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他名姓

“然后呢？难不成芽苗长大了，开了花，就能进长生殿了？”江月心问道。
“姑娘这就猜错了。”李大挤眉弄眼道，“在抚顶里，主人会挑选最有天赋资质的，给他们进行单独的指导，这些个走狗屎运的，很快就能在主人的悉心指导下，褪去芽苗，进入澄意的状态……”
“褪去芽苗？”江月心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在身上长出来的芽苗，又消失不见了？”
“对，消失不见了。”李大对此很是笃定，“那些个走狗屎运的，本来浑身都是叶芽，好像裹了一层绿色的皮，可是被主人指导了就是不一样，用不了多久，就跟蜕皮似的，他们那一层绿皮，就全都掉了，露出来的皮肤，比以前还细腻呢！”
“就连长在心口上的芽苗，也都掉了？”江月心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对啊，”李大再次肯定，“不管是长在脑袋顶还是心口，还是脚底板上的，所有的芽苗全都掉了呀。不过，芽苗一掉，那些人就开始犯迷糊了，哦不，是进入‘澄意’阶段了，这是主人说的。”
江月心实在想不通，这树精到底要做什么？他给这些愚民所吃的又是什么药呢？
水人在小屋里踱来踱去地思索着，李大的眼睛也跟着转来转去。他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得了，赔了笑道：“姑娘，您看，小的又到上水的时辰了，这个……我……”
江月心停下脚步，问道：“你们那主人，在不在这里？”
李大忙道：“主人并不时刻在此龙池村。他老人家大致是一个月来一趟，为的是将青色门中活下来的幸存者带走。”
“那他下次来是什么时候？”江月心又问道。
李大掐着指头算了算，道：“哟，也是巧了，差不多明儿就该来了。”
“明儿？”江月心皱皱眉头，“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虽然找了借口溜了出来，但水人可不想跟阿玉分开太久。
李大愣了愣，不过他没心情去揣摩江月心的心思，眼看就要过了上水的点儿了，这要是误了事儿，主人还不得拿他出气？想到这里，李大再也顾不得许多，起身给江月心作了个揖，道：“姑娘，要不您在小的这儿歇会儿？小的真的到上工的点儿了，不能再等了……”
说着，李大直奔他的水桶而去，挑了水桶就要出门。
江月心摸着下巴在一旁瞧着，道：“你若是不去上水，会怎样？”
李大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道：“要是不上水，长生殿里的那些走狗屎运的就得全部提前嗝屁了，那样的话，主人如何能饶了我？”
“长生殿里的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就算多死几个，你们若是往那殿里再填几个充数的，你们主人也未必会发现啊。”
李大本来已经出了门，听见江月心这话，又折回了身，重新进了屋，关了屋门，苦笑道：“姑娘可别乱讲，这让主人知道了，岂能饶的了我们？主人神通也不是我们能揣度的，主人似乎与长生殿里的那些家伙们有种看不见的联系，他们在殿里若有异动，主人立马就能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能知道？”江月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情况的话，主人会立马现身在这里，这还不算是知道吗？”李大叹口气，又是一个揖做到底，道：“姑娘，你行行好，我真的要赶不上了……”
“赶不上正好。”说着，江月心袍袖一翻，在李大惊异的目光中，抛出一条纤细如发的水丝，倏地缠上李大的身体，瞬间便将李大裹的像个只露脑袋的蚕宝宝。
“姑娘…大人……仙女……娘娘……”李大登时慌了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行事诡谲的女子，更不知道这女子要做什么？
要搁以前，李大这样的人，在利用完之后，水人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掉，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碍事。但是跟阿玉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江月心不免受他影响，不必要的杀戮……能免则免吧。
江月心轻蔑地勾了勾嘴角，道：“得了，我只是想让你们主人提早过来，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可，可是主人不会饶了我啊！”虽然有了江月心的保证，但是李大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的如释重负，甚至说话都带了哭腔。
江月心不耐烦道：“你至于吗？他能怎么惩罚你？总不会把你杀了吧？”
李大一听这个，鼻涕眼泪直接都下来了；“会啊！太会了！我们劳形这些人，除了出苦力干活，没有任何的价值，一旦犯了错，主人会毫不留情将我们杀掉的！被杀的人，会被剁成肉酱，主人说那样可以给窥得长生真谛的家伙们做肥料……姑娘，大仙，我求您了，我可不想当肥料啊……”
江月心才不管李大当不当肥料，只一边往屋外走去，一边反手一抛，登时，李大身上那些细细的水丝继续往上缠去，将李大的头脸也给缠了个严严实实，只露着两个鼻孔出气。
这李大浑身上下被水丝缠了，像是个大个的透明蚕蛹戳在屋子当中。看起来怪异至极。江月心却毫不在意的一推门，扬长而去。
水人要去长生殿那里，候着树精的到来。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305）随大流不挨揍但也碰不到意外之喜
劳形在最外环，走到村子中间的长生殿，必然要经过花底和抚顶。刚进村时江月心不明状况，此时听李大说了许多，水人再不肯错过，自然是一路查验了过去。
龙池村最不缺的就是水。一条小河曲曲折折地绕行在村子里，忽明忽暗，将劳形、花底、抚顶每一环的房舍都照顾到了，最终那条河钻入了地下，汇入了长生殿前的水井之中。这倒是给江月心提供了方便，水人完全可以用水形自由行走在龙池村，不被任何人注意到。
而这一路所见，果然叫江月心大开眼界。正如李大讲的那样，这龙池村的村民俱是怪模怪样的，不是脑袋顶上顶着棵小绿苗，就是浑身长着绿叶子，这倒好，连帽子衣服都省了。
这些生出了芽叶的人们，都还不闲着，一个个都在无比认真地打着一套颇为可笑的拳法，说是拳法都抬举它了，说穿了那就跟小娃娃在玩游戏似的。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在花底的人，还是进入抚顶的重点培养目标，他们所练习的拳法，都是同一套，一招一式，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所谓的“主人”亲自指导，不过是个噱头，无论进阶不进阶，开悟不开悟，都跟他传授给龙池村村民的“功法”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这些村民们又的确表现出来了各种不同状态的异状。既然这些变化与那树精的“功法”没关系，那么，就只能是那颗进村就吃的药丸的问题了。
那颗药丸里，到底有什么古怪名堂？江月心暗自皱皱眉，这个问题，恐怕得等到树精现身时，当面跟他问个明白、算算总账了。
江月心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顺流漂行，穿过了抚顶生活圈，眼看就要返回长生殿前那口水井了，谁知水道忽然急转直下，竟从地面的明渠，进入了地下暗河。
这村子里的水系既然要汇入水井，就必然得转到地下。江月心对于此并不意外，仍旧随波逐流地想着心事，直到水人看见暗河出现了一条细细的分叉。
江月心不知怎的就心念一动，就在支流的分叉就要被错过的当口，一跃而起跳进入了那条细细的分叉。
这条分叉一路往上，显然是远离了长生殿的方向，但又不是折回抚顶花底，看起来，倒像是流向了村子边上。
村子边上，江月心倒是还没去过。水人一时好奇，就顺着那支流寻了过去。这条支流曲曲折折，但大致方向始终没变，的确是向着村边流去。行不多时，这条小小支流便冒出了地面。
江月心也便随着水流跳了出来，重新站到了地面上。水人回头望去，只见他一路行来的那条细细支流，竟然只是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一股毫不起眼的地涌，若不是从地底下跟过来，任谁也不会注意到这石头底下竟还汪着一汪水。
水人抬起头打量，只见四下里一片野草乱石，劳形的房子都还这汪水的前头四五米处。
看起来这里也就是龙池村的村边没错。除此以外，并无特别之处。江月心在左近转悠了转悠，仍是毫无发现。水人摇摇头，只觉得自己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转身要走。
可江月心刚一转身，却立马顿在了原地，像是被点了穴。
脚底下感觉不对。
江月心本是水形，对自然环境极为敏感。他刚才那一脚踏过去，立刻发现这一处的脚底下情形不太对，地下仿佛是空的！
江月心是个行动派，念头一起便不再犹疑，举起拳头，嗵的一拳砸将下去，登时将水人面前的地面给砸出一个大洞来。
地下果然是空的。随着江月心的那千斤重拳的砸下，地洞的顶上土壳登时塌陷，呛人的烟尘扑面腾起。
江月心也不怕呛，并不等尘埃落定，也不观察那洞中情形，反正是艺高人胆大，抬脚就跳了进去。
进得洞中，江月心这才打眼观瞧，只见这地洞也就七八十平的样子，一人多高，到处都有明显的人工痕迹，显然并非是天然形成。地洞空间并不算小，但是江月心身处其间，却仍是感觉局促不已，简直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在这个地洞里，满满当当的，放满了人的尸体！
饶是江月心这样对人的性命没有太多感情的水体，见到眼前情形，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见到这么多的生命体了无生气的，被人像堆垃圾似的扔做一堆，哪怕是再无情的，也都会心头一颤。
这些变成了尸体，被人掩藏在地洞之中的尸体，恐怕就是李大所说的那些求长生失败的倒霉蛋们。可怜这些人，本来活的好好的，甚至家财万贯，吃喝不愁的，偏偏要求什么长生，倒是像紧赶慢赶的把自己的性命丢在了此处。
如同草芥。
江月心叹口气，将距离他最近的一具尸身扯了过来，要详细检查一番。这些人虽然没能达到所谓的长生，但也就是差了一步而已，再说了，刚进村时的药丸，他们也是吃了的，所以，哪怕他们已经变成了尸体，仔细探查，也仍有可能窥得一丝真相。
这些尸体应该不是同一时间搁置在此的，因为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来看，绝对是有早有晚。江月心拽过来的这人，放在那尸堆的最上方，还没有明显的腐败痕迹，应该最近才放进来的。
这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身高腿长的，江月心拽他过来的时候不由多用了几分力，然而水人发力猛拽，却冷不防差点给闪个跟头。水人手中的这具尸身，竟是与外形体格完全不相称的轻。
江月心不免纳闷，这样的一个人，竟如此之轻，莫不是被掏空了内脏？这样想着，江月心便在手中凝出一柄冰刀，从那尸身的咽喉往下，轻轻一划，便顿时将尸身的肚腹一剖为二。
这人的肚子里，果然不见任何的内脏。甚至，连骨骼也都不甚完整。
但他的肚子里，又不是空空如也，而仍是满满当当。
原来，在那人原本的内脏位置，竟被蜷曲的藤蔓须根给塞的满满当当！
“这是什么意思？”江月心如坠五里云雾，难道这人是给剥皮实草了？不对啊，在江月心用冰刀把他的肚腹剖开之前，这人身上并无任何伤痕啊！
可是，若不是被人硬塞进去的，那这人一肚子的枝叶草木又是从何而来的呢？他原本的内脏呢？又是怎样消失的？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306）浓眉明眸才当得起眉目如画
干瞪眼是绝对找不出原因的。江月心也不啰嗦，直接上手，用手中那把冰刀，将尸体肚子里的枝叶团子给挑了出来。只是没想到，那些草团藤蔓什么的，都纠缠在一块儿，要一下子挑出来，竟还有些难度。
江月心皱皱眉。水人是最没耐心干这种事儿的，依他性子，快刀斩乱麻最是省事，但现在情况不同，江月心必须要抽丝剥茧，从这一团乱麻中，尽量发现蛛丝马迹，求得真相。
尽管心急，但手上一点儿不能急啊。江月心再不耐烦，也得耐下性子来，用冰刀一点一点将那些乱草杂藤的扯出来。水人这一清理才发现，这人肚子里的乱草杂藤枯枝败叶的，竟好似是枝叶相连的，挑起一团，底下牵肠扯肚的还跟着一串。
然而，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水人本是个性急的，想到什么就得立马去做，再让他耐性子，也是无法坚持太久。撕扯了几下子，江月心便已经是不胜其烦。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
水人心中不免焦躁，这样想着，手底下动作便粗暴了许多，此时一刀下去，手未免重了几分，竟将那人的尸身给扎了个窟窿。
这个窟窿，不偏不倚，正捅在那人的心口胃部。江月心将冰刀往回一带，略一用力，便带出了一大团的乱草。这一团乱草乍看之下并无异状，但仔细一瞧，却能瞧见杂草内里，似乎掩着一只小皮口袋。
此人肚腹中的内脏骨骼尽皆不见，除了乱草就是杂藤，此时瞧见与藤草完全相异之物，江月心如何能放过？当下水人便用冰刀刀尖一挑，将那只小皮口袋似的东西挑了出来。
竟然是胃！
江月心有些搞不懂了，这人满肚子里的下水都已经被藤草给取而代之了，怎么会单单留下一个胃？
江月心用手捏了捏那只胃，只觉得触手有如皮革般坚韧，这显然已经不是普通人应该有的脏腑了。水人重新凝出冰刀，对着手中这只小皮口袋便划了过去。
这只变异了的胃虽然坚韧，但是在水人的冰刀之下，却依然是不堪一击。水人用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将已经一剖为二的皮革胃摊开成了一张平面。
只见这只奇怪的胃里，照样充满了杂草乱藤，但是与肚腹中的杂草比起来，这里的须根比枝叶更多，就好像肚子里的那些草藤，俱是从这胃中的根脉上无限生出的。
拨开同样杂乱的须根，江月心一眼就瞅见那下头有一颗黑豆子。
江月心与阿玉江湖漫游，遇到过不少奇异之事，可谓是眼界已开，见多识广。在水人的见识经历里，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修习者和灵物，明白这些一心向往着自然大道的家伙们，为达到他们所向往的终极目标，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这其中颇有一些灵物，甚至是修习者，走的是结“内丹”的途径。
看着在皮革胃囊中显露出来的这颗黑豆模样的珠丸，江月心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这莫不是一粒内丹？
若真是内丹的话……难道说这位肚子里都是草的人，竟还是个修习者？
江月心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拈起了那颗黑豆子，登时，一股略有些刺鼻的气味猛蹿进了水人的鼻孔，那气息就像是把数种香料的叶子全都揉碎了缩迸发出来的，颇有些冲劲儿。
这黑豆子，竟是可以散发强烈味道的。
江月心皱皱眉，有味道的绝不可能是内丹。他捏着黑豆子的手指稍稍用了些力，这黑豆子般的小珠丸立时碎成了大小不一的渣滓。
如果是内丹的话，绝不可能会被一点力量就给捏碎，而且毫无内力迸发。江月心摇摇头，正要将这黑豆子的碎渣给扔掉，却忽然想起李大所说的话，据说来到龙池村的人，每个人都吃了药丸，这黑豆子，难道就是那颗药丸？
可是，进村时吃下的药丸，竟能一直留存到这人殒命之时？
必须要验证一下。江月心站起身来，又随手扯下一具尸体，直取心口处，找到胃囊后依样用冰刀剖开，果然瞅见那里头的乱根之下藏着一颗一模一样的黑色珠丸。
为保险起见，江月心一连查看了十来具尸体，果不其然，无一例外。而且，江月心在查看的过程中发现，这些尸体中的杂草所自之处，便是那已经变的坚韧的胃囊，而杂草们的主根，竟全都是从这颗乌漆嘛黑的药丸上冒出来的！
看来，让这些人的肚子里填满了藤草的根源，应该就是这颗药丸。
可是，小小一颗药丸，竟会拥有如此强大又诡异的力量？
就算这药丸真有如此“奇效”，但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在翻检那些尸身的过程中，江月心发现这些尸体肚子里藤草数量多杀不一，有的人肚子里草还不算太多，部分内脏骨骼还留存着没有被完全侵蚀。正因为这些人的尸体，江月心才发现，从药丸中生出的藤草杂枝，最先侵蚀和改变的，是遍布全身的血管。
无论大小粗细，所有的血管都首先被那些藤草给改变了。
是改变，而不是占领。
那些藤草并非是取代血液钻进了血管之中，而是完全取代了血管，用草木的枝干代替了人体的血管，就像是树干中负责运送养料水分的导管。
以江月心所观察到的，那分明就是在将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硬给改造成一株草木！
然而，谁会做这样的事呢？
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无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江月心都认定了，跟那树精连在一起的事儿，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至少，绝对不会是那些村民们所认为的长生这种荒谬的奢求。
江月心皱紧了眉头。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声音从水人头顶上传来：“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月心本能地往头顶上自己砸出来的洞口上望去，只见那里正趴着一个十来岁的孩童。
这小男孩面容清秀，眼神明亮，即使不说话，眼睛似乎也带着几分笑意，叫人瞅了不由的便生出几分喜欢来。江月心虽然不是人类，但是看着这孩子也是生出了几分怜爱。
既然这孩子出现在龙池村，那就应该也是随了大人来此处“求长生”的。可怜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却就要随着那些愚昧的大人们糊里糊涂的送命。
这样想着，江月心不由的更加心疼起来，不由对那孩子微微笑了笑，咧开嘴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那孩子忽然抬起头来望着远处，面上竟渐渐现出些惊恐的神情来。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307）自卑者最喜欢从别人身上找优越感
江月心见那孩童满面惊恐之色看向远处，便知是有人来了。水人不愿节外生枝，遂不动声色地隐在了地洞角落的阴影中。
在躲藏身形之时，江月心无意中往头顶上瞥了一眼，正瞅见那孩子背在身后的小手，正对着洞中的自己悄悄挥摆着，竟是在提醒自己赶紧躲起来的意思。
水人不由有些纳闷，这孩子跟自己刚见面，自己又是这龙池村的生面孔，这孩子为何会特意照顾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呢？
江月心虽然心中嘀咕，却也不便多言，只藏起来静观其变。
此时只听一声粗鲁的喝声由远及近：“小清，你这野小子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被唤作小清的这孩童，登时小身板绷紧了，紧张道：“孙孙叔，我来逮蛐蛐”
大踏步而来的这个孙叔，虽然和李大一样，都是因长生无望而被打到劳形做劳役的，但是和李大纯粹卖苦力不同，这姓孙的负责的是这龙池村的守卫巡逻，遇到有违村子规矩的事儿，他有权利代为处置。
这人啊，手里有点儿权力就会不由自主地抖起来，更何况是在这种完全与外界封闭的小村子里，那更是能找到说一不二的感觉。这孙叔正是如此，虽说不能窥得长生奥秘有些不痛快，但他整日巡逻，几乎在龙池村横着走，谁也不敢惹他，这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塞翁失马的惬意来。
孙叔瞅见的确是小清这小孩子一个人，不由放慢了脚步，叉了腰喝道：“这是咱村子的禁地，禁地是什么意思，你懂不？禁地就是禁止去的地方！”
小清小身板绷的倍儿直，道：“孙叔，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追着蛐蛐儿来的，光顾着追了，一时没瞅清方向，您老人家放了我吧，千万别告诉主人”
孙叔慢慢悠悠地往前晃着，道：“哟，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虽说你也算是马上要进长生殿的人才，但是我也有我的职责所在对不对？你这孩子也别难为你孙大爷啊！”
小清见这孙叔越走越近，不由愈发紧张了起来。情急之下，小孩子深深一躬，给那姓孙的作个揖，道：“我知道了，孙叔，我马上就走，不劳您费心了对了，上次主人来给我们指导，一时高兴就又赏给我们每人一颗宝丹，说是吃了后能提高功力。我觉得我的功法还不到火候，所以还没吃这颗宝丹要不，我把它送给您吧？”
孙叔来这龙池村本是为了长生，可如今却因为资质的问题给拦在了长生门外，哪怕他巡逻再威风，心底也是不甘的。因此，此时听见小清要赠给自己能提高资质禀赋的宝丹，那心里是说不出的欢喜。
不过他拿大拿惯了，心里再喜欢也不能表露出来，特别是在自己跟前的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孙叔咳嗽一声，终于在原地站住了脚，道：“咳，看你这孩子，咱都乡里乡亲的，你客气啥那什么，你玩够了赶紧回去啊，我下了值就去找你”
小清见他站住了脚，心下一松，赶忙又是一揖到底，道：“哪里能劳烦孙叔，我这就回去取了宝丹，给您送过去”
孙叔满面笑容地挥挥手，转身便离去了。
小清这才长长松口气，转过身来，趴到哪地洞被砸开的边儿上，对里头轻唤道：“姐姐，没事儿了，你咦？”
江月心砸开的洞口颇为开阔，小清往里头看去，那是一览无遗。他一边说着话，就已经将地洞里扫视一圈，发现那里头除了尸体就是尸体，哪里有漂亮姐姐的影子？
小清正纳闷间，忽觉后背被人轻轻一拍。他以为是那孙叔去而复返，身子不由一凛，急忙起身告饶道：“孙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