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札记:少帅的医生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玉公子
犹记当年鲜衣怒马时,亦是在这一清冷的夜晚,他遇见了他的伯乐。入宫,扶摇直上。那青云之巅,他亦是待着过的。
那些算计,他也谋求过。
年少时,总是一切东西都不放在眼里,也是有着永久也用不尽的气力,和着那满腔的热血,总觉得世事均可成。无人可阻。
只是,那时的他,还瞧不清这朝廷中的暗流涌动,不知道这些算计的背后都是什么站位。他仿佛永远都是有着一颗忠君的赤子心肠,为了君主,他愿得做任何事。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觉得,文臣治国,而武将亦是可以治国。何以,那些文臣总是要在了武将之前那些文臣叨叨着,言说穷兵黩武,只是真到了那战乱之时,刀光剑影,流血漂橹中哪里不是他们的身影
若是这一生就这般碌碌无为而过,岂不是蹉跎了这近半生年少时光。
那时的他一身赤红的衣衫,就是摇曳进了宫墙,年少时,就应当是如此的恣意潇洒,可上九天揽月,可入冷海寻鲲。
这,才是少年时。
朱红的宫墙色,是他少年的所有颜彩。
他的少年时,追忆起来,亦是嘴角噙着笑意。
少年志,壮志满怀,潇洒而为,无顾生死蹉跎。
远处渐次传来了打更声,一声声入耳,叫人有些战栗胆寒,有些惊醒的意味。等他从回忆中出了来时,嘴角却依然留着浅笑。
大概少年的鲜衣怒马时,都是这般的放肆潇洒,任由这半生的回味,喉头微甜。
他眯起眼,瞧了瞧前方的路,有些泥泞。
任由那露水浸湿了玄衣,他却丝毫未觉般,冷硬的走着。
“少年壮志,可上九天揽月,可入冷海寻鲲。”年少时,自己的梦,终究是未曾辜负。
愿天下,愿世间少年均可鲜衣配怒马,余半生回味。
哒哒的马蹄而过,这座城,依旧空寂,这月,依旧的冷寒。
只是,人心到底是不同了。
天终究会亮,城门终究会开,人也终究会离。
可岁月流尽,年华老去,在那吐着火舌的灶火旁,总该是有着什么事情可以说与后辈听着的。人啊,总归是有着少年时,留半生回味,一室清香。”
“一室清香。可是我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清香的,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说于川行听得。”宁姝说着,面上几分苦涩,她伸着手,瞧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开来。
她好像有多久了,多久都不曾认真的笑过了
少年时,她亦是想过这千万中的可能,却独独不曾念到,这昏黄的灯火中,鸦青色的帐子下,卧着的,从来不过是一人而已。
一人啊。
年少的梦里,却从未是过一人。
她曾经以为,她和傅世是两情相悦的,毕竟他们曾经那般的相爱,不论是真也好假也罢,终归她是已然当了真的。那些相处所欢喜的片刻,都是她细碎的,会去好生珍藏的东西。
捂在心底里,仿佛可以有了温度,又仿佛这就是一颗种子,种在了心中,
而这些年少时所织就的幻梦,在这须臾数年里,却成了灰烬,成了从来不会去念着的东西。像是一阵清风过就可以卷走的灰尘,盘踞在最心底的地方,漆黑一片,从来不见光辉。
“夫人,有着的,有着的。”阿音说着话,怜惜的看着宁姝。
小姐这一生,到底是太过的惨淡。若是老爷夫人泉下有知,怕是要心疼的。
“我一直在等着一个解释,只是看着这解释,是徒劳的。”宁姝一直都是欢喜傅世的,只是时日久了,她竟也是分不清这份喜欢到底还有多久。
爱恨纠缠,便是一生。
她曾经以为的一生,在这段姻亲里,却成了一场梦,一场黄粱梦,而此时黄粱已熟,梦,也该醒了。
或许明日她睁开眼睛,瞧见的就是那鸦绿色的纱帐子,身边是吵吵闹闹的阿音,看着她的是一直温和笑着的哥哥,母亲在一旁绣着花儿,父亲喝着茶。
她闺房案几上,焚着那最清丽的梨花香。
“阿音,把这灯关了吧,我想睡了。”取了钗子,三千青丝而落,这青丝之中,亦是掺杂了不少的白发。又是看了一眼这鸦青色的帐子,随着风摇曳着,飘荡着,在这静谧的夜里,是何等的凄怆。
可怜,白发生。
只是可怜人,到底不是故事中人。
“诶。”阿音看着宁姝的眼神,便是把这灯关了,出了房阁门。
风起,长廊上的灯笼摇曳着,灯笼泛着殷红的颜色,漆黑的夜里,越发的森然。灯笼的影子落在石板上,影影绰绰之间,仿佛有着一个欣长身影出现,落在这石板上,成了一团墨黑的颜色。
阿音又是回头看了一眼这房阁,只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其他。只有那几片的月光落在这屋子里,孤孤单单的沉寂在窗阁上,留下月白色的影子。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晓这楚姨娘去了,到底是好是坏了。
姑爷的心思向来都是难测的,虽说平日里对着楚姨娘是那般的宠爱样子,可对着夫人亦不是甚为的冷淡。其实,有着几次,她在这深夜里瞧见着姑爷来过这院子里。
只是她从未把这事情告诉过小姐罢了。
灯笼承在石板上的黑影荡着荡着,像是鬼怪做着的皮影戏。
情爱,或许就是这世上最为难的事情了吧,除却自己,无人可懂任何行事的心思。
阿音又是叹了口气,开了那把放在长廊外的油纸伞,走了去。
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噼啪作响,仿佛力透纸背,很快就是要落了一身的风雨。
情爱扰人,而她这一生,终归是没有情爱的。
看了一眼那高门大院,高耸的墙,困住的不仅是一人的一生。
而她不知晓的是,方才她一去,这廊子之后就出现了一人,而这人,便就是那她念叨着了许久的姑爷。
夜深风露中,凄怆雨水里。
到底是孑然一身。
早起,雨水仍旧的下着,连绵不绝。
温言之早早的起了身子,煮了一杯清茶,正是要饮下,便是在这门外传来了前门声响,倒是将他吓着了一番,连着枝头上的鸟儿也不顾雨水的倾泻,飞着走了去。
“谁”温言之几分疑惑,开了门,就看见俏生生站在眼前的姑娘,微短的发,清秀的眉眼。
可这张脸,这个人,是他从未见的过的。
“是温先生么”那姑娘低着头,说着几句话,颤颤巍巍的,耳边还有着红。
她的手卷着,摩挲着衣角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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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的雨很大
顾昔年只是冷眼看着,心绪如波。
若是之前,他或许会对着这小厮同情几分。只是下雪的时候,又有那一朵雪花是无辜的呢。
这些人,不过都是当初想要踩上他一脚的人罢了。
本以为会痛,只是发觉知晓的多了,瞧的清楚了,这些东西反而就已经没了什么,不过都是捧高踩低罢了,在这乱世里,却也只有几人可以真真的做着自己的
怕是没有几个,都是可怜人罢了。
可有的时辰,可怜人欺辱可怜人,却是越发的入木三分。
踩着别人的痛脚,或许会叫他们觉得,自己亦是高了几分吧。建立与他人痛苦之上的快乐,或许给了他们一种高于人之上的错觉。
瞧着他的冷眼,那小厮更是连滚带爬的起了身子,跟在顾邵明身后,弯着腰,打着伞,像是一条狗。
“昔年,这般晚喊你来,是有一件事情。”傅世在案几上拿出一个文件,给顾昔年瞧着,面上是冷凝的颜色。
“是。”应许着,顾昔年就是把这文档接了过来。
堂则潇
“堂则潇不是已经死了么原来是竟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算计。”看着这文档和那张熟悉不过的脸,顾昔年蹙了眉稍。灯火昏黄,落于眼前的却不是温软。
“他的障眼法,倒是骗过了不少的人。”傅世冷声说着,又是冷笑了声。
堂则潇算计了一辈子,最后连着自己的死,也是要算计上几分,可当真不愧为一只老狐狸。
他不管这老狐狸在何处经营着自己的势力,可入了南城,可就不要怪他不心慈手软了。入了南城的势力,若是不可为他所用,那就可以灰飞烟灭一个选择了。
成了齑粉还是可以化作飞灰在这空中浮着,却也不失为一个美景。
“当初我以为他死了,可如今卷土重来,倒不知道是答打着什么算盘。”傅世仿佛又念起了那年,宁纵死的凄惨,他吐着血,却是笑着,嘱咐他要一生护着阿姝。
而这之间的罪魁祸首,想来便是这堂则潇了。
“那这楚姨太的死,怕是和他不无干系。”看着那案几上灰黑色的面,顾昔年念到了这样的一个可能。
这楚姨太虽是自绝,只是这自绝的时辰,可也太过的巧合了些。
偏生就是捡在二少在南阳且正是与团座形成来两两相对之势的时候,而这一切的巧合背后,定不会简单。
“是断魂药。”傅世喝了一口茶水,吹了吹这茶杯上的浮沫开了口。
“在这府中的下人,自然是会有手里不干净的。而堂则潇可是最会卖弄人心的,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拇指和食指之间摩挲着,忽的傅世就是笑了开来,只是这笑中多许的冷冽。
像是这冬日里,下了雨,成了那倒挂在了屋檐上的冰凌。
“那,夫人。”低垂着眼睛,斟酌片刻顾昔年还是开了口。
他跟在团座身边多年,自然是知晓这夫人在团座心里的重要性。
与之重要,并不亚于那生死。生死可一世而了,而这情谊只会随着时日的悠长而越发的深厚,越发的浓重,叫人越来越不可放手。
只是很多时候,有情人,未必可以终成眷属。
为了护着所欢喜的人,大抵会带上假面,做着相反的恶事,成了那戏台子上白脸子的恶人。这其中苦痛,却又是几人可知,几人晓。
“这些年的谋算和冷落,本都是为了护着她。只是她的心,到底已然被我伤透。我能做的,仍旧不过护着她一生平安。至于这喜乐,怕是终其一生,我也再不可给了。”傅世说着,苦笑。
眼神落在案几上的钟表上,神色几分落寞。
犹记得当初少女的娇俏,笑着说:“日后可不许忘了我。”
他没有忘记,没有忘记那日微热的日头,笑的娇俏的人。而忘了的人,是她。可叫她忘了的人,却是他。他们之间,竟然亦是错过了。
而这一错过,便是一生。
宁纵的死,叫他失了那少年的意气风发。
叫他知晓原来他所最为珍惜的一切,在别人瞧来,不过就是一场局就可以毁了的,且毁的,面目全非。他是悲剧的,而这天下所有的悲剧,不过都是因的当事人的能力不足。
若他可以再厉害些,再厉害些,那人又怎的可以一枪就叫阿纵没了性命。
与其说着这些年来,他恨着的是堂则潇,却不如说他恨着的,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恨自己的能力不足,恨自己的高看一眼,恨自己的少年冲动。
初生牛犊不怕虎,是一种少年气的称赞,可在某些事情上,这不是一个称赞而是一个可以要了人命的东西,是一句染了血的话。
阿纵的血温热,仿佛仍旧在指尖,一滴,一滴,一滴的落着,落漫了整个案几,泛着殷红的血色。
心如黄连,只是难言。其中苦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窗外雨滴答而落,仿佛要冲破屋檐。
“这几天小心看着这南城里进出的商人,这之间定是有着堂则潇的人。”顿了顿,傅世冷声的吩咐了下去。
钟表的滴答声响在这寂静的屋子里越发的明显。
滴答滴答,那是当初的岁月流走。
华年已逝,佳人不可追。
有些事情,总是握不住的,像是指尖流走的流沙,不论你握着的再紧,它仍旧是会从指尖流走,带着阳光的温度。最后徒留的,不过是零星几点的沙粒子,泛着金黄色的光。
终归是,不过尔尔。
“你先回去吧。”傅世闭了眼睛,说着话。
“是。”顾昔年的眼神落在那案几上的怀表几分,还是走了去,把这房门掩好,也隔绝了外方落了一夜的雨声。
顾昔年最为了解团座,他这一生的不平,只有夫人了。
只是为了这样的人,这样骗着夫人,虽是护着了夫人,却也是失了心。且对着夫人来说,或许一切倒是不如死去的吧。只是他们二人都太过的刚直,像是那两根独立了着的竹子,各自挺着自己的身板,却不为任何而折,亦是不会说出自己心中所念。
就只是这般的在风雨之中,抽着节,越长,越高。
可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深渊,却也是越发的深,丢了石头,也听不到任何回响一般。
雨下的淅淅沥沥,落在石板上,起了水雾,成了那易碎的泡泡,仿佛这不是雨,而是一锅沸水,煮着,蒸腾着,整个世间。
“阿姝。”看着那经久不换,仍旧是在晃动了的怀表,傅世竟是模糊了眼睛。可他笑了出来,一如当初年少。
那时的他们还是年少,当时的他欢喜蓝色,而阿姝,总也是一身浅淡的小洋裙,带着些许的绣纹,是这城里,最俊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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