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北上,归冥为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懿儿
燕齐谐也笑道:“有些东西打牙祭自是再好不过了。”等几人吃完东西,天色也大亮了,陆冥之便说要上路。
“你那腿伤,还是歇着罢。”燕齐谐道。陆冥之给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怎么,还打算等我伤好了再走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等着薛廷壁找着我们吗还不赶紧上路。”燕齐谐拿他无法,只得依了他。
别看山上荒
第四十七回: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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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亮在泥沼中奋力挣扎,却越陷越深,眼看着就快陷下去了,陆冥之拿出破月枪来,想让他抓住,却不料枪杆根本不够长,燕齐谐在旁边大喊:“你别动!你别动!把两臂张开,尽量平躺下来!别再乱动了!越动陷得越深!”葛亮听了燕齐谐说的话,照着去做果然不怎么往下陷了。
这会儿李长冬虽说身上有伤,但不耽误思考,他取出身上捆人的绳子,递给陆冥之:“用这个用这个!”陆冥之一甩绳子套住了葛亮,口中喊道:“抓紧了!”
拽了两下顾忌自己腿上有伤,赶忙把绳子递给了燕齐谐,旋即几个人一起使劲,但把人拽上来到底没那么容易,几个少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拖到岸边。
现在葛亮小兄弟劫后余生,身上满是泥浆,湿湿黏黏的,难受极了,他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中不能自拔,风一吹过来,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燕齐谐调侃他道:“不知该不该把你丢河里洗一洗。”
葛亮道:“明明夏日里,我怎的这般冷。”
陆冥之笑道:“七月流火,夏日最热的时节快过去了,便也该入秋凉下来了,你又浑身湿透,自然冷了。”
陆冥之一瘸一拐,李长冬让人搀着,葛亮哆哆嗦嗦,一众人就这般又狼狈又好笑的朝前走去,林子里走了一阵子,又遇到了先前那条河,几个人果真把葛亮丢进去洗了一番,再把他捞起来时,身上的烂泥也洗净了,他笑道:“冷是冷了些,不过是身上终于爽快了。”
大家也笑着和他打闹。还未曾找着营地,自然是焦心的,但如此一来又冲淡了些许焦虑。
另一边昭军的营地中,颜初正对着霍三元叹气:“你就不能别惹她”
霍三元一脸委屈:“这小丫头平日里瞧着端庄娴静的,怎的那日这般大的火气。”
颜初又道:“宁翊宸她是个甚么性子这很明显属于不正常的情绪波动,大将军你还和她置气,她以前原本身子就不好……”
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医理,闹得霍三元晕头转向:“你这大夫,怎的恁啰嗦,我记住了还不成。”
颜初又叹口气道:“初这算是僭越了,但还是得告诉大将军一句,倘若真闹出个三长两短来,就算陆四郎回来不找大将军拼命,离了心也是难免的。”
霍三元不言语,虽说昭军众人皆唤他大将军,唤陆冥之小将军,但自己到底草莽出身,论才智谋略自是比不上燕齐谐陆冥之两个,如今陆冥之年岁渐长身量抽高,世家大族系统性训练的优越性展现出来了,自己这个练野路子出来的明显武功快比不上了,现下的决策多是陆冥之在做,不过最后知会自己一声罢了。
如今昭军一众虽还是敬重着他,但谁心里都明白,昭军没了他霍三元未必不行,但一定不能没了陆冥之。霍三元想了想,终是开口道:“子始先生说的我都明白了,劳烦子始先生照顾好陆夫人了。”言罢二人别过,各干各的事儿去了。
由于宁翊宸自己出了岔子,昭军撤军的行动成功延缓了几日,宁翊寰坐在她大姐姐跟前绣帕子,问道:“燕齐谐那兔崽子甚么时候回来。”
宁翊宸嗔她道:“你这蹄子,这般不知礼,好歹唤人家一声儿哥哥,兔崽子算是个甚么话。”
宁翊寰用鼻子出了出气:“不知礼这事儿我和他半斤八两,对他不必知礼。”
宁翊宸嘴角抽了抽。
成,你俩赢了。
宁翊宸道:“霍将军如今这般拖沓下去总归不是个事儿,我还得同他说说,你先自己顽罢。”
宁翊宸才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那小丫头叫她:“大姐姐。”
她应声:“诶。”
小姑娘在她身后颤着声儿
第四十八回: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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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翊寰气喘吁吁,道:“大姐夫回来了。”
宁翊宸一晃神,两眼一黑,又昏过去了。宁翊寰吓得一个激灵,站在帐子门口就大叫:“颜初!颜初!颜初你个蒙古大夫人呢!”
少女声音尖利,颜初老远就被这声音震了耳膜,急忙往帐子跟前儿赶,还没踏进帐子,就被满面灰土破衣烂衫还瘸个腿蹦过来的陆冥之扯住了:“阿婴怎么了”
颜初一皱眉一拂袖,叹道:“你自己跟进来看。”面色沉如水,陆冥之脸一下子青了,转身跟着颜初就进了帐子。
燕齐谐在外头扯着宁翊寰询问:“你大姐姐这是怎么了”
宁翊寰“哼”了一声不说话,燕齐谐想了想刚刚颜初陆冥之两个的神情,舔了舔嘴唇:“难不成是旧疾复发了是不是特别严重”
宁翊寰猛地推了燕齐谐一把,燕齐谐不防,直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宁翊寰道:“你咒她呢是不是”推完转身就跑,留下燕齐谐在原地不明所以。
过了好半天,陆冥之从帐子中走了出来,不仅瘸腿,还有点儿同手同脚,脸上表情难以言表,燕齐谐不知出了些甚么状况,忙凑上去问他道:“这是……怎的了”
陆冥之一咧嘴:“我要当儿子了。”
燕齐谐:“啥”难道你以前不是儿子谁还不是自己爹的儿子了
陆冥之:“诶诶诶不对。我要有爹了。”
燕齐谐:“啥”咋回事儿你是认了个干爹总不能,总不能是颜初罢。
这场面,简直就是鸡同鸭讲。陆冥之一拍脑袋:“说了个甚么玩意儿。”陆冥之站在燕齐谐跟前儿,一脸骄傲,“你哥哥我,要当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齐谐:“……我看你不仅腿瘸了,你脑子也瘸了。”他也咧了咧嘴,拍了拍陆冥之的肩膀,“不过还是恭喜你了。”旋即又问道,“只是宁二姑娘方才那般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冥之道:“阿婴她脾胃不健,气血乏源,致心肝失养,元神失主,有昏厥症状,还需好好调养。”他对燕齐谐笑了笑,“我进去陪阿婴了。”
燕齐谐眼珠一转,一双桃花眼中波光潋滟,赖皮似的哇哇大叫:“哎呦呦!你连孩子都有了,可惜我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大好少年,连门亲事都没有,上苍怎的这般不公平!”
陆冥之无奈,一拍他天灵盖儿,转头就走。
燕齐谐一拍袖子:“得了,我找旁的人顽去!”
帐中,宁翊宸也醒了,瞧见陆冥之端个小杌子坐笑道:“刚好你醒了,刚好这药也不烫口了,我先前还担心晾的太凉了,准备放回去温着呢。”说罢舀了一勺儿喂到宁翊宸嘴边:“喝罢。”
宁翊宸咽了药,笑道:“颜初配药,就喜欢往里放些陈皮红枣蜂蜜,老想把药弄成甜的,也不知是个甚么习惯,小时候喝他配的药就跟喝水似的,全都是这个味道。”
陆冥之嗔她道:“你还知自己小时候身子不好喝药跟喝水似的啊,光知道操心,也不多想想自己的身子。”
宁翊宸眉毛抖了抖,嘟起嘴来:“瞎说,我哪儿操心了。”
陆冥之笑道:“就知道嘴硬,你可仔细你的皮。”
宁翊宸道:“我是个甚么性子,四郎难不成不清楚,你倒在这儿嗔我。”
陆冥之喂完了药,将宁翊宸搂在肩头,道:“若是我独自便罢了,如今有了你有了孩儿我却又觉着从前宣平的日子好了,若是当初陆家还在,我到底能保你二人太太平平的,可如今,我还得时时让你揪着心。”
宁翊宸道:“你可知啊,这世上的事儿,没有如果,侯府也好,军中也罢,没甚么过不去的难处,虽说如今时时担忧着性命,但至少现下咱们是在一起的。”忽的她嗤笑了一声儿,又道“你没了消息的那段日子,我就想啊,倘使你若是真的……我便替你活下去,做你未完成的事儿,去看你没看过的风景,替你了了你未完成的心愿……今后,今后就算谁先走了,都要替对方好好活下去,这番便算是永远了。”
陆冥
第四十九回:酒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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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吃饭去的是悦鹤楼,陆冥之几个打听了,说是薛廷璧近日里常去,燕齐谐便说去探探门路,陆冥之道:“上回咱们去指挥使司,没让他瞧见了咱们甚么样儿”
燕齐谐道:“上回咱们蒙面蒙的,就眼睛那儿挖连个洞,恨不得连眼睛也遮住了,他又不是透视眼,能瞧见个甚么。”
陆冥之只道:“且试试看罢。”
他二人去了悦鹤楼,挑了个临窗看水,视野开阔的座儿,点了菜只管吃喝。
燕齐谐开口问那店小二:“先前在你们店里拿了个贼的那位哥儿,可是常来你们这里。”
那店小二道:“您说薛公子薛公子确是常来,做的时间长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时间短也要小酌三两杯的。”
燕齐谐说看那小二机灵,赏了些铜板予他。陆燕二人此时就坐了吃酒,只看那薛廷璧何时来。
不多一会儿,燕齐谐伸了脖子瞧了一眼,忙拍陆冥之的肩膀:“四郎你瞧,那可不是薛廷璧!”
陆冥之也瞧去,只见进来那少年郎着了件紫檀色三阳开泰云肩通袖的曳撒,用个白玉冠绾了头发,额上勒着四合如意云纹的抹额,活脱脱一副纨绔的模样。
陆冥之嗤笑一声:“想我当年侯府嫡子,在家时也不敢穿他这么个纨绔样子的。”
燕齐谐也跟着笑了笑,就见那薛廷璧走近了,他进来就瞧见陆冥之燕齐谐了,不由得脸上一喜,眉一挑:“怎的这般巧。”
陆冥之抬眼,不做声儿。薛廷璧又道:“又在这悦鹤楼遇上四郎和小五了”
上回见面他二人并未告诉薛廷璧真名,只说了他二人是兄弟。陆冥之听见这句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便也拱手笑道:“伯琮兄。”
薛廷璧近日都是和舅舅待在一起,是小辈儿,许久不曾听见有人唤他字了,今日听见陆冥之唤他字,心里不由的高兴起来,便上前和陆冥之燕齐谐二人做了一桌,高声唤道:“小二,再添几个菜。”那小二知道薛廷璧出手阔绰,面脸堆笑的应了。
薛廷璧问陆冥之道:“今日怎的不见令正”
陆冥之道:“家内身子不好,今日家中歇着去了。”
薛廷璧看他道:“朵干内鲜少见汉人,也鲜少见你二人这般官话说的好的汉人,想必也是客居朵干的,见你上哪儿都带着令正,大约是宠的紧罢。”
陆冥之笑道:“伯琮兄说笑了,不过我今日也取笑伯琮兄一句,伯琮兄如今孤身上了朵干,不怕家中娇妻相思啊。”
薛廷璧闻言愣了一愣,旋即却又笑道:“我还未曾娶妻,想你还小我几岁呢。”旋即又问燕齐谐道:“小五可曾娶妻了”
燕齐谐嬉皮笑脸的摇头:“我比你小更多。”
“想我在家里,倒教我弟弟廷玺抢了先,我爹娘日日的催我,真真是烦得紧,推了好些来做媒的人,好容易的才躲了出来。”薛廷璧又笑道,“上回光知道聊些天南海北了,还不知四郎小五来朵干做甚么。”
燕齐谐嘴里塞满了食物对他道:“贾人可不得走天下吗赶明儿我给你送一坛桃花酿,酒味不浓,且当甜水喝喝。”
薛廷璧奇道:“哦二位家中是买酒的贾人”
陆冥之见此,就接着燕齐谐的话说了下去:“是了,伯琮兄若有甚么需要的,尽管和我兄弟二人说便是。”
薛廷璧笑道:“我手上可有个大单子,不知二位可做不做”
陆冥之道:“不知是多大的买卖,我们带的货也不知道够不够。”
燕齐谐听闻是个“大单
第五十回: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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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干夏日短,才转凉了几日就俨然入了秋,即刻就秋风萧瑟起来,风卷了落叶一阵紧过一阵,灯火昏暗,窗外木叶落入灯中,霎时燃起一团火苗,转瞬即熄,窗口坐的那少年郎也不恼,只关了窗子,拨了拨灯芯,又点了盏灯。
灯下那少年郎生的明朗康健,眉眼线条刚毅,眉头深锁,手中拿着笔却不动,直到笔尖墨滴落下来才猛然惊醒——正是薛廷璧无疑。
污了的纸上还能辨清字迹,只见那纸上写道:“晏然吾妻,见信如唔……”他嗤笑了一声:“又浑写了些什么东西。”旋即另外扯了一张纸,落笔写道:“廷玺吾弟……”之前那张纸,就着灯火就烧了。忽的,他又停下笔来,苦笑道:“沈晏然……你到底是厉害极了……”
就算隔了这么千余里,他笔下的还是她,他看见朵干的千仞峡谷万丈深潭,彩云漫天鲜花满地,万物都是她的影子。
沈晏然,你说,到底是廷玺像我,还是我像廷玺……
薛廷壁搁下笔,取出一方黄田石的私章,两侧朱砂填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他沾了印泥拓在手上,“沈晏然印”四个鲜红的篆字落在手心里,鲜血一般,薛廷璧攥紧了手,那名字就留在掌心里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灯火逐渐晦暗不明,他却不再拨灯芯,也渐渐的看不清他的神色。
罢了,就这样罢……
早上一大早,燕齐谐就蹦起来了,他的第一批桃花酿今天就可以启封了,他开了坛子,舀了一勺倒进嘴里尝了一口,叹道:“果真是糖水一样的,若不是要给薛廷璧那家伙送过去,我就把这些全喝了。”
陆冥之也尝了尝味道:“小五你酒量到底是个甚么程度,怎的从来没见你醉过”
燕齐谐道:“我心里有数,自然不会喝醉饮酒便是图个高兴,若是醉了,麻烦旁人自己也尴尬,美事就成了坏事了。”
陆冥之笑道:“要是天下饮酒之人都有你这般觉悟,大约许多乱事儿都可以避免了罢。”
燕齐谐抬头道:“你说,不若往里头填些东西,教薛廷璧他们吃些苦头”
陆冥之笑道:“你要是往里头搁砒霜,他们给那么多人喝的,随手一试就试出来了,就算毒死了薛廷璧,杨岑也还在,大不了朝廷再派一位将领来不得了,可不就白白失了打探军情的机会”
燕齐谐瞪他一眼,道:“我何尝不知,我不过是想往里头加些泻药,让他们尴尬一阵子罢了。”
陆冥之笑道:“第一回还是算了罢,倘若真是和他混熟了,以后还多的是机会。”
燕齐谐盖了盖子,跳起来道:“那就这么着了,咱们去悦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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