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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艮屾

    “我看你是没钱吧,指不定待会你婆娘要怎么收拾你。”根老不留颜面地戳穿道。

    “你这老头儿有点意思,信不信我先揍你一顿,给你拆点筋松点骨。”

    “老头子我可真不怕。”根老气势汹汹地叫道,“洞溪里宣侠可是我好友,你敢动我,保管你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壮汉听闻前面这话还觉得老头儿挺有骨气,再听到这话就一拍左脸,“瞧你这蠢样,哪里来的那么多神龙虎豹。”

    “蠢男人,还不给老娘滚回来,没钱还在撒泼打混,平白丢我夏家的脸面。”屋内震怒的声音猛然迸发,显然是听到了自家男人的插科打诨。

    壮硕男人一听这声音,浑身一哆嗦,对着路过的李成蹊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回去。

    接下来的情形,李成蹊没看到,只能听到屋内依稀传来痛苦的低吟声。

    和董必昌同行的也是个少年,瞅着年岁也不算大,听到了敲门声,立马冲到了门后,警惕地问道,“谁”

    “我是客栈的李成蹊。”李成蹊认真地回道,“董必昌在楼下喝醉,我给他背上楼。”

    少年这才放心下来,打开门背过董必昌,道了声谢,便关上门。

    “小娃子,你可听过桃花溪”不知何时,一道轻盈似燕的身影踩在李成蹊的背后,声音娇柔甜腻,酥酥麻麻。

    李成蹊几乎头也不回就能猜到是谁,当下回道,“回客人的话,我尚年幼,只听过桃花溪,还没机会去过。”

    比李成蹊略高点的轻盈身影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口娇气恰好喷在他的耳根,吹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成蹊浑身一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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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见字如面
    雨打青瓦响叮咚,青阶石板水泠泠,疑是春雨炸雷遁去远,走街串巷贩夫走卒多。

    一座虹桥衔天地,两亩方塘起惊风雨。

    “客官,您慢些走,别瞅着雨霁天晴虹高挂,可谁都说不准这雨何时还来。”根老佝偻着腰,小心送着一位位财神出门,嘴上时不时地挂上一句“小心路滑”。

    “瞧你这窝囊样,丢尽了我燕家颜面。”燕娇娘起了个大早,领着接连几天都鼻青脸肿的燕子矶下了楼,点了份菜馅的小笼包,一边蘸着齁咸的酱料,一边戳着比他高半个头的燕子矶骂道,“好歹是我看中的小郎君,没点本事怎么入你姑姑的法眼。”

    骂归骂,吃归吃,燕娇娘可嘴上不饶人,就是那声音委实婉转轻灵,像极了莺歌燕语,让听者生不起气来。

    “老头儿,我那小郎君这几晚不是都在你这打夜,怎个今早上没见着人”

    根老才送走了一对,歇了口气,气喘吁吁地说,“小木头让对瞧着挺和善的男女给领走了。”

    “姑姑可别听他胡说八道,那对男女可不和善,但给老头儿的钱确实和善,乍一瞥怎么也得有二十两白银,可不是碎银还有个声响。”

    燕子矶杵在桌旁,可没敢吃饭,昨夜还真是前半夜淳淳善诱,后半夜撕心裂肺,现在这牙口可真的疼死个人。

    瞅着身子骨薄,力道可半点不饶人。

    燕娇娘二话不说先给自家侄子一巴掌,再凑到根老面前,杏眼圆睁,看似赌气撒娇实则气火汹汹地说,“老头儿,给我拿来。”

    “凭啥给你个小姑娘”

    燕娇娘义正言辞,“凭他是本娘娘的小郎君。”

    “小木头可不认你这亲。”

    “小三,来教教老头儿练功。”

    根老瞅着他,可不像是个知轻重的,忙不迭掏出布袋,“工钱和赏钱都在这,只管拿走。”

    燕娇娘颇为得意地接过布袋,回头吩咐着,“小三儿,小郎君暂时不在,你先替他值天班。”

    “老头儿,你给小郎君一天算多少个工钱”

    根老估摸这小姑奶奶可不是个善茬,连忙把算工钱的法子给说明白,顺带一提,“袋子里给他的工钱,可还有我的赏钱,我这老头儿可没亏待他。”

    “一个人三文钱,可不算多。”燕娇娘捏了捏下巴,深思熟虑道,“老头儿看这样可好”

    “我让小三挂着【昭侠】银牌,接个客人收你三两白银,可不算亏。。。”

    根老那是不假思索地点头应允,毕恭毕敬地请来燕子矶,满脸阿谀奉承道,“燕昭侠可否借银牌与老头儿一观”

    燕子矶全然不理不睬,故意耍了个心眼,叫人瞧不出何处拿出,然后施施然挂上那枚银丝镶边的铭牌。

    燕娇娘难得夸赞了声有心,便问了李成蹊的离去方向,纵身一闪而逝。

    “根爷爷,我姑姑不在,您老来瞅瞅这块铭牌。”不同于燕娇娘在时的心机重重,此刻的燕子矶才更像爱炫耀的孩子。

    根老当然不止是第一次看见银牌,但还是认认真真,里里外外瞧了个遍,颇有深意地问道,“你小子可曾听过秋家”

    “可是奉曜郡宪侠师长齐出的秋家”

    “秋家与你年岁相仿的少年也在此处,恰好也领了个【昭侠】封正,不如趁着你姑姑不在去切磋一二”

    “可我红缨枪不在手中,一身战力所剩无几。”燕子矶犹豫片刻,搓了搓下巴,目光中既有兴奋,也有惋惜。

    根老点了点头,颇为赞同,是个有自知之明且不娇作的儿郎,“我这暂时肯定没你趁手的长枪,你去这条街街头找棵百年杨树,别问是哪一棵,但只准你出一拳。”

    燕子矶听到这里,哪里不明白,手心一晃收了银牌,拱手给根老做了三拜,转身直奔街头。

    从客栈到街头,寻常人走路估摸半个时辰,而燕子矶运转自家身法,两百个呼吸内就已到达。

    入目之处,上百棵高大茂盛的杨树扎根林立。

    燕子矶刚想踏进杨树林,忽然间窜出一袭黑衣的鬼影,笔直地挡在他的身前。

    “你是守林人”燕子矶出于礼貌,停下脚步问了下。

    “我是洞溪里人。”黑衣鬼影的面容即使在阳光下也看不清,任谁看都是乌黑一片。

    “是根老遣我来取属于我的机缘。”燕子矶与他各说各话。

    “杨树林不属于任何人。”黑衣鬼影不依不饶。

    所谓事不过三,燕子矶也不再和他言语,收了客套,运转身法和心法,腾身就闯。

    黑衣鬼影寸步不离,嗖地一声拦在燕子矶的前路,“杨树林不准进入。”

    “冥顽不灵。”短暂地速度对拼,燕子矶很明显落了半拍,张口怒骂一声,五指成拳,分别敲打在左右肩骨,迸发出咯咯的奇怪声响。

    下一刻,燕子矶身轻如燕,猛地穿过黑衣鬼影,一脚踩在最近的一棵杨树上。

    这一次,黑衣鬼影恼羞成怒,一股邪风透体而升,脚下乍一用力,竟再度追上燕子矶,左臂处高高扬起一条黑布,如铁棍狠狠抡下。

    燕子矶对黑布视若无睹,看似巧合地一晃身影,一连踩过十几棵杨树,毫无所获。

    黑衣鬼影如影随形,双臂处黑布狂轰乱炸,每一次追上燕子矶都是倾尽全力地一击,偏偏每一次都差之毫厘。

    “一百一十二棵杨树,唯独没我要的那棵”燕子矶逛完杨树林,愤愤不平,见黑衣鬼影还在执迷不悟,转身便是一脚,连步带人一同踢入泥土。

    “你不是守林人,凭什么不准别人进来”燕子矶踢翻黑衣鬼影,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瞬间落下,踩在黑衣鬼影的脊椎,扭动着脚尖。

    “小哥,瞧着身手不俗,何苦为难洞影人”林外,平淡无奇的少年牵着个光头黑娃踱步而来。

    见之即慌,几乎是来自内心的畏惧,燕子矶一刹那间激退,看也不看黑衣鬼影。

    “洞影人,退下。”少年见黑衣鬼影还想去追,声色俱厉道。

    话音落下,黑衣鬼影果真不动,悄无声息地隐入树冠。

    “你是谁”燕子矶警惕地问道。

    “问人姓名前,不该先自报家门”少年一边平静地走着,一边平静地问着。

    燕子矶倒没觉得不妥,沉声回道,“我是燕子矶,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洞溪里,袁安生。”平静如水的人当然是袁安生,被他牵着的也只会是郑逢集。

    “你是负责看管此地的人”

    袁安生瞥了眼郑逢集,似乎是在问以前不该是你帮我捧眼,和人言语上大战三百回合

    “你是特意来此寻找桃花鱼”郑逢集不肯开口,袁安生只好亲力亲为。

    “我是随着姑姑来洞溪里找个叫李成蹊的人。”燕子矶摸不清袁安生的实力,尽管他深知洞溪里除了封宣侠,尽是些递炤关武者,但是袁安生站在那里,丝毫不亚于洪水猛兽。

    “你们找李成蹊做什么”

    “具体缘故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他,而且我脸上的伤也是被他打的。”燕子矶指了指嘴角的淤青,心有余悸地埋怨道,“可不是一言不合开撕的恶斗,而是点到为止的切磋。”

    袁安生注意到郑逢集的神色先是色厉内荏地紧张与恶毒,再是引以为傲的自豪与荣耀,曾几何时这小黑娃明明是自己身边最得我心,最崇拜我的。

    “好吧,你该庆幸自己认识李成蹊。”袁安生走进了



第九章 掌上少年
    春风拂面,花香肆溢;青青草色,白露打尖;迁客骚人,成群结队。

    雨后清明,天清气爽。

    青壮中年与高挑女人跟在瘦弱孩子的身后,一边沿途欣赏雨后的春景,偶尔发出欢快的笑声,一边打趣前头领路的孩子,夹杂着相处甚欢的谈话声。

    可好景不长,华服少年领着壮硕护卫拦在前路,居高临下地喝问着瘦弱孩子,“李成蹊,我和你说好的桃花鱼”

    “回牧少爷,不是说好,而是酌情。”瘦弱孩子李成蹊不卑不亢地回道。

    “李成蹊,你还敢顶嘴”华服少年岳牧野眉梢一挑,瞪了眼那一男一女。

    两人立马识相地退后三步,以示清白。

    “牧少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请勿再打扰我!”没了郑逢集在身边,李成蹊再也不用缩手缩脚,铿锵有力地明确回道。

    “李成蹊,我看你是想找死不成”岳牧野被当众顶撞,恼羞成怒,竟不顾身份直接出手。

    然而,在李成蹊的眼中,岳牧野的出手简直是露洞百出,仅仅侧了身子,就轻松躲过,同时很有耐心地告诫,“牧少爷,凭你也配与我动手”

    燕子矶的星夜指点,无论是眼界,还是战斗意识都让李成蹊获得质的飞跃,不仅是对自己有更深的了解,也对每个向自己出手的人有更多的认知力。

    岳牧野年过十二,尚未踏入递炤关,自身武力或许略强普通成年人,但还远远不及李成蹊。

    岳牧野怒火攻心,不甘示弱,猛地抽出腰间软剑,一抖剑身,反手一剑回撩李成蹊的眉心。

    剑尖来袭,李成蹊轻松躲开,突发奇想地伸出两指去夹剑身,紧接着两指气力运转,凭空使力向后一拽,再以指法抖动剑身九次,直震的岳牧野右臂发麻,被迫松开软剑剑柄。

    李成蹊毫不留情地躲过软剑,细细把玩这把比自身短一尺的软件,以指尖轻抚那两个古体小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道出,“剑名【春波】,取自【春波软荡红楼水】。”

    “可惜我不是个用兵器的人。”

    岳牧野先是恼怒,接着咆哮,再到此刻的淡然,冷静凝视着道出剑名的李成蹊。

    “你居然认识这两个字”

    “以前不认识,直到刚刚指尖传来的触感,使我不自觉地念出。”李成蹊能感受到岳牧野的心境变化,自然也能知道岳牧野这时的心性并无恶意。

    “不是根老或者振师长私相授予,或者偶然从别处见过”

    “别人不清楚我的情况,牧少爷怎会不了解我的底细。”李成蹊自嘲一声,将软剑高高抛给他。

    三姓之物,不可染指。

    洞溪里,百年来的规矩,皆是如此。

    “陈护卫,主辱臣死,若是我父亲知晓这把剑被人抢过,你知道你和你的家人下场会如何”岳牧野接过软剑,慎之又慎地收回它,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但在走之前,小声地告知壮硕男人。

    李成蹊,我岳牧野不会善罢甘休,但在无能为力之前,不会再向你张牙舞爪,免得自取其辱。

    岳牧野,盛气凌人而来,韬光养晦而去。

    李成蹊将右手藏在袖口,紧紧握住那团突如其来的风气,不准其流露半分,哪怕手心之痛撕心裂肺,也未曾半点犹豫或放弃。

    “原来你是叫李成蹊,我还以为小木头才是你的真名字。”青壮中年瞥了眼离去的岳牧野,颇为欣赏,回过神来却对李成蹊笑容相迎。

    李成蹊点了点头,依旧默默无声地走在前头,这对男女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大山,一座几乎无人问津的石柱山。

    其山之高,在洞溪里可排前五,但其山环石;其石繁多高居首位,环山放眼皆岩石;其石光滑如镜,鲜有路径,更无山泉涧水;间隙处偶有杂草矮木,既无药性,也无柴用。

    洞溪里明令,禁止私人采石。

    所以,石柱山百无一用。

    就在李成蹊思绪渐远的时候,一道日夜挂念的身影映入眼帘,在他身后是那玉树临风的黄罗伞少年。

    但李成蹊并未贸然出声,或者大呼小叫,夹道欢迎,而是平静地慢慢迎上去,谦逊有礼地低首作揖。

    向来受之无愧的振师长只觉羞赧,有意地避开他的敬礼,语气泰然地说,“李成蹊,今日你我恩怨两休,日后不必再向我行拜。”

    李成蹊觉得莫名其妙,还想开口问清,就听黄罗伞少年略带凶意道,“你是洞溪里仅存的李氏后人李成蹊”

    “杨家客栈那日,我记得你也在那边,是做个打杂的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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