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他名姓

杆儿强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喘口气，又道：“对于我们草木，与其说真气灵息与躯壳间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倒不如说是这种因为原初躯壳所带来的气的一定之规，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原来是这样……”周游恍然大悟，却仍有些不解，“杆儿强，这些如果是草木之属特有的规律，那你为何不早跟我们说？”
“喂！这可是我们草木之属的生存秘密，我为啥要早早跟你们坦白？”杆儿强没好气道，“再说了，我一开始是真没想到，那树精竟会是槐树……”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193）天干物燥小心暴躁
众人虽然吵吵嚷嚷，但是自从推出树精的本形多半是槐树后，大家心中还是颇受鼓舞的。如杆儿强所说，同一种属的树木，不同的个性之中却又蕴含着不可避免的共性；若树精和杆儿强一样都是槐树，那么，众人就可以从杆儿强的身上推测出树精所存的属于槐树的共性，成为致胜的某些要素。
多了解些敌人的情况，总归是好的。
江月心却似乎一点儿也不乐观：“就算是有共性在其中，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这树精颇有些诡异之处，不能按照常理推断。”
“他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周游好奇问道。
江月心却只哼了一声，没理会周游的问话。
与周游并肩而行的苏也淡淡道：“听说你在很久以前就和那树精打过交道，不知道你在和他的无数次交手中，又找到了些什么有用的信息？不如与我们大家分享分享？”
“太多了，从何说起？算了吧。”听起来江月心似乎并不太热衷于与大家分享消息。
“是太多了，还是干脆就是什么也不知道？”苏也不依不饶道，“岁月虽久，但是大半时间在地下度过，不知道太多信息，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被那少年亲手关在地下千百年，这件事是江月心无论如何都不能消除的心中隐痛，他自己接受不了，也不能容许他人触碰，更不能拿来打趣！
江月心停下脚步，霍的转身，瞪着苏也，道：“我就算是呆在地下，也不是白在那里呆着的！这些年虽然寂寞，但是却也让我有时间沉思，将前番种种，厘清了许多。我就是关在地底下，也比你掌握的消息多得多！”
“咱们继续赶路好不好？”周游往江月心和苏也中间拦了拦。
“赶路也不耽误说话！”苏也道。
“边走边说便是！”江月心道。
两人说着，同时一伸手，将周游给扒拉到了一旁，要不是杆儿强伸手把他接住，周游得一头撞到通道壁上。
“你还记得我刚才说什么吗？”杆儿强扶起了周游，笑嘻嘻道。
“说什么？”
“我说，我有个发现。”
周游这才记起，杆儿强的确是说过这话，只不过因为众人比较关心苏也对于树精本体的猜想，便把杆儿强的话忽略了。此时既然杆儿强自己提起，周游以为会是什么要紧的话，忙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我发现，不管是江月心说话，还是苏也说话，”杆儿强笑的一脸不怀好意，“你都很配合很捧场，就跟捧哏似的……不过，人家俩人还都不领你的情。”
“你这家伙……”周游看着杆儿强，颇有些牙疼。
正在他们几人正乱哄哄各讲各话的时候，稳稳坐在周游肩头的黑子忽然抬起两只前爪，立起身来，尖声叫道：“小心！”
苏也江月心等几人脾气秉性不大对付，虽然因为同一个目的暂时凑在了一起，但是逮到个机会总是会火星四射易燃易爆炸……不过，他们几个总算都还是有些修为的，完全拎得清当下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此时听见黑子示警，齐齐停下了唇枪舌剑，凝神敛气，俱都往前看去。
拱券内的通道地势几乎是急转直下般地倾斜向下，通向了地心深处，按理说是该伸手不见五指才对。然而，由于苏也一直擎着药火，再加上通道里无度琉璃的点点金光，使得通道四下里的光线竟然比在拱券外头还要亮上几分。
因此众人清楚地看见，在他们前方的通道上，盘卧着一条巨蟒似的东西。那东西绝对是个活物，它那圆滚滚的身子，差不多有成年人小腿粗细，至于长度，由于它盘曲的姿态，无法准确推断，但目测至少也得有十米左右。它盘在通道里，竟是将众人的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从外形看，这东西无比像是条巨蟒。但是众人却都知道，此物绝非蟒蛇。
天底下哪里会有颜色粉嫩、宛如剥去皮肤只露着鲜肉的蟒蛇？
“蝽蛭！”黑子率先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蝽蛭仿佛是被黑子的叫声给惊扰到了，它扭了几扭，从那堆盘曲的身子里呼的挺立出一头来，这应该是蝽蛭的脑袋所在之处，但是众人努力分辨，却仍未能从这一头上分辨出任何像是脑袋的结构。
那就是一条橡皮管子，不分什么前后，只是随意从中截出一段，截断面此时立了起来而已。
这个“截断面”在空中晃了几晃，很快便对准了众人所在的方位，然后，就在这好似盲端的光滑头面上，凭空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终于扩成一个圆形的腔，里头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粉红色肉芽。
这挺立而起的蝽蛭头微微一缩，随即又快如闪电般向前弹了出去，直取周游！
周游虽然听刘若愚讲述过蝽蛭的故事，也知道蝽蛭的特征，但是听人讲述总归是不如亲眼所见的感受来的真切。此时周游正看的是目瞪口呆暗自惊叹，因此在蝽蛭向自己扑过来的时候，他竟然还怔怔呆在原地，愣是没一点儿反应！
“你动动啊！”杆儿强也大喊一声，一把将周游推开到了一旁。然而没想到，那蝽蛭虽然看起来粗笨，动作却敏捷的很，周游刚一动，它便也随即转向，大张着满嘴肉芽的口器，向周游追了过去。
“没想到你还挺招人待见啊！”江月心站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此处通道虽然比外头宽了许多，但毕竟只是条通道而已，周游被杆儿强推开，噔噔噔退开几步，正是冲着江月心的方向。这水人轻轻一侧身，躲开了周游的撞击，又探手一拉周游的衣领，将他扯到了自己身子的另一边。
也得亏水人这一扯，否则那迅疾如风的蝽蛭，就要将那致命的一“吻”怼到周游脸上了。
江月心嘴上虽然说风凉话，但好在行动上还是很照顾人的。周游晓得这一点，回头对江月心报以感激一笑。
江月心却无所谓道：“你不用谢我，我只不过帮阿玉保管他所需要的云孤而已。再说，你还是集中精神，好好对付这条肉虫子吧。我看这虫子绝对是看上你了。”
江月心所言不虚。蝽蛭一击不中，迎头撞在了通道壁上，引得那周围的无度琉璃金光大炽。
但蝽蛭动作极快，呜的一声低鸣，倏地从无度琉璃壁上拔下了口器，身子拧转，复又绕过江月心，再次扑向了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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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194）如今长大再不觉过年有什么好兴奋的
这虫子，竟也是个柿子捡软的捏的主儿？不然眼前这么多人，干嘛就死咬着一个修为最低的周游？
周游颇为无语，但也没奈何。眼瞅着那速度奇快的蝽蛭又到了近前，他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赶忙再次躲闪。
“你不准备帮忙吗？”江月心侧头，看向身旁负手而立的苏也。
苏也无动于衷，道：“用不着我。你看……”
也不知是因为通道壁挡住了退路的缘故，还是说周游受不了蝽蛭的死缠烂打而反守为攻，只见周游略低伏了身子，扭腰横肘，对着那条几乎像是大树倒下般砸向他的蝽蛭身上，狠狠一击。
碍着无度琉璃的缘故，周游不敢动用真气，只能依着牛五方曾教他的基本功，摆出架势，用了蛮力击将出去。
哪知，蝽蛭看起来像是团嫩肉，可真的撞上了，周游才觉出，这大肉虫子身体坚韧无比，撞上去竟像是撞在了橡胶桶上，根本无法撼动蝽蛭分毫！
可蝽蛭却像是被周游的这一撞给激怒了，又长又粗的身子像是过了电似的，猛的一抖，头端打个弯，从周游背后绕过，大张的口器从他头顶上昂起，眼看着就要自上而下将他吞进腹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立在周游肩头的小老鼠黑子却蹿了起来，径直跃到了蝽蛭的口器下方，似乎生怕蝽蛭没发现它似的，还用自己的尾巴尖有意无意在蝽蛭跟前晃了晃，这才向一旁跳开。
蝽蛭登时转向，粗笨的身子还来不及转动，但拥有口器的脑袋，却已经朝着黑子的方向转去，直愣愣地砸咬过去。
苏也退开几步，道：“你看，蝽蛭的目标是黑子，而不是周游。”
江月心皱皱眉头：“黑子就不需帮忙了吗？”
“你觉得用吗？”苏也反问一句。的确，黑子身形小巧，闪转腾挪极其灵活，而体形庞大的蝽蛭此时就显得有些尾大不掉，根本跟不上黑子的动作。
“不过，这蝽蛭为何要追着那小耗子咬呢？”江月心不解问道。
杆儿强注视着那蝽蛭，若有所思道：“这条蝽蛭……我感觉有些像是在钟家老宅里的那条……”如果真的是钟家老宅里的那条蝽蛭，那就说得通了。那条蝽蛭，以及它的主子树精，在老宅那里俱是跟黑子交过手的。那条蝽蛭吃的全都是修习者，有了些简单的思维，恐怕是认出了黑子就是当年的对手，这才咬死了追杀。
周游一心二用，一边听着旁边几人的交谈，一边小心往旁边挪着，好躲开蝽蛭身体的扭动。黑子目前还不需要他担心，所以周游设想自己绕到蝽蛭后方，与黑子前后夹击，结果了这肉虫子。
哪知，黑子动作迅疾，蝽蛭几次扑咬都没咬到，一时竟是气急败坏，粗壮的身子骤然挺直，仿佛无端长高了数丈。只听蝽蛭腹中一阵阵哞哞低鸣，像是怒吼一般由远及近而来。
那蝽蛭仿佛如山倾雪崩似的，从高处砸下，目标是刚刚落足在通道左壁上的黑子。
然而好巧不巧，黑子只不过轻轻一滑便出溜下了地，而周游此时正挪到了壁根下，正在那蝽蛭大张的口器正下方！
周游来不及转身观瞧，更没时间确定蝽蛭的准确攻击方位，但头顶上喷水般洒下的腐臭气息，却早已让周游心里有了谱。他将右腿向后踢出，狠狠踹向蝽蛭的橡皮身子。
情势紧急，周游下意识的便在那踢出的一脚上，灌出了两分真气。
那一脚还没踢到蝽蛭身上，四壁上的无度琉璃，内里那些金星便急急汇聚了起来，仿佛要汇成河凝成气，一股脑的钻出石块，攫住那美味的真气。
那无度琉璃透出的贪婪胃口，就像是远远问道腥味的猫，兴奋的连尾巴尖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这通道的地面上都铺着无度琉璃。就算周游现在没有挨着通道墙壁，竟也无法避开无度琉璃的贪婪吸收。
周游刚一使出真气便马上后悔了。此时收回真气已经不现实了，好在使出的真气不多，周游咬了牙，就着右脚踹上蝽蛭之力，左足亦跟着抬起，顺势倒挂金钟般，腰上用力，凌空翻起，将左足狠狠踢上了蝽蛭的下巴颌，如果那虫子口器下方的部位也算是下巴的话。
这一脚踢出，周游没敢再用真气，只将全身力气注在左足之上，倾尽全力的一踢，竟将那蝽蛭身子踢翻了过去，扭曲着撞到了它身后的通道壁上。
而周游之前那一脚上所蕴的真气，也尽数传递到了蝽蛭身上。是以，这蝽蛭刚一撞上通道墙壁，那一处的无度琉璃是金光大炽，几乎晃瞎人的眼睛。众人不由移开了目光。由于真气不多，那金光几乎是一闪而逝，众人再去看时，却见蝽蛭像是被无度琉璃吸收了部分身体，紧贴在墙上，无论怎么扭也扭不开。
“没看出来，周游你还是有两下子啊！”杆儿强从蝽蛭身后小心绕过来，略有些惊奇地打量着周游，“原本以为你真气不多，拳脚稀松，没成想，却是个深藏不露的啊！”
“那是，若是没两把刷子，谁敢闯着龙潭虎穴？”苏也不爱听杆儿强的明褒暗贬，替周游还了一句。
江月心却摸着下巴道：“我也觉得是。”
“是什么？有两把刷子？”苏也问。
江月心摇头道：“非也非也。”
杆儿强一拍巴掌：“还是我的原初印象比较准确吧？这小子此番就是碰巧了。”
江月心依然摇头：“说他碰巧，也是冤枉了他……”
“你到底什么意思？”苏也和杆儿强都对着江月心皱了眉头。
“我的意思是，”江月心虽然在回答苏也和杆儿强的问话，眼睛却看着不远处正在发呆的周游，若有所思道，“这位周游的确是有些天分在的，但是眼下的修为火候还不到，不足以支撑他刚才的一番表现。他能做到这种程度，是先期占了便宜借了势的。”
周游适才的连踢端的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是需要极强的功力的。那种程度的功力，绝不是刚入门学了不长时间的周游所能掌握的。所以他肯定是借了势的。
借什么势呢？在场的诸位，谁不知道周游是得了那少年的真气的？
苏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按周游本来的水准，的确做不到这等程度。但是，若说他是借了小哥哥的真气才得以如此，那我也不能赞同。除了他刚才无意中放出的些许真气，周游后来的招式，可是没用到一丁点的真气啊！”
“他用的纯粹的拳脚功夫。”杆儿强在旁亦点头道。
江月心道：“阿玉的拳脚剑法，也是极其了得的。而且，你们别忘了，真气里包含着术者的全部生命信息，术者的拳脚剑法功夫的信息，也能够在真气中蕴含，周游能从中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也绝对是可能的。”
“你说的不错，只不过……”一直默然不语的周游抬起头，定定看着江月心，道，“刚才那一脚的功夫，并不是那位少年惯用的招式。”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195）周末的夜晚总是容易忘记时间
“嗯？”江月心挑起了眉毛。
几人说话间，黑子已摆脱了蝽蛭，在壁上跳了几跳，重新蹿了回来。从它跑跳的轨迹上来看，黑子本来是想再次回到周游的肩上的，可就在在黑子马上要碰到周游肩头的时候，不知为何，它就像爪子被烫了似的，忽然将探出去的脚爪收了回来，生生在空中一个急刹车，直线往下坠去。
不过黑子毕竟不是普通老鼠，往下坠落的中途，它便将细长的尾巴悠然一甩，就近触到了杆儿强的衣襟，那尾巴像是活了似的，倏地一卷，竟紧紧拴在了杆儿强衣角之上。黑子借势一荡，轻盈地飞身到了杆儿强身上，脚爪落定，蹭蹭蹭几下便上了杆儿强的肩头。
苏也将黑子的这一系列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她转头面向周游道：“你刚才的招式，小哥哥并非没有用过，所以，我们不知道你依据什么这样肯定，说这不是他的招式。不过，黑子近乎灵物，它的表现也能够说明些情况……他没有重新落脚在你身上，恐怕是你的气息有了变化，让它出现了犹疑吧？”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不由都看向了黑子。黑子点了点头，道：“对！气味已变！”
“气味？”周游自己反倒给说糊涂了，他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又拉开领口往里头深深一嗅，纳闷道：“虽然这味道的确不好闻，但是，仍旧是我自己的味儿没错啊！哪里变味了呢？”
“那小老鼠说的是气味，是你身上的自然之气或真气自然而然所带的气息，不是你的体味！”江月心耐着性子道，“而且你刚才也承认了，你的确是受了存在于你身体里的额外真气的潜在影响。依你所言，此时影响你的并不是阿玉的真气，那，又会是谁的呢？”
说到这里，江月心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游：“不是吧？你这小子，看起来这么不起眼，竟然还会有不止一个的人给你真气？人缘好？”
“人缘好是真的，但真气的事儿你可没说中。”周游从刚才开始就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月心，此时也不例外，“修习者的真气怎么可能随便给人？我能有那少年的真气，也不过是巧合又巧合，那种机缘有一次都是可以称为奇迹的了，怎么能还有其他人也做同样的事儿？”
江月心摸摸下巴：“我也这么觉得。怎么可能有人走狗屎运走到你这种地步呢？”
“不是你自己、也不是小哥哥的真气，更没有额外的真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的气味为什么会变化？”苏也皱紧了眉头。
“味道有没有变化我不知道，但是……”周游看着江月心的目光，越来越深沉，以至于江月心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我说你干嘛老盯着我看？我告诉你啊，我这具皮囊，只不过是随心所化，并非我的真身，你……你别当真，把持住，把持住啊！”
“这说哪儿去了……”杆儿强虽然这样说着，但看他表情分明又是一副吃瓜看八卦的兴致勃勃，“黑子，你看懂了吗？周游是怎么回事儿？”
黑子捋了捋胡子，道：“静观。”
周游无奈道：“你们还真看热闹啊！”
“不然呢？”苏也反问道。
“那你倒是说清楚啊！省的我们猜来猜去的！”江月心往周游踏近了一步。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周游挠挠头。
江月心就近一把揪起周游的衣领，怒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听……听我说好不好？”周游急忙按住江月心的手，道，“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我身体里突然跳出来了一个人，像操纵木偶一样操纵着我的身体，做出了刚才的那些招式……但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啊！”
“突然跳出一个人？”苏也迟疑道，“你确定不是你自己疯了？”
周游感觉江月心攥着自己衣领的手松了许多，他赶忙趁机把自己的衣服拽了出来，道：“那种感觉突然来，又突然去，我真的说不好是怎么回事儿……可是我能准确地感知到，那是一种完全不属于我的，但又好像跟我有点关系的……”周游完全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憋了半天，才勉强想出一个词：“……存在？”
再想了想，他又道：“但是，我又感觉这个……这个存在，不是气息，像是个真人？而且，自从这种感觉出现了，我就感觉，就感觉好像在我的身体里打开了一个很幽深无限的空间……但这个空间，又不是令人恐惧的深渊，反而像是片新的天地，令我有种想要去探索的冲动，好像，我只要去那里探究，就会收获到意外的惊喜，或者是久违的尘封往事……”
苏也越听越糊涂：“周游你在说什么？”
周游皱起了眉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这的确是我的真实感觉啊！”
江月心又往周游跟前跨了一步。
水人凌厉如冰的气势突然逼近，周游下意识地往后退开，可他只退开了半步，便又停了下来。不是后面有什么阻力，也不是周游不再畏惧江月心的气势，只是他刚才所说的，在他身体里突然出现的那种奇特的“存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种无法言说的眷恋，自作主张止住了他退开的脚步。
周游兀自还在发愣，却听江月心几乎贴近了他的脸，问道：“你说的那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游仔细想了想，道：“似乎……有一段时间了……大致就是跟你一路走来的过程中吧……”
杆儿强在旁瞪大了眼睛：“周游你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没……不是……我……才没有……”周游眼睛瞟向苏也，不知怎的越发结巴了起来。
苏也冷冷道：“本就没有在此处生情，又何来移？何来别？”
“啊……小也，我……”周游结巴着，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水中挣扎的落水狗。好在江月心很快打断了他的不知所措，道：“跟你说话了吗？”
“什么？谁跟我说话了？”周游听的是一头雾水。
“你身体里的那个存在，有没有跟你说话？”江月心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说话……”周游面色古怪，“真那样的话，我不就成了神经病了吗？”
“你以为你现在就正常吗？”江月心根本不理会周游的情绪，道，“你好好想想，到底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或者说是特别的地方？”
“你要这么说的话……”周游目光紧紧盯在近在咫尺的江月心的脸上，道，“那就是随着那种感觉那种存在的出现，我越发觉得……越发觉得我好像认识你……认识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196）做饭使我快乐又有成就感
“认识很久……”杆儿强歪头与黑子对视一眼，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眼万年、一见钟情？”
黑子捋着胡子：“王八看绿豆？”
“我说你们就没个好词吗？我……唔……”周游扭头冲着杆儿强和黑子发出了抗议，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江月心扳着下巴将脸拧了过来。
看着江月心那双仿佛春冰初融眼睛，周游顿时“腾”的一下，脸上竟然烧了起来。
江月心扳着周游的下巴，道：“多久了？”
周游结巴道：“就……就是……来这……来这里的……一……路上……”
江月心烦躁地扭着眉毛，道：“不是问你这感觉什么时候来的，我是问，你说你好像认识我很久，那具体来说是有多久？一百年？两百年？几千年？”
周游憋了半天，道：“我……我这样说就是表达那种感觉，怎么可能有准确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