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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札记:少帅的医生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玉公子

    “易堂潇,有人寻你。”正是写着,门外忽的就是响着起来了声响,易堂潇把这钢笔盖着上了帽扣,才是出了门。

    “外方好似是有个姑娘寻你,那姑娘啊,手里不知道是握着些什么,可香的很呢。”门口的人拍了拍易堂潇的肩膀,几分调笑的语气。

    易堂潇此人算是不甚好相处,因为他少言寡语,虽然面上是温和的样子却内里并不甚与人亲近。可到底是因的这份温和的气息,总是会叫人亲近些了的。

    “多谢了。”易堂潇笑了笑,便就是回头锁了房门,出了去。

    楼道里的人并不多,这并非是什么晚上,也没有多少的课程,加之外方正是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楼道里几乎没有人,但却是布满了许多的伞,不少伞上还落着雨水,落在这青石板上,成了一摊又一摊的水渍。

    整个楼道里都是泛着一股子水的腥气,可或许是如今的欣喜之色,叫易堂潇并不觉得这水渍腥气。

    “阿堂。”林玉兮撑着油纸伞,听着这雨水滴答落在伞上的声响,时不时地垫脚看着这楼里出来的人,一个又一个,却终归是等到了她的少年郎。

    “来,这是我和阿莹去煮了很久很久的鸡汤,来给你喝。”林玉兮伸着手,就是把这食盒放得到了易堂潇的面前。藕节般的小臂露在雨水中,落了不少的雨渍。

    “好。”易堂潇笑着,像是一个适才吃了糖的孩子。

    “好了,这天冷,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鸡汤一定要趁热喝呀。”林玉兮眨了眨眼睛,温声的嘱咐着。

    这鸡汤说来也是她第一次做了的,也实在不知晓好不好吃,这般叫易堂潇吃了,若是出了些什么事情可就是不好了。

    “那个,这是我第一次做的,所以,所以若是不好吃,你便是扔了就好。”红着脸,似是挣扎了极久,林玉兮才是说了这句话来。

    虽说这鸡汤她自己亦是吃了的,可自己做的东西,或许大抵都是觉得会好吃些的,是以她可不太可去打包票说着这好吃了的。

    “无碍,定是好吃的。”易堂潇笑着,因着下雨,他的眼镜上起了几层的雾气,迷迷蒙蒙的挡住了他的眼睛,瞧不清神色,可他的语气里是难得的轻快。

    隔着这食盒,易堂潇好似都可以感受的到这鸡汤的温热。

    温热落在掌心,驱散了早春的雨寒。

    浅浅的温热沿着这手心的脉络走着,走着入了心间,再也不可去除。

    “阿兮,何必对我如此好。”易堂潇笑着,眸子里却如同深潭。

    从来,他都不信人与人之间,有着无缘无故的好,好到人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一人,把人放在心里,放在眼前。这种事,他闻所未闻。

    或许之前在那些戏文里知晓过,只是那时的他,对着这些情谊是嗤之以鼻的。

    什么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什么双双化蝶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当垆卖酒的卓文君,那些都是故事里的人,他们的情爱或许痴缠,或许欢喜,可到底都是他们的,写在那戏文的字字句句里,泛着墨香,却透着一股子的假。

    或许他这是头一回知晓,会有人对着他这般的好,如同当初的母亲深夜为他补衣,如同当初的兄长为他早春点灯。他终归,不想辜负这段情谊。

    这段,来之不易,舍不得丢弃的情谊。

    “你这样,何尝不是害她。”叔父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旋。

    他对着她的好,或许有一日会成为毒药,而她对他的好,也会叫他日日辗转难眠。

    林家,但愿这一切,均是虚假,林家并未参与当初的灭门,否则,否则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放手,放过林家,放过阿兮的兄长。

    爱有时难得,可恨有时却是难舍。

    杀人亲人,无异于从肋骨之中取骨髓。深入骨中,一生不可消除。

    恨意像是烙印,烙印在他的心口,除非死去,否则一生不可无。

    “我欢喜你啊。”林玉兮笑着,露着自己的酒窝,深深浅浅的笑意,像是沾染了蜜糖。一双眸子里,浅淡的映着的,都是易堂潇的模样。少年的笑,在她心里临摹着,百遍,千遍,眉眼刻入看骨子里,带着温热与欢喜。

    她一向不会去遮掩自己的欢喜,她喜欢易堂潇,便就是在这明面上会说了出来的。父亲说,若是欢喜一人,便就去开口,寻一个青天白日,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说出来,心意便不会蒙尘,你不会错过,也不会悲伤。

    若是被拒绝,却也不是一件十分难过的事情。毕竟,你曾为之努力,也曾为之梦醒。梦醒虽是苦的,却好过一夜夜的梦着那不得的黄粱梦,虽甜,却仍是苦涩。

    花开堪折直




灯火璀璨
    “你多嚼着些,先生说着口腔里有着麦芽糖,多咀嚼就是会变甜的。”表哥说的话,他每一句都记得尤为真切。

    表哥笑着,仿佛一切苦难都是虚假而生。

    表哥好像是个小孩子,却也好像是一个大人。他懂得很多,他知道的很多,他知道该在何处睡觉,怎么样才是可以混着一顿的温饱。

    他亦是知晓如何在这乱世里护着一人的安康,给予他一个平和的日子。

    表哥最爱笑了,在那静谧的,仿佛可以听到狼嚎的夜里,表哥笑着,生着火,昏黄的眼里落着火。

    他说,阿炆,哥会好好保护你的。

    而那时的自己太小,并不知道这保护之后,那深刻的寒意。

    他什么都不懂,因为有个人替他懂得了所有的一切。他以为的阳光,只是有人为他遮挡住了黑暗。却也不过是豆点一样大,甚至连着这却是好好的护着了他。

    温长街觉得,那是他所谓平和的童年里,最灰暗却也是最明亮的时光。

    那时候,他只有表哥,可对着那些炮火声,却充耳不闻。他记得的,只是漫天的星光,那温热的火光,在木头里跳跃着橙色的光。

    很久之后,或许直到现在,温长街才是知道他们那时候是多么的危险,他认为的平和,不过是有人替他担下了所有的焦虑与忐忑不安。

    表哥那时,却也不过是几岁光景,却将这一切都安置的妥帖,若非是表哥,他怕早就是死在了那炮灰的灰烬中,头埋入灰里,身子也不知会碎成几片。

    “表哥救了我一命,可那时候他也不过是十岁的光景。”说着话,温长街的目光幽远,好似是在回念。“任何人都可以忘了表哥,都可以不再寻找表哥,可以把他当做生命里的一个曾经,可我不可。”温长街说着话,眉眼之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与认真,像是一个祈愿,或者,是一个承诺。

    表哥给了他人生的另一命,而他定是不可辜负。

    这一生,他应当好生的过,因着这生命里有着的,还是表哥的一生。

    表哥生死未卜,他愿得去为着表哥活着下去。更为光彩的活着。

    “不管如何,世间再大,我都要寻回表哥,然后告诉他,口腔里没有麦芽糖,他的先生,是骗他的。”说着话,温长街笑了开来,只是这笑中带着多少的苦涩,就只是他自己才知晓了的。

    寻人,大抵就是这世上最为苦痛的一件事。

    心中念着,脚步行着,而寻的人却不知何方。一日日的愿景,一日日的落空,在这等待里,多少欢喜化作了虚无。人的心,是脆弱的,几次的失落就足以让它面目全非。

    寻人啊,大概就是愚公移山一样的事情了。

    或许在许多人面前看着,都觉得这是一件痴傻的事情,做着的,都是不合时宜的事情。可只有寻找的人,真正去搬着了山的人,才知道,这是一件何等珍贵,何以难得的事情。

    眉眼之间沾染了不少的泥点子,在这阳光下风干,可几处混着水落在了草皮里,混在泥土中,再也瞧不见,只是依稀可以瞧见那草上露珠般的银珠子。

    “人定胜天,长街。”傅川行凝重的说了这句话,便就是闭上了眼睛假寐,不再言语。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才是可给了自己一个明白言语。

    人定胜天。

    不论天是何如的戏耍于人,人总是会胜过天的。天给的是个机会,而人有着的是努力,不懈为之。

    一切,从来不负有心人。

    因的这世上,到底是有心人难得。有些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放弃了等待,他们走了,一步三回头,可终归是走了,不再坚持的有心人,称不上是有心人。

    “人定胜天。”呢喃着话,温长街扶额,额头上还是遗留着阳光的温度,几分温软。

    表哥会怪他么,怪他,没有早早的寻得到他,没有好好的牵着他的手,明明表哥与他说的那么清楚,让他牵着他的手,让他好好的跟在后面。

    若是可以,他决计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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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之上
    军校。

    “川行,可是又念着你家的佳人了”在这泥泞里滚过之后,青天白日里,阳光暖暖的洒在了身上,温长街闭着眼睛,感受这面前这暖意的昏黄颜彩,笑着对着身旁的傅川行说着话。

    傅川行这人倒是比较斯文了的。

    就算是落了这满身的泥泞色,却也是斯斯文文的模样,瞧不出半分的落魄样子,虽是与他一般的闹着个累了之后的红脸,滚着汗,可还是斯斯文文的,眉眼俊俏的很。

    “是。”傅川行倒是极为坦然的说了来,双手靠在自己的身后,像是枕头一般,把这头枕在这双手之上。他向来不拘于向着别人说着对于心上人的欢喜。念道段莹,他便是觉得风也成了和煦,这烈日,倒也成了一种隔岸的美景。

    或许,这便是欢喜。

    愿得为之一人,变得更为的好。

    少年意,大抵就是叫着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知晓,说,瞧,这就是我欢喜的人,是否就是这人中龙凤,人中谪仙。而他,又是多般的欢喜于她,欢喜于她。

    又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的诉说美好二字的东西全都付于一人身。

    少年的欢喜,带着些稚嫩,却是灿然的。像是这清晨初升的太阳,泛着姣好的清晨的暖光,落于人肩头,昏黄色,暖洋洋的。

    “说来,不曾瞧着你日日挂在口中的段莹,倒是有些可惜了。”温长街笑着,眉眼舒畅。虽说那北城离着南城也是近了的,只是那些日子,他家老头子把他扯在房子里不叫出来,也实在没有办法了不是。

    况且看着老头子那头上渐次多了的白发,他到底也歇了那些去别的地方的心思。

    他第一次念起了那首诗词,亲人在,不远游。

    或许人生就是这般,之前所不懂的东西,到了之后,身处于情境之中,方才知道那些诗词是何等的明晰。诗词之中,仿佛将整个人剖析了一个干净,叫你心底里那纷乱的思绪,终归缕出一个门道来,叫你那未曾倾吐的心思,表达的明白来。

    滚了泥地,虽是身子累的喘气,可心里却是放松了极多。

    仿佛这是一场交易,身子与精神之间的交易,自己的身子累了,精神的思绪便是放松了,而身子若是如此安逸着,精神便是要走着些弯路,多去想着些别的事情了。

    “来日,你定是会瞧见的。”傅川行笑着,眉眼间都是笑意。虽是脸上红着,带着运动之后的疲累,可眼睛却是亮着,像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和欢喜。

    大抵少年时,便都是这般的欢喜与纯粹,为着所欢喜的事情而奔走,心下念着所欢喜的人,便就是有了泼天的气力与精神气儿来。

    “来日我瞧见了,你可定是别藏着掖着,我可是要给我嫂子备着些什么好礼才是。”温长街笑着,睁开了眼睛,耀目的阳光细碎的闪了他一脸,他眯着眼,说着了话。

    他其实,很想知道傅川行欢喜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让他看起来像是昏黄阳光落于身上一般。

    草坪上的草其实是有些硌人的,只是在这等的疲累之下,可以躺下就已然是了最好的东西。

    “好,那便是等着你的好礼。”傅川行笑着,眉眼之间均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意气风发少年时,可渺万里层云,可瞧千里江河。

    “温长街,你的表哥,可是有了下落”傅川行忽的就是问出了这样的话。

    倒也不是突然,他早就想要问着了。

    温长街有一个表哥,自幼时去瞧花灯就是不知所踪,淹没在了人群里,寻了十多年却仍是未有所得



糖醋圆子
    “一样的,从来都只是我们两个罢了。”夏竦早就忘记了相同是什么滋味,他不会与他人相比,亦不会相信了任何人,除却夏竏,没有人会是与他相同的,相同的经历,相同的悲冷,相同的,责任与荒凉。

    无人可懂他夜里那无可闭上的双眼,无可跳动的心。

    “哥。”夏竏鼻头微酸,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着屏风后那浅淡的影子,他仿佛瞧见了那个少年,单薄的身子在灯火摇曳中越发的滚着黑色,越发的单薄。他就这样挡在自己的身前,挡住了所有的击打,所有的子弹和枪口。

    夏竏看着,仿佛眼前起了一层的水雾,便是如同清风一般,就是朝着夏竦就是扑了过去,迎了他一个满怀。

    仿佛只有抱着夏竦,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才是知晓他的兄长还活着,活着的是他的兄长,而不是一个只是知晓如何去复仇如何去吞咽着悲伤的,行尸走肉。

    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不曾见到兄长笑着,不见到兄长那面无表情的脸上,露着另一番的神采。那面无表情仿佛成了兄长的刻板,他只得这样,没有另一番样子。

    可他明明见过,明明见过兄长笑着的样子,露着虎牙,笑的开怀,像是这世上从未有过任何的凄怆。

    少年意,凌云壮志。

    “哥,明日有着一个庙会,我们去看看吧,正好去给你求个平安符。”夏竏说着话,还颤颤巍巍的带着些哭腔。

    没有经历过生死,就从来都不会知晓兄长是如何的看待他,那是一个高于自己生命的看待,一个值得一生去珍惜的看待。他的时日有多长,或许连着他自己也不甚知晓,他却只想在他还活着的时辰,可以让兄长更好着,更好着,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

    “好。”夏竦看着自己的弟弟,终归是好生的笑了一次。

    茶香缭绕之间,笑的浅浅,而这笑里少了阴霾,多了几分的阳光恣意。他身上的戾气也随之减去了几分。没有人会希得自己每日里都是这般的苦闷,只是仇恨,将他剥离,剥离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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