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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鱼北上,归冥为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懿儿

    他将盘子里的饺子又夹了一个给陆冥之:“来来来,将军多吃些,行伍之人饭量大,不够还有啊。你们来得急,备不了甚么山珍海味,只能用这些家常菜先招待各位军爷了。”

    谢大人似是幼时得过天花,生了一脸麻子,瞧着不太好看,但若将这麻子全都去了,大约也是生的周正的。

    这样大难不死的人,此后对事,也会有不一样的心态罢

    陆冥之对着谢大人拱了拱手:“我陆某人谢过谢大人了。”

    谢大人摇头晃脑:“不敢当不敢当,将军以后是要掌河山的人,谢我作甚。”

    燕齐谐忽然唤道:“谢大人,哪一盘包的是尽是肉的饺子,半点儿菜星子也不见的”

    谢大人笑道:“那一盘,对对对,就是师爷手边那一盘。”

    陆冥之斥道:“燕齐谐,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谢大人忙给燕齐谐打圆场:“不妨事不妨事,燕师爷和陆将军都是才及冠的年轻人,多吃些肉也是好的。”

    陆冥之顺坡下驴便也不再言语了。

    衡哥儿手里拿着风车,一路小跑扑倒陆冥之身前,扯长了嗓子大叫:“爹爹!”

    陆冥之将他接住,问道:“在姨母那儿吃完饭了”

    陆士衡一板一眼地答:“吃完了。”

    陆冥之拍了拍他的后背:“顽去罢。”

    陆士衡便又举着风车疯跑去了。

    谢大人问:“将军家的公子,几岁了”

    陆冥之笑道:“过了年关便有三岁了,小孩儿淘气,大人莫怪。”

    谢大人又笑道:“小公子生的俊俏,像将军。”

    陆冥之拱拱手:“谢大人谬赞。”

    又要过去一年了……

    宁翊宸的生辰忌日在同一日,不过就是后两天的事儿。

    陆冥之不知自己这




第一百二十七回:上元
    陆冥之携着宁翊宸,对着卖糖葫芦的老板道,还不曾说话,见他取出一支糖葫芦来,道:“这位公子,拿好了。”

    陆冥之这几日闭门不出,一干事物都是燕齐谐在打理,是以,认得他的人还当真是不多。

    陆冥之笑道:“拿两支,我也要吃呢。”

    那小贩狐疑的望了陆冥之一眼,满脸的见鬼了的表情……这……我也要吃的……是何意

    再怎么疑惑,也是多卖一支是一支,总之这人付了钱赶紧走就是了。

    付过钱,陆冥之将那一支糖葫芦递在宁翊宸手里,笑道:“拿好了,吃罢,若是掉在了地上,我可再不给你买了。”

    宁翊宸嗔了他两句,便开始吃手中那串儿红彤彤的糖葫芦,边吃边道:“原先小寰子问我,为何夏日里没有卖糖葫芦的,她想一年四季都吃。我当时年纪也不大,还笑话她傻,她怎不知那糖稀天热了会化的道理。”

    陆冥之也笑道:“你还当谁都同你一般伶俐的”

    宁翊宸道:“幼时是这么想,后来发现和有些人说话,费大半天口舌,他还听不懂的时候,我才知我还有这过人之处。”

    陆冥之道:“当心签子扎嘴。”

    宁翊宸扭过头看他,笑道:“我知道,你还当我同你一般……”

    同你一般傻吗,这几个字还没出口,她脚下一绊,那签子还真就戳着嘴了。

    陆冥之赶忙上前查看,捧着她的脸左瞧右瞧,看见没出血,只是轻轻破了点皮的时候才放下手:“你瞧瞧,到底是谁傻。”

    宁翊宸气得两腮都鼓了起。

    陆冥之笑得眼睛都弯了,道:“你这样,我好想笑哦。”

    宁翊宸看了他一眼,继续鼓起两腮不说话。

    陆冥之当真就笑出来了,引得一众路人侧目。

    他戳了戳她的两颊,那一团气立即就瘪了下去。宁翊宸抬手去打他的手,气得要跳脚:“不许笑!”

    陆冥之揽住她的腰,笑道:“走罢走罢,咱们再往前看看。”

    恁你怎样的天资,“甘罗之姿”也好。“晏婴之才”也罢,在我跟前儿,你就是个小傻子。

    陆冥之在前头的摊子上买了个面具,罩在脸上。那面具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吓唬小孩儿一等一的管用。

    他带着面具,说话声音闷闷的:“貌柔心壮,音容皆美。”

    宁翊宸笑骂他:“好端端的别装兰陵王,知道你生的好看。”

    陆冥之当真是有些醉了,先前还不觉得,现在酒劲上头,走路都有些晃荡起来。

    他转头想拉宁翊宸,刚想道:“我上前头给你买个灯,咱们回去罢。”却扬手抓了个空,脚下一个不稳,便摔在地上了。

    陆冥之摔得膝盖生疼,扬手摘掉面具,只见面前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手里兔子灯摔烂在地上,口中一直道着:“对不住对不住。”

    他这才知道是被眼前这人绊倒了,他四周环顾了一下,不禁嘲笑自己道,哪里有甚么阿婴呢。

    他心里泛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快到了宵禁的时候了,行人们三三两两的都朝回走,只他面前这个少年郎还不住地道着歉。

    陆冥之废了老大半天劲儿,才从地上爬起来,又看了那少年郎两眼,口中道:“你个小姑娘,走路也不看路。”

    那人惊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陆冥之打着哈欠道:“你将你那耳洞子遮了再说。”

    她一脸尴尬地捂住耳朵。

    陆冥之看街上兵士都快走光了,便又开口:“这都要宵禁了,你作甚么还在街上晃荡。”

    那小姑娘满面疑惑:“永宁州甚么时候有宵禁了。”

    陆冥之方才刚从幻觉里抽出身来,极其不耐和她说话,可他还是勉强耐下性子来,道:“昭军进城后,怕民众闹事,



第一百二十八回:出事
    燕齐谐说的不错,陆冥之酒量的确不如他,若是学着他一般喝酒,那定然要醉。

    第二日陆冥之就起不来了,又是燕齐谐代理一干事宜,他随后就到。

    燕齐谐咬牙切齿,说是随后就到,还不知是何时才能爬起来。

    还真把我当老妈子使了!燕齐谐愤愤。

    那又能如何呢,还不是要陪着谢大人喝茶下棋。

    燕齐谐果真又猜的不错,等又过了一日,还是他在陪谢大人,陆冥之半夜喝了酒,又没穿多少衣裳,在街上逛了许久,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

    是染了风寒,有些发热,就更起不来床了。

    你的随后就到呢都随后了一天了!

    昭军前些日子疲于奔走,的确该好好歇歇了,也该部署部署如何发展,怎么南下了。

    燕齐谐一边同谢大人下棋,一边喝着茶,道:“大人这里的茶倒是不错。”

    谢大人虚虚拱了拱手:“燕师爷谬赞。”

    燕齐谐道:“只是不知大人可愿归顺昭军”

    谢大人笑了笑,道:“我不过是个胸无大志的人,谈何归顺,毕生所想不过在这永宁州守到死罢了。”

    燕齐谐眼神向下,看着手中的棋子,口中道:“这话好说,谢大人自然舍不得故土,只是……大人非我昭军中人,现下也不算是大越人,那能算是哪方的呢”

    谢大人手中落下一子,轻飘飘笑道:“燕师爷不是已然知晓了吗在下是永宁州人。”

    这话的意思便是,他既不忠于大越,也不会忠于昭军,他投降仅仅是因为不愿战火烧到他家门口来,无论那天来的是昭军顺军还是湖广水师,他都会高高兴兴地邀人家进门过年。

    燕齐谐听了这话,便知这人心中自有计较,便也不再和他谈论这个话题,只笑道:“谢大人家中先前包的饺子,那馅儿十分鲜美,也不知是怎么做的。”

    谢大人正待开口,却听见外面有人喧闹起来。

    谢大人道:“外头怎么回事儿,不知燕师爷在此处吗”

    那人过来回话:“大人,有人在外头击鼓鸣冤。”

    谢大人奇了:“才过了年就出事儿”

    那人支支吾吾:“这……”

    谢大人叹了口气:“我出去看看。”

    谢大人出去了,看见一个半老的儒生,留着一撮儿山羊胡子,身后跟着个姑娘,当是他的女儿。

    这人他认得的,住在正安巷子,早年间没了浑家,只留得一个女儿,也没有再娶,做了多年鳏夫。他是个老秀才,总是中不了举,在永宁州的书院中当先生,给孩子们开开蒙,也能收几吊钱的束脩养家糊口。

    他见了谢大人拱手行了礼:“谢大人。”他身后女孩儿也跟着福了福。

    谢大人也拱手回了礼:“梁老爹。”他又问道,“不知今日是有甚么事儿,是过年时同谁家起了争执吗都是邻里邻居的,互相多让让,我明日再去瞧瞧,今日实在不行。”

    谢大人眼见梁老爹皱了眉,便补充道:“梁老爹,今日来了贵客,你可明日再来罢,天大的委屈,也先缓这一日,就一日,成吗”

    这梁老爹的脾气也是出了名儿的倔,他一听,便怒道:“你这父母官是如何当的!有何等的贵客,可不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谢大人面色一沉,道:“今日来的是昭军的人,现下他们全军都驻在永宁州中,各个都还披着甲。你让我现在将人家撂下不管了,那算得甚么你这是在给你自己惹麻烦。”

    那梁老爹更怒了:“昭军中的人那更好,我就是同昭军中的人出的事,那玉面陆四郎不是号称军纪极严吗你让他来给我个说法。这事儿,你谢麻子今天必须管!”

    梁老爹一急



第一百二十九回:书越
    ,

    燕齐谐脑中搅成一团乱麻,道:“这……梁姑娘也说了,除却给银子,也没做旁的事,这……怎能算是做了毁姑娘清誉的事。”

    梁老爹正色道:“可也正因小女和昭军中人有接触,小女才被人退了亲。小女和你们昭军中人有接触是事实,她遭人退亲也是事实。况且,就是因为这般不清不楚的,小女的清誉才会被人毁了,如此,我们才来找燕师爷讨个说法,不然,我们越姐儿就是剃了头发去庵里当姑子,也不能安心!”

    燕齐谐心里烦躁,只道:“那便等我们将军来定夺罢,我们已经禀明了将军,我们将军也定然会给你父女二人一个说法的。”

    正说着,方才去传话的回来了,他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道:“几位见谅,我们将军身上不爽快,起来迟了,先由小的代为传话,将军他收拾收拾,随后就到。”

    那兵士正色道:“我们将军说了,军中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他治军不严,他给梁老爹和梁姑娘赔不是了。此外,将军说,行伍之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查出来这事儿是谁做下的,就谁来负责,既然梁姑娘被退了亲,那就由那人来娶梁姑娘。”

    “如若不认,军法处置。”那兵士脸上神色严肃。

    燕齐谐转头看向梁老爹和他女儿,问道:“这个法子,梁老爹可还满意”

    梁老爹不说话,大约是默许。梁姑娘只顾着哭,问她意见也无甚作用。

    几人便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场面话。

    燕齐谐心里叹息,这还病着呢,就又要来处理这些糟心事儿了,果真皇天不怜他陆冥之。

    正想着,陆冥之便到了,只着一身素色直裰,瞧着眼下黑黑,果真面有疲色。

    众人皆起身朝陆冥之见礼。

    梁姑娘抬起头来,扫了陆冥之一眼,忽然面色变得极惊愕,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她那口气捋顺了,终于说出话来,她指着陆冥之,手抖个不停:“我……我所见之人就是他!”

    陆冥之愣了半天,好容易才认出她来:“你是……你是那个……那个谁……”

    燕齐谐嘴角抽搐起来,州太爷满脸的麻子都开始抖动了。

    陆冥之指着自己,满面的诧异:“我,坏了她的清誉”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诠释同一句话——“我干甚么了”

    谢大人心道,就他这个身份,强抢把个民女也不会如何罢。

    陆冥之那日晚上醉的厉害,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些甚么,他瞧瞧梁姑娘,又瞧瞧燕齐谐,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军令如山,况且已经下了,他陆冥之又怎好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将这想法在脑中滚了数次,才从口中冒出来:“我陆某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我便娶了梁姑娘。”

    陆冥之走上前,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梁书越。”她道,那天天色暗,她没看那么清楚,今日看清了,才知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子。他只看了她一眼,她却觉得魂都被他摄去了,她面红过耳,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她听见他道:“我没有长辈,这便当是问过名了。”

    说罢,抬脚就跨了出去。

    燕齐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砸的喘不过气来,开口想替陆冥之推辞两句“将军新鳏,还未过齐衰期”,忽然又想起,宁翊宸忌日那天他还声势浩大折腾了一场,人尽皆知。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齐衰期过了吗

    燕齐谐也抬脚追了出去。

    谢大人在后面大喊:“将军慢走啊,师爷慢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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