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歌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巴豆ing
“这……”
殿外的侍卫左右惊疑,面面相觑。
他们是太后的棋子,肩负着保护、监视的双重作用,但昨晚同伴的下场,却给这群人敲响了警钟。
一声声惨死的闷声,犹如响在耳边。
“杀!”
有人拿了帝王手令,清洗华阳宫。
夜黑风高,黑衣人飞檐走壁,刀剑闪烁,寒光泠泠。
负隅顽抗者,全都静悄悄地消失了,如同飘飞的柳絮,雁过无痕,不留一缕蛛丝马迹。
这是一场屠戮!
空气中,还浮荡着隐隐的血腥味儿。
这夜色下猝然发动的清洗,只为了让他们知道,帝王,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娘娘请慢等……”
天空中响起隐隐的雷声。
小夏子守在外殿,一宿未眠,眼下一团乌青,神情十分疲惫。
“夏公公!”
侍卫来禀。
他惊魂甫定,面对这样的事儿,亦拿不定主意,只隔着门缝儿瞧了一眼,心下十分为难。
就在昨晚,他执行殷帝的命令,斩护卫,擒首领,控制了整个华阳宫。
为着自家主子,他已经得罪了太后。
“今日又……”
“天杀的,这可都是什么事儿啊!”
眼见半个时辰过去,小夏子心底慌张,连连跺脚。
“太妃莫怪,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身不由己。不知太妃来意,不敢给您通报,况且皇上龙体抱恙,太后下旨,除了太医与朝堂大臣外,一律不得觐见。”
他半弯着腰儿,眼睛水汲汲的。
“您这不是要奴才的命吗……”
“这……这就是杀了奴才,我也不敢放您进去啊!”
施太妃不为所动,目色坚毅。
“夏公公不必忧心,本宫都明白,不想要为难公公。襄阳公主和亲,是为大殷,身为大殷公主,衣食皆受百姓供奉,所行皆是皇恩浩荡。”
她犹自镇静从容,语气沉稳。
句句铿锵,掷地有声。
“若能为天下黎民尽力,化干戈为玉帛,两国从此不再恶战,使得天下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皇上不再忧心,那是公主不可多得的福气!”
顿了顿,她的眼中含着泪花。
“只是身而为母,公主从小在本宫的身边长大,如今要远嫁北境,遇事难免言行不当之处,唯恐伤害两国情谊。”
“所以……”
“本宫想请求皇上,允许本宫作为养母妃陪嫁,一来可约束公主,二来可游说北境王,三来可通悉北境风土人情气候饮食等诸多,未来若两国开边境互贸,也可有所助益!”
她再拜下去,痛哭流涕。
“本宫深望大殷,永世繁荣昌盛!”
一番话说完,凄然中不失风范,闻者不免动容。
这是一场赌注,只有她自己知道。赢,或输……
殷帝已经醒来。
纵使病痛,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惊悸不已,再也不敢进入睡梦。
他整宿难眠。
做梦也没想到,母后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敢大逆不道,企图控制他!这个皇位,是她替他谋得,而如今,她却想要拿回去!
“怎么办父皇……儿臣该怎么办”
家国悌孝,如何才能两全
“小夏子!”
听得殿内的传唤,外头的人急急入殿。
“皇上,您吩咐”
他抿了一口茶水,声音如裂帛般嘶哑,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般。
“外头的话,朕都听见了。”
被看穿私心,小夏子一股脑地跪下,声音在抖动。
“奴才……有罪!”
殷帝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罢了!”
“覆水难收,圣旨已下,君无戏言。你让太妃回去,告诉她,她方才所说的事情,朕……允了,襄阳的陪嫁,按照国礼置办。”
还想再说什么,胸口处却忽地抽疼。
“就这些,你去吧。”
太妃得话后,直身叩头,朝他的殿内拜了三拜。
“谢皇上隆恩!”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强撑着酸痛的双膝,掌着绛珠的手,回了思安阁。
刚入宫时,思安阁众人都得了信儿,齐齐地跪在殿中央。
“多谢主子为奴婢筹谋,奴婢们感激不尽!”
“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也是应当的,快起来吧!”
“归遣的日子可定了”
绛珠立即上前回话。
“未曾,内廷的人送来看,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此次一别,终身难再见。散尽本宫的体己,好生安顿她们。”
那些宫人听完,止不住地伤心落泪,又谢了恩典,由绛珠领着出去了。
太妃正半躺在美人榻上打盹,趁机眯个回笼。
“如今,娘娘打算怎么办”
“一切妥当,本宫再无他求。”
她的身上盖了一床妃色攒线花毯,榻上的热茶还没动。左边花几的美人觚内,又换了几样新鲜花枝,修剪得高低错落,赏心悦目很是应景。
白驹过隙,日光匆匆。
眨眼间,一日竟又过去了。
傍晚时分,绛珠疾步走进来,神色紧张,贴在她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
她目光惊异,手里蜜合色的璎珞,乍时颤然掉落!
来不及整理仪态,施太妃踉跄着迎了出来。
殿门关得严严实实。
外殿的太妃椅上,赫然坐着一个人,只是寻常宫女打扮。
兴许是夜里有风,她用清白的连襟绒套子盖着头,遮住了额边,在烛光的照射下,投出一块暗影。
左边的茶案上,还放着一盏金莲凌月宫灯。
施太妃几乎丧失了理智。
她一路迈着疾步,小跑了过去,眼中激动又喜悦,到了那人跟前,“咚”往地上一跪,泪水汩汩流下。
“奴婢……见过娘娘!”
“快,快请起。”
座上人扶起她,言语温和。
“你也是一宫之主,况且还守着公主,如今又封了太妃,怎么禁得起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只管坐着,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说到这里,那“宫人”这才脱了披风,取下套子。
却是静太妃!
绛珠本是静太妃身边伺候的人,今日又见旧主,也禁不止抹泪儿。
她打了手巾帕子,让两位太妃润了手。
“外殿夜里鼓着风,难免寒凉,两位娘娘不如去内殿休息,暖暖身子,说话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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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送别
昔年,先帝在时,施氏自恃美貌侍奉,帮助静妃夺宠。
隐后当年为妃,始终怀恨在心。
先帝驾崩后,她登及太后的宝座,施太贵人便深居简出,整日躲在佛堂里面,小心翼翼,让人挑不出半点破绽。
即便再恨,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处置……
倘若凭空责罚,只怕会落个“苛待先帝后宫”的罪名,惹人非议,投鼠忌器,竟没有机会下手。
北境提出和亲,她喜形于色。
“真是天赐良机!”
“小贱人,哀家看你这次还怎么躲!”
隐后发狠,定要让施氏痛不欲生。
她先是暗暗唆使手下的大臣,让他们上,联合主张和亲。
先帝留下的帝姬,唯有二位,其中一名是罪妃之女,自然不能送去邦交。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了瑶光公主。
那太嫔是宫女出身,位份又低,先头主子与前朝瓜葛,形同禁足,在朝中的权势江河日下,哪里使得上半分力气
众人拜高踩低,都纷纷联名上奏:
“公主瑶光堪当大任!”
除了那几个刚入朝的新进士。
于是间,隐后在“人心所向”的噱头下,借用殷帝的名头,公然下旨赐婚。
这明封暗贬,让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太后心里盘算着这步好棋。
而人算不如天算,纵使机关算尽,她却只算到了一半。
跪请陪嫁这一招,隐后万万没想到!
“死贱人!”
她听闻消息后,发怒气极,将手上的琉璃盏掷在地上,“啪嗒”一声砸得粉碎。
“太后息怒……”
“我儿的良善之心,竟然被这贱婢利用!”
众人不敢出声,只有瑛琰低声相劝。
“太后息怒,如今她再怎么折腾,也只是那锅里面的鹧鸪,再难飞起。”
太后瞪着怨毒的双眼,一掌拍在贵妃榻边上。
她怒气未消,神情阴翳,说话的语气十分狠厉。
“她宫里的那些贱婢,可都放出去了”
“还没有,今儿个刚赏赐完,明日才是开恩放行的日子。”
“那母子两如今上了牌子,哀家算是治不了,好歹主仆一场,那就索性拿她的宫人泄愤……”
那狠毒的眸光一转,带着咬牙的冷笑。
“哀家听说,思安阁的那几个贱婢,可是对她感恩戴德得很呢!”
瑛琰垂下眼睑。
“奴婢明白了。”
五月初五,端午正节。
这是襄阳公主出阁的正日。
华阳殿内合欢宴会。
案上呈列着艾酒、菖蒲酒、雄英酒、朱砂酒、屠苏酒等各类美酒,每座前一排,又有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冰纹镶玉壶盏,酒光潋滟,觥筹交错。
“恭祝皇上金体康健!”
殷帝大病初愈,还没好全,气色尤其不佳。
“诸位尽情饮宴,这是家宴,不必拘礼。”
说这话时,他还喘着气儿。
“谢皇上!”
偌大的殿内,不似以往嬉笑松和,众人都十分拘谨,除了杯盘碰撞的声响,连一声咳嗽也不闻。
静太妃始终低着头,静静吃茶。
她悄然茫顾四周,斜上方之处,为太后设立的宝座,始终空着。
“母后病了,朕,去看看她!”
众人忙起身相迎。
宫人们来来回回,伺候得滴水不漏,他们的身上也挂了香囊,腰拴五彩丝绦。
门帘之处,放着菖蒲、艾草、柏子、桃仁、香樟、金银花、薄荷、桑叶等每样不一。
“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
有人轻吟。
她撇过头,见说话之人,正是殷帝的妃嫔—冯妃。
冯妃进宫许久,从来不受宠爱。
思安阁外。
红妆铺地,宫人罗列,整装待发。
浴房内,药香袭人,瑶光泡在浴桶中,头上的青丝飘在水中,隐隐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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