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札记:少帅的医生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玉公子
不知喜悲,或许便是这世间,最为好着的事儿了。
只是这世间的人,哪里又是有着不知喜悲的好事儿呢。
“好生安排了后事。”傅世对着后方的管家说着,目光却是停留在了这案几旁点着的昏黄烛火下。
虽是已经有了电灯,可楚绪绪却不甚欢喜用着电灯,只是执拗的用这烛火灯。
“团座,这是从南阳发来的信笺。”朝飞说着,就是把这信笺递得到了傅世的手上。
“好。”傅世接着了信笺,就是出了去。
经过这鎏金花鸟屏风的时候,亦是不曾回去在瞧着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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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须梦中念
母亲惯是那般的行径,却是不料仍是可以静下心来,给他绣了些帕子。
“总是要带着些锦帕在身上的,这般总是要方便些。”母亲当时说着话,眼底是少有的温和色。
他日常所见到的母亲,或许多是带了些戾气的,举止粗俗,贪恋富贵,喜着的,都是这等的金黄之色,仿佛就像是那骤然暴富之人。
他欢喜母亲,可母亲的大抵对着他的时候,都是冷漠的,否则就是谄媚的。
带着几分的慌乱,仿佛自己便就是了他的唯一救命稻草一般。这叫他十分的慌乱,他不知熊这等的母亲,是否是他的欢喜。是否,他可以有着像夫人这般的母亲,温软,总是含着笑意,可以的对着儿子十分的照顾。
可在些许的日子里,母亲是温软的,如同他深刻贪恋的母亲一般,温和而笑,眼底映着的,是关心的欢喜。
他有的时候,甚至分不清,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或者不过如曹先生所言,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罢了。
马车外,透过玻璃,瞧见这四处的景物倒退,恍然之间消失,留着的,不过就是惊鸿一瞥。
许多人,许多事,就好似这般,惊鸿一瞥之后,便就是倒退而去,再也寻不到了来。
“夫人,总是念着少爷的。”阿觉瞧着自家少爷拿着这锦帕若有所思的模样,就是知晓少爷定是思了夫人的。
虽说夫人那般的性子,却对着少爷,到底是温软的。
可少爷傲气,总是不愿自己是有这般的娘亲。
这般的娘亲,说来总是面子上不甚好着,且夫人对着少爷,总是几般的冷淡。
可心下,他这姑娘是觉得,夫人亦是欢喜这少爷的。世上哪里是会有着母亲不欢喜自己的孩子的呢,母亲说,孩子便就是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谁不甚欢喜,若是面上不欢喜,必定只是面上罢了,总是会有着自己的不得已来。
只是这世上,哪里有着些什么东西和物,是可以自己去选择了的。不过都是随了所谓的天意罢了。
天意如此,却又是何以强求。
当这昏黄落下,便就是成了灰黑一片的墨色,天地皆是一色,好生一副美如画的山水墨画。
“世上的人,谁又是分的清真假,我不是,亦是有着假面么”瞧着这暗黑的夜色,微冷的风,从这缝隙里滚着进来,入了满怀,有些冷,让人瑟缩着,可傅川宁却是挺直了背,任由这冷风卷在这衣服里,滚着,窜着。
“少爷,谁都是有的不得以,阿觉可懂你。”阿觉看着这般淡漠的少爷,心下微乱。
少爷当时,小小的一只,卷着指尖,在这锋利的冷风里,站着,却是挺直着背,而不是瑟缩着。
老爷打骂了少爷,少爷就只是在这风中乱着,而不是会到了母亲怀里哭诉着。
明明那般小的一团,却不晓得在母亲怀中哭诉,有着一分的温软。
“是啊,都是有着不得已。”瞧着这冰冷的夜色,原野里不时的有着青色的萤火虫,飞舞着,把这冰冷的夜色所中和,多了几分的温软。
极小的时辰,仿佛母亲亦是抱着他,与他一起瞧着这原野中飞舞漫天的萤火虫。
那时的母亲,嘴角是温软的笑,对他说,母亲最为欢喜的,就是你了。
那时候,他只是会在母亲的怀里,咯咯咯的笑。他抬眸,母亲染了月光,眉眼纯净,像是天使,他觉得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母亲,都是幸福。
可渐次的大了,他总是可以听见那些丫鬟说着,说母亲的娇蛮,母亲的跋扈。
他每次都是会跳脚,辩驳着,说母亲是温软的,是欢喜的,不是她们口里的跋扈、泼妇一般的
可怜人
“阿云,我知道你欢喜川行,只是啊,这世上的一切,爱而不得,欢而不喜,倒都是成了寻常,我这一生,便就是黄粱美梦一场,可我愿你,终归,得偿所愿。记得,若是还是可以见得到川宁,便是啊,把我那时刻放得到了枕头下的书册给他瞧了,说,母亲是欢喜他的,亦是温柔小意的,只是这大部分的时辰里,她从未瞧的清楚自己罢了。”笑着,眸子却是落着泪,滚到青石板上,须臾就是消逝不见了来。
泪水,或许总是容易干涸。
青石板上,终归留不下任何来。
她把碎片渐次的入了肉里,须臾便就是血红一片。
痛意弥漫,却是叫她愈发的清醒。
仿若又是当时,落霞漫天,少年笑着,温和的叫着她:“绪绪,过来,你瞧这霞光,多美啊。”
是啊,多美啊。
楚绪绪眼前迷蒙着,透过花鸟的屏风,她依稀的瞧见了外方的霞光漫天。
她笑着,用着碎片的力,却是更加的用力了起来。
眼里映照着霞光,几分的艳色颜彩。
阿云如果现在还是瞧不出姨太想做着什么,便就是吃啥了。她想冲了过去,腿却如同软了一般,怎的都是不可行走。大抵人都是这般,越是想要做着什么,却总是止步不前,失了份力。
“夫人,夫人,”阿云念着,就是爬着过了去,握着楚绪绪正是在滚着出来血的手,低声的呜咽着。
她仍旧记得当初,是姨太,是姨太救了她。
骨瘦如柴的她,才是得以入了傅府,才是可以习了东西,成了如今的模样。
为何她就是总念着姨太的坏,却始终不曾发觉了姨太眼底的温柔色呢。
或许,人就是这般,会刻板印象的记着,对着自己说,瞧,这就是那人的样子。可事实,却又当真如此么。
“阿云,如果再可瞧见出川宁,叫他,叫他好生的活着,我,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如此,我死而无憾。”说着话,楚绪绪却是极为平静的。
“不不不,夫人夫人,这等话,你要亲自和少爷说,亲自和少爷说啊。”阿云哭着,泪水落了满脸。什么之前的怨恨,早已消逝不知去了何处,她怎的就是这般的痴傻,却总是忘了,当初姨太对着她是何等的好。
世上的人,又不是会有着属于自己的苦痛。
她又是何必的这般怨恨的对着姨太。
人啊,到底都是这般,非得到了失去,才是恍然之间想的出来,啊,我失去的,原来就是这般重要的。
听着阿云的话,楚绪绪却是并未回着。
她又是抬眸,瞧见那案几上鹦鹉雪白的羽毛。
当初的少年说着欢喜的话,温和的笑:“你瞧,这鹦鹉多傻啊。”
说着话,就是把她拥的到了怀里,带着青草香的少年,怀里亦是这般的清新香气,叫她迷蒙,让她欢喜。
纵使,她瞧见了这一旁暗处中过了路的夫人,纵使她知晓,傅世这般的作态,不过都是因的在夫人面前做戏。
虽知晓这是做戏,可楚绪绪还是当了真,少年笑的温和,亦是笑的到了她的梦里。
或许她这半生,的确是活得在梦中吧。
黄粱一梦,如今这黄粱已成,她的梦,已然是掉了尽头来。
眼皮有些重,而这身上的痛意,竟亦是仿佛消逝了去一般,她笑着,少年伸出了手,她应着,亦是伸出了手。
亦是霞光漫天,少年笑的温软。
真好。
阿云发觉自己握着的手,渐次的冰冷了
一灯如豆
“诶。”阿云应了声,就是弓着身子,把这笼子放的到了楚绪绪这一旁的案几上。
瞧着和这鹦鹉,仿佛那堂鼓的声音又是滚在了耳边,昏黄的日光下,少年笑的开怀。她总是以为,这一切,不过就是一个梦罢了,等到黄粱梦醒,便是知晓这世上,到底是如何,睁开眼睛,仿佛就亦是这扯了的灰黄色蛛网,四周是脱落了的墙壁,床下,是冰冷僵硬的木板。
她按着这凳子下的柔软,眉眼微敛。
“阿云,你说人都是要舍得是吧。”喟叹了一句,楚绪绪抬眸,瞧见这镜子中的自己,眉眼美艳,朱唇轻启,倒是个美人模样,可是这眼底的戾气太重,眉梢微挑,倒是颇有些凶像。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又是回到了那时的年头。
“你做我的姨太,我不会碰你,但是,你会有着富贵的日子过,每日里,亦是不过随着我演着几处戏罢了,是否应许我,便是你自己的决定了。”少年说着话,雪白的衬衫在这山风里显得愈发的遗世独立,他的眉眼是不同于村庄人粗犷的温和,通身的气质,亦不是这等泥水里滚着的人可有了的。
“好。”她极快的应许着,心里念着的,都是朱墙碧瓦的恣意生活,却是忘了,少年从一开始,便应许的只是这富贵,而并非是,欢喜。
欢喜这等的东西,倒是她自己肖想的了。
那夜的酒浓,她在这欢喜的指引之下,却终归是肖想了自己所不该得了的东西,她其实早就知晓,从她应许的一开始,她就是只是一个棋子,却也只会是一个棋子。
他或许会应许了她的富贵,应许了她装着的泼辣,可始终不可应许了他的肖想。
她不曾念着,她竟是这般的有了川宁,川宁,至此便是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没有人知晓她真正的性子,那等的温和样子,仿若只是久远的梦里,朦胧着,仿佛就像是这雾气,伸手不可触到,却是等到日头起来,或许正是可以消散,让这面前的一切都是可以清晰来。
瞧着镜子里的人,落着些许夕阳的昏黄颜彩,仿佛这迷雾便是随着日头而消散,渐次的清晰起来。
这一生,她都是在做戏。
做着戏,做着戏,她竟是如此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些才是真真的自己,亦或是,都是自己。
嚣张跋扈却亦是温柔小意。
只是她从未后悔过,从未后悔遇见过傅世。
他是她用尽一生去仰望的高度,不论这等的高度,是否是可以她所登的上的,只是这一生,得到过,亦是足够了。
“夫人,的确如此。”阿云抬眸,瞧着这般看着镜子的姨太,眉眼之间是她从未瞧见的温和。
仿佛姨太像是一个杨花,开进了自己的芬芳,却在这月光下,敛了美艳眉眼之后,是雪白的冰冷。
只是这般的姨太,总是极少的。
大部分的时候,她是与之相反的凌厉和泼妇一般的行径。
总是就会让人忘了,忘了她这般的样子,总是记得住了她炮火一般的样子。
“只是我,肖想的太多罢了。”楚绪绪念着,忽的却是鼻头有些酸疼,眼前亦是迷蒙了一片,外方的昏黄日光还是挂着,可她,却是实在的落了泪来。
她的一生,着实像着一个笑话。
她从未做着自己,为着当初的少年郎。可少年郎的心里啊,却是从来不曾有着她。
“你觉得,宁儿是否会恨我,会恨,竟是有着这般一个泼辣的母亲。”瞧着镜中自己,眉梢微挑,眼底戾气,与当初的自己,毫无相似。
宁儿不欢喜她,她是知晓的。
只是当年应许的,从来都是需要去护着的。
或许连着她自己,亦是觉得这般泼辣性子,就是自己,或许傅世,亦是这般的觉着她如此吧。
当年的应许,或许是带了些欢喜富贵的心思,可她心里是极度欢喜的,极度欢喜于少年的应许。当时,她念着,瞧着自己灰黑色的脚面,瞧着少年独立的风姿,咬着唇,脸颊微红,或许,他对
衔花送月
傅府。
这放得到了窗户边子上的鹦鹉抖落着自己的羽毛,好似滚落些阳光,泛着昏黄的颜彩。
鹦鹉的叫声从这外方传的来,透的过这翠绿的纱窗子,楚绪绪才是微微的在这软塌子上起了身子。
楚绪绪本就是在这厢好生的盼着老爷去救得了自己的儿子,却是不曾想,这般长的时日过去了,老爷却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去了南阳的意思来。
她不是不曾去见的过老爷,可总是被这副官赶了回来,说是老爷有着要事相商。只是这等的世道里,哪里是会有着什么极紧的要事。
她亦是听闻老爷这几日,日日都是会去了这夫人院子里,不曾出了来。
赏花,逗鸟,可是好不生的欢喜。
就好似,好似这儿子便是她一人的,无论生死如何,均就是她一人所惦念着。
叹了口气,楚绪绪把自己手里握着的锦帕又是狠狠的握了握。
这锦帕都是凝在了一起,皱褶着,成了一团子。
她不过是个妾罢了,纵使她平日嚣张跋扈,却亦是知晓些什么事情该闹,什么事情要咬着牙的。怎的,都是要瞧的清楚这之间的种种的。
不似夫人,她可不曾有着些什么极为厉害的家族做着靠山,她有着的,不过就是自己罢了。若非是当初有着些机缘,她说不定如今还是在这泥土子里滚着呢,哪里是会有着这般好的金丝细软,奴仆伺候的舒坦日子。
日子难得了,她便既是越发的怕着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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