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而苏子籍以随员身份去了西南,还立了功,现在镇南伯听闻西南已平,差人送礼过来,不算是毫无缘由。
但苏子籍就是觉得这里面未必没有别的原因,正想着时,少年已捧着一个不大的木匣子重新走过来。
“苏公子,里面是几本书册,我家主人说,并不算是值钱的东西,只是觉得,苏公子你文武兼备,这样书册送与公子,就如宝剑赠英雄,也不算是辜负了它们,请您务必不要推辞。”
说着,就将木匣子双手递上。
野道人想先接过来,被苏子籍下意识一个眼神阻止了。
苏子籍自己双手接过,并轻轻一按金属机关,啪,木匣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匣子里面是几本书册,看上去很旧,哪怕能看出拥有者已尽力保存,可那种古旧书籍的味道,还随着匣子一开,从里面散溢出来。
只看了一眼,苏子籍心下一动,这是可汲取的手册——实在是有些瞌睡了就遇到了枕头,正盘算着收集一些古册,竟就有人将古册送来?
目光落在最上面那一册靛青色封皮上,更一下子就怔住了。
“簪花文集?”
苏子籍忙将这一册小心翼翼翻开,果然入眼的是极熟悉的前朝大贤孟忠青的字。
作为前朝三大贤之一,就算到本朝,县学府学里,也常常有着孟忠青的仿写字帖,让学生练习。
苏子籍对这位大贤的字迹,算得上是一见就识了。
而这书册的古旧,莫非竟是真迹?
苏子籍震惊不已,忙又小心翼翼翻了下面四册,除了两册是《簪花文集》的中下册,还有三大贤中两位文集。
徐少良的《听海集》以及张仲庸的《柏溪文集》上册。
前朝三大贤,竟一个没落下,就仅仅缺了张仲庸的《柏溪文集》的下册,不过这没有多少关系。
汲取文思,其实就是当事人在写作时的才学,以一观十,一册就可得张仲庸的精髓,缺了下册有损失,但也不大。
少年就这么看着,直到苏子籍小心翼翼合上匣子,看向他时,才带着歉意解释:“对了,苏公子,我家主人说,这三套文集,少了张仲庸大贤的《柏溪文集》的一册,因年代久远,又经过乱世,一时找不到,等以后找到了,会再奉上。”
“这礼物归于贵重了。”苏子籍叹的说着。
虽心中十分喜欢,且这五册对于不识货的人来说,的确不贵,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可谓是价值连城,哪怕少了一册,让读书人知道,怕也有人愿意捧上千金来求。
他与谢府的人素不相识,就算自己去过西南,在那里立了功,可能得了镇南伯府这样的重礼,还是拿着烫手。
但是这对自己价值的确非常高,一时又舍不得。
少年笑着:“对于您来说,自然是贵重的,可我家主人说,谢府都是一群粗汉,这样对读书人来说珍贵的书籍,留下可就是埋没了。”
“您呀,就收下吧,若我带回去,怕是又要被堆放在库里,不知道什么时才能被翻出来!”
看着是仆从,可这人说话实在是爽利,苏子籍不禁多看了两眼。
垂眸略想了想:“既是这样,我就却之不恭了,请替我谢过你家主人,若有时间,我会登门拜谢。不知,他可是伯爷?”
少年笑着道:“这个,倒是不好告诉公子你了,登门拜谢却不必,我家主人并不会久留在京。”
野道人听了,忽然说:“小兄弟,有劳你跑了这一趟,可要进去坐坐,喝一杯热茶?”
少年笑着婉拒:“不了,我家主人急着等我回去回复,既是苏公子这里差事完成了,我就先告退了。”
说着,就直接转身而去。
苏子籍一直目送着上了马车,这才与野道人回身进了院落,门被关上。
“这谢府也要麻烦你去查一查了。”苏子籍表情收敛了,对野道人吩咐说着,神色有些深沉。
突然送这样大礼,哪怕少年表现得爽利无害,苏子籍也保持着警惕。
毕竟自己的身份,无论是真的那个,还是假的那个,一旦暴露,都是个晴天炸雷。
镇南伯府虽算是武将起家的勋贵,可族里未必没有读书人,少年的说法,并不可信。
而且其主人始终不肯露出真身,到底是不是谢府的人,还不一定。
赝太子 第二百十六章 镇南伯
是,主公!”野道人立刻应了下来。
“等下,简渠现在住客栈,你去送些薄礼,生活用具就可。”说到了礼物,苏子籍突然想起了这事:“顺便把钱之栋的消息告之。”
简渠平安抵达到了京城,由于苏子籍自己住在出租房,又是夫妻住,自然不好打搅,于是就住了客栈。
并且这时举人云集,好的客栈都住满了,只得去了一家差的,苏子籍看过一次,觉得连被子都是潮湿,于是吩咐带上生活用具。
野道人满口答应了,又商量了几件事,野道人随后告辞。
苏子籍这才找了机会,倚窗而坐,再次打开木匣,取出五册,快速读了起来,只听“嗡”一声,半片紫檀木钿就浮现。
“发现孟忠青的‘簪花文集’,是否汲取?”
“发现徐少良的‘听海集’,是否汲取?”
“发现张仲庸的‘柏溪文集’,是否汲取?”
随着苏子籍答“是”,每读一位文集,会有一股清凉直灌下来。
“【四书五经】0”
上次升到17级时,升级之后,只有109的经验,而后面听课,陆陆续续,才只涨了50点经验,称得上是缓慢了。
而这一次,几册下去,一下就获得了1万2千多点经验,饶苏子籍早有心理准备,仍忍不住又高兴,又有点遗憾。
“果然,前朝三大贤这级别,估计也在17级左右——怕是以后再也没有这种经验了。”
前朝三大贤那样的人,一个皇朝才出三个,哪里就能再遇到这样的机会?
就是有,也多半被当做家族镇族之宝,轻易碰不到了。
而且,就算是三大贤,也不能使自己升一级,别的圣贤之书,经验也不会很多了。
“这时,智力18,带来的强迫经验+3或+4,就更可观了。”
“虽现在读完一篇才有一次经验,可贵在源源不断,升18级,甚至20级,就全靠它了。”
苏子籍这里叹着,之前少年上了牛车,一个四十多岁男人,刚刚睁开眸子,从静坐中醒来。
牛车这时已在行出一小段路,重新停下。
“你回来了。”他淡淡看少年一眼,“看到苏子籍了?”
“回您的话,看到了,的确传闻所说,是个翩翩佳公子。”少年此时十分乖巧,与方才爽利活泼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嗯。”男人点首。
少年恭敬地捧着又一个木匣子,双手递到男人面前,并小心翼翼打开。
这男人从匣子里取出薄薄一册,不是别的,正是刚才少年对苏子籍说,久寻不到的,张仲庸的《柏溪文集》下册。
男人只用手在书册上轻轻一抚,靛青色的封皮上,竟就这样出现一个光影,可隐约辨出是一个人。
而随着光影渐渐清晰,苏子籍在里面倚窗而坐的模样,就这样出现在了男人的眼前。
男人看着,轻叹:“京城施法不易,连我都得用着媒介。”
第一眼见了,也忍不住叹着:“此子姿态之佳,连我都得赞叹,当年太子仪表不凡,宛是玉树,此子不在太子之下。”
又凝神观察,蹙眉沉吟:“此子气数的确有些,只是和他的身份比较,却还稍嫌薄了些。”
“咦,似乎又有些眼熟。”
男人捋着胡须,回想:“我以前看见钱之栋时,给我的感觉就差不多,虽属龙种,却还未成气候,最多算是一蟒。”
“而欲要成龙,蟒蛇到蛟,蛟化为龙,看着简单,实则隔着天堑一般,极难变化。”
“可仔细分辨,又不是,这已经是一条幼龙!”
“只是这幼龙又好生眼熟。”
还要细看,苏子籍身上骤起一处白光,遮掩了所有的异相,让这个男人一惊,惊叹:“此子文气,何以如此之盛,简直差一点就可入圣!”
整个皇朝才出来的前朝三大贤,若论文气,也就是这样了吧?
或浓一些,但也是真正老年桃李满天下时文气凝聚,而无关本质,这个苏子籍才多大,过了年也才十七岁而已!
心中的惊讶,简直令他的心,都有些乱了。
中年人忍不住掀开车帘,朝皇城方向看了下,轻声:“五六年,怕此子来不及成为太孙,可惜了。”
又冷冷一笑:“皇城里那位,夺了儿子的天命,还想夺儿子的寿命,这哪可能?要是早早把天命还给太孙,自己当太上皇,或能延寿几年……”
现在就看是要命,还是要权了,才想着,木匣子里的书就无火自燃,一下烧了起来。
中年人闷哼一声,取出了手帕咳嗽下,手帕上就一点血。
少年惊讶看着,捂嘴才没出声。
“反噬这样快,看来是上次受了教训了,走吧。”男人可惜说着,一挥手,快速燃烧完的纸灰,就被风卷一样,直接飘起窗外,随风而去。
前面驾车的人应声,牛车随即离开,眼见着那点纸灰直接飘到一里外落下。
“……真人,你去哪?”少年又问着。
“去镇南伯府。”中年人无所谓的说着:“我原本不得不分化三尸,才避过了天谴,但也不得不隐藏身份,十几年不能见天日。”
“现在一尸已遇劫,消了罪孽,我就可以活动下了。”
“镇南伯本是我的同族血裔,现在第三子似乎叫谢曜文?”
“是,二子是庶出,谢曜文是嫡次子。”少年立刻应着,说到了这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竟浑身打了个寒颤,低眉说着。
“就选他了。”中年人冷冰冰说:“若不是我的支持,当年一个潦倒之人,哪能逆天改命,当上镇南伯?”
说到这里又有点可惜,不过也没有办法,让人当到伯已经是极限,再上就太显眼了。
“现在就是镇南伯府还债之时了。”
“你去准备下,先下了暗手,现在年纪不符合,要是能消了三尸,我的年纪就和他差不多了。”
“太子之事我参与,太孙,我也总得参赞一二,不能让太孙唱了独角戏。”中年人带着笑:“这也是我对你帮我消了三尸之一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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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二百十七章 主考官
下午时分
这处是望鲁坊,坊不大,只有六七十户,但多是院落,更有铺店肆栉比鳞次,煞是繁华,显这里住的都不是普通人家。
只是虽没有雪,但细雨连绵,等闲人谁也不敢在雨中跋涉,这时代染了风寒,就是无可救药,更不用说,街上尚有数骑奔驰,在两侧本来少的行人,纷纷躲避到檐下。
能在京城奔驰,非是勋贵就是有司,一个都冲撞不起。
郑应慈是第一个,二个月不见,似乎经过了培训,原本苍白消失了,闪着健康的神采,这时紧抿着的嘴,凸出下颔,显出了坚毅。
“师傅!”
后面的是刘湛,翻身落地,就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一位四十岁,气质极佳,修眉凤目的中年人。
“烟霞真人,又见面了。”刘湛见中年人正在闭目站在树下,似乎对自己到来毫无所觉,便自己过去,笑呵呵说着。
俞谦之本来追查妖人气机到此,只看到点点纸灰,一方面让人去调查附近人家都是谁,一方面在这里查探着气息。
刘湛的到来,其实早就察觉到了。
但俞谦之的性格,给人一种不急不躁的假象,此时睁开眼睛,温和一笑:“真人这次倒来的慢了一些。”
“不比烟霞真人你,一直居于京城,能时不时见到宫中那位,可借龙气修行,老道我可是到处游荡,又才受些伤,自然在洞察方面,远远不如了。”
刘湛看似好脾气的回答,让俞谦之笑了笑,不再暗藏机锋。
“你既来了,倒证明我的判断没错,这里的确有人施法。依你看,可是他?”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一国枢纽,自然有炼丹士在这里时刻监查,免得让妖魔鬼怪或不服管的炼丹士进来作乱。
地界上更可压制妖力与灵力。
当然,这只是针对暗处之人,手持皇令,奉诏干活,顺应人皇所指,自然还有着一定助益。
刘湛与俞谦之,就是两个不同派系人,一个几乎时时刻刻驻扎在京城,一个则在外省巡查。
相比下,俞谦之的学问更受皇帝信任。
刘湛也不好不给面子,况且,自从十七年前搅动风云又消失不见的人再次出现,刘湛这心里始终隐隐不安。
他有心与俞谦之合作,态度比前些年已好许多,听到俞谦之这样说,就也不掩盖,说着:“我怀疑,就是那个妖人。”
“我也是这样的感觉,那气息分明就是他。”俞谦之沉吟:“但也可能只是障眼法。”
当年,那人暗中借邹秋玉之口搅动风云,使今上登基,又借邹秋玉陷了太子,直到今上杀了邹秋玉调查,才抓到了蛛丝马迹。
皇帝震怒,派有司巡找,可就算偶尔有了进展发现,都被发现只是那人设下的迷阵。
那人就像是一只恶劣的猫,戏耍着他们。
偏偏自己这一边也是各怀心思……看一眼刘湛,对此人,俞谦之始终带着警惕。相信刘湛对自己,亦是如此。
本就在实力上不如那妖人,己方又并不团结,也难怪十七年过去,连那人的影子也没抓住。
久了,对此人的忌惮,以及知情的人,都越发多了。
刘湛皱眉:“不管是不是他,在京城施法,先抓到了再说。”
就在二人低声交谈的时,一人从远处疾行而来,对俞谦之行了一礼,报告:“俞大人,已查过了,附近房子是几位朝中大人,分别吏部周大人、贺大人,以及刑部的蒋大人。”
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淮丰侯府也在这一带。”
俞谦之微微蹙了下眉,随后舒展开了。
“盯着他们,看看他们最近有什么异常。”
“是!”
等那人退下了,俞谦之沉声对刘湛说:“这事皇上或已知晓了,宫中也有着炼丹士,你我没有抓到这妖人,需先进宫请罪,同去?”
“同去。”刘湛点头。
俞谦之朝远处打了个手势,一辆牛车很快行来。
赶车的车夫沉默不语,俞谦之自己走过去,掀开车帘,微笑对刘湛说:“真人,请。”
“真人,请。”刘湛也笑呵呵一让。
二人俱是摇头而笑,轻盈步上,同时上了牛车。
相对而坐后,俞谦之说着:“走吧。”
车夫顿时一扬鞭子,牛车缓缓行了起来,此地距离皇宫不算很远,二人坐在车内,皆是不语,闭目养神,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多少。
一个是尹观派掌教,尹观派是最早的道派之一,历史源长,可以说隐隐在诸道派中执牛耳。
一个继承了玉灵阳的道统,强调三教合一,主张儒、梵、道三教平等,提出“三教一祖风”的论点,获封烟霞真人,但论到合乎皇家,却是第一。
两人辩经都辩腻了,这里又没有外人,自然宁可养神入定。
等牛车停下,两双眼睛几乎同时睁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无论俞谦之,还是刘湛,都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皇帝身体微恙,又想到十七年前的那场事由来,二人对视一眼,越发沉默走了进去。
因着二人是皇宫常客,守门侍卫验过了令牌就放行,一路算是畅通无阻,有太监一直领着到了殿外等候。
两人到这里不知来过多少次了,几重明黄重幔垂下,地上方砖光可鉴人,回廊过道上,一重重门前都站着宫女。
门口站了八个侍卫,都是目不斜视,向里看,屏风两侧躬身侍立着五个太监。
此刻,大殿内隐隐有说话声。
二人都不是普通人,耳力过人,自然立刻就听清了。
会试?
俞谦之垂眸,看似在看着不远处的瓷瓶,端详着花纹,实际上正听着里面皇帝的说话。
皇帝神色疲倦,说话的声音很平淡。
“会试乃是朝廷抡才重典,事关取士选才,卿等既是这次的主考官,不可有半点疏忽。”
“这是考题,朕已亲自封好,你们带回去。”
“既负责这会试,你们三人就要担负起这重任。”
“办得好了,就是有功,要是有舞弊,不要忘了前朝大学士肖从波。”
说到最后一句时,殿内老者,虽声音平静,令下面站着三个主考官都瞬间后背湿了。
赝太子 第二百十八章 问寿
前朝元亨八年,出了科场舞弊案,主考官等十七人被处死,大学士肖从波是什么人物?
不仅出身大家,更与皇帝有半师之恩,结果因被牵扯其中,也被押赴刑场,当场就斩首。
与肖从波相比,他们三人,虽也算是重臣,但论起权利、影响来说,都远远不如。
那样的人被牵扯到舞弊案,都死的不能再死了,这事被他们赶上,怕一家老小都千里流放罢?
三人都在心里泛上一阵寒意,连忙叩拜:“国家抡才重典,臣等岂敢见利忘义,以身家性命儿戏?”
“必不负皇上信任,让这次会试顺利,不会任何舞弊之事。”
皇帝听了,也就点了点首:“朕之叮嘱,是为了全君臣之义,休得白刃无情时,谓言之不预也!”
一挥手,太监银盘上有一个书简,由封皮封了,封口可以看见钤上玉玺,看着这个,主考官双手高捧接过,等退出了,才敢擦一擦额上的冷汗,不由面面相觑苦笑不已。
虽说能主持会试,代表自己的学识威望都达到了一定程度,也能证明自己是清贵文官,结束时更能与一科进士都结下善缘。
可这所担的风险,也同样不小。
“到我们了。”俞谦之与三人都认识,在殿外互相点了个头,谁都没说话,等他们过去,又有太监进去通禀,俞谦之才轻叹一声,对刘湛说。
刘潭也叹一声,能怎么办,进去认错罢,恰好小太监出来,请他们入内。
二人心中都有些微微苦恼,进去后,立刻谢罪。
“陛下,臣有罪。”
“臣有罪。”
“汝等何罪之有啊?”皇帝此时坐在案后,不喜不怒的淡淡问着。
俞谦之一听这语气,就知道皇帝怕是刚才忙于会试的事,并不知道妖人出现的事。
只是之前他们就失利过一次,那次后,皇帝对他们就有些不满。
但这一次,仍不敢隐瞒,他只能低着头,将妖人再次出现,并借助媒介施法的事,与皇帝说了。
“……虽牢记了妖人的气机,几次追查,但始终没有抓到……”
“无能!”
皇帝脸上一阵红青,突然暴怒,一袖扫落面前案上的折子,提高了嗓门:“妖人销声匿迹,查不到也就罢了,现在屡屡在京城现身,你们竟还没抓到!”
折子散落一地,皇帝霍地站起身来,气急败坏来回徘徊,又怒视二人,气得甚至有些失态,咆哮着:“平时个个都是高人,我看你们竟被一个妖人耍得团团转!”
“你们身负皇恩,又怎么报答朕?”
“别的事都可以放放,这事必须抓,这是陷害太子的罪魁!”
说完,皇帝自己喘着气,又狠狠拍了一下案几:“绝不能轻饶!”
可见是恨得狠了。
皇帝怒吼时,下面二人虽都是有道之士,还是不由脸色雪白,心神震颤,都低头垂眸,不说话。
待皇帝在暴怒中清醒过来,突然之间觉得身上发软,向椅上颓然坐下,呻吟:“朕的头好疼。”
“皇上!”惊得众太监“唿”围了上去,唯有赵公公见机快,立刻遂将怀里水晶瓶取出,抿了一口药酒,才喂给了皇帝。
皇帝喝了一口,大约过了一刻,渐渐回过颜色,粗重喘了一口气,显得憔悴怠倦,仿佛一下老了十年,说:“朕是老了……老了……”
又看着二人,问:“刚才这事姑且不管,你们都可以看相,来,都抬起头,看看朕还有多少日子。”
“你们要说实话,朕不怪罪。”
刘湛跟俞谦之都奉命抬头,目光落在皇帝的脸上,刘湛认真严肃:“陛下受命于天,哪是臣等能窥探?”
俞谦之亦是赞同:“刘真人所言不假,陛下您是天子,并非凡夫,焉能以凡夫之相术来观陛下的命格?这真龙之气,不仅可以震慑妖邪,亦是能扰乱相术推算,非是臣等不敢,而是臣等不能。”
“你们……胆小怕事……”皇帝失望挥挥手:“罢了,既是看不出,那就算了,你们且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二人齐声说着。
见二人退下了,大殿内静悄悄,虽有宫女太监,都仿佛不存在一样,一声不吭静立在暗处。
皇帝忍不住叹了一口:“要是怀慧在,必不会敷衍我。”
所以他死了,被您亲自赐死了。
耳力过人的刘湛与俞谦之在大殿外,听到了这一声,二人对看一眼,皆在眼中看到了讥讽,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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