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清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安鹿心
他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把大夫送走之后,又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就剩我和他在房里。
这些天,他换了干净的衣裳,刮了胡子,看得出
第五章 义军入城
我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良生,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樊礼充满敌意望着他,冷冷道,“你是谁”
重山便抢先介绍道,“这位是沈都尉,是孙将军账下的。此次路过沛县,特意上山来向你道喜的。”
樊礼冷哼了一声,“我等山野之人,从未与什么达官贵人结交过,我跟他素味平生,道喜就不必了。大哥还是带他赶快下山,别误了吉时。”
良生却上前道,“我此番前来并非是道喜,而是来要人的。”
樊礼不屑道,“你凭什么”
良生忽然执剑横在他的眼前,道,“听说凛风寨有个规矩,凡是上山来挑战而赢过寨主的,可提一个要求。我今天就是来下战书的。”
我急忙打断道,“不要!”他一个读书人,下什么战书,不是去送死吗!
樊礼不管我,道,“那输了的规矩你也清楚吧。”
良生道,“我若输了,任凭处置。”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听得在场的人个个敛声屏气,我拼了命劝阻他们两个,可谁也听不进一句。一旦动起手来,良生必死无疑,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重山却悄悄将我拉到了一边,轻松道,“放心,沈都尉未必会输。”不知为什么,我很生气,好像现在的局面是他一个人的错,“是你通风报信的吧”我阴阳怪气地质问他。
重山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没人救你的时候,你想尽办法往外逃,现在我给你找来了帮手,你又不乐意了,你这个人,太不识好歹!”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我接着便道,“你这么做,樊礼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重山却道,“我是为了他好,终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良生和樊礼交手起来了,观战的每一刻我都是心惊肉跳,前几个回合,良生都落于下风,而樊礼似乎满肚子的怒火都发泄在了他的大刀上,一刀砍下去,地面也要震三分。良生虽然力道不足,招式偏弱,却胜在敏捷和出其不意,我真是没有想到,短短两年,良生的剑术竟然有如此进益,对战樊礼这样的高手,能勉强接住几招已经是了不得的能耐了,看来重山所言非虚,我稍稍舒了一口气,我心里喃喃念叨,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还没念完,却见良生突然被打倒在地,嘴里吐出好大一口血来。我看见樊礼的刀结结实实就要落在他的肩上,那一刻,我忍不住将头别了过去,紧紧捂住了双眼,差点就要痛哭出来,几乎要窒息。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樊礼的声音,“我输了!”那是一种丧气又夹杂着服气的口吻,重山拉开了我的手,朝我努嘴道,“看,沈都尉赢了。”
我顺着他说的方向望过去,只见良生的剑抵在了樊礼的左腹上,樊礼腹部的衣服已破,剑头埋了进去,可樊礼毫发无伤,一看就是良生手下留情了。
良生猛咳嗽了几声,嘴角又渗出几股鲜血出来,他收回了剑,把目光扫向了人群,身子开始摇晃起来。
“良生!”我不顾一切冲到了他身边,将他稳稳扶住,泪水夺眶而出,心疼得不能自已,“你要不要紧,要不要紧啊”
他的脸惨白得像冬夜的月光,强忍着痛楚向我挤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轻声道,“走,我带你回家。”
“清华,”樊礼忽然叫住了我,“我送送你。”我一直以为像樊礼这样的汉子是不会掉眼泪的,他确实也没有掉眼泪,可是眼睛里藏满了深深的不舍,悔恨和哀伤,令我不忍多看一眼。
我缓缓摘下了凤冠,将它稳稳地交还到他的手里,道,“往后再有心仪的女子,可记得客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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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忍伤离别
良生在沛县养伤已有些时日,但是沛县城空,粮草不济,难免阻碍行军,这是目前他遇到的最头疼的问题。良生道,“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陈县,和其他义军会合,若晚了,恐秦军趁势反扑。”
我道,“百姓们是听信了谣言,以为你们会和秦军在此交战,所以才急着暂避邻县,此时叫他们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良生笑了笑,道,“你有办法”
我道,“我在沛县住了两年,知道当地的百姓最看重城北的祝宁祠,于他们而言,祝宁祠里供奉的女娲娘娘比天子还要尊贵,逢一五便要烧香拜祭,一旦祝宁祠出了什么变故,不用我们去请,他们自然飞也飞回来了。”
良生不解地望着我
“良生哥哥,姐姐的意思是,我们去祝宁祠放把火!”清愁咯咯笑道。
良生惊道,“那不是更得罪他们了吗”
我摇头道,“不,火是秦军放的,你们是去救火的。”大家都知道当今陛下是最厌恶神鬼之说的,曾下令拆毁各地的宗祠庙宇,像沛县这种天高皇帝远的,是好不容易偷偷瞒下来了。
良生恍然大悟一般,不住点头,道,“若能成功筹措到粮草,清华就是义军的大恩人!”
我笑而不语,心里却道,我不是为了义军,而是为了你。
第二天,我又编了首童谣,叫小孩子满街满巷地唱了起来,“赢秦恶,祝宁危,神兵天降自欢喜”
自此,这一出自导自演的戏码,就完美落幕了,百姓纷纷感念义军帮祝宁祠免遭秦军的荼毒,而在良生诚恳地说明了来意之后,秦军之前散布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有了百姓们的支持,良生不仅很快筹措到了军粮,还招募到了更多有识之士,壮大了反秦的队伍。
而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也就意味着,良生要离开沛县,往陈县进发了。哪怕多待一天,怕都将贻误军情。我虽万般不舍,可不愿连累他做个罪人。
临行前一天夜里,我们对面坐着,屋外淅淅沥沥,正好掩饰我嘈杂而慌乱的心。我帮他把佩剑擦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自己要是成了那把剑就好了,我呆呆想出了神,忽然,良生的手轻轻地覆在我的手背上,我微微抬头,发现他正十分专注深情地望着我,他的眼睛就像一湾澄净而又深邃的湖水,波澜不惊,令人沉醉。
我慢慢向他的脸靠近,再靠近,直到感受到他均匀而温热的呼吸,我轻轻吻了他,良生没有像以往一样逃避,而是深深地回吻了我。
在此之前,我曾悄悄地问过伯辰的意见,我跪在他的牌位前,道,“公子,如果你同意清华这么做,就请为我占个阴卦,若是公子觉得不好,就请赐个阳卦。无论如何,清华都听从公子的安排。”结果是阴卦,我相信公子尊重我的选择。
我对良生说,“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见我。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他送了我一块合欢玉,我们一人一半。
我一路送他到城外,良生舍不得催我又不忍心我走得太远,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我只想再多看他一眼,便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第七章 门当户对
父亲在我们细心照料之下,身体慢慢好了起来。
因世道愈加混乱,父亲遂又火急火燎地将清愁的婚姻大事提上了日程。比较来比较去,他觉得董家的那个少爷最好,论相貌人品和家世,都是上乘之选,便又来找我商议。
父亲道,“我看,要是清愁没甚意见,我们就尽快将这门婚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董家也是这个意思。”
我道,“父亲能看上的必定是好的,只是清愁主意多,我们喜欢的不一定就合她的意。”
父亲道,“她最听你的话,你多给她说道说道。”
我道,“明日就是女娲娘娘生辰,祝宁祠大有一番热闹,董家既是沛县大户,定会去主持点香仪式,我便带清愁去瞧瞧,看那董少爷到底入不入得了我们小小姐的法眼。爹看可好”
父亲欢喜道,“此事甚好,还是你虑得周全。那么便带你妹妹去吧。”
我一边给父亲捏肩膀,一边奉承他道,“我说清愁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通情达理的好爹爹,换做别人家,终身大事都是爹娘直接订下的,好不好做儿女的都没有挑拣的份儿。”
父亲大笑道,“你是怕我逼她,才故意拿话来将我,呵呵。”
我也笑道,“我知道爹是不舍得的。”
用了晚饭之后,我便把这事儿和清愁说了,“爹的意思是你亲自去看看,就是不好,我们也当去散个心,这盛会,也不是常有的。”
我家清愁啊,这两年真是越发地好看了,豆蔻年华,正是所有少女这一生最活泼最纯真的时候,而清愁却是这天地间最灵气动人的一个,我不是把自家的女孩儿往天上夸,你瞧我们家被媒婆们踏坏的门槛儿就知道了。我真是恨不得将她一辈子都养在家里,每天看她开开心心的,就满足了。
清愁瘪了瘪嘴,道,“为什么女孩儿一定要嫁人啊”
我便道,“那你说,不嫁人又能做什么呢”
清愁便比划起来,“可以去游山玩水啊,或者像个男人一样,上阵杀敌,哈哈!”
我笑道,“难不成我们家还要出个小花木兰”
清愁道,“姐姐,你有什么理想吗”
我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那里面真是充满了很多我羡慕不来的激情和火花,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我的理想就是相夫教子平平安安,可是我又怕她说我胸无大志,便索性摇了摇头。
我明明只比她大了三岁,可为什么,像是大了十三岁呢
我以为她会不屑,谁知道,她忽然朝我楼了过来,道,“那姐姐知道我的理想吗”
我以为她会给我一个什么样惊世骇俗的答案来,可她却说,“我的理想就是成为和姐姐一样的人,虽不是男人,可一样顶天立地。”
原来,清愁觉得我是顶天立地的,就在那一刻,我的眼睛闪出了些许泪花,“你这丫头,专会哄我开心。”
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却是实实在在心疼我的。
第二日,我们便去了祝宁祠,好像整个沛县的人都往那里去了,清愁像是从园子里放出来的猴子,十分地跳脱。
我们见到了那传闻中的董少爷,远远望去,的确是一表人才,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待人接物也谦恭有礼,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显得很是稳重大方,我瞧着也是不错,看清愁没有说什么的样子,我想大概是过关了,心想总算跟爹有个交代。
那董少爷好像看见了我们,便和人告了退而往我们这边来了。
他挑了一支龙头香递给了清愁,清愁很欣然地接受了,(龙头香是第一柱香,最为贵重)我们一同拜了女娲,便往外面走来。
一路上,董少爷对清愁殷勤备至,清愁又是个没有定性的主,一会儿要去看花灯,一会儿要去游湖,还要去赏赏字画什么的,他便陪我们足足逛了大半个上午,可谓是鞍前马后,劳苦功高,便是我这个亲姐姐,看她玩性大发,有时候也是叫苦不迭,没有奈何的。
清愁对他似乎很是满意,两人聊得也算是投机,总算是玩得尽兴了,我便想着来日方长,待他们亲事订下来以后,怎么风花雪月也是随他们去的,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太过亲近,我亦不想惹得人家说闲话,便催促着清愁回家去。
董少爷一直送到离家门口不远的街口,方才离去。
刚一进门,父亲就急急地把我拉到一边,问,“如何”
清愁没好意思,脸上现出了两朵红晕飞快地跑了,“我回房去了。
第八章 节外生枝
离迎亲之日还有三天,我便发现清愁举止有些怪异起来,一向活泼的她开始把自己闷在房里,我有时候便瞧见她对着窗户出神发呆,十足一副愁肠难解的模样。
“怎么了呢”我悄声问她,“有什么心事,和姐姐说说好吗”
清愁总是摇头,也不说话。我便向爹说明了此事,爹不以为然,挺轻松道,“要结婚了嘛,心里头总是有些惶恐的,真上了花轿,就没事了。你只陪她多说说话,令她开怀一些。”
我虽点头,但心里隐隐总有些难以言说的担忧,以我对清愁的了解,她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个性,况且这门亲事也是她亲口应承下来的,也不应有什么不欢喜的地方。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直到我整理她的床铺时看到她枕头底下藏了一块男人的头巾,我才意识到,她终日里神思恍惚是为了什么。
在那个时候,男女私相授受贴身之物,是互许终身的举动啊!而那头巾十分普通廉质,也断不会是董家少爷的。
“姐姐,”清愁带着哭腔求我,“我,我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了,我不能和董少爷成亲。”
虽然她从小到大没少求过我,但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求助,她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荒唐。
我以为她是喜欢董少爷的。
“你说什么呢”我一脸错愕和惊慌。
“姐姐,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嫁!”请凑忽然跪了下来,痛哭流涕。
我呆呆地看着她抱着我的腿,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不明白事情是如何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远比我预料中的要棘手得多,因为无论是谁,也承担不起得罪董家的后果。
那个让清愁临阵脱逃的男人到底是谁
在我再三追问下,清愁方道出了始末。
“他叫张文书。”清愁颤颤道,不敢看我的脸,“姐姐,你看,这是他为我作的画。”她急着把我拉到了一边。
我抬头来看,画的正是那日清愁在祝宁祠前祈福的情形,用笔生动,飘逸传神,的确是副佳作,无可挑剔。我记得当日她是没有买过任何画作的,那么,是有人送上门的吧,一定就是在这几日。
我瞬间怒火中烧!
“这就勾走了你的魂儿了”我扭过头来,强压着怒气冷冷道。我第一次看见她在我面前吓得瑟瑟发抖,心里头立马又生出一股怜惜出来,霎时间,体会到了五味杂陈的感觉。
我还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只要一颗糖就能把她收买得服服帖帖的。
清愁忽然后退,对我吼道,“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我真心爱上一个人就如此不堪吗”
“你三日后就要过门了,你有什么资格去爱除了董少爷之外的男人!”我声色俱厉道,企图她能清醒一点点,甚至是,懂事一点。
清愁的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无声地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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