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歌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巴豆ing
绛珠将鲜花倾入,花香混杂着药香,扑鼻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公主,奴婢伺候您……”
此刻,整个思安阁,里里外外都无比冷清,外头的陪嫁人寂静无声,个个儿神情肃穆,不言苟笑,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悦。
华阳殿的丝竹笙箫,远远地传来,好不热闹。
瑶光黯然。
“绛珠姐姐,隐后为何要如此对我们”
“我难道不是父皇的骨肉么”
“曾经见着她,我也叫一声‘母后’。”
……
身后人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瑶光忍不住抽泣起来。
“傻丫头,你哭什么”
她抱住面前的人儿,很是心疼。
正说着,她听见了后门的暗门声,伴随着轻微的百灵鸟叫。
“嘘……”
警惕的目光一凌。
迅速替襄阳穿好衣裳,绛珠朝周遭望一眼,悄悄儿地朝后门走去。
“静夜思。”
绛珠立马回应。
“蜀道难。”
来人携着一个朱漆描兰的食盒,混杂了脂粉与草药的味道。
“珈蓝,怎么是你”
“这里人多眼杂,我家主子不便前来,快带我去见太妃娘娘。”
二人匆匆蛰入内殿。
见是珈蓝,施太妃亦十分惊讶。
“娘娘万安,今日端午节,我家娘娘脱不开身,便差奴婢来,送一送娘娘。”
便说着,她将食盒呈上。
施太妃打开一看,只是几个粽子,稀松平常。
只见她将盒底拧开。
里头放着的,是一个翠玉镂雕香囊,呈石榴形,璎珞为端,流苏作底,在中间放了几许甘草。
甘草甘草,苦涩在先,回味甜美。
纤细的指尖,细细地摩挲而过。
“劳烦回去告诉娘娘,我明白她的心意,必不负她,望娘娘千万保重身体!”
“是,奴婢一定带到。”
伽蓝也不宜久留,见事情办妥,便匆匆离开。
她沿着一条羊肠小道,悄悄地折回了华阳殿。
襄阳蹑手蹑脚地进来。
“母妃……”
那乌黑细长的发丝垂在肩头,湿漉漉地向下滴水。
施太妃犹自怔忡,倒被襄阳唬了一跳。
“来,孩子,你过来。”
绛珠取来丝缎,为公主披在肩头,轻轻拢着。
十五岁的新人,端坐在铜镜前。
施氏亲自为她涂脂抹粉,梳妆打扮,又按照礼制规格,将内廷送来的合欢礼袍,整齐地穿戴上了。
亲力亲为,细心牢靠。
礼盘之中,一顶七彩明珠凤冠,熠熠生光。
她取过来,含着泪为她戴上。
“瑶儿今日戴了这凤冠,就已为人妇,母妃不知道还能陪你走多远,嫁人作新妇,凡事都需三思而后行,要好自珍重。”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襄阳反面握住她的手,胸中的悲戚一散而尽,嘴角抿着笑。
“母妃,不要伤心,咱们一起走呢。”
外头又有小太监来催。
“娘娘,再耽误下去,可要错过吉时了!”
施太妃忙擦了泪,绛珠早已收拾完毕,为她梳洗换装。
五月初五,思安阁外,艳阳高照。
小夏子张着尖细的嗓子,在外高声唱喏。
“吉时已到,请公主上轿!”
镜中的她,一席红袍,纵使年过四十,却依旧云鬓花颜。
她走过去,拉起瑶光的手,亲手将龙凤盖头罩上,缓步扶出殿门。
临行时,主仆二人蓦然回首,看了最后一眼。
这或许……已经是诀别。
“太妃娘娘!公主!”
这声音,垂老而有力,字字钻进耳膜。
不知何时,朝臣济先已经站在了轿帘前。
她略微感到欣慰。
“皇上派了济先来送亲,也不算太亏待咱们。”
济先原是朝中的老臣,家族根基也算深厚,只是不知道为何,直到他这里,也才做了一个二官。
他为人憨正,做官虽然清廉,却太过刚硬,不善变通,所以为官多年,得罪的人颇多,积下了不少夙怨。
而襄阳公主和亲的事情,便是他最先力荐!
“怎么是这个老匹夫……”
襄阳一见他,就凝眉瘪嘴,嘟嘟囔囔,满脸的不高兴。
“公主,不可无礼!”
施氏靠在她的耳边,低声怒喝。
她知道,即便济先做了领头羊,但在上和亲的大臣中,他却是唯一一个,没有私心的人。
“济大人是好人。”
“可是母妃……”
“没有可是!公主,咱们要学会辨别是非,不能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
&n
第二十四章 失宠
朝堂稳定,边境战事告停。
殷帝的身体逐渐好转,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绵延病榻的日子里,他整个人浑浑噩噩,恍恍惚惚,仿佛有无数的鬼魅,在身边不断地撕扯。
“鬼魅……”,他喃喃自语。
“小夏子!”
听得传唤,小夏子疾步进殿,神情有些着慌。
“皇上。”
殷帝放下手上金丝楠木珠串,看到他这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怎么跟见了鬼似的畏畏缩缩的!”
不料这一喝不要紧,小夏子吓得立即跪下,失声道:
“奴才有罪!”
“你小子!又有何罪过说!”
“皇上病重的这些日子,北境战败后,宫中大小事都由太后料理……”
他哆哆嗦嗦地,将去郑府假传圣旨、郑士青远赴边疆、以及在路上看见黑衣人这些事儿,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听他说完,殷帝沉下头去。
“我虽在病中,但也不是全然不知,假传圣旨并不怪你,母后也是为了朝政考虑,你懂得”
“母后的抉择甚好,至于那黑衣人……”
他来来回回地踱步,半晌后,才转身道:
“勿要外传!”
底下人眉心一动,连连应答。
“是是是……”
直到此时,小夏子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暗暗地吐口气,卸下包袱后,感觉浑身轻盈不少,说话底气也足了些。
“如今郑将军追封了国公爷,太后重赏了郑氏家眷,遣送了小将军跟着韩都尉历练。”
“小将军”
“就是方才说的郑士青,已故郑将军的二子,算上今年,也虚岁十三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
“病得太久,看朕都糊涂了!”
“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
小夏子垂手敛眉。
“正是。”
“你继续说。”
“皇后腹中胎大,逐渐挨近了临盆的日子,太后以为皇后安胎为由,把持了凤栖阁,每日派人遣汤问候,二位将军的噩耗,皇后还未知晓。”
“母后处事紧密,这也是为了子嗣着想。”
“最后还有两件关乎圣上……”
怕主子嫌他温吞而生气,他急忙道:
“一件是太后封了韩都尉之女为翊妃,因为圣上一直在病中,所以尚未临幸。”
“唔。”
回忆起太后在榻前说的话,殷帝犹如在梦中。
“还有前几日,宋太妃娘娘说烦闷,从教坊要了几个舞姬,看中了一个叫‘琉璃’的,觉得她才情可怜,技艺了得,又很会说话解闷,喜欢得紧。”
“嗯”
他的眸光忽地腾起,十分惊异。
“说下去!”
“祈阳公主幼年仙逝,说那丫头可,模样与公主幼年有几分相似,又问了年龄生辰,竟然和祁阳公主的忌日吻合,就哭天抹泪的,越发上了心,甚至更改她的籍贯,收作了义女。”
听完这个,他拧着眉头,面上十分不悦。
“朕记得……祁阳走的时候才三岁,人的相貌多变,这如何能看出”
“这个……”
小夏子十分为难。
“太妃说喜欢,又说有母女缘分,看着亲切,她历经丧女之痛,又是这样一番天伦之乐的缘分,这些奴才们,谁敢说半个字”
他说得恓惶,可怜样儿,殷帝反被逗乐了。
想到那晚的场景,他眼中满是赞赏。
“朕又没怪罪你你怕什么”
“瞧你这贼鼠胆子!”
殿内的空气陷入了沉默。
小夏子猫着腰儿,在一旁伺候着,也不敢再开口多话。
殷帝思忖半晌,只能感叹自己无用。
身为一国之君,经不起半点风雨,一封战报便被击垮,几乎粉身碎骨,即便被人拿捏,也无可厚非。
“还有呢”
“回皇上的话,大的就这几件了,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繁杂琐碎,也倒无关紧要,您不必忧心。”
“好……”
上位者忽地抬头,神情严肃,全没了方才诙谐。
“今日摆驾辰阳宫,母后这段时间费心,朕去陪陪她……用午膳。”
小夏子背后一凌,不知道主子打的什么主意。
那件事过后,殷帝和太后,谁都没有提起。
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就连他这个“坏事”的罪魁祸首,太后亦不曾怪罪,害得他每次去辰阳宫,都心底打鼓,害怕对上太后那凌厉的目光。
“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
华阳殿内凉风习习,还没上冰。
殷帝正在案前批改堆积的奏折,小夏子不敢打扰,只静悄悄地,站在一旁,束手伺候着。
空气十分安静。
一只蚊子“嗡嗡”作响,被他隔空解决了。
过了许久,正当他神游之际,奏折堆儿里传出声音来。
“襄阳与施太妃的送亲队伍,可走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忙凝神仔细地回答。
“前几日赶着端午,送亲队伍已经出宫,济大人主动请旨护送。”
殷帝抬起头来,嘴角扬起一抹嘲笑。
“济先呵!那个老迂腐!”
那双眼睛,冷冷地看了小夏子一眼。
“你回头传话,让人快马加鞭给这老头,路上好生照看着,行两国之仪的时候,亲自交代给使臣,公主年幼,朕和哀家都极为看重,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朕拿他开罪!”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