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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知他名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吃碗大锅粥
说着,小小幼苗顶上刚刚长出的嫩芽微微扭了扭,朝向江月心初次绽开了,只听杆儿强的声音继续从那芽叶之间传出,好似从遥远之处传来的细碎风声,却又带了些因为有所发现而难以掩饰的自得:
“嗯,一定是这样的,那什么故人的云孤瞅见自己的老情人,那还有不觉醒的吗?”
周游不由看了江月心一眼。如果真的如杆儿强所说,倒是的确可以解释通云孤在水人面前容易觉醒的事情。而且,杆儿强的猜测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是,这样一来,却显得江月心所做的一切,完全就是个笑话。
水人一心要阻止云孤的觉醒,殊不知,他自己所用的样貌却正是开启云孤残留意识的钥匙……
然而,这是江月心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水人一甩袖子,道:“那只帕子是阿玉那故人的遗物不假,但他也早就将那帕子丢掉了,而且并没有刻意去找回……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阿玉早已经将那位故人放下了。既然放下了,他又怎么会特意去寻那所谓故人的云孤呢?”
“我记得你曾经提起过,”周游慢慢回忆着来时路上江月心讲述的故事,道,“那丝帕……大约是承载着阿玉舍不得割舍却无法找回的一段记忆?”
“是又怎样?”江月心摇摇头,“这更加证明了阿玉应该已经将那故人放下了啊!”
“不是,”周游也跟着摇头,“既然是无法割舍的,他又怎么可能完全放下?”
“可他已经无法找回那故人了啊!”江月心认为周游压根儿没抓住重点。
“故人已逝,自然无法在找回,不过,故人的云孤却是可以收集的……”周游轻轻叹口气,道,“这正是云孤存在的意义,是那少年所做的一切啊!”
江月心沉默了。周游所说的这些,水人其实早就想到过,只不过他不想承认,一直在回避着罢了。此时被周游明明白白地提出来,水人只觉自己被逼进了死角,只呼出一口无可奈何的郁闷之气,赌气似的重重往地上一坐,道:“那我这算是什么?”
如果阿玉真的是在收集他那故人的云孤,而江月心所用的绣像上的女子外貌又是那故人不能割舍的情人……这样的话,阿玉不可能不会知道江月心的外貌会对云孤起到怎样的作用。他明明知道江月心会带来云孤的觉醒,却任由江月心如此,不做任何的提醒……
江月心只觉得自己完完全全的被利用了。
所谓相由心生,江月心这样想着,脸上不由也带出了些伤感。
这是江月心获得灵息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情感体验。一时间,水人竟有些手足无措。
周游看着这样的江月心,不由生出几分心疼,他随即也跟着蹲下身来,道:“你别想太多,毕竟,寻找云孤几乎成了他生存的意义,所以他才会想要收集完整并且唤醒云孤,甚至不择手段……”
懊丧的江月心抬起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游,道:“你现在安慰我,也是看在我这个外壳的份上吧?”
周游稍稍一愣,立马答道:“不会……”
江月心嗤的轻笑一声,道:“你的犹豫已经回答了我。”
周游急忙辩解:“没,没有……我真的是……”
“算了,”江月心摆摆手,道,“无所谓了……”虽然这样说着,可水人却似乎没有一点儿要改换外形的意思。
杆儿强极没眼力见儿的,张口就来:“江月心,你要是觉得被利用了不舒服,那就换个样子啊!这对于你来说,不是易如反掌吗?”
江月心斜眼瞟了瞟小幼苗,道:“还没有救回阿玉,我若是贸然换了外貌,到时候他若是不认得我了怎么办?你再多嘴,我就把水收回来,你就干巴着吧。”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298)只是一个眉眼便可以陷入一段无法逃脱的爱恋
杆儿强裹了裹叶片,感觉自己还是做棵本分的植物比较好。
江月心没再理会这株水培小幼苗,只低了头,托着腮,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轻声道:他要寻回那人的云孤,照我看,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阿玉他自己上赶着自作多情,可人家压根就不领他的情,甚至还嫌他多事阿玉啊阿玉,你这是何必呢!
周游小心翼翼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云孤并不乐意被找回并唤醒?
岂止不乐意,江月心道,甚至,那云孤还想要了阿玉的命啊!
可是,云孤应该是他的故人周游听不明白了,不管怎么说,熟识的故人,再怎样也不应该对自己的朋友下狠手吧?
可那云孤就这么做了,就在我的眼前。江月心脸色阴沉,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所以我才要拼命阻止云孤觉醒啊!我不能阻着阿玉收集云孤,但是阻止云孤觉醒原本,我以为我还是能做到的
现在看来,江月心最是无法做到的,就是阻止云孤觉醒江月心只觉得自己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给包裹了,一时间既懊恼又无奈,还带着些自怜自艾的心酸。
周游则认为自己身体里的云孤,一定是在这一路的历险之中,渐渐苏醒开来,要不然,为何他现在看着水人的悲戚模样,竟会不住地感到心疼呢?
周游顾不上仔细体会他自己都觉得复杂的无法辨别的内心,只循了最简单粗暴容易接受的直觉,下意识地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水人凉冰冰的手指。
他酝酿一下,正要安慰安慰伤心的江月心,冷不防却听水人大冰块似的丢过来一句:把你爪子拿开!
周游只好缩回手,讪讪道:那什么,我记得你提起过,上一次云孤觉醒,几乎要了那阿玉的命?而且也导致了你被关到了地下这到底的怎么回事儿呢?
虽然周游没话找话的意图实在是太过明显,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周游提到的这件事,也的确涉及云孤的秘密,而且,来时的路上,江月心几次三番提及此事,可每当要细说的时候,就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以至于这件往事,却是始终未被完整地讲述过。
江月心听见周游又提起这个,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似乎一边回忆着,一边喃喃道:那事儿,这是说来话长
杆儿强一听见这个,叶片顿时展展地打开了,一副竖起耳朵要听故事的模样。
江月心脊背一挺,忽然瞅向了杆儿强,道:那桃花源阵还在行进吗?还要走多久?
这是正事儿,也是杆儿强之所以被带进瀛溟山子的理由。杆儿强不敢怠慢,忙道:我和桃花源阵的连接显示,他们还在继续往地下更深处去,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迹象我们和那阵法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他们应该不会发现我们的。
这样的话,周游道,月心你正好跟我们说说那事儿他瞅见江月心的冷漠脸色,不由自主又补上一句道:
说不定,那件事情里就藏着答案啊关于云孤为什么要和阿玉作对的答案
江月心定定看着周游,足足沉默了十几秒钟,方才悠悠道:答案未必会有,但是也许你们能帮我评评理,看看到底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阿玉根本就是冤枉我!
真是耿耿于怀啊周游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嘴里可不敢说出来,只是学着杆儿强沉默是金。
江月心似乎也并不在乎有没有人回答,只是就地往后一倒,双手抱在了脑后,像是已经沉浸在了那无法忘怀的往事之中:自从那树精从大定河里逃走之后,我就一直没放弃过对这家伙的追踪。尤其是在浮筠山发现了无度琉璃之后,我顺藤摸瓜又找到了那树精搞事情的蛛丝马迹。那时虽然还不知道树精计划是什么,但是很明显他搞事情的脚步在加快,因此我也愈发着急了。树精要是折腾的来劲,阿玉迟早会知道他从我手底下逃走了的事情,那样的话,我就
没听说过大潭和青莲先生的故事的杆儿强,早憋了一肚子的问号,碍于江月心的冷冽气质,他一直没敢吭声,到了此刻,杆儿强实在憋不住了,好奇问道:怎么,树精逃走的事儿,那个老家嗯,那个阿玉竟然一直不知道?那后来这些事情
就是从这件事之后,阿玉也终于知晓了我刻意隐瞒他的事情。江月心不大痛快地横了那幼苗一眼,不过忍了忍还是没动手。
杆儿强意犹未尽,还想继续打听,可他毕竟是有些灵息的,此时终于从周围环境的自然之气中捕捉到了属于江月心的危险气息,及时闭了嘴。
江月心自顾自往下说道:不过,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我实在是不该瞒着他,不然,他也不会误会我那么深
周游抬起手来,看起来仿佛极想拍拍江月心的肩,可他手伸出去了一半又立马转了回来,放在自己头上,佯装挠着头,道:可阿玉他后来应该是知道误会了你的,不然,他怎么会只身潜入两通者的老巢去探查呢?
江月心眼波微微流转,却仍旧轻轻一叹,道:可他却始终没有把我从那地底的冷柜中放出来
水人摇摇头,道:算了,还是说正题吧。那树精既然不消停,我自然也不能放任不管。我将消息传递给了几乎全天下的水体,也加快了自己的追踪速度。天下之水无处不在,所以很快就有各种各样的信息反馈回来,我再结合那树精的特点,终于从那些信息里头,筛出来了一条最为可疑的
被江月心挑出来的信息指向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那小村子藏在一个被高山环绕包围的山谷之中,出入那里只能通过一个贯穿了山体的山洞,隐蔽至极。
那村子所属州县的官府,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村子的存在,因为这村子里的人是只进不出,几乎不与外界产生任何的联系。若不是那村子里唯一的一口水井中的水通着长河的一段暗道,井水的水体将这些消息透露出来,江月心也是想都不曾想过竟有这种地方的。
这村子,怎么看怎么不正常。江月心不便向那少年透露出真实原因,所以只对那少年说了声,他们水体要开大会探讨一下水系分布问题,便自己只身进了那村。
江月心到达那村子时,正是一天正午,按理说此时该是人们活动热闹的时间,可是在那无名小村中,迎接江月心的,却只是一片死寂。
水人心知有异,将身从那村子的井水之中跳出,立在正午的强烈日光下,四顾环视,仍旧不闻人声,不见一个人影。
怎么会这样?难道消息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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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299)春天放干皮的柑子夏天井中浸着的西瓜都是一样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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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心缩身化为一滴水珠,挂在井旁一棵大树的高枝上,居高临下打量着。
只见这个山谷之中的村子不大,但房子屋舍排列紧凑,如果都有住户,应该是可以容纳不少人的。与寻常村落自发形成的散落的居住格局不同,这村子的房舍却排成了圆环,一环套一环,仿佛同心圆一般,从外向里、由大到小围了三圈。
围在圈子最中间的,是一栋单独的房子。江月心藉由所来的那口水井,就正好处在这房子的前面。这栋鹤立鸡群一般的房子,与外头那三圈的小茅草房比起来,堪称是宫殿了。只见这房修的极其高大,高轩飞檐,颇有杂糅了王宫的气派与庙宇的威严,再加上那两扇紧紧闭锁的朱漆大门,更生出了几分神秘之感。
那树精若是藏身于此处山谷,以他那极其自负的德性,八成是会将这被环绕了的宫殿作为他的居所。
正在这时,忽听“吱呀”一声,那宫殿的朱漆大门打开了一小半,一个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挑着两只空水桶走了出来,显然是要去井中打水。
江月心枝头叶片上弹了一弹,倏地跳起,又落回了水井之中。待那仆人的水桶落下,江月心依旧用了水珠之形,藏身在了那桶水中,跟着那仆人一颤一颤的担子,进了宫殿的朱漆大门之后。
随着大门在仆人身后的紧紧关闭,江月心只觉眼前骤然一暗。没想到,这般气派的宫殿之内,竟是一个窗子都没有,也没有哪怕一个蜡烛的照明,这使得屋内黑沉沉的,完全叫人想不到,此时正是中午时分。
随着光线的隔绝,屋内的温度也立时降了下来。那时正是夏至时节,外头太阳地里被炙烤的叫人几乎站不住脚,可这屋内不仅阴凉,甚至还透着丝丝彻骨的寒意。
仆人挑着水桶脚步沉重地往前走去,江月心却随着桶内井水的震荡,一跃而出,仍然保持着水珠的样子,落在了屋子的地板上。
江月心环顾四周,只见这屋子虽然宽敞,但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家具,除了那个低头前行的仆人,也不见有别的人在。这地方,与其说是屋子,倒不如说是一条宽敞的走廊,着实怪异的紧。
这屋子正对大门的尽头墙壁上,竟排列开着两个门,样子虽然一模一样,但是门扇却是一黄一青的颜色,颇有些古怪。
那挑水的仆人担着担子进了青色门,趁着门没有关严实,江月心一骨碌也跟进了门。
青色门里也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不过比外头的走廊多了些蒲团,蒲团上歪七竖八地躺了四五个人,仿佛睡着了的样子。但是听见门开的声音,这几个人竟从蒲团上一跃而起,兴奋的朝那仆人围了上来。
那样子,活像是被饿了三天才等来投喂的狗。
仆人立马拿了大。他放下水桶,挺了挺脊背,傲慢道:“每人只能喝一瓢啊!”说着,这人将自己腰带上系着的一只葫芦瓢扯了下来,往水桶里一丢。
地上那些人呼啦啦朝着水桶拥了上去,全都伸出手去抢那葫芦瓢。最先抢到手的是个一脸横肉的胖子,这人登时眉开眼笑着,将那瓢深深探进了水桶中,就好像要从桶里头捞出什么珍馐美味似的。
这胖子狠狠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进了肚子。他喝完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又攥着瓢要伸进水桶。此时那仆人眼疾手快,一巴掌扇过去,竟将那胖子扇了个跟头,往后倒了过去。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仆人很是豪横,“每人只能一瓢!”
被胖子丢下的葫芦瓢早被旁边的人捡了起来,一脸贪婪地舀水去喝。
一时间,这房间里除了水被搅动的声音,以及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竟没有一个人吭声说话。就连刚才被仆人扇倒在地的胖子,也只是缩到了一旁的蒲团上,眼巴巴地望着被人们包围起来的水桶,却是一动也不敢乱动。
江月心有些不解。这仆人也就是看起来力气大些罢了,并没有真气灵息,甚至连武功都没有。原本在房间的那些人,为何这样惧怕他呢?
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的人全都喝完了一瓢水,仆人眼疾手快,立即收回了葫芦瓢,把剩下的水重新担在了肩上,就准备要走了。
这时,最先喝水的那胖子忽然爬到了仆人脚底下,一把抱住了仆人的脚踝,哀求道:“李大,叫我再喝一口吧!求你了!”
这个叫李大的仆人嘿嘿一笑,弯了腰,一把掐住胖子脖子上的肥肉,冷笑道:“李员外,我的大老爷,您也有求小的的这一天?”
李员外对于自己曾经的仆人的讽刺充耳不闻,仍是抱着腿苦苦哀求。
可那李大却是一脸小人得志的痛快,道:“老爷,您可别扎煞小的了,您这是来求长生了,小的可还是一如既往卖苦力的。您说再说了,长生岂是一般人能摸得着边儿的美事儿?您吃点苦付出点儿代价,不也是应该的吗?
说着,李大一脚踢开了李员外,不再理会曾经的主子,挑了水桶就往外走。
李员外猝不及防扑倒在地上,眼神里虽然满是懊恼和后悔,但他那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胖了的缘故,一时竟无法起身,只萎缩在地板上,叹了几口气,又没了动静。
再看李员外旁边的几人,也都是一副迷迷糊糊、萎靡不振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刚才从水桶里喝到的,不是水而是蒙汗药。
江月心围着这几人绕了一圈,悄然用自己的灵息试探了一番,感觉这几人应该就是普通人。而且江月心自己就是从水桶里跳出来的,他明明白白地清楚水桶里的只是普普通通的水。那么,这些人为什么会这副样子呢?
江月心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也无他法,便从门缝里溜了出去,正瞅见那仆人李大开了旁边的黄颜色的门,挑着水走了进去。
凭借水珠的优越形态,江月心亦跟着骨碌碌滚进了门。这门里房间的形制与青色门房间相似,但里头挤挤挨挨层层叠叠地躺了许多的人。
江月心几乎看呆了。那些横七竖八地堆叠着,了无生气,仿佛是被胡乱遗弃在这里的尸体堆。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300)不论什么时候多喝水总没错
江月心也曾是个兴风作浪的,由他掀起的滔天洪水也不知冲毁了多少家园,淹死了多少人,但那时他只管兴风作浪便是,哪里留意过自己兴风作浪之后的满地狼藉?
因此,这个时候江月心满眼瞧见如此多的人一动不动宛若尸体,心中震惊可想而知。哪怕他只是水形,一时瞅见如此多的人仿佛待处理的畜生一样乱堆在一起,心里也颇不是个味。
江月心无声一叹。
那仆人李大将担子放下,拎起刚才在青色门里剩下的半桶水,往那些堆叠如山的身体上胡乱泼了过去。被凉水一激,那些被堆叠在一起的人竟有一些蠕动了起来,像是早晨刚刚睡醒,还有些犯迷糊的样子。
原来他们还活着。不知为何,江月心暗暗松了口气。
但那些人只是略微动了动,又回归了沉寂,仿佛又沉浸入了梦乡。
李大显然是见怪不怪,半桶水泼完,连看也没看,又拎起剩下的那整桶水,往人堆上泼去。可这次他只泼了一半,剩下半桶水依旧拎在手中,转身走向了墙边。
江月心这才注意到,墙边稍稍远离人堆的地方,单独倒卧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面貌清秀,也是和人堆里的那些人一样,呼吸缓慢而长,像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李大将水桶放到了这女子身旁,轻手轻脚的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倚靠在墙上,自己则用手撩了水往女子脸上洒去。
看起来,这女子应该是李大认识的人了。
大约是李大始终不停地往她脸上洒水的缘故,这姑娘竟慢慢睁开了眼睛。李大登时一脸喜色,赶忙舀了半瓢水,递到了小姑娘的嘴边,道:“小姐,你喝喝水……”
小姑娘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李大,半晌才缓缓张开了嘴巴。李大急忙将那半瓢水给她灌了进去。小姑娘反应很是迟钝,似乎吞咽也要想一想,那半瓢水倒有一多半洒到了她身上胸前。
盛夏时分,人们穿的衣服都比较薄,这姑娘更是穿了一身轻纱似的裙衫,被水一淋,全都沾在了身上。
李大眼神贪婪地往下一溜,又急忙抬起了眼睛,竟有些心虚似的。
这个时候,那姑娘也似乎清醒了一些,轻声唤道:“李大……”
“是!小姐,是我李大!”李大顿时喜笑颜开,又舀了一瓢水,又递到了姑娘嘴边,“小姐,你刚吃了药,得多喝水啊!”
那姑娘明显没什么精神地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太想喝水。
李大却很是执着,端着水瓢直劝:“小姐,不行啊,你得多喝水才能进到青门里头啊!进了青门,你才能……”
“进了青门……我才能和我爹团聚!”这姑娘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李大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找你爹不重要,重要的是,进了青门,你才算过了这关,才离长生更进一步了啊!”
姑娘垂下了眼帘,似乎又要睡过去的样子:“我不要长生……我要我爹我娘……”
李大叹口气,那张讨人厌的脸上,竟出现了些心疼的表情。他执着的将那水瓢端到了那姑娘的嘴边:“这样的话,小姐你就更得多喝水啦……”
躲在角落里的江月心不明白,为何这李大一直叫人多喝水?而且,无论是青黄哪扇门后头,这些人们,仿佛都和“长生”有些脱不开的联系……而这些,又和树精有什么关系呢?江月心只觉得如坠五里雾中,一点儿摸不到头脑。
江月心正暗自琢磨着,却见那姑娘微微往前伸了头,就着李大的手,咕咚咕咚将那瓢水喝了个一滴不剩。她虽然喝光了水,但是瞅她脸上的神情,仿佛喝到嘴里的不是水,而是比黄连还苦、比毒药还毒的什么毒液。
既然都是与“长生”有关,但为何这姑娘完全不似青色门后的那些人,似乎并不渴望着水呢?
江月心想不明白,但李大却是一脸的如释重负,好像那姑娘真的喝下了能治病的灵丹妙药。
那姑娘却在喝完水之后,脑袋一歪,像旁边的那一堆人山一样,沉沉地睡去了,如同死去了似的。
李大将那姑娘放倒在地,难为他五大三粗的,动作竟轻柔无比。安顿好了,李大直起身来,看着那姑娘喃喃道:“李胖子倒是生了个好姑娘……小兰,你等着我把你救出去……”说着,李大又挑了空水桶出了门。
看样子,这个李大似乎知道些什么?江月心决定就跟着他了。打定主意,水人以水珠之形,依旧跃进水桶之中,随着李大晃悠着走出了门,穿过走廊般的大厅,出了这宫殿般的屋子大门。
李大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吊儿郎当松松垮垮地晃着水桶,绕过水井,顺着一条正对着宫殿门口的小路,穿过里环和中环的房屋圈,一路走到了最外环,悠悠荡荡地进了其中一间小茅屋。
小茅屋里简陋至极,只有一张几乎要散架的小床,除此以外,连张桌子都没有,李大用来吃饭生活的瓶瓶罐罐和破烂衣服全都随便丢在墙根儿。
刚一进屋,李大手一甩,便将水桶扔在了地上,自己则歪倒在破床上,嘟嘟囔囔道:“什么事儿,连午觉都不叫人睡个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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