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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兴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准噶尔刀王




四九、关城
    刚过了新年,洛阳朝廷方面以太子继岌不回朝堂主持朝议为由,决定“废除前太子继岌之位”,由李岌年仅七岁的四弟李继嶦继承帝位,登基称制,改元天成,只是国号仍然自用大唐称号。

    同一个国号,现在分成了南北两个朝廷。

    对此,北方晋阳方面除了发了一通檄文,诏告天下,宣布李嗣源祸乱朝纲,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等等,闹哄了一阵,就再也没了下文,继续采取守势,并没有采取任何“讨贼”的军事措施。

    反倒是李嗣源,命其女婿,感化军节度使石敬塘从陕州攻潼关,义子护**节度使李从珂从河中攻汾水关,枢密使安重荣率霍彦威。杜彦球等攻河阳、泽州,一时间战火在晋地南部燃烧了起来。

    河阳节度使夏鲁奇则按照与李岌事先商定的策略,弃河阳,退守泽州。

    李嗣源虽然兵多将广,占据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但是李岌一方却占据扼守着河东与关中关川险隘之处,形势与朱温称帝时差不多,双方局面僵持,暂时是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洛阳方面派人联络京兆府的任圜和鄜延的高允韬,那两人惟恐唇亡齿寒,巴不得李岌在前面顶着,自然是百般推脱,决不肯从北后出兵,夹攻固守潼关的忠武节度使张劲达。

    李嗣源对此也是无可奈何,鞭长莫及。

    共和元年春,正月。

    晋地的冬雪刚开始融化,天空中阴云密布。

    李岌手下大将何福进站在灵石县南,阳凉三关中间的阳凉南关关城上,望着南面山谷蜿蜒曲折而来的山间大道,神情肃然而安静。已经夺取了汾水关李从珂所部河中军朝着关城方向涌了过来。

    黄昏的原野上却是显得异常凄凉,积雪尚未消融的河谷里遍地的死尸,关城下还在冒着的黑烟,以及人体血肉在燃烧后所散发出来的袅袅上升的焦糊气味,都让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气氛当中。

    何福进身高马大,从十六岁就以晋军勋贵子弟的身份加入到晋王李嗣昭身边作为亲军,这些年来跟随庄宗李存勖南征北战,也算是为后唐灭梁立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兴教门之变,他与符彦卿在庄宗薨逝后也哭泣而去,其后投奔李岌,也深受信用。

    正因为如此,李岌也会命其率军驻守灵石阳凉关,以李从珂的河中军,守卫晋阳门户。

    新年刚过,河中节度使李从珂奉命与绛州刺史毛璋一起,统兵三万,合攻晋阳。

    原本意料之中的一场战争,一直拖了大半年后,才终于爆发……

    阳凉南关,也称之为阴地关,位于灵石以南,正卡在吕梁山与太岳山之间汾河所形成的雀鼠谷道中央,东面是霍山,西面是汾河谷地,关城就建在这要冲路口上。此时,汾水已经开始解冻,河面上飘着浮冰,加上阴沉的天气,倒是显出了一派肃杀景象。

    阳凉关是汾河谷地一处天然隘口,两侧山势险峻,海拔高达千米以上绵延的吕梁和太岳两大山脉,在两大山脉中间被汾河冲刷出了一道狭长的河谷,其间车马通行无阻,向来就是河中晋北太原盆地的主要通道。

    这么一处险要位置,意图固守晋阳的李岌自然是十分重视,从去年夏天又重新经过了加固和整修,将关城扩大了规模,尤其是正对着大路的阳凉南关关城,各处全都用青石筑成,甚至用新烧的水泥修筑了几座混凝土堡楼。城墙足足高五丈多多,而墙上还又加修了几处高达两丈多的混凝土碉楼。

    站在城楼上,看着气势雄浑的关城,顿时就会生出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气出来。

    数万兵马已经从南面滚滚而来。

    此时此刻,何福进手上只有三千多兵马,只能是先放弃了还未来得及整修的汾水关,一面向晋阳方面紧急求援,一面加固城防,准备倚关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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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春水
    李岌命符彦卿率两千人驻扎灵石,助何福进防守阳凉南关,严令两人死守关城,不得出击后就返回了晋阳。

    春雪消融,需要抢在土地的墒情还没消退之前,将农地开垦出来,再把种子播到新鲜潮湿的泥土里。

    春天到了,草木复苏,大地上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开春了,作为一家之主,李岌很及时地赶到了自家的皇庄,然后在元任的帮助下,象征性地扶住犁柄,耕出了第一垄地。

    “水到渠成”这句成语,应该反过来说成“渠成水到”才符合事实,不修好渠道,如何才能引来河水只不过李继岌很快就悲哀的发现,即使是自己接手的这家皇庄,也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田地建有水渠,能够得到灌溉。

    华国的士族集团历来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着如何最大程度地盘剥那些依靠土地才能生存下去的农民,而且想方设法地让这些辛劳的人群认为被剥削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黄巢的所谓“起义”推翻了大唐王朝的统治,而且把维系唐朝统治基础的关陇、河东世家门阀集团杀得七七八八,星离四散。

    可是,那些依赖土地才能生活下去的人们的命运却更为悲惨,不过仍要缴纳相应的课税、被强征劳役,而且还要忍受军队的公然抢劫。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乱世军队确实是不如盗匪,坐山吃山的盗匪们还会考虑一下抢劫事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如果是这些丘八们过境,哪里还管你这个!

    抢粮、抢钱、抢女人,这就是那些大头兵们的理想!

    李岌所知,自家的那些大娘、婶娘、嫂嫂之类的亲戚,大多都是抢来的,这里南自然也包括自家的嫡亲老娘刘玉环。

    为了躲避兵匪的抢劫,周边的农户又被迫把田产挂到那些“新豪门”们的名下。只不过,把田地里的出产七成都用来缴纳地租,李岌对此都感到有些羞愧。这些“新豪强”们盘剥起钱粮来,比过去的世阀们更加黑心和贪婪。

    减租减息是不成的,这样会让李岌站在晋军绝大多数军将勋贵的对立面。这不是坏了规矩,砸大家的饭碗么

    对于大多数贫苦民众来说,相对于生存,这些沉重的盘剥并不是不可忍受的,只要能继续活下去。所谓理想,大多是别人强加在他们头上的。

    在春天里,田地里劳作的农人,要消耗大量的土地,如果还吃不饱饭,就会严重损害到这些人的身体。于是,李家的皇家庄园里,从春耕开始,就一直在中午为每一位在田间劳作者,提供两块糜子面饼子和一块咸菜。

    这样的做法,立刻让无数的庄户感激涕零,一致没口地称赞小世子“仁义”。

    李岌觉得自己好象突然就领会到封建统治阶级维护统治手段的精髓了:先从制度上残酷地压榨那些被剥削者们,然后再以个人的名义再施以小恩小惠。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看来很早就被统治阶级领悟到了。

    皇庄里囤积的粮食还有不少,这些皇家庄园自从建成后,多年来就没有缴纳过任何税赋,自然在晋阳周边都是首屈一指的富裕庄园。虽然接收了不少的灾民,但庄园里的粮仓都是有三分之一还是满满当当的,李岌估计里面的存粮足够维持整座园三年之用的。

    新粮不收获,粮仓里的陈粮是不会粜出的。

    华夏的地主们对于囤积粮食的热爱和执著要比仓鼠们强烈得多。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当看到李家皇家庄园内会如此赚钱之后,晋阳的勋贵们就开始想方设法把自家的子弟塞进这座庄园里来,学习李家庄园的生产方式。

    李岌对此倒也基本上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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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燕云
    春季之后,庄园里的牧场正是产奶的季节,奶源倒也算是充足,可是由于缺乏保质和保鲜的方法,大部分牛奶和羊奶都被浪费掉了。奶制品的营养成份含量要比粮食作物丰富得多,热量也高,是绝佳的食物来源。

    保鲜和运输是最大的问题,而制作成奶酪却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

    奶酪是最常见容易长期保存的奶制品,但是现在可没地方买凝乳酶,只能是采取酸法制作奶酪。但用酸法制作奶酪时需要先将鲜奶进行脱脂,然后再进行发酵制成酸奶,再脱水挤压成型。这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工。分离出来的乳脂就是酥油,也是一种营养最丰富的奶制品。

    为鲜奶脱脂是最耗费人工的一道工序。在草原上,“打酥油”一般都是女人们的活计,只不过使用的工具都很原始:一只用厚原木板制成的酥油桶,一个大木盆,另外就是头上有块隔板的木棒。酥油桶直径在两尺左右,桶身上下粗细一致,约为半人多高。

    打酥油实际就是不停地使带孔的隔板令略微发酵过的乳液上下震荡,从而达到分离油脂的目的,这个劳作的过程十分辛苦,需要捣槌上千次才能算是基本完成。

    这种震荡和搅拌工作如果是用机械来完成,效率会有几十倍的提高。

    李岌从牧场里弄来了几具酥油筒,然后交给工匠们,让他们开始试验制作出用水轮机所带动的脱脂机出来。

    在工匠们研究酥油桶的时候,李岌想起另一种奶制品——炼乳,炼乳的制作相对就要简单一些,只不过它需要用到离心机——和洗衣机的甩干桶近似。将杀菌后的鲜奶进行脱水处理,甩去一半以上的水分,然后密封。当然,制出的炼乳如果用糖再腌制一下的话,保质期会更长一些。

    虽然现在玻璃罐头瓶子还无法制造出来,但是倒可以用白铁皮作为密封器具,制成铁皮罐头容器。问题是现在糖在北地是绝对的奢侈品,而李继岌所要制作的炼乳则是希望把它变成一样普通的食物商品。

    晋军所辖下的蕃部有许多耕牧的部落来自于前唐西域安西都护府辖下的河中地区,这些部落倒是从中亚的河中地区带来了一些新鲜的植物种子。比如葡萄、甜瓜、西瓜、胡萝卜、洋葱等,甚至还有俗称厚叶菜的甜菜。

    其中有几种是含糖甜菜,只不过在品尝了之后,李岌就感到无比失望,这种甜菜吃起来也就比萝卜稍微甜一点。用它来制糖,还不如学习回鹘人的办法,用甜瓜来熬糖呢。

    李岌挑了一些含糖份高的“厚叶菜”在庄园南边找了块地试种了起来。

    万一能够杂交培育出高糖甜菜出来呢

    这个年代,由于连年的战乱,人口锐减,各地都是极度缺乏青壮劳力。

    人口,才是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基本条件。

    相对于洛阳方面的李嗣源,李岌一直认为契丹才是自己最大的祸患。镇守云州的振武军节度使安金全显然非常认同这一点,所以他对于李岌关于加强对幽州山北五州的控制,以阻止契丹人继续向西扩张的建议十分不感兴趣。

    所以在春播之后,李岌决定亲自往云州走一趟。

    必须遏制住契丹向西扩张的趋势,否则等对方大势已成,就更难以对付了!

    一支豪华的商队很快就组织了起来,确实是名符其实,光是四十多辆四轮马车就价值两万多贯,相当于阳曲县一年的租庸财赋收入。在将出发前的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李继岌没有休息,而是坐在昏黄的油灯下仔细思索后面的行程和安排。

    契丹人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了幽州和云州北部,实际上



五二、云州
    北地的草原部落犹如火烧不尽的杂草一般顽强地生存着,当年匈奴强大的时候,他们被匈奴人一直劫掠盘剥着,其后是鲜卑,到了隋唐时期,又换成了突厥。草原上这些崛起的强大部族每到缺钱没粮的时候,就会寻找这些弱小的部落抢劫一番……

    可是,这些历史上堪称强大的草原部族都消失了,但这些弱小的游牧部族却还仍然存在。很难理解,这些游牧的部族是如何在如此残酷和恶劣的环境中保存下来的。

    古人行路难,李岌在与商队一起赶路的时候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从晋阳到忻州,二百里路,就足足走了三天。

    这么算下来,他这一千多号手下亲军,这一趟下来,光消耗的粮草就不是小数。

    过了赤岭关,算是进入到了忻州地界。

    “这里要修一座拦河大坝,有了水库之后,这忻州南部的灌溉就有了很大的保障。石岭关和石岭关以北一直到牧马河一带,全部划作屯田地。”站在牧马河畔,李岌指着西面远处的白马山谷口对都水监少监卢琰说道。

    他这次北巡是带着一些晋阳监的官员随行的,准备一路上安排开辟新的屯田地事宜。

    这个年代气候还算湿润,地下水量也很充沛,后世已近干涸的牧马河里的水量并不小。

    忻代盆地的景色还好,等队伍过了雁门关后,眼前的景色明显就要比雁门荒凉得多。虽然原野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绿色,春日里的北地看上去依旧枯黄一片。春风不度玉门关,这话用在雁门关也挺合适。

    大同盆地倒是非常平坦,苍凉的草原上一条古老的车马商道一直延伸到云州城下。

    车队到了云州,李岌在看到城池后很是失望,这和他所理解的塞外坚城相去甚远,和内地的县城差不多大小,大部分城墙都是黄土夯筑,外面还没有包砖。夯土的城墙之间还有一层层的苇草,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振武军节度使安金全和云州刺史沙彦殉等率领一众军将把李岌一行迎进了城中,在骑着马背上经过低矮的城门时,李岌就觉得整个云州城需要好好的重新整修一番。

    在另一时空,石敬塘割让幽云十六州后,云州节度使沙彦殉投了契丹,最后在辽国还到了不小的官,以太师致仕,居然得以善终,可谓是苍天无眼。不过,云州通判吴峦却率领城内军民死守云州,在后世的大同留下了一段爱国抗敌的忠义传说。

    商队在云州修整了三天,李岌带着都水监的人在云州周边考察了一下。

    他计划在云州城北的如浑水(御河)上修一座拦河水坝,兴建一座织布工坊。现在又没有别的能源作为动力,机器工坊基本上只能是建在河边上。修筑水坝需要很多石匠,因为需要安装水轮机的缘故,涵洞内部还要建造许多精巧的设计。

    云州城这地方肯定是不会缺煤,城西南十几里外的火烧山下就是后世著名的特大型煤矿。不过云州一带的铁矿都属于中小型矿床,品位较低,并不适合大规模发展钢铁工业。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勉强凑合着能用。

    水坝的选址是在云州城北十多里外一处山口外,再往里是一处并不高的山谷,李继岌估算了一下,如果修筑一道高三丈的拦河水坝的话,



五三、八棱山
    云州往北,沿着桑干河上游的主要支流如浑水(御河)谷地,是条古老的商道,通行车马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大道被车马践踏碾压得还算结实平坦,倒也不算难走。安全为上,李岌带了一千名骑兵护卫出门,这一路上是浩浩荡荡,哪里还有马贼敢近前,就连一些小的游牧部落看了这气势都感到心惊胆战。

    三月并不是一个好的行军时节,草原上的积雪刚刚融化,许多地面还在泛浆,马车行走在塞外的商道上,有时还需要重新修垫道路。

    头车上插着一面巨大的红色旗帜,晋军尚黑,原来大多使用黑旗,不知何故,李岌登基后却一直坚持使用一般后军辎重部队所使用的红旗,而且十分顽固。

    李岌披着一袭拉风的大红斗篷,枣红马的马鞍一侧还挂着一杆长枪,在骑卫亲军的簇拥下,也缓缓启程。

    骑在马背上行军并不舒服,特别是长途行军,有时还没有下步走路松快。想在军中确立威信,他就是咬着牙也不能坐车。

    很快,六十多辆大小车辆和一千护卫骑军,在这条古老的茶马商道上拖出一列足有三四里长的队伍。最前面的向导车夫甩动长鞭,李家特有的高大四轮马车在前面缓缓前行,一辆接着一辆,后面才是各种大小不一的两轮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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