你也用过一些……”

    莫小奴怔了一怔,沉吟道:“这倒是。自从来了府里,我这老毛病确实许久不曾犯过了,想必是恭王府的水土比较好”

    兰儿“嗤”地笑了出来。

    莫小奴自己却忽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闷得难受。

    在恭王府的这段日子,她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的确每餐都会吃一点“正常”的饭菜,茶汤也多少会饮一些。

    最初那几日,她时常提心吊胆,总怕一不小心又吃多了出丑。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一次都没有吐过。

    莫非真是因为恭王府的水土好

    可是这京城的水脉,不都是一样的吗

    莫小奴越想越糊涂,总觉得似乎漏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时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直绕得自己头昏脑涨。

    兰儿见她皱眉,只当她胃里仍不舒服,便顺手替她倒了茶水递过来,笑道:“喝一口吧,没准一会儿就好了。”

    莫小奴点点头,接过茶来饮了一口,迟疑着咽了下去。

    没事。

    兰儿拍手笑道:“你看,好了!饭菜你还是再吃一点吧,一会儿我再去替你拿些瓜果来,总不能饿着孩子啊!”

    莫小奴依言试探着喝了一口银耳羹,腹中却又立时翻腾了起来。

    “这……”兰儿尴尬了。

    莫小奴放下碗筷,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是没有福分吃这些好东西了。烦请你替我向张家婶子说一声,就说她的好意我已经领了。改日见了,我自己再向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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