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遇故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隐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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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地
几十辆马车笃笃前行,在行了第四日且再有三日便能到达目的地的路上,薛睿喆见到了传说中的“饿殍”。那是一个村子,一整个村子都是瘦骨嶙峋饿死的老人和孩子,其惨状让薛睿喆这个在古代生活了二十年的人震撼不已。
原来人饿到极致是那样可怖的情景,比恐怖片里的景象还要让人震撼无数倍,让薛睿喆哪怕只啃一个黑面饼子都愧疚难言。
之后又经历了十多个村,薛睿喆终究无法忍耐内心的煎熬,决定多少拿出一些粮食出来,不要让所有人都饿死。
谁知,将自己想救助这些难民的想法说出后,遭到了吕灏强烈地反对。
“吕大哥你这是何意”薛睿喆很愤怒,“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饿死你可以我做不到。”
吕灏怒道:“你知不知道你给了他们粮食,待他们有了力气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薛睿喆不信,但吕灏找人看着他且吩咐那些人一定要阻止他施救那些难民,他便只能先按捺。
那日夕阳余晖照耀大地,薛睿喆这个车队疯了似得赶车终于在某城关门前进入城内,从看到第一个饿死的人开始,吕灏吕老板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特别害怕在郊外过夜。
薛睿喆起初不懂,但是在第二日离开那座城池后他懂了,甚至再不敢对吕灏的禁令阴奉阳违。
马车一路行,路过一处被扒了全部树皮的林子,然后众人看到了一地的断肢,以及一片片泼洒般的血渍。
可看那些完整的断肢,和倒在一边的马车,都能晓得这是极富裕的一个车队,不曾想竟遇到这样残忍的袭击。
“这是怎么回事”薛睿喆大惊失色,他在黑山寨两年从不曾见过这般惨烈地袭击现场。他问最熟悉这边风俗最有经验的吕灏,“南方地匪患这般心狠手辣”
“不是匪患所谓。”吕灏查看了现场,然后说。
“不是匪患”薛睿喆皱眉:“难懂是野兽狼、熊还是比这更凶猛的野兽”
吕灏一脸哀伤,“是那些你口口声声想接济的难民。”
难民……薛睿喆不相信。他们一个个瘦弱到皮包骨哪来的力气去袭击人他不想相信,奈何从一个土坑里救出来的小姑娘证实了吕灏所言非虚。
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刚经历了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夜后被吓得身体抖索,且因为眼泪流的太多眼睛根本都睁不开。
薛睿喆找来了毫米和微米的乳母,人称赵婶子,由她照顾小姑娘,帮助她平复情绪。
小姑娘吃饱喝足又睡了极不安稳的一晚,才终于理智回笼,讲述起那一晚的遭遇。
她叫月牙儿,发现她时小姑娘身穿桃红色缎面袄裙,梳着双环髻,从头上戴着的金银首饰可知她家里富贵。据月牙儿自己所言,她是京城人士,六日前奉母亲之命去往云州探望外祖母。原本应该是和薛睿喆、吕灏、齐靖宇他们一起去城里过夜的。不想,路上因小姑娘一时心软,丢给附近村子的难民们几袋粮食这才耽误了行程。这一耽误,城门关闭一众人不得不选择在野外扎营。
吃过晚饭,小姑娘因白日里见到的人间惨剧睡不着。主子不睡下人哪有睡的道理于是一干护卫守护在周边,月牙儿的乳母搂着她坐在火堆旁给她讲起了故事。
给孩子讲的故事自然充满童趣且生机勃勃,但是护卫突然生起地戒备将那份童趣与生机彻底断绝。
那些饿极了的难民,因为月牙儿给的几袋粮食而有了力气。他们纠集了很多人,但因为当时天黑影影
人马齐
灯火如豆,夜已深沉。傅晓晓被薛睿喆搂在怀里昏昏欲睡。但她强撑着精神打算把自家男人后面的经历听完,这样就好像她陪他走了这一遭似得。
薛睿喆看明白怀里女人的意思,也不浪费时间,将后续的事情尽快讲完。
云州,南方富庶之地。绿色的稻田、青翠的竹林,他们一行终于在两日后抵达。因为一直不曾告知吕灏和齐靖宇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薛睿喆像自己计划的那样跟着吕灏去看竹子,并买了三车新鲜的竹子。
然后他便自觉自己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闲下来的时间便跟吕灏和齐靖宇说想四处走走看看,主要是看北方的货物到南方来好不好卖。
彼时,吕灏有生意要谈,齐靖宇则住在云州的花船上寻欢作乐,三人暂时分道扬镳。
而事实上呢薛睿喆自己套了马车,穿着朴素地往云英伯府而去。
比预计晚到了两日,云英伯凌峰和三个义兄都没说什么。五人便一起去了府中内堂密谈,其实比薛睿喆早到了两日的三位哥哥和云英伯要做得某件事情没有半分进展,这无疑让除他以外的四人都很是丧气。
“谁能想到叱咤水域的一帮水匪竟如此顽固不化。”三当家以拳砸在木桌上,镇得桌上的饭菜酒盏迸溅出无数水点、油点。
戎子豪一脸忧虑,并不在意自家三弟的沉不住气。
凌峰也有几分丧气,竟自顾自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二当家叹息一声,“第一步计划就夭折,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不能这么算了。”凌峰道:“我们还要拯救天下受苦的百姓,如何就能因为一点挫折而放弃”
众人沉默,薛睿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站起身道:“我们联合水匪是为了什么”
“……”四人沉默。
他们当然知道联合水匪是为了什么,他们只是不明白薛睿喆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
薛睿喆说:“我们现在人马不足,自然是要招兵买马。既然是招兵买马何必独选水匪这一家。”
“除了水匪外,还有谁家的人马能与我等合作”
“那便是另一层需要了。”薛睿喆分析道:“选择和水匪合作是他们同黑山寨一样,有大批人马、有钱、有粮草,有武器,还有更多凶险地战斗经验。不是吗”
四人点头,深以为然。
“那么如果我们把这几样分开筹集呢”薛睿喆提议道。
“什么意思”二当家疑惑不解。
“我明白了。”凌峰若有所思。
“竟还可以这样,怎么早没想到呢”戎子豪以拳敲打自己脑门。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三当家左右看看,一脸迷惑不解。
但是因为薛睿喆偶然提及的事情凌峰和大当家都是大脑在飞转,所以没人给二当家和三当家两位解释。
凌峰问:“人马哪里来”
“我路经之地有数以万计的难民,若是征召,训练一下也未尝不是一份战力。”
“粮草从哪里来”大当家问。
“粮草,这个不是难事。我云英伯府愿意出。”凌峰大胆承诺。
“这不可,万万不可。”总算跟上了三人脑子转动的频率,也理解了薛睿喆的计划。二当家道:“我黑山寨或许没有云英伯富裕,但养人的粮草还是够得。”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层意思在,那就是谁养的兵是谁的。二当家与云英伯虽然互称兄弟,但若论起信任,那是完全没有的,不防备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薛睿喆忙打圆场道:“粮草黑山寨还是供应的起,就是这武器从哪里来呢”
云英伯沉默了,因为铸造兵器真不是个小数目,他怕自己因为兵器而掏空家底。
谁知薛睿喆话锋一转道:“为何我们不能以朝廷的名义把水匪的老巢给端了那样人、钱、粮食、武器就都有了。”
如此豪迈的话真不像从薛睿喆嘴里发出来的,但话里的内容无疑向众人提了个醒。
说不出口
早上还没睁开眼,就伸手摸向枕边,身旁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傅晓晓披衣下床,铜盆里的水映出女子苍白的脸,应该是受了惊吓昨晚没有睡好。
刚将自己清理好,有人推门进来。薛睿喆端着一个餐盘看到傅晓晓起床了,他笑着招呼,“先吃饭。”
“嗯。”两人一起坐在餐桌旁,看到只有一碗粥,傅晓晓问:“你不一起用饭”
“不了。”薛睿喆说:“刚和大哥他们在楼下用饭了。”
“哦。”傅晓晓没再问什么,端过粥用汤匙盛了放进嘴里。但因为对面坐着一个男人所以用得特别慢,特别淑女。
连吃饭的模样都要讨好对面的男人,这种感觉让傅晓晓别扭,说来又不是没一起吃过饭,何时就变样了
傅晓晓一边生自己的气一边责怪薛睿喆,到底怎么了,到底为什么心态就失衡了
“怎么只喝粥把这个水煮蛋吃了。”薛睿喆伸手过来,鸡蛋已经剥了一半的壳。
傅晓晓看着眼前这颗白嫩白嫩的水煮蛋,心砰砰跳地她眼神恍惚,她扔了汤匙双手握住那只手,在白嫩嫩的鸡蛋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的有点大,蛋黄哽的难受,扔掉汤匙将面前的粥一口干了,很豪爽,但差点没把自己噎死。还是薛睿喆见势不妙,倒了一杯清茶强灌了下去。
“咳咳……”傅晓晓欲哭无泪,就算不想做作也不该抛掉形象啊!
“你怎么了”薛睿喆皱眉坐到傅晓晓对面。
傅晓晓鬼使神差的说:“你愿意为我死吗”
薛睿喆眉皱的老高,反问:“你呢”
“……”傅晓晓睁大眼睛,跟着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薛睿喆挑眉,“瞧你这意思是不愿意为我死了”
“那是当然了。”傅晓晓有些得意道:“没有比自己的性命再重要的。”
“记住你这句话。”
傅晓晓有些不解了,这男人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看表情似乎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问:“什么意思”
“永远记住你今日说得话,没有比你的性命更重要的了。”薛睿喆说:“我不希望昨晚的事再发生,我怕来不及救你。”
“昨晚……”脑海里闪过被围攻的画面,傅晓晓说:“没事的,我知道李宸轩短时间内不会杀我。”
“哪里来得自信”薛睿喆脸现怒色,“难道就因为你们曾是夫妻”
“说什么混话”傅晓晓跟着生气,“有名无实的夫妻罢了。”
“你还希望你们真做过夫妻”薛睿喆站起身,凳子被带倒在地上。
傅晓晓被男人的举动吓得不敢硬顶,她不晓得男人为什么忽然生这么大的气,只能小声解释:“他一定想从我这里知道如何将黑山寨一网打尽,所以我不会死。但是几个孩子未必有这样的幸运,说不准会被拿了祭旗。对了,孩子们怎么样了”
薛睿喆因傅晓晓的解释而和缓了神色,他将凳子扶起来重新坐下,说:“几个孩子都好好的,唯有戎容身边的俩丫鬟因为在冰水里泡了太久发了高烧,现下还是昏迷不醒。”
“不会出什么事吧”傅晓晓有些担心。
“这些你不要管了。”薛睿喆说:“还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好。”傅晓晓点头,她的确还有些困。两人起身正要休息,门外有人敲门。
“公子。”
“等一下。”安排傅晓晓躺好,才说:“进来。”
平方走进来,南下的的路上他曾问过少夫人的情况,晓得少夫人是大家闺秀,还曾做过王妃,因此他撩衣拜见的时候特别规矩,标准下人的模样。
“小的平方,见过少夫人。”平方跪下行礼。
傅晓晓转身看向平方,“起身吧!”
平方垂首站起来,头都不敢抬。
这样卑微的姿态傅晓晓是很熟悉的,因为在傅国公府男仆人都是如此。
“还有事”薛睿喆问。
“公子,小的刚才去少夫人的糕点坊看了一眼,碰到了立方。”平方说:“小的没让他看见。”
回山寨前
冬日午后的阳光还算温暖,立方坐在驴车上一脸郁闷。他等了傅晓晓快半个时辰,这人始终没有出现,脑海里诸多猜测,但最在意的还是“不会不来了吧”
他代表傅晓晓跟这个镇子上的很多人都签了契,如果失约他们不会去找傅晓晓,一个个的只会来找他。
他呢除了知道这是位夫人,姓傅,其它一无所知。
怎么能连住处、名字都不问呢为了一些吃食,自己只怕会在这镇子上人人喊打。
正忧虑呢,驴车边传来女人的声音,“来了。”
“傅夫人你怎得这时候才来”立方焦急道:“你的点心可给那几家送了若是没来得及送,我来帮忙。”
傅晓晓笑着开了院门,立方紧随其后。两人进了厨房,就见食盒一个个码放整齐。
“我昨日研制了一些新式点心,每个食盒里都放了一些。”傅晓晓说:“算着你今日要来,故而劳烦你再去各家走一趟重新订契。就说栗子点心是今日最后一次,明年才会有新的。若是大家对新式点心有需求那从明日开始就改了,若是没有那明日就把定金送来,明年再重新订契。”
“好,我先各家走一趟,回来再说。”立方开始往自己驴车上搬食盒。
驴车送肯定比人走着送要颠簸,但他根本不怕点心会碎掉,原因自然是因为傅晓晓给每个点心都做了单独的包装。那次他和几何一起带了一个食盒回去,那点心颠簸了大半日,回去后才想起这东西是不禁碰撞的,一碰就碎。谁知慌里慌张的拿出来一开,完好无损!
原来这包装不止为了精致好看,还能保护点心不被破坏,当真细心。
将所有点心搬上驴车后,傅晓晓跟立方说:“不是有个一月只送一次的大户吗这次就一块儿送过去,顺便帮我解释一下栗子糕点做不了的原因。”
“原因是什么”
“栗子采摘不及时,经了几场雪又保存不当,现下都不能吃了。未免大家吃了不好,故而全都扔了。”
“好,我记住了。”立方转身跳上驴车,甩鞭赶车离开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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