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北上,归冥为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懿儿
那会子进出城还查的不严,昭军一众不过用了七日,就完全进了城内来了,谁知第八日楼上红衣大炮就炸了膛,现在城门口贴的全是找昭军的,哪知这几人早就进了城里来了。
昭军一众原本打算留两日,补给补给便走,但现下盘查成这个样子,昭军一众也不敢轻易出城。
城门口查的比城内严得多,贸然出城只怕被发现,又有折损,只好暂且在巩昌府待一段日子了。
燕齐谐满面不屑,道:“就那日来的那几个,也好意思说是咱们昭军的,我怎的不知昭军何时有这么盔甲都穿戴不齐的兵士了,哪个末等兵士敢这般,还不被什长骂个狗血淋头,哪个什长手底下敢有这样的兵。”
陆冥之道:“可别吹嘘自己了,前些日子新招的,可不见得有多好。”原先在河西折损的人也多,去往巩昌之前,又招了一拨儿新的少年,离巩昌近的地儿,已是富庶起来了,全然找不到原先边境少年的那股子狠劲了。
燕齐谐扬了扬眉毛:“哎哟,还有你陆将军带不好的兵”他将酒坛子搁在桌子上,道:“别给分什长了,你亲自带得了。”
陆冥之“嗤”了一声儿:“我亲自带他们好的到不了我跟前儿,那懒散的反倒能跟我,让大家怎么想”
燕齐谐想想也是,又道:“那就撂给汪重六那老头子带,他又凶,管得又极严,若不是年龄大些体力不济,早就过了考绩升参将了。”
陆冥之道:“若是这些个新的带得好,便升了参将罢,带兵带的好也是一桩功绩了。”
燕齐谐笑道:“也是。”旋即又道,“我带的神机营,大都是宣平的老人,素质的确都高,但总觉着人少了些,不如也分我几个。”
陆冥之道:“随你。”
大炮笨重,昭军统共就不过十余门,准确的说,真正威力极大的重炮(红衣大炮)只有一门,余下有四门灭虏炮,另四门还有燕齐
第七十七回:儒生
,
“啧。”陆冥之道,“倒也是可怜。”
燕齐谐上前,拾起散落满地的几张薄纸,取了没沾血的几张,粗粗读过,道:“竟是个今岁的举子”他皱眉,“方才才看过加试的,这就遇上了个举子,真是巧。”
“方尚河”燕齐谐读道,眼珠子一转,道,“哥哥不若你替他考试去”
陆冥之气笑了:“我不会作八股。我家武将出身,到底兵书读的多。”
燕齐谐蹲在地上,道:“那我替他考去,我会作。”
陆冥之满面无奈:“你替他考你可比镇安王还闲呢。”
燕齐谐道:“你不知,那告示底下写了,这回的解元,就能直接去给新派的知府作主簿。”
陆冥之道:“能考到解元还不明年赶紧上京考春闱去,何必待在这儿做个小小的主簿。”他忽的愣了愣,“你是说,这主簿你去做。”
燕齐谐一挑眉:“可不是他方尚河未必想要做这个主簿,可是,我想啊。”他接着道,“新的巩昌知府,可还没走到巩昌呢。”
这巩昌知府还真是个高危职业,没过几个月,就死了两位巩昌知府,这第三位……现下,也是生死未卜着……
回了住处,燕齐谐迅速的不见人影了。
宁翊寰一脑门子官司:“这兔崽子要干嘛”
陆冥之道:“读书考举。”
“考举”宁翊宸宁翊寰姐妹俩张大了嘴,弧度出奇的一致。
“小五怎的忽然想起了要考举,他不是最厌恶那事儿了吗”宁翊宸先开口了。
陆冥之便把先前遇到方尚河的事略略给大家说了说,宁翊宸点了点头,笑道:“这也不失为是个好主意。”
宁翊寰却疑惑道:“他原先说他在家里厌恶考举作文章,他到底是会作不会作文章。”
陆冥之道:“你可不知,原先他在宣平的时候,被他父亲逼着考科举,当时都过了院试,是秀才了,后来我才知道,宣平历来出的那几个十来岁小秀才里,竟然是有他一个。十二岁就考中了秀才,还真是少见。”
宁翊宸说:“小五聪慧,无论科考不科考,都瞧得出来能力。”旋即又骄傲起来,“我先前还做过文章寄给我夫子看过呢,那会子我可同小五差不了几岁,若为男儿,不也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秀才。”
陆冥之立马拍他的马屁:“可不是,可不是,盛淮安首辅称的‘甘罗之姿,晏婴之才’难不成是假的。”
宁翊寰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不如去看燕齐谐读书,虽然……去看他读书可能会被他的无尽提问和无尽说教逼疯,但也好过看这场面,便一小下,一小下的挪走了,紧接着,飞奔向书房
燕齐谐:“啊啊啊啊小寰子你竟然来关心我读书,快来佳人研墨红袖添香啊!!!”
宁翊寰:“滚。”
燕齐谐痛哭流涕(装的)。
宁翊宸回过神儿来:“小寰子呢”
陆冥之:“不知道啊。”
还没等二人说甚么,却听见衡哥儿哭了起来,宁翊宸赶紧抱起来哄去了……
腊月的时候,雪又落了下来,燕齐谐还真是一副寒窗苦读的样子,倒是教众人心生感慨。
倘若,这世道是个太平盛世,大家也不曾经历过这样多的变故,是个普普通通的耕读之家的孩子,便也该是这样罢读书,耕田,织布,考科举,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娶妻生子,家族繁茂……
经历了那样多普通人
第七十八回:解元
,
巩昌府重考的乡试也要放榜了,那榜下头立了好大一群人,乌央乌央的,探头伸脑,全在往那榜上瞧。
陆冥之一行人,并一个被捉回来给宁翊寰看病的颜初,一同往那榜底下走,宁翊宸边走边笑道:“平日里都是桂花飘香的时候放榜,是以叫桂榜,这回偏偏是在下雪的时候放榜了,改称雪榜好了。”
陆冥之点头:“说得有理。”
燕齐谐哼哼道:“我考完没人过来,放榜时倒是来得齐。”
陆冥之不禁嘲他:“你又不是个小娃娃,还非得有人来接你么,这巩昌府陇西县才多大地界儿,丢不了你。”
燕齐谐道:“哥哥您也说得有理,成不得了得了,看榜。”
众人齐齐朝那榜上开去,还没看清楚呢,就听旁边儿个须发皆白的男子大笑道:“中了中了!我中了!我上回还没中呢这回就中了!”说罢就要跪下磕头,冲着那榜拜了又拜:“王爷千岁,王爷千岁,草民叩谢王爷开恩科。”
闹得陆冥之几人赶紧往旁边避让。
那男子身旁人笑着问他道:“盖学智,你中了”
那盖学智道:“中了中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中了。”
旁边那人道:“不容易啊,从三十几岁考到六十几岁,终于中了。”
几人听罢朝榜上看去,终于在榜末找到了盖学智的名字。
宁翊寰看完了盖学智,忙着找燕齐谐,却满榜找不着他的名字,着急的戳了戳他:“兔崽子你不是很厉害吗我怎么找不找你,别是没中罢!”
燕齐谐问道:“你找的甚么”
宁翊寰道:“燕齐谐啊。”
燕齐谐嘴角抽了抽,心道燕齐谐是个朝廷钦犯,你要找还不如去城门贴的通缉上去找,他无奈,俯下身子,道:“我叫方尚河。”
宁翊寰这才恍然大悟:“嗷!我忘了。”
燕齐谐装作掩面大哭:“你连你夫君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方才那盖学智看见燕齐谐大哭,优哉游哉踱步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年轻人啊,不要伤心,这一回没中不还有下一回嘛,贵在坚持,瞧我,考到六十几岁,才中的,你一回两回没中也不要紧的。”
燕齐谐抬起头来,道:“我中了的,我叫方尚河,不信你看。”
盖学智抬头望去,只见那方尚河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是解元无疑了。
盖学智颤抖起来,问燕齐谐道:“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燕齐谐正色道:“过了年关便十八了。”
盖学智听闻,忽的两眼一翻白,就厥过去了,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儿。
颜初职业病上来压不住,赶紧上去,一边看他一边大喊:“这盖学智有家人没有”
忽的扑过来个老妇人,扑在盖学智身上大哭道:“苍天无眼啊,老头子你好不容易中了举,却又闹成这样,啊呀呀呀,教我怎么办啊,教我怎么活哟!”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在盖学智身上起不来。
颜初:“你快起来。”
那老妇人不理会他,继续大哭道:“没天理啊!我一家老小孤儿寡母以后怎么活啊!”
颜初:“你快起来你压着我要施针的地方了!”说罢叨叨了一堆医理。
那老妇人听了半天,才明白他是个大夫,赶紧让开来让他诊治,站起来后,看到了站在一旁满脸惊诧的,冒充方尚河的燕齐谐……
“你这小崽子!莫不是你刚才说了些甚么,气得我老头子都厥过去了!”那老妇人上前一把揪住燕齐谐的衣领。
燕齐谐是个军中待久了的人,不说武功盖世也算拳脚了得了,这一般的百姓根本奈何他不了,见那老妇人的指甲就要抓上他的脸,赶忙避开,轻轻一别她的手就逃离
第七十九回:高危
,
到巩昌府的第二日,左明义的高热就退了,镇安王派着跟他来的人啧啧了一阵,好容易是活下来了,不然大半年死三个巩昌知府,那这巩昌的风水还真是差得令人惊叹,只是……
那人挠了挠头,给他看病的那个大夫今晨不告而别,骗了一大笔诊金就走了,呵。还有,服侍左大人的几个小蹄子,也全都找不着人影了,也不知上哪儿胡闹去了,等捉住了还不好好打一顿板子!
左明义也终究不裹得只剩眼睛了,众人瞧见他,都叹一句,这小郎君生的当真是好颜色,瞧着也不过十岁样貌,面如冠玉,剑眉纤长,凤目微挑,极长的眼线斜开来去,单看眉眼姑娘一般的好看,唇红齿白,长身玉立,穿着文官补服,好一派少年风流。
啧,生的还真祸国殃民。
只是……怎的瞧着有些眼熟……
巩昌的人和镇安王遣来的人没想到,这位“左明义”,实则是所有人翻了个底朝天在找的那一位。
新晋的主簿方尚河笑得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眼中波光潋滟,皮猴子似的俯身揖礼道:“大人。”,等直起身来,偷偷在他耳边又唤了声儿:“哥哥。”
左明义微不可见的翻了个白眼,悄声道:“好好的,莫胡闹。”
方尚河咧开嘴笑了笑,到一边儿去了。
这巩昌知府当真是个高危职业,这哪是今岁第三位巩昌知府啊,这分明,就是第四位,第三位,实际上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他昨晚就咽了气的。
昨晚巩昌知府左明义还发着高热,喝了一服药,早早就裹着被子睡去了,给他看病的大夫就歇在府中。新来的丫鬟年纪小,在旁边的耳房里压低了声音嘻嘻哈哈,几个女孩儿正相互拧着对方身上腰间的软肉,打闹成一片。
一个姑娘忽的打了个哈欠,道:“我怎的忽然困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还没说出第二句话来,她身旁的女孩儿已经睡倒在她的腿上了,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最终越来越沉,渐渐的,意识就一片混沌了……
门轻轻的响了一声儿,紧贴着墙就进来了,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波光潋滟,他看这一地的女孩儿,轻轻“啧”了一声,轻道:“对不住了。”说罢扛起两个,就跳出门外了,来回不过两三趟,几个小丫鬟就全弄出去了。
到了外面自然有人接应,只说是有家回家,没家安排个别的地方做活儿,总之,再回以前那地方就是死路一条,一番威逼利诱,唬得几个女孩儿一愣一愣的,作鸟兽散了。
当然这是后话。
歇在厢房里的大夫到是警觉,早早觉得主簿方尚河给他点的香有问题,心道也不知这方大人安的甚么心,急急就出了门把那香倒在地上,等回了房,他却骇得面无人色,险些惊叫出声——他看见一双眼睛,纤长微挑,极长的眼线斜开来去,盯着他,眼瞳在月光的映照下明亮如星。
那大夫还没叫喊出声儿来,便被陆冥之捂住了嘴,颈后敲了几下,人就昏死过去,被扛着出去了。
这大夫不像那几个女孩儿,不知如何解决,只好先让昭军中人捆着,看着不让跑罢了。
当这些事儿发生的时候,左明义服了安神药,睡在自己房里,甚么都不知道。
当陆冥之踏进他房里的时候,他还睡得安稳,任陆冥之拍打他的脸,也没有丝毫反应。
陆冥之想着,这家伙睡得这般死,直接丢出去和那大夫待在一起就成了。
他拖起左明义,往自己肩上扛,这左明义身量修长,和他自己差不了多少,扛起来……有些不好弄,他折腾了半天,才把他弄起来,好在这人不算重,还能扛着行动自如。
左明义脸朝着陆冥之的后背,被扛在了肩
第八十回:内外
,
卢道升和廖明远领着一大群人,行走得慢,行了将近一月才走到巩昌,说是因着人多行的慢,实则是这两个人路上闹起别扭来,耽误了许多时间。
卢道升气得整个人打颤,你廖明远想加官进爵,想打压我,也得看看时候呀!现下不但没找到昭军,反而迟迟未到巩昌,若是还没到地方,就让昭军窜到了巩昌,那岂不是枉顾天颜。
陆冥之心道,他们怕是在路上过了个年。
过完年的经略大人,终于在建平十六年正月抵达巩昌城门下。
大军自东往西行,先到了东边的永安门下。
巩昌城是一座极大的城池,周长俗称“九里三”,东南西北分别有永安、武安、静安、清安四个城门,门高墙阔,城门上钉着硕大的梅花铆钉。
这巩昌城平日向来是开着城门共百姓进出的,今日奇了,竟是关着门,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出城迎接也就罢了,怎的还城门紧闭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