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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清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安鹿心

    我无可奈何道,“您一门心思要把我嫁给他,可问过人家的意见么”

    父亲呵呵笑道,“我早和重山说过此事了,他很高兴哩。”

    我没有说话,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拒绝,这次如果不




第十五章 出闺成礼
    父亲说,这是特殊时期,一身嫁衣,一顶花轿,我就可以出嫁了。

    从赵大娘给我戴上镯子的那天起,我便是赵家的人了。

    清愁很不理解我的决定,几乎赌气一般不愿意和我说话,可我,还是许多话想和她说的,毕竟,过了明天,她就是一家之主了,虽然不是撂挑子给她,但这是她必须要学会承担的一部分。

    萧虞这几日和我同吃同睡,和清愁不一样,她真真正正是一个知己般的好友。我们共同拥有了一份惨痛的回忆,但我们都没有刻意去回避,当不知不觉触及到那些往事,我们都表现得从容而自然,同时在心底默默哀伤。三年独自在外漂泊的生活,让她身上充满了一股刚强利索的气概,她笑起来的时候,又有一份倾倒世人的独有的温柔。

    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良生,因为一提起这个名字,我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连步子都迈不开。

    而我不知道的是,她和良生其实早已相识,早在咸阳的时候,他们在侯府便碰见过几次,算是点头之交。

    有一天我发现她从清愁那儿出来以后,眼睛红红的肿得跟核桃一样,我问她为何如此,她忽然轻轻抱了我,道,“清愁只是舍不得你,怕你受委屈,你不要怪她。”

    我怔怔地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她是从清愁的口中得知了良生的死讯,但又不想在我面前提起让我难过,所以一个人偷偷哭了一场。

    我便来到了清愁房里,她依旧闷闷不乐,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心不在焉摆弄她的梳妆盒。

    “明天我可就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我在她身旁坐下,故作轻松道。

    清愁仍低着头,忿忿道,“是你告诉我,婚姻不是儿戏,可是现在,不要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这丫头真的生气了。

    我只好道,“当然是认真的。”

    她仍不罢休,冷不丁质问道,“那你开心吗”仿佛每一个字都在说,她不相信,不甘心。

    我便苦笑了一声,道,“如果我的妹妹能为我感到开心,我就开心。”

    “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清愁一通气恼,吼道,“你明明不喜欢这个人,为什么要答应爹爹嫁给他我们乔家现在是一贫如洗了,可也没有沦落到要贱卖女儿的地步吧!”

    “别这么说,什么贱卖不贱卖,叫爹听见了,非得打你一顿不可。”我不禁用手指头戳了戳她脑门儿,嗔怪道。

    “爹自然有他的道理,重山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我不委屈。”

    她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我继续道,“倒是你,我走了之后,这个家可就交给你了,要好好侍奉爹,若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便叫人托个信儿,我立马就回来了。千万不要再惹爹生气,他现在的身体可不比从前,经不起任何波折了,明白吗”

    我暗暗把话题引到她的日后即将承担的责任上去,这也是我一定要嘱咐她的话。

    果然她没有适才那般激愤了,脸上的涨红也渐渐消散了一些,听我说完,乖乖点了头。

    我便拉了她的手道,“走,我那嫁衣啊,腰身显得宽松了些,你去帮我改改。”

    清愁便瘪瘪嘴,道,“我们家当真就落魄成如此了么,连一身合身的嫁衣都准备不上来,要是从前,不知道有多少裁缝铺子抢着来做这个生意,现在却只能买现成的,别说尺寸不合适了,就是衣裳的料子和样式,也是最普通最低廉的。”

    说着说着,清愁情不自禁哭了起来,“想当初,姐姐将我的婚礼操办得那样风光,而今自己,却是这样寒酸!我真是对不起你,姐姐!”

    清愁性子耿直,喜形于色,难免还有些急躁,稍有不如意就容易哭鼻子。

    我忙安慰她道,“好了好了,你受的苦姐姐心里还不清楚么。”

    “乔家失了根基,本就是坐吃山空,即便没有这些事,迟早也会败落下来的。所幸你我都长大了,还能靠些手艺活儿贴补家用。”我慢慢道。

    “你天资聪颖,这两年针线功夫大有进益,比我是绰绰有余了,方圆十里,没有哪家姑娘的绣品能有你的精美灵秀,随便绣上一副便能值个好价钱,维持日常用度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我接着道。

    清愁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卖绣品姐姐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么,怎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呢”

    原来,乔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我笑了一笑,道,“怎么没有和你说,我平时不是总督促你好好学女红的么,为的就是这一日,万一我不在了,你还能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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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引狼入室
    新婚之夜,我和重山倒像是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般,都僵直着身子,各自坐在一边,沉默到窒息。

    我虽然对这门婚事不怎么上心,可毕竟也是头一次真正做新娘子,心里还是紧张得能捏出一把汗来,暗暗埋怨重山怎么不能大方一点,开口说几句话也好。

    正当我埋头寻思如何打破这个尴尬,重山突然站了起来,把我吓一跳。

    他走过来,又走过去,突然在我面前站定了,一把握住我的双手,憋了半天才道,“清华,我会对你好的!”

    “我,我知道!”我也是憋了半天,才挤出这几个字出来。

    他痴痴地盯着我,一步步往我的脸凑过来,眼神热得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下意识一步步往后退,差点倒在床上,他立时伸出一只大手,稳稳地揽住我的腰肢。

    因为隔得太近,我几乎看不清楚他的脸,只依稀记得他的鼻尖触到我的额头,呢喃道,“你是我的了。”

    温情而霸道。

    我把眼睛一闭,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妻子。”

    这话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在清贫而忙碌的生活中,我仿佛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出口,不再死死地盯着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是跟着赵大娘,为在地里翻出一颗土豆儿而感到由衷地欣喜。

    我并不娇生惯养,至少这几年早不是了,可下地种庄稼对我来说,仍然是有些吃力,重山倒也心疼我,重活儿累活儿他都抢着做,几乎不让我下地,我也只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和赵大娘学师。

    当然,我不能再叫赵大娘了,得跟着重山,叫娘。

    我们婆媳之间,相处得很融洽,我虽然下地干活儿不拿手,但也不是白吃白喝,我纺绩,织布,绣图,洗衣做饭,样样学成,从不喊累。娘逢人就夸我这个儿媳妇一点儿也不娇惯,还悄悄和我说,“自打你进了门啊,重山都上进了,天不亮就进城找活儿做,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言语里满是欣慰和骄傲。

    有一天,我正在厨房忙活,重山忽然进了来,在我身后晃荡,又不说话,我回头见他瞅了我半天,便道,“什么事情,我可忙着呢。”

    他搔了搔头,别别扭扭从身后举了一根簪子出来,道,“喜欢吗,我给你戴上!”

    那簪子样式是不错的,虽是铁的,仍是要花好几个铜板,够我们家两三天的吃用。

    家里的境况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安安心心跟着他过日子的,不免就要怪他大手大脚,“我还有几件好看的首饰呢,花这个钱做什么”

    重山不好意思笑道,“我知道,你随便拿出一件,都比这个好上万倍。”

    说实话,那一刻,我的心里还是感到些许温热的,东西虽是不值钱,却也是重山的一片心意。看他扭捏的模样,应该是第一次送人簪子吧。

    我便笑道,“礼轻情意重,我喜欢呢。”

    重山特别高兴,正要给我戴上,娘忽然踏进门来,他的手便停在我的发髻上,戴也不是,拿下来也不是,僵在那里了。

    我们两个都怔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娘便摆手笑道,“疼媳妇儿有什么好丢人的,我瞧着清华戴上挺好看!”

    她又道,“能娶到清华这样的姑娘,是我们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嫁到我们家来,没享什么福,难道还舍不得这几根铁簪子么,往后日子过好了,就是金的银的,只要你喜欢,都叫重山买了来!”

    我和重山互相望了一眼,浅浅地笑了。空气里除了炊烟,还多了一丝喜乐的味道。

    虽然劳累和平淡,但人一忙起来,似乎能忘掉很多不快。

    然而岁月的代价,是不动声色,把一个个饱经生活沧桑的人,带离受苦受难的人世间。

    就在我回门那一天,父亲已是病入膏肓,连床也起不来了。

    听清愁说,在我出嫁的那天晚上,父亲的身体便急转直下,陡然垮了。

    他大概是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急着将我匆匆忙忙嫁出去,那日他说什么“要你能喝上你一杯喜酒,我死也瞑目了”这话,并不是故意激我,而是他真的预感到自己大限将到,不得不迫切地将这些事早早地计划好。

    该嘱咐我的早在那天晚上就嘱咐好了。

    老爷子走的时候很安详,看到我和重山双双跪在他的床前,脸上一片欣慰的神色。

    他缓缓地闭上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父亲的后事都是重山一手安排的,可谓尽心尽力,我心里由衷感激。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父亲在临终之时,有这样一个儿子为他鞍前马后,披麻戴孝,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当我们还沉浸在思念父亲的哀伤里,新任县令赵丕冷不防令我们的沉痛的心情雪上加霜,直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和刘兆比起来,赵丕更为卑鄙狡诈。

    赵丕做了县令之后,并没有听从我们的建议,立马反抗朝廷,组建义军,而是偷偷拟了一份折子上去,声称刘兆造反,为了维护朝廷的荣誉,他先斩后奏将其就地掩杀。

    赵丕比我想象的要精明多了,与其组建义军像地鼠一样东躲西藏,不如向朝廷表忠心安享其成,他花了大笔银子买通了邓高的心腹,就得到了邓高的特许,不多久,朝廷就给他发了正式的任用文书,送文书的使者,是邓高的干儿子卢浩。

    我们辛辛苦苦反了刘兆,却被自己推选的赵丕给卖了。

    若不是清愁和萧虞忽然被抓进了县令府,我们都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天我和娘正在屋里纳鞋底,隔壁的李婶子风风火火直闯了进来,掀了帘子嚷嚷道,“清华,清华,不得了了,你妹子出事儿了!”

    什么

    我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大惊道,“怎么了,婶子您慢点儿说”



第十七章 冤家路窄
    那天,重山回得很晚,我就一直等着他,坐立难安,像无头苍蝇一般。

    也不知道清愁和萧虞在县令府怎么样了,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赵丕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重山刚一进门,我就急切地迎上去,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拉着我的手往里走,道,“我都知道了,坐下说。”

    我忙给他递了一杯水。

    重山道,“据我所知,赵丕已经打定主意归降朝廷,难怪我三番几次去找他商议组建义军的事,他都避而不见。”

    “那就是说,赵丕现在也是朝廷的走狗了”我急道,“那沛县百姓怎么办,他抓走清愁她们是为了征选秀女的事吗”

    重山点头,皱眉道,“比征选秀女还要复杂。你听说过卢浩吗”

    我立马警觉道,“你说的是,邓高的干儿子”

    我心底不禁一颤,当年给公子赐毒酒的人,就是卢浩。这个人谄媚非常,仗着邓高的宠信,卖官鬻爵,横行霸道,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是个不折不扣,祸国殃民的败类。

    重山的脸色凝重起来,沉吟道,“就是这个人,他到沛县来了,目前正住在县令府上,我打听过了,清愁八成就是他让赵丕抓的。”

    我沉默了,牙齿忍不住发抖。

    卢浩的手段,我是知道的,这些年毁在他手上的良家妇女还少吗,不管是已嫁作人妇的,还是待字闺中的,要是被他盯上了,准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问题是我还和他结过梁子,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识出了我们的身份。

    “如果赵丕要替朝廷卖命,那清愁就仍是秀女的身份,卢浩焉敢如此胡作非为”

    我真是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他连后宫的妃子都敢染指,何况这些根本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的秀女呢。

    我的脑子被搅成了一锅粥,真是应了关心则乱这句话。

    如果清愁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死去的父亲交代还有萧虞,我怎么对得起她

    我急得一筹莫展!

    重山叹了一口气,安慰我道,“我再去求求赵丕,看他要如何才能把人放了。”

    我摇头道,“今天娘去了都没用,他又怎么会听你的。众人皆知卢浩好色,十有**,赵丕是想借此讨好他,也未可知。”

    我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道,“赵丕要跟随刘兆的脚步,那征选秀女是势在必行的,百姓对此应毫不知情吧”

    重山道,“几乎没人知道,这消息还是我一个在县令府当差的兄弟偷偷告诉我的,赵丕不敢太明目张胆,正暗地里偷偷增强兵力,为的是好对付将来负隅顽抗的百姓们,以免重蹈覆辙。”

    我仔细听着,思维慢慢清醒过来。

    我点头,“这样说,赵丕还是有些谋略的,知道未雨绸缪,他既早有防备,我们便不好拿对付刘兆那一套来对付他。”

    “对付”重山试探道,“你想如何”

    我想什么,重山自然是明白的。

    “赵丕要与百姓为敌,他就不配做这个县令。我们能换掉一个刘兆,难道就不能换掉一个赵丕吗”我不屑道。

    重山听完,顿时哑然失笑,道,“哎呀,我的娘子志气不小呢,一开口就要换个县令,这叫为夫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我正色道,“现在是人命关天,你还有心情拿我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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