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他名姓

周游猛然睁开眼睛：“是你？”
是那少年的声音。
周游顾不得什么光芒冰柱，猛然转身，向着声音来处寻觅着，可是，那光柱的光芒实在太刺眼，以至于周游被这光晃耀的根本睁不开眼睛。
“去！”只听那少年又是厉声一喝，周游顿时只觉耳畔一片碎裂爆响，就像是整整一座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全都被击碎了一样。
周游顾不得许多，睁大了眼睛往四下里瞧着。只见那幽蓝的光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纷飞的大雪！
周游猛然扭头，看见那位打坐的“石像”依旧安然坐在原地，仿佛四围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漫天的大雪迷乱了眼前的景象，冰雪所带来的冷风也像刀子一样割着周游的皮肤。周游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他还是隐隐约约看见，在盘膝坐着的那人身前，又多了一个单薄的身影。
“喂，是你吗？”周游在后头喊道，看背影，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似乎就是他们这一路要追寻的那位尚不知名姓的少年。可是风雪太大，周游不敢轻易下结论。
那个背影一动不动，似乎他在看着坐禅那人，看的太出神，以至于将风雪与呼喊声，全都屏蔽在他身外了。
他只想和那人单独呆着。
周游看着那少年的背影，不知怎的，竟生出这样一个念头。这样想着，他向着少年奔跑的脚步，不由逐渐慢了下来。
风雪肆虐，打着卷将视野分割成一块块一条条，令人无法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也似乎无端将世界分割成了无数的孤岛，无法跨越的鸿沟割裂了岛与岛之间的所有可能的联系。
周游停了下来。风雪在他面前拉起了一道宽阔而混乱的帷幕。帷幕后面是那少年和坐禅之人，帷幕这边，是孤零零的自己。
帷幕后面的两人，似乎已经占满了所有的空间，不容许再有人涉足进入。周游站在帷幕这边观望着，心底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氤氲出了些凉凉的冰雪之意。
周游和那少年之间的风雪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周游只觉得风雪在拖着自己向后走，他和那少年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远，直至无法触碰，无法接近，无法守望。
周游再次感觉自己的身体化为了虚空，被暴虐的风雪所填满，被无限的凉意所充斥。
这种感觉，莫不就是悲哀？还是酸楚？
周游失去了所有的身体存在，却只留下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少年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忽然，周游将自己本该也没有再存在的眼睛睁大了再睁大。
那少年慢慢转回了身，一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准确地捕捉到了周游的目光。
“周游，回去吧……”那少年说着，对着周游伸出了手，轻轻一推。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200）需要一场大雪荡涤所有的浮躁
“啊！”
周游不知道那少年是怎么做到的，他竟能看到自己，并且还准确无误地推到了他的胸口。
周游只觉胸口一空，脚下一空，仿佛被那少年一掌推下了万丈深渊！
在跌落的最后，周游只记得那少年的一双笑眼里，那一双望着自己的眼睛里，分明多了些纠结与权衡。
他在想什么？
他是要做什么决定吗？
周游没时间去细想了，身体的失重感让他有些心慌。这一次真的要坠下深渊，万劫不复了吗？
周游下意识地挥舞着手臂，慌乱间，仿佛抓住了一根树枝。树枝？也许是从悬崖壁上生出来的杂树？
管不了那许多了，先抓住再说！周游紧紧拉住那根树枝，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都挂在了上面，想要借着这根树枝的力量，将自己的身子荡上去。
可他刚刚一使劲儿，就听“嗷”的一声惨叫，从自己的手底下传了出来。
树枝还会出声？这事儿也太奇怪了吧？周游好奇往手底下看去，这时，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竟一直闭着眼睛！
周游没时间去想自己闭着眼睛是怎么看到刚才的所有的，他急忙睁开眼睛，想要让一切回到正轨。
可是刚一睁眼，周游便只觉一阵眩晕，天旋地转一般，晕的他竟双腿一软，往地上瘫倒了去。
一双温暖的手及时搀住了周游，这才让他没有摔倒在地上。
周游努力将眼神聚集起来，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仍然深处地下深处的幽深通道之内，四下里的无度琉璃这里那里的闪烁着微弱的金光。
他依稀记得自己是被江月心给束缚住了的。至于水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定住……
周游终于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想去摸摸自己的额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攥着杆儿强的胳膊。
杆儿强呲牙咧嘴道：“能松开了吗？”
周游道声“抱歉”，急忙松开杆儿强，仍抬起手来去摸自己的额头。
那里光洁如初，没有任何的伤口。
站在他旁边的苏也看见，道：“你自己把江月心的真气挡了出来，难道忘了吗？”
“我？”周游一脸惊诧，“把真气挡出来？”
在周游另一侧的江月心听见，哼了一声，道：“就凭他，能把我的真气挡出来？得了吧，那是阿玉留在他身体里的真气……而且，即使是阿玉的真气出手帮他，也只不过将我的灵息挡出来了一部分而已……”
周游顿时想起了适才自己如梦境般所见的漫天大雪，和那少年的身影。的确，若不是那少年的真气奋起还击，自己早就被从天而降的冰柱给戳个透心凉了。而那冰柱，以及被少年真气所击破后所化的大雪，恐怕就是来自江月心的冰寒灵息了。
只是，那个打坐着的，默然不语的人，又是谁呢？
对了，云孤！既然江月心阻止云孤觉醒的真气灵息被挡了出来，那是不是就代表，水人的企图已经被击败了呢？
周游看着江月心的后脑勺道：“那个云孤……”
“闭嘴！”
江月心恶劣的态度，让周游更加确定，这水人绝对是被挫败了。想到这一点，周游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只要水人不横加阻拦云孤觉醒，那么周游自己总会自己摸索出来所谓的云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毕竟自己身体里的云孤已经在觉醒的过程中了……
“你还笑得出来？心也忒宽了吧？”杆儿强冷不丁瞅见周游偷笑，不由愤慨谴责道。
“我笑笑怎么了……咦？”周游很不服气地瞪过去，却在此时才发现，杆儿强、苏也和江月心三人此时背靠背地聚在了一处，将自己团团围在了中间。
三人俱都对着自己眼前的方向，紧紧盯着通道里的某处，脸色是一般无二的紧张。他们这样紧张，肯定不是因为保护周游，毕竟周游已经醒了过来，而且就连给周游带来麻烦的江月心，此时都在一致对外，那么，一定是在通道里出现了什么威胁！
周游不由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去。和他站位差不多高的，蹲在杆儿强肩上的黑子瞥见，替他解释道：“蝽蛭。”
“蝽蛭？”周游重复了一遍，很是难以置信，“刚才那蝽蛭不是已经被无度琉璃给吸住了吗？”无度琉璃贪婪无度，蝽蛭既然被那石头捕获，不到被吸干吮净的那一刻，是绝对不会被无度琉璃放开的。
那，黑子为何又要说起蝽蛭呢？
周游一边纳闷着一边踮起脚尖，越过杆儿强和苏也之间的缝隙，朝通道里张望着。他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啊，还真吓一跳！
只见在不远处原本应该是蝽蛭被无度琉璃吸住的地方，仅剩下了一块蝽蛭的残缺身体，只约摸有整条火腿大小，仍旧像是被火少了似的，在壁上胡乱扭动挣扎着。
蝽蛭剩余的身体去了哪里呢？周游不知道。他只看见在那段蝽蛭的残缺身体下方，地面上正蠕动着无数的小虫子，这些虫子仿佛是吃撑了的蚯蚓，虽然大小不一，但个个俱是粗短身材，在地上扭滚着，像是还没找到北的模样。
这些肉滚滚的虫子大多挤成了一团，互相纠结不清着，但也有些许虫子似乎理出了头绪，找到了目标，脱离了纠缠，朝着众人所站立的方向，一拱一拱地爬行而来。
周游倒吸一口凉气：“从哪儿来这么多的蝽蛭？”
江月心哼了一声，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周游纳闷了，他怎么有本事弄出蝽蛭呢？而且他可是刚刚从如梦的恍惚中清醒过来的啊。
苏也也哼了一声，道：“怎么能怪到周游头上呢？若不是你随便出手，怎么会闹出这一码事儿来？”
江月心冷笑一声，道：“他若是安安生生的不反抗，我的灵息就不会被反弹出来，不反弹出来，又怎么会让那虫子趁机分裂开来呢？”
“搞搞清楚好吗？把你的灵息反弹出来的，又不是周游自己能控制的！”苏也道。
“哦，你的意思是，最终还要怪到阿玉头上了？”江月心道。
苏也才不上水人的当：“你怎么能把自己择出去呢？说到底，若不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制止什么云孤觉醒，怎么会让小哥哥留在周游那里的真气奋起反击？话说，那云孤碍着你什么事儿了，非得要让它的觉醒停下来呢？”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201）心若安宁便是幸福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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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也和江月心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剑呛呛起来，周游在旁却是听出了些门道。
大约是江月心为了制止云孤觉醒，从周游额上探入的灵息真气，让那少年留在周游身体里的真气误以为江月心的灵息要对周游的性命产生威胁，或者，干脆就是那少年的真气，或者说就是那少年，也在暗暗地期望着，期望着周游身体里的云孤，能尽快觉醒？
这一点，周游目前还无法得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少年的真气将江月心探入的灵息，几乎全都推出去，那些灵息一时失控，正撞在了通道壁上的蝽蛭。
被反弹出去的水人的那些灵息虽然威力甚大，撞在毫无防备的蝽蛭身上之后，登时像是丢出了一个炸弹，将蝽蛭炸成了无数的碎片。
蝽蛭生命力极强，而且被那树精所调教的蝽蛭，又是靠修习者的真气滋养长大的，更不是轻易就能被击毙的。因此，那蝽蛭尽管碎成了满地的碎块，却仍然没有死绝，无数的碎块在地上扭了几扭，竟成了新的小蝽蛭！
无数的碎块化成无数的小蝽蛭，无数的小蝽蛭互相纠结着，探寻着，眼看就要随着几只已经有了目标的“先头”蝽蛭，朝着周游他们潮涌而来了！
这些蝽蛭虽然小，但问题是数量多啊！这要是被蝽蛭一窝蜂的包围了，再给东一口西一口的给咬了，那也有的受啊！
特别是周游，看着眼前景象，自然不自然的又想起了自己被尸虫包围的经历，那种感觉，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来一次啊！
眼看着蝽蛭就要潮水涌过一般，来包围几人了，可苏也和江月心却仍然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周游心下焦急，想也没想，抬手聚气，凝出一支气剑，朝着蝽蛭最密集之处抛了过去！
气剑准头极佳，正中一团蝽蛭，甚至将数条蝽蛭像烤串似的钉在了通道壁上。被戳住的蝽蛭，若是太小的，顿时灰飞烟灭，但若是不那么小的，却就此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又分成了两条更小的蝽蛭，嗅着周游的真气气息，兴兴头头地朝着周游这边蠕动而来，一副要吃大餐的贪婪嘴脸。
有周游真气引路，更多的蝽蛭找准了方向，加快了脚步，向着周游等人包围过来。
而周游插在壁上的那支气剑，则成功唤醒了无度琉璃，壁上金光大炽，不消多少工夫，便将气剑给吞吃一空，而那一处的无度琉璃却依然意犹未尽似的，金光如水流般一路穿行，从石头内层，亦朝着周游等人所在的方位涌动而来！
“你不帮忙就算了，添乱算是怎么回事儿？”江月心狠狠瞪了周游一眼。
杆儿强亦拍拍周游道：“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在无度琉璃的通道上用真气，这不是大喇喇地招贼来吗？”
苏也没说话，只是从指缝里溜出几只纸符，嗖嗖抛向地面，最前头的几只蝽蛭迎头撞上，登时燃起一团火，被烧成了灰烬。
“胜火符？”周游无力招架众人对他的谴责，只得将注意力放在苏也这边，“看起来这符对于克制蝽蛭还是有些用处的？”现成的符纸无需动用术者真气，却可以发挥出于使用术法相同的作用，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应该是比较合适的选择了。
苏也向周游一抬手：“只剩五张了。”
“呃……”
周游的失望还没结束，江月心又在旁冷冷道：“这种符纸，对付一两条的虫子还行，虫子多了，光是爬来爬去，也能将那些纸符给碾碎扯烂，更何况这些蝽蛭看起来是吃过真气的，对它们，符纸没多大的用处。”
“用处是不大，但燃眉之急还是能解一解的。”苏也挑了挑眉毛，道，“不然，你说用什么法子能永绝后患？”
江月心眉毛也几乎竖了起来：“法子我有的是！问题是要顾及你们这些软弱的人类，不然我将这整条通道冻结了，也是能照样朝前走的！”
苏也嗤笑道：“行啊，你把我们都冻起来看看，是你能往前走呢，还是让无度琉璃吃顿大餐呢？”
杆儿强在旁边叹口气，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蹭了蹭。
要是让苏也和江月心再吵下去，估计不等蝽蛭动手，他们就得自己人先开打了。周游站在他们两个身后，有心要打断两人的言语争锋，可开了几次口，愣是没能插进话去。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刺耳的尖叫在众人头顶上忽然响起，那声音尖利无比，像是一根纤细锋利的针，从耳朵眼里，直插进每个人的脑中！就连地上那些蝽蛭，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声尖叫，蠕动的速度都略微顿了一顿。
周游捂着耳朵循声望去，不由瞪大了眼睛：“黑子？”
只见黑子人立而起，胡子直抖，似乎非常生气的样子。这小老鼠小胸脯一鼓，尖声叫道：
“团结！”
相对于刚才的尖叫，黑子这一声“团结”的音量要低了许多，但不知为何，众人听见这两个字后，竟齐齐静默了下来。
黑子也把两只前爪放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周游忙道：“黑子说的不错，如今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时间也不宽裕，所以……”
“不用你来啰嗦！”江月心仍然一副不耐烦口吻，不过却没有再跟苏也针锋相对，只悄悄瞟了她一眼，道，“蝽蛭这东西，我不是很熟悉，你们有认识的，或者打过交道的，不如来说说，这虫子有什么弱点？”
苏也迟疑了一下，道：“这虫子我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只是从眼下情况来看，蝽蛭能够分裂增殖，普通的术法恐怕不能彻底清除打击到它……”
杆儿强歪头对黑子道：“对了，你是不是在钟家老宅跟蝽蛭交过手？那时你是怎么将它收服的？”
黑子看样子又恢复了平静，它捋了捋胡子，简单蹦出两个字来：“玉瓶。”
此言一出，周游猛然想起他在风雨桥提审时听到过的那两个故事，那时，不管是刘若明，还是后来以“辨物”为特长的神棍王一，在讲述到蝽蛭时，都曾提起过有个小小玉瓶，而那个玉瓶，出自那少年之手，终究是又回到了那少年手中。
周游再仔细回想当时所听到的故事的细节，不由看向了苏也，道：“那个玉瓶……那家伙用来收服蝽蛭的玉瓶，据说是来自于物道苏家的……”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202）风动云动人言可动唯有心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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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周游话语，苏也略皱了皱眉头，道：“玉乃石之精，那是天然具有类似灵息作用的材质，因此在我们苏家的制器当中，用到玉的器物多了去了，即便是用玉制成的瓶状器物，也不计其数。却不知当日小哥哥用来收服蝽蛭，所用的又是哪一类、哪一种？”
黑子在杆儿强肩头来回绕了几圈，像是在搜肠刮肚地想着用什么词儿形容更合适，末了，这小老鼠才勉勉强强挤出两个字来：“吱……缩小！”
“对！我依稀记得是……”受黑子启发，周游回忆着刘若愚当时的讲述，道，“据说那玉瓶有个了不起的本事，不管多大的东西，只要是有生命的，收入其中后，就会自动变得适应这瓶子的大小……”
“啊！玉瓶！”苏也恍然大悟，“原来是玉瓶！”
“什么叫原来是玉瓶……”江月心不满道，“人家不是早告诉你是玉瓶了吗？还用得着你再说一遍？”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苏也似乎是故意忽略了江月心的话，只看着周游道，“我们苏家的确是有这样一只玉瓶，不过因为这只玉瓶的效用实在是太特殊，而且瓶子被我们苏家当时的掌门造出来不久就送了人，所以就成了苏家制器中唯一的一个没有被命名的器物，就被称为‘玉瓶’。”
苏也缓缓吐出口气，道：“如此看来，当初玉瓶被赠予之人，应该就是小哥哥了？”
“对对对，据说他就是从当时的掌门手里拿到这个玉瓶的，”周游颇为感慨道，“要说这家伙跟你们苏家可真是缘分不浅啊！不管在什么朝代时代的，在那么多的时间点上，他怎么都会与你们苏家产生交集呢？”
苏也纳闷道：“很多朝代的时间点？怎么说？”在苏也的记忆里，她的小哥哥除了与自己相识且有过一段过往外，似乎也就是和她老爸的故旧交情罢了，自己和老爸算是同一时代的，再加上现在知道的明代时的苏家掌门，也就三人两个时代而已，若说是“很多朝代时代”，似乎是有些牵强吧？
周游耐心解释道：“对呀，很多朝代呢，除了你和苏叔，以及我们刚提到的明代的掌门，还有宋……”
说到这里，周游突然闭住了嘴。宋时那个女掌门和那少年的事儿，苏也还不知道，而且那个女掌门与那少年的一段过往，也不算是很愉快……
可是苏也何等机敏，周游说着说着突然不说话了，自然引起了她的疑惑，再结合周游前后话语，她很快便推理出了真相：“听你的意思，我们苏家那位女掌门的神秘恋人，伤她心的人，就是小哥哥喽？冲盈葫芦，我们掌门所赠之人，也是小哥哥？”
“嗯……”苏也说的是事实，周游自然不能否定，但，要是承认了，那位少年会不会怪自己“泄密”呢？
苏也见周游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也不需要答案了。她只是哼了一声，道：“行了，别扯别的了。咱们先说眼前最要紧的事儿吧。玉瓶的确是收服蝽蛭最好的器物，但是那玉瓶只有那一只，目前并不在我们手上，所以这个解决方案，干脆别想。”
“那其他的器物呢？”杆儿强问道，“苏家精于物道，你们有没有类似于这个玉瓶的其他器物呢？”
“没有。”苏也答的很干脆。
“那类似的术法或者符咒呢？”周游不甘心，继续问道，“制器之道我虽然不大懂，但是器物要能发挥作用，也应该是往器中附上相应的术法咒符的吧？”
“不错，”苏也微微颔首道，“你这个思路很对头……”
周游顿时燃起了希望：“那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运用与玉瓶相同的术法咒符，收服了蝽蛭？”
此时，已经将众人团团围拢了的蝽蛭群中，又有数条爬到了众人跟前，跃跃欲试着。苏也手掌微晃，又抛出了一张胜火符在地上。这张符纸抛出的位置极为巧妙，正中那些蝽蛭的纠缠之处，火光腾起瞬间，竟将不大不小的火焰，引向相连相接的蝽蛭，形成了一个半弧形的火线，暂时阻隔了蝽蛭前进的脚步。
江月心低头看着那不强不弱的火线，轻轻道：“仅有术法恐怕不行。”
“嗯，正是这样。”苏也难得回应了江月心一句，“你们也听说了，那玉瓶的作用是将纳入其中的有生命的活物随形变化为合适的大小，所以，这个用来制器的术法虽然不算是太复杂，甚至我都知道怎么用，但是离开必要的材质器物，就无法发挥真正的作用。”
“这样啊……”周游不由登时失望了起来。
杆儿强也有些挠头：“这可怎么办呢？我们草木对于虫子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更别说这蝽蛭还是吃过真气的……”
“制器物时有特殊要求吗？”江月心忽然问道，“如果材质没有要求的话，这土地上的土石竹苇水火，尽可拿来使用啊！”
“制器的方法是不是特殊的？”周游也跟着问道。
苏也看了他们一眼，道：“制器的方法也不复杂，但是制器所要用的材质毕竟特殊。那玉瓶为何只有一只？因为制成那瓶子所用的玉石，是枚被真气和术法浸透了数百年的奇妙古玉，端的是可遇而不可求，想要复刻，几乎是不可能的。”
“啊……”周游和杆儿强不约而同俱是一叹，这种古玉可从哪儿找去？看来，这种方法可真是甭想了……
就在此时，却听江月心在旁啧了一声，悠悠道：“话别说这么绝对嘛……”
“嗯？”苏也一挑眉毛，终于正视着江月心了。
周游更是激动不已，以至于都有些结巴了：“难……难道你有古玉？”
江月心果断摇摇头：“没有。”
“那……”
江月心道：“根据苏家姑娘所言，古玉这材质所秉持的特质是什么？我分析不外两点，首先是藉由时间所带来的，比较强烈的灵息在其内蕴含；其次，亦是由时间累积所带来的，坚韧且可以随形赋形的质地。我说的有没有差？”
苏也看着江月心美丽的眼睛，道：“一点儿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