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歌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巴豆ing
“希望她是无心……”
“罢了!也是个可怜人,你叫她进来吧!”
“是。”
没一会儿,一个女子便出现在了殿中央。她身穿百鸟催花的曳地长裙,不甚美艳,也说不上清丽天然,论其相貌气质,顶多只能算中人之姿。只是高挑立朗,柳腰削肩……
乍看去,倒是有几分像曾经沧海阁的那位。
她恭谨地款款拜下。
“妾身恭贺皇后娘娘弄璋之喜,天降石麟;愿娘娘福寿康宁,殿下兰阶吐秀,麟趾呈祥。”
声音软糯,言辞之中,卑微尽显。
皇后斜睨了她一眼,半呷茶盏,缓缓道:“你起来吧。”
“是,多谢皇后娘娘。”
四周寂静,鸦雀无声。
见凤座上的人不很理睬她,上官氏站在殿中央,面色微窘,四周鸦雀无声,殿中的人,都视而不见,仿佛眼前的人不存在一般。
她兀自讪讪地笑着。
“臣妾今日来,一是贺娘娘万千之喜;二来……则是向皇后娘娘请罪。”
说着,她便再次跪拜了下去,双手匍匐在地。
皇后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你虽然是宫人奴籍出身,但究竟为后宫妃嫔,无缘无故地,给本宫行此大礼,本宫可要遭受后宫非议,落得个‘恃宠而骄’、‘苛待后宫’的名声呢……还不快扶起来”
此话一出,名雁假意虚扶。
“您请起吧。”
不料,那上官氏却狠命撞在了地砖上。
“皇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即便今日跪死下去,日夜在佛祖面前忏悔,也都难赎嫔妾罪过的万分之一,只是臣妾此身尚不足惜,只能祈祷娘娘德福双馨,早日荣登大宝,可得永年!”
众人皆是一惊。
上位听得,抬起头瞪着她,将茶水“哐当”一声掼在地上,当即厉声怒斥。
“大胆!”
“贱妾这话,可陷本宫于不仁不义!”
听上官氏口不择言,明月亦唬了一跳,忙向下关好殿门,只剩下了明雁、明山二人,亲自在殿外把守。
上官氏依旧匍匐在地,肩头耸动不已,空荡的大殿内,只闻低低的抽泣声。
等了一阵子,皇后的气性逐渐平缓下来。
看向底下的女人,她冷冷道:
“你抬起头来。”
那张脸,慢慢地抬了起来,不知是悔恨还是惧怕,已经泪流满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既然知道有今日的祸事,当初又何必要害他人当初的你,何其阴险狠毒,甚至连我肚中的孩子,也想一起拿掉,是不是”
说到后面半句,宝座上人激越起来。
“娘娘饶命……”
上官氏双眸紧闭,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口中已经泣不成声。
“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娘娘要怎样责罚都可以,但还请……还请娘娘留下臣妾一条贱命吧!就当是……留下一条狗来使唤……”
“呸!”
“本宫要的是忠奴,像你这般墙头草,只知害人不知救人,对于阖宫上下,都是毒瘤!”
每每看到她的脸,她都会想起沧海阁的死人。
那人毁了她的爱情,毁了她的第一个孩子,还差点毁了她的一切。
“娘娘,您大人大量,放过嫔妾吧!”
皇后厌恶地闭上了眼。
“你这话说得蹊跷,本宫向来对和善六宫,以“仁德”晓誉天下,又何来放过之说你是皇上的妃嫔,本宫对你并未苛待,你可别诬赖本宫。”
想到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上官氏却是惊恐。
那绿豆汤,明明就是御膳房送来的……
而御膳房的总管,曾经在栖阁当差,这一切,都和凤座上的人脱不了干系!
她一心咬定了皇后,只认为是推脱之词,不肯原谅自己,将牙关一咬,举起额头,又狠命地“咚咚咚”砸下,鲜血顿时流下。
“娘娘,臣妾真的知错了!”
“并非臣妾有意要害您,只是太后所逼,臣妾不得不做,那日臣妾来拜见,离开时,在宫墙角落处,有心说起娘娘父兄之事,还差点害得娘娘难产,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
“大胆!”
皇后惊得花容失色,怒气冲冲,直直走下凤座,朝着上官氏的脸上
第四十章 疑窦
上官氏从凤栖阁回到住所。
她原本住在西园的一所偏殿内,只是一个负责洒扫的宫人。
一日暮后,殷帝忽然来到西园,那时她正跪在地上,认真地擦着地砖。趁着监管的嬷嬷不在,好姐妹翠儿便偷着睡觉去了。
“偷懒偷懒……整天就知道偷懒,就我活该是劳累命!”
心里正抱怨着,眼底下却出现了一双千层龙纹皂底靴,上官氏疑惑地抬起头来,登时便唬了一跳。
“啊……皇上吉祥!”
地上人的声音,因这突来的紧张,显得有些魂不附体,殷帝轻笑了一下。
“你起来。”
那身穿龙袍的人,忽然伸出手来,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奴婢……奴婢……”
她的手上,还延留着擦地的污水。
“来。”
第二声降下后,上官氏颤巍巍地,将手在身上胡乱擦了一通,尔后搭上了他,尊贵玉色,温暖有力,柔和无比,犹如身在云端,让她的头脑一阵晕眩。
他没有问她的姓名,亦不曾介意她的出身。
那晚,她被宠幸了。
次日清早,服侍好皇上穿衣后,眼前儒雅又壮阔的男子,却迈着大步急速地离开,不带一丝的留念。
“皇上……奴婢……”
上官氏跪在天子的身后,奢望着自己的未来,面对这将要走的男人,欲言又止。
“便封……彩女吧!派个宫人伺候着。”
来伺候她的人,便是翠儿。
因为在这所殿内,粗使的宫人,只有她们两个人。
即时,上官氏欣喜若狂,以为从此能够扶摇直上,登峰造极,甚至幻想过,能够取及妃位……可从那以后,她却再也没能见到殷帝,直到有一个人找到了她。
那人在宫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听着,按本宫说的去做,便可助你夺得妃位,否则……你将一辈子老死冷宫,过着活死人的日子!”
与恐惧交织,上官氏怕了。
那个人的要求,便是让皇后难产而死,皇权论道,舍母留子。
“翠儿……”
见屋内没人,上官氏朝着门口的方向,低沉着嗓子,轻轻叫了一声。
话音刚出,她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警惕地朝四周打望,随即闭上了嘴巴。
“吁……”
她轻轻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嘴里嘟嘟囔囔着,上官氏却苦苦寻匿着,在这房间里头,何处能够藏身
西园外。
宫墙底下,一个身穿鸦青色襦裙的女子,正沾沾自喜地走过。
这女子走来的方向,是辰阳宫。她的脚步慢慢悠悠,有些心不在焉,嘴角抿着笑意,却又极其刻意地掩饰着,仿佛一个藏春的大姑娘。
就在方才,辰阳宫里的姑姑,还特地“关照”了自己。
被夏公公派去伺候上官氏,翠儿本就不满。
曾经的好姐妹,忽然变成了主仆。
“我呸!”
“同样都是奴婢,凭什么你就能被宠幸,当了主子,我就活该去伺候人”
“还不是仗着那股子狐媚劲儿!”
“若是哪天,我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自从上官是出门儿后,翠儿便一直喋喋不休。
偌大的园子,荒寂得很,平日里人迹罕至。她越说越起劲儿,更加愤愤不平,心中没顾忌,声音也越来越大。
房门外,有人在缓缓地走近……
“谁”
听得敲门声,翠儿当即噤了声,神情变得十分地警惕。
敲门声接二连三,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你……你不说,我就不开门,这里可是皇宫……”
“是我!”
门外人的声音,听起来苍老又坚硬,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压。
略微犹疑后,翠儿赶紧将门打开……面前的这个人,她当然认得,这可是辰阳宫的大红人!蓦地对上那双凌厉的眸子,她心虚了。
“拜见姑……”
“嘘……进去说!”
屋内嘁嘁喳喳,几个时辰后,翠儿便按照这姑姑的吩咐,一个人暗暗地去了辰阳宫。
此刻,她嘴角得笑意更深。
“很快……这个位置,就是我的了!”
一想到这个,她的脸上就绽开了花儿,走路带风,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夜幕降临。
上官氏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神经万分紧张,她趴在床脚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时刻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一阵狂风刮过,她的眼神一跳,神情立即紧张不已。
躲床板儿下,呼吸急促,瑟瑟发抖。
“翠儿怎么还不回来……”
廊道上,门口处,始终寂静无声。
今早出门前,她亲手将那信交给了翠儿,叮嘱她,一定要交到辰阳宫主子的手上。从时辰算来,午时过后,就应当回来了。
“莫不是……”
想到这里,她的背脊一阵发凉。
一时间,仿佛翠儿已经变成了冤魂,正萦绕在周围。
“翠儿……翠儿……不是我害死你的,你要索命,也别来找我,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姐妹……”
上官氏正念叨着,便听见有声音……
有人窸窸窣窣地,从廊边上走过!
刹那间,她浑身汗毛倒竖,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手脚冰凉,完全不听使唤,整个身子哆哆嗦嗦,不住往里头蜷缩。
房间的门处,露出了一丝缝隙。
她能够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格格地打颤。
随着一声的缓慢“吱呀”,仿佛有人走了进来……形同鬼魅,让人浑身战栗,她用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脸,强制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依旧哆嗦不止。
“主子……主子……”
房间内漆黑一片,无人应答。
翠儿亦打了个寒噤。
“主子……”
这次,她提高了声音,清晰可闻。
听得是翠儿,那床底下的人,才从惊惧之中,逐渐地清醒过来,她对着门口的方向,幽幽道:
“翠儿,你快进来,关上门。”
眼前一片黑暗。
只听得吱呀一声,门被完全地推开了,廊上的光亮照射进来,祛除过一丝恐惧。
“主子,房间里太黑,奴婢去拿盏灯来。”
那声音听起来,极尽温和,给了上官氏莫大的慰藉。
半晌后,翠儿再次返回。
“噗……”
一团细弱的光,室内顿时明亮起来。
上官氏松了一口气,从床底下缓缓爬出来,揉揉酸痛的膝盖与胳膊,灰头土脸,恍恍惚惚。
“怎么样将信交给娘娘了”
翠儿举起茶盏,猛灌了一通水,眼神中闪烁不定,却故作镇静。
“见到了……娘娘说让主子放心,答应会帮咱们,我怕您担心,得了信儿,赶着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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