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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兴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准噶尔刀王

    孔勍接过那书信,走到灯火旁细看起来,只见面写了数十个蝇头小楷:“监国已经命霍彦威和段凝统军五万军北上,镇帅当坚守上党城,待不日大军至后,里应外合,共击晋阳。枢密使安重诲手。”

    读到这里,孔勍看了一下信末的印鉴,确认为枢密使的印信后,这才对那汉子说道:“嗯,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一夜,然后回禀安枢相知道。”

    那汉子张了张嘴,我回去禀报什么你到底这算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可是他还是没敢多问,只得任由孔简领着,出了正堂,让家仆安排到客房住下。

    孔简从外面转回来,看到孔勍坐在胡床上沉默不语,于是问道:“祖父,这事到底该怎么处置”

    孔勍用中指轻扣桌面,缓声说道:“某本梁国降将,唐主当初移镇的目的就是为了削某家的兵权。这李嗣源只让安重诲写过信来,还是有些瞧不起我等,现在洛阳势大,天子年少……还是等他过两天到来,面见之后看情况再做定夺。”

    “那么,这送信之人……”

    “先让他呆在府里,等老夫拿定主意后再说。”孔勍说完后起身,直接返回卧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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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饮宴
    孔勍在年青时也是梁主朱温手下的一员猛将,由军中小校一直升到一镇节度,都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李岌坐在车里,看到孔勍在上车后,似乎没经历过与皇帝乘一车的场面略微有些不知所措,于是笑道:“这外面的风雪不小,朕算是沾了老将军的光了。”

    孔勍张了张嘴:“哪里,老臣甘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马车在三百侍卫的扈从下,缓缓驶入北城门,潞州府衙和驿馆离北门并不远,李岌简单地问了些昭义军的情况,看到马车驶过城门,于是说道:“老将军今年贵庚几何”

    孔勍一楞,不知这少年皇帝是何意思,张口回答道:“老朽不才,苟活了七十有五。”

    李岌睁大了眼睛:“真的!看老将军在身板还壮实着,朕以为只刚过六十。”

    “承蒙陛下夸奖,老臣还有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李岌笑了笑说道:“都说人过七十古来稀,人这辈子,最难得的是安享富贵天年,老将军可算是有福之人。”

    孔勍道:“老臣一介梁国降将,能活到今天,承蒙先帝和陛下的厚爱。”

    李岌说道:“先帝罹难,天下混乱,朕这江山社稷,还指望你们这些柱石老臣扶保呢。”

    “臣惶恐,愧对先帝恩泽。”孔勍说道。

    李岌还想说些什么,见到马车已经进了驿馆,于是就不再多说。

    进了潞州城内驿馆,大堂内点着了几根手臂粗的蜡烛,倒也还算明亮,昭义军一众主要官员和将领又在大堂内重新拜见天子,算是让李岌都认识了一遍。

    其后,孔勍说已经准备好了膳宴,还请天子移步后院用膳。

    李岌随孔勍一起步入后堂,一众官员散去,孔勍征求了李岌的意见后,只留几名重要的官员和将领在府中陪同饮宴。

    李岌在赴宴之前,却将亲将石敢唤到身旁,吩咐道:“你去看军卒们安顿的怎么样,风雪这么大,莫要受了风寒。”

    石敢答道:“是!”转身出去。

    孔勍见了后心里一动,天子虽然年少,却是体恤卒伍,心地倒也善良。

    由于不知天子喜好,孔勍只留下昭义军节度判官安崇阮、潞州主薄王检、潞州巡检赵铭传数人外加上长孙孔简陪同。

    孔勍陪着天子出现后,众人起身,一齐向李岌躬身朝拜:“恭迎吾皇……”

    李岌已经脱去狐裘,身穿着一件明黄衮龙锦袍,脸上带着微笑,倒也显得很随和:“免礼,大家还请坐下,只是寻常饮宴,莫要拘束。”

    五代时还没有后世的桌椅,房间里摆了三张矮几,两人一桌在榻上坐了,孔勍欲到下首,李岌却非要他同案而坐。孔勍颇有些无奈,只得有些惶恐地在李岌面前的案几一侧坐下相陪,至于并坐是绝对不敢的。

    隋唐五代,由于还是深受北朝风气影响,天子与臣下并不如明清那般等级森严,除了大典祭祀等重大活动,臣子在见了皇帝时只行寻常揖礼,并不会只要见面就跪拜。唐末五代,更是经伦混乱,在坐的也都是武将出身,更不懂得古代礼仪,即使在皇帝面前,也比较随意,这倒蛮合李岌的心意。

    仆役端着数道饭菜上来,居然有四凉八热十二道菜,虽然不是什么珍馐,却也十分丰盛。孔勍对李岌道:“饮食准备鄙陋,还望天子担待着。”

    李岌道:“饮食唯饱腹尔,不可奢侈,朕不喜浪费奢靡,以后再过来,最多只准备三菜一汤就好,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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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泽州
    这饮宴之后,李岌就夜宿潞州驿馆。

    当夜也是加着小心,令亲军警惕。

    万一这孔勍要是回家后又反悔了呢!

    这一夜无事,第二天,孔勍就真的上书称疾请辞,李岌到孔勍府上探视,推让一阵,就半推半就接受了他的辞呈。

    其后,李岌诏命孔勍升任太傅,回朝任职,以夏鲁奇代替昭义节度使,同时任命晋阳巡检杨弘信为潞州刺史。

    元行钦在接到诏旨后,迅速带着已经从晋阳驻屯三军中抽调的两千兵马,两天内就赶到了潞州,与孔勍交接职务,正式接手了潞州的防务。

    李岌在潞州,等到杨弘信正式履新职责后,才在送走孔勍前往晋阳后,准备再去泽州。

    泽州虽然名义上属于昭义军辖地,现在州治晋城却被大将河阳节度使夏鲁奇占据。夏鲁奇虽然表面上没有与李嗣源翻脸,但是却听从李岌的劝说,从孟州移兵泽州,封锁了太行陉天井关口。李嗣源虽然愤恨,却也拿他没有什么好办法。夏鲁奇拥兵一万五千,要是兴兵讨伐,搞不好就是一场大战。

    李嗣源汲取了李存勖灭亡的教训,对于各地节度多以优柔为主,虽然没惹出大乱子出来,实际上朝廷对于各地军镇的控制力更加虚弱,这整个天下似乎又回到了唐末各地藩镇割据的时期。

    在晋阳称帝的太子继岌不说,另外以征蜀军盘踞长安的永平军节度使任圜、河阳节度使夏鲁奇、延州节度使高允韬、凤翔节度使李继俨、汉中山南西路节度使张筠、东川节度使董璋、西川节度使孟知祥、定州义武节度使王德也都是根本不听朝廷的命令,割地自立。

    另外荥泽节度使朱守殷、魏博节度使赵在礼和青州节度使符习、山南东路节度使高季兴名义上服从朝廷,也都是各怀心思,不可信用。

    李嗣源能控制的地盘,甚至还不如过去的梁国。

    十一月初二,李岌带着三百名侍卫骑军,便已抵达了泽州晋城。

    泽州素有河东屏障,三晋门户之称,控制着太行山进出晋地的咽喉要道。由于其险要的地理位置,在军事上极受重视,为兵家必争之地。

    唐末五代,晋梁争霸,双方为争夺泽州的控制权,曾发生十数次大小战争。占据以处,进可攻,退可守,从晋地南下泽州,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再无任何天险可守。

    李嗣源如果想攻晋阳,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从河中北上,直驱晋阳。可是这条道路有雀鼠谷道上的阳凉三关,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易守难攻之地。另一条就是从太行陉过天井关,从泽潞上党北攻晋阳。

    正因为李岌在逃归晋阳时,及时派近侍张淦联络了河阳节度使夏鲁奇,结果夏鲁奇退兵泽州,守住了太行陉天险,才让李嗣源有些无可奈何,最终让李岌度过了最初的危急时刻。

    李岌到潞州时,带着全部一千亲军,是为了谋夺军权,震慑压制住孔勍。也是因为孔勍是梁国降将移镇而来,手里的亲军并不多。潞州的三千多守军大多还都是原来的晋军,更倾向于从唐末就统治河东已有数十年的晋阳李家。

    而泽州则不同,夏鲁奇手上一万余军将多为自己亲军牙兵,李岌不可能谋夺他的兵权,纯粹是为了联络一下感情,干脆示之以诚。所以这回反而只带了少量护卫,前往泽州。

    夏鲁奇多年在李存勖身边为亲将,早先一直为“白马银枪将”李建及部下,直到李建及去逝后,才开始独当一面,为统兵大将。他是五代时期有名的猛将



四三、信任
    忠诚这东西首先是靠信任,其后是用利益来维系的。

    李岌和夏鲁奇,两人之间一见面就建立所谓的忠诚是没有什么可能的。只不过李岌有自信,凭借着自己的本领,能够一点一滴,润物无声地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牢固起来。

    来到泽州属衙正堂,夏鲁奇属下主要的将领也一一能够,拜见天子。

    让李岌有些意外的是,泽州刺史居然还是裴约。

    在他的记忆里,原来历史上李继韬据潞州昭义军叛唐投梁,作为昭义军属下稗将,泽州刺史裴约不愿随李继韬叛唐,死守泽州,最后被梁将董璋破城,全家被族诛。这裴约倒是五代有史记载为数不多的忠义之士。

    看来这世界确实与原来的历史有些不太一样。

    于是,李岌就与裴约多说了几句,询问了一下泽州的情况。

    “陛下此次前来巡视,可是有什么要求”在与众将见过之后,夏鲁奇当着众人的面首先开口问道。

    现在人多眼杂,李岌有些不愿多谈,于是说道:“前一阵子,一直忙于晋阳事务,无暇分身。这入冬以后,才难得闲了下来,所以过来看看大家,也没有什么要紧事。”

    裴约突然说道:“陛下不准备兴兵为先帝报仇么这样恐怕会让天下心寒。”

    李岌看了一眼裴约,然后才缓缓说道:“朕虽登基,但年岁尚小,家国大事,还需要征求一些老臣的同意方可决定。至于先帝仇恨,我已经致书监国,要求族诛郭从谦全家。另外,前禁军蕃汉马步指挥使朱守殷,乃是先帝侍读出身,从小跟随先帝长大,极得先帝信任,这才任命其为禁军都指挥使,统领侍卫亲军。结果他却在关键时刻坐视不救,从而导致先帝亡于乱军之中,亦是罪魁之一,朕也要求监国将其正法,以正乾纲。”

    “诛除郭从谦,监国恐怕会做,至于朱守殷,他现在手上有兵,怕是有些难办。”夏鲁奇说道,“京师甫定,监国恐怕不会依着陛下。”

    李岌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况还有谋弑之罪,这仇早晚要报。只不过,现在当以稳定为主,还不到报仇的时日。”

    夏鲁奇听了李岌能够沉住气,倒也觉得松了一口气。他害怕李岌到来想要让他出兵,这就是左右为难。还好皇帝虽然年少,处事却也沉稳,知道隐忍的道理。

    想通了这里面的关节,夏鲁奇倒也不急于追问李岌此行的目的了。

    于是,他吩咐了下去,准备了一场宴会,来欢迎皇帝的到来。

    饮宴之后,李岌才把夏鲁奇召至自己下榻的房间,两人单独相对。

    “如今正是危亡关头,稍有不慎,社稷便有倾覆之难。朕每走一步,都如临渊谷,不得不惴惴小心呐!”李岌与夏鲁奇相对而坐,等侍者奉了茶汤退下后,主动开口说道。

    夏鲁奇身体抖了抖,垂下了头:“臣等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

    “哪里的话,夏将军拒守泽州,分担了朕大半的压力,否则,我只有学着祖父当年,跑回西域沙陀碛,去投靠老族人了。”李岌笑了笑,“将军的族人都内迁到晋北了么”

    夏鲁奇抬起头,看向李岌,有些惊讶这少年皇帝怎么会问到这些。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摇头答到:“内迁到云州、雁门一带的只是一部分族人,其他还是留在了沙陀碛。其实大多数族人还是沦陷于西域河中,内迁的族人大多是信奉火神,不愿改信异教的。”

    “总有一天,我们要打回西



四四、灾民
    晋阳城很大,有二十四座城门。

    城内的宵禁巡逻由晋阳城外东、南、北三处皇庄屯驻军每旬日各营抽调300军卒轮流当值,算是负责起了晋阳城的防务和治安。

    李岌的一千侍卫亲军是禁军,只负责皇城和晋王府的安全。

    侍卫亲军是骑军,相较于步军,骑兵的装备要复杂得多。

    侍卫亲军的装备实际上是很大一笔开销,李岌为自己的这些亲卫们每人都配备了一把骑刀。骑刀刀身刀身颀长,类似于唐刀,却略有弯曲,样式和后世的雁翎刀相似。

    另外是甲胄和骑弓,再加上骑枪,这一身的外表光鲜行头加起来,价值就超过了150贯。如果再加上战马,李岌估计以现在这太原府一年的收入,顶多能养活三、四千骑兵就算是顶破天了。

    骑兵花费巨大,没有足够的财力,根本养活不起。

    后唐灭梁后,最强大的时期,也只有两万余骑军。

    至于说草原上那些所谓的“骑兵”,实际上就是骑马的牧人,这种全副武装起来的骑军对阵那种只有简单皮甲的“草原骑兵”,至少能一个打五个。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凭借着强大的机动作战能力,本就是最为强大的兵种。

    李岌从元行钦手下把元任讨要了过来,作为自己的亲将,让他负责自己的侍卫亲军训练。至于如何训练,李岌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自己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由于夏天大旱,河冬各地年景和收成都不是很好,而且一些州县还遭受了旱灾、蝗灾,从入冬以后,不时有饥民从各地涌入到晋阳城周边。

    太原府尹张宪采取了紧急措施,在城外广开粥棚,赈济饥民,但却不允许流民进入,担心扰乱城内的秩序。

    不过随着接连几场大雪,流民在各地生存困难,晋阳周边的饥民越来越多,张宪下令晋阳守备各军由原来的三百人值勤增加到五百人,严加戒备,同时在城外设立的几处粥棚规模越来越大。

    李岌从潞州回到晋阳,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这些流民问题。

    十一月初九,晋阳城外又有一股三千多人的饥民到来,李岌也在崇政殿招集太原府的官员,商议赈灾及流民安置问题。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在场的张宪、张枢、卢弼、曹信等人都是默然不语,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出来。

    半晌,李岌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不能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就是作为君王的罪过。可以把这些灾民暂时都收容起来,编入军伍,待开春后,在太原周边实行屯田。”

    张宪出班奏道:“陛下,太原府所余钱粮不多,况且还要养军上万,恐怕难以承担。”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太原府的财政情况,他是最清楚不过,府库空虚,只有秋天收上了部分岁赋,本来支撑阳凉三关、昭义军就困难,还要接济关中的同华二州,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粮。

    李岌沉思了一下,然后看向张枢:“晋阳周边包括阳曲的五处皇庄尚有些余粮,可以安置部分灾民。另外招收一部分青壮前往古交,那里开矿冶铁也需要大量的人手。钱粮我来想办法,总归需要将这些灾民都妥善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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