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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札记:少帅的医生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玉公子

    “孙方潭。”行云叫着这院子里的孙鱼却是唤着了他之前的名字。

    “行云”孙鱼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或许当初的火,燃尽的不只是这孙家的一切,还有他,他的所有年少轻狂,所有的悲欢喜乐。

    如同一个牵线木偶,被人牵扯,却与木偶不同的,就是多了几分燃烧的恨意,烧灼着自己的心肺之间,成了灰烬。

    “日后,还是唤我孙鱼吧。”孙方潭到底是扯出来几分笑意,只是笑的不伦不类,有些心酸。

    “你,”行云想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的眼神落在孙鱼那染了浅淡胭脂色的指尖,眉梢微皱。

    曲江的事情,她只有执行的权利,却从来不可过问如何。可她浅淡的记着,这定是与那孙先生是有着不可分的关系。都是姓孙,定是有着不浅的牵扯。

    而那位孙先生,是曲江心里亦师亦友的存在,是他心里最为柔软,或许亦是这唯一柔软的地方了。

    “可是叫你瞧了笑话了。”说着话,孙鱼却是险些红了眼睛,他瞧见了行云的目光,便就是把这手背到了身后,指尖划过,在这青衫上落了一缕浓烈的胭脂色。

    “不曾。”把孙素的名字咽了回去,行云轻笑了下。

    她与孙方潭算是旧识,孙方潭亦是一个狂才,只是成了如今的模样,倒是叫人唏嘘。她也不曾想到曲江竟是这般快的就把矛头指向到了孙家。

    亦是不曾想到,树倒猢狲散的如此之快。

    快到不过是须臾之间,那些所谓孙家的支持者,就在一声枪响之下,倒向了另一方。

    日头正中,而这势力早已更迭,天平倒向了另一边。

    “阿方,恨便恨了,也不要太过压抑了自己。”行云向来不会安慰了他人,她更是不敢劝着孙鱼不去恨曲江,不恨,是不可能的,劝人不恨,大抵都是自己未曾经历过腥风血雨,




行云流水间
    “是。”低着头,行云坐的到了墩子上。背一直挺得很直,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做着支点,叫她好生的直着背似的。背直如青松,如青竹。

    “抬头瞧着我就是,这般局促做什么,倒像是个女子似的。”笑着,曲江看着面前的人,好似瞧见了孙素那个新娶的娘子,总是娇羞着样子,都不会抬眼瞧着他。他的嫂子,对他亦是好着的。只是孙素走的早,而长嫂,亦是去的早。

    他身边,过了这般的十年,便又是成了孤家寡人,从来都是冷情。

    这行云他倒是第一次见的,平日里身边伺候的都是流云,行云不过是暗处的,只是会收到信笺,却是不曾见的过一面。倒是落到现在,才是真的瞧清楚这行云到底是长得如何,是何等的模样。

    “啊”行云听着主子的话,眉眼之间更是红着了起来,像是抹上了女人的胭脂色。

    若是此刻她抬眸,曲江再是细细的瞧着的话,便就是可以瞧见这行云面上那惊悚的惧怕之感,是面对自己即将戳破了的密辛的惧怕之感。

    只是很快的,行云就是发觉了曲江这话里的调笑意味,只是暗骂自己的精神紧张。

    怎么什么东西都是这般的敏感,若是被人瞧了去,还不是会把她藏了这般久的东西极为容易的就是戳破了出来。

    “这字迹,可是做好了傅川行可是习得过几日这仿作之术的。可别叫他瞧了出来。”曲江说着话,面上就是多了几分的怔忪之样,他的眉眼低垂,睫毛掩住了眸中的神采,瞧不清他到底是在念着些什么。

    挂在廊下的鸟儿啾啾啾的叫着,在这笼子里的杠子上蹦上蹦下,仿佛有着用不完了的精气神儿,却也是给这春日多了几分的生机勃然的样子。

    给这曲府多了几分的生气。

    曲江的眼神落在了这鸟笼上,黄金的,在这日光下泛着浅淡的昏黄颜色。瞧着瞧着,他的思绪似乎就是随着这鸟笼色飘到了极远的从前。其实,当初孙素身边,也是跟了一个少年,就是傅川行。傅川行说是南阳傅世的孩子,正是孙素的忘年交,是以对着他家长子亦是如对他一般的悉心教导。

    于他不同,傅川行的出现仿佛就占据了孙素的大半眼神。叫他心下就是不服了起来,少年气,总是瞧不得那些骤然出现在自己所亲之人身旁了的,与自己相似了的少年。

    傅川行,却也倒是一个英才,只是少了些狠厉,注定不会成了多大的气候。不够狠厉,做事就容易前后纠结,而到了最后反而失去了良机,成了笑谈。

    孙素夸过赞许过傅川行的良善心思,却也说过他若不狠些,便不可谓大将。

    在这乱世里,明哲保身不够,够着的,从来都是阴暗里的谋求算计,虽是虚假了些,却也是这最为有用的东西。又或者谋算在这乱世中,就是明面上的东西,没有谋算,哪里是有着战争的胜利可说。

    茶香随风卷入了鼻间,流连了苦涩。

    说来傅川行此人,倒也有着几分的可取之处。

    在这孙素处,不过都是浅淡着眉眼,不说什么乱事儿,就算是被他小小的折腾了一番,也只是淡漠的说着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就像是一阵风,淡漠,却也是无心。

    所欣赏傅川行此人,若是在这真的和平之日,他定是可与其好生的做着兄弟,甚至会引为知己。只是在这乱世里,不过都是利益往来的纠葛罢了。哪里是会有着这般多的时日去伤春悲秋,做着一个好兄弟的梦呢。

    活着,便



起风了,朗日晴空。
    只是当初的他是如何说的呢

    好似只是狠狠的看着他,说,我只会有得,不会有失。

    而孙素只是笑着,扶着他的头,说,日后你会懂的了的。

    清风吹过,吹过了这沉闷的春日雨季。仿佛这雨季之间的沉闷之气都被吹拂了不少去。

    “孙素啊。”笑着,曲江呢喃着这句话,好似他很久都不曾念的到孙素了,自从孙素走了,长夜未央,夜微冷,漆黑的一切里,他睁着眼睛,却从未梦到孙素。

    都说欢喜的人会在梦中而来,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着的只有孙素,亦师亦友的孙素一人而已。而孙素亦是只有他罢了,可孙素从未入过他的梦,仿佛他从未出现在生命中一样。

    那个道士说,孙素可能已经喝了孟婆汤,走过了奈何桥,在那落了一片的殷红花海里,早就忘了尘世,不再记得他。他把道士赶了出去,焚着那道士说的通灵的沉香,看着那焚香起的白雾,深夜里他听得到了虫鸣,瞧的见了漆黑夜色,却没有看见他所想要看的到的人。

    再也没有。

    或许,孙素早就厌烦了他,他总是这般的不听话,总是把他的一腔好意,尽付东流水,把他嘱托了东西,搞了一个细碎。

    “没想到,你竟是连着托梦,都不曾。”苦笑着,曲江自顾自的说着话,不知说与谁听。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较高的草丛里,亦是窸窸窣窣的声响,是风,在这朗日晴空里,演奏的一曲别思。

    他没有亲人,而孙素算是他的兄长,给了他,这世上他渴望着,卑微着,却从未见得到过的情。而世界里,对他而言不再是灰白色,而是带着些颜彩,多姿的,红的,白的,蓝的,各色而起。

    人,总是得到,也总是,失去。

    曾经,他从未怕过失去,因为,他从未得到。

    起风了,却无人会念着在这朗日空里,给他披上一层薄毯子。

    他问过,问孙素为何对自己这般好。

    孙素只是温和的笑着,定定的看着他,却又好似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他说:“我有一个弟弟,若还是活着,想来该是你如此的模样吧。”孙素从来都是笑着的,偶尔流落出的几分悲冷,总是叫人心下慌乱。

    可孙素很快就是笑了起来,仿若又是当初那个温润如玉的孙素。

    很久之后他才是知晓,孙素口中的弟弟是何人,不过就是敛了他的家财,谋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狗罢了。而这条狗,想来是不配做着孙素的兄弟的。

    可孙素,还是会念着他,或者是念着当初的弟弟,缅怀而已。

    而后在孙素生辰那日,他真的把这所谓的孙素的弟弟,做成了应当去缅怀了的,死人。

    他留下了孙方潭,并是给孙方潭起了一个新名字,孙鱼。

    鱼传尺素,若是孙素还在,应当也是会欢喜于自己的侄子有着般一个名字的吧。他拿到了孙家的家谱,把这孙鱼记在了孙素的名下,这样孙素可以进了孙家祠堂了。

    虽然孙素从未说过这些,可曲江就是觉得,孙素是在乎的,而孙素在乎的,他总是会帮他做到,不论如何。

    孙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如兄如父,那是他一生所为之信仰的,光。有着多少的日子里,他不得坚持,却总是会念起孙素,他温软的笑,叫他阿江。

     



有得必有失
    曲府。

    一只鸽子,在这天空里飞着,划过一道弧线,继而就是乖巧的扑棱着自己的翅膀落到了一扇窗户旁边,吱呀吱呀的叫着。

    “去把这鸽子取来。”曲江在这躺椅上摇着身子,树荫的斑驳里瞧不清他的眉眼。

    “是。”孙鱼听着,就是把这鸽子取了过来。

    眉眼恭顺,仿佛将自己眼底的恨意和不羁隐藏的极好。

    而只需是微微抬眸,这份恨意便是被曲江全部收在了眼中,他嗤笑了一声,却到底没有在说着些什么。只是心下早就有了计较。

    或许罪有应得这句话,在任何人身上都是用的到的。

    曲江念着,嘴角就是泛着冷笑,娃娃脸上凝着的色彩,都是冷的。

    眉眼都是虚假,有着的不过都是一张假面,随心意所改变,或是温润或是恭顺。

    “孙鱼,你知道孙家为什么会有今日么”把这信笺从鸽子的腿上取了下来,把这淡粉色的流苏扯着,漫不经心的在手中把玩着,曲江才是幽然的开了口,拖长的语调使得这语气颇是带着几分的慵懒意味。

    “不知。”孙鱼低眉,仿佛恭顺。

    “呵。”冷笑一声,曲江却又是躺会了藤椅里,摇着身子,把玩着这信笺上的流苏坠子,这坠子倒是极为精致的模样,像是个小姑娘家的玩意儿似的。握在手里倒是细腻的感觉,不甚磨手,倒是好玩的很。

    “你倒是和你爹,一样的德行。”曲江说着话,脸上是冰冷的笑意,那玩着流苏坠子的手,亦是顿了顿,只是僵硬在空中,不再动作。

    孙鱼低头,不再言语却是双手握成的拳愈发的紧。

    他低头瞧着那墨黑色一团的黑影子,是他的倒影。曾经他亦是这别人口中的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可就是在一夜里,一切都变了,变得没有了色彩,而这之间的倒换,不过只是一夜的六个时辰罢了,而他,在这六个时辰之中,终归是认清了自己。

    知道自己,到底是有着几分的斤两,又是是否可以算计的过别人,算计的过曲江。

    曲江年纪不小,人却是一只老狐狸,从来都不甚从他手上沾到过半分的便宜。

    “罢了,先是去了别的地方,别总是在爷的面前,污了爷的眼。”说着话,曲江就是连连的摆手,似是不曾瞧见孙鱼眼睛里,那隐藏了的暗光。

    “你若是有着你叔父的半分风采,也不至于如此模样。”忽的,曲江就是说了这般的一句话。说话的声响极为的清浅,不知道是说给孙鱼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正是要走了的孙鱼模糊听得到了这句话,却是顿住了脚步来。

    他怎的会有着一个叔父呢自是他听得错了。

    可这到底是成了他心底里的一个疑云。曲江做事向来谨慎,从来都不会说着什么极为不靠谱的话,而这话中,定是会有着别的意思,若非,他当真是有着一个叔父不成

    孙鱼走在这长廊之间,风吹过,思绪却是凝成了绳。

    曲江瞧着孙鱼走着的背影却是阴冷的笑了一声,养着一条狗,却似是养着一条狼。

    却也是十分的有趣。

    他这一生,最不可拒绝了的二字,便就是这有趣。

    况且这人,还是孙家的。

    世间平淡,总是要有着些什么有趣的人或者东西,而这孙鱼,显然比他的父亲要有趣的多。不是所谓的腐朽政客,眼睛里总带着不甘的挣扎,却从未屈服。

    像是这林间的一头小兽,入了笼子,却还在挣扎,



风卷梨花,动不休
    风卷着梨花落在窗户上,就这样粘在了的玻璃上,风吹,一半的花瓣随着风摇曳,而仍是有着一半死死的落在这玻璃上,风也吹雨不落。

    只是黏在这窗户上,死死不动。

    “这军火,好生收着吧,毕竟这平和日子,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温恩低眸,言语之间带着些落寞神采。现在的日子,仿佛就都是偷来的,不过过着一日,算是一日而已了。

    宁安国老先生,念着了一辈子的和平,却不过就是几年光景。

    幸运的是,老先生见到的最后一眼,是这虚伪之中的和平,只是老先生,当真是瞧不出来么底层的苦,却只有百姓最为清楚,最为敏感,老先生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又怎的会不知晓,不敏感,不知晓这虚伪的和平里,底层的人,到底是如何,而这虚伪的和平,又是何如。

    狼烟再起时,却再也不会有着那样一个和善的老人,会在冰冷的雪夜里,长街上,唤着一个又一个的少年,给他们一个居处,一个明晃晃的,未来。

    到底乱世,若非是把这所有的架构推翻重来,一切便都是虚妄,只是在这梦中的,片刻的欢愉罢了。

    自顾自乐。

    或许就如温水煮青蛙,不甚知晓这什么时辰就是会把这青蛙彻底的煮了一个干净,等青蛙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是成了汤,被人一口口的吞下去了。

    若是时光永远这般下去,或许是当真好的,只是这平和,只是表面。

    虎视眈眈的列国去,可在邻国眼里,中华永远都是一块极大的肥肉。澎湖列岛,是他们嘴边的肉,而这泱泱华夏,或许亦是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只是,他们是沉睡的雄狮,早已被鲜血浸染过,已经开始睁开了眼睛,呲着牙,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软弱人,亦不是他们嘴里的东亚病夫。

    想要全都吞下他们,也是要有着一个这般大了的胃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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