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15端木景晨
东瑗的话,就成了二奶奶葛氏教唆她穿更加深黄色的衣衫。这不仅仅是素雅与否的问题,而是成了触犯禁忌的问题了。
盛夫人再也忍不住嗔容,对二奶奶葛氏道:“你大嫂是去拜寿。海屋添筹的花纹寓意长寿。这种花纹,鹅黄色的料子做底才能撑得起来。”然后声音越发严肃,“你大嫂做事心里有分寸,你莫要总替她担心,照顾好我的蕙姐儿才是正事。你大嫂有我的。”
盛夫人从来不口出恶言,她这种语气替东瑗狡辩。又说让葛氏注意本分。莫要僭越管起嫂子的事,就等于恶语警告二奶奶葛氏了。
当着众人的面,这样抬举东瑗,令东瑗心中感激婆婆的维护。二奶奶已经两次这般,婆婆倘若不出面。只怕她没完没了,最后演变成东瑗亲自跟她斗。
媳妇之间失和,婆婆大约是不想看的。
她警告了二奶奶一次,二奶奶倘若不识时务,还有如此,只怕从此在婆婆跟前失去了宠幸。
二奶奶唇色微白,讪然道:“娘,我也是好心,才多嘴多舌的。大嫂勿怪我!”
东瑗此刻就公开表态:“二弟妹。我又不是那屋最快更新傻的笨的,你是好意还是歹意,我自然知晓的。我怎么会怪罪呢”
盛夫人微微吃惊,薛氏这话说的有水准。
二奶奶葛氏是好意还是歹意,她心中是清楚的。虽然她最后加了句“我怎会怪罪”,好似在说她知晓二奶奶的好意。实则在警示二奶奶。
二奶奶脸色更加难看了。
大小姐和二小姐听不懂大人们再说什么,却见祖母和二奶奶都变了脸,一时间敛声垂首,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表姑娘秦奕目光从东瑗身上快速掠过。这个看似温婉柔弱的薛氏,原来也是个厉害的。她一番话,明着是原谅了二奶奶葛氏,实则暗暗警告葛氏:她薛氏是个聪明的,小动作瞒不过她的眼睛,还是规规矩矩的,彼此都好。
秦奕低垂了头,没有去瞧任何人。
二奶奶此刻一定是又气又难堪。
二爷盛修海宠着屋里的傅姨娘,以至于傅姨娘敢跟二奶奶公开叫板。二奶奶又是眼里容不得人的,时常没事寻傅姨娘几分晦气。
偏偏那傅姨娘自身是个尖嘴利舌的,又有二爷撑腰,她根本不怕二奶奶。二奶奶斗不过她,就哭哭啼啼,还闹到盛夫人面前。
盛夫人自然要骂儿子,替二奶奶做主的。
二奶奶就以为自己多么受宠,多么厉害。
殊不知,二爷不是盛夫人生的,盛夫人骂他,在媳妇眼里落得深明大义,又公正无私,还顺便打压二爷,一举两得。
秦奕常常想,要是二奶奶葛氏的丈夫是世子爷或者三爷,盛夫人肯定早就找个事由把那个惹事又无子的傅姨娘打出去,然后教导媳妇好好和睦丈夫,不要违逆丈夫。而不会把丈夫拉过来说一顿。
现在,二奶奶找茬的是世子爷的新婚妻子。
不说薛氏身份显赫,单她是世子爷的嫡妻,婆婆肯定会维护世子爷屋里的,薛氏有什么理由忍受二奶奶
二奶奶连这个都不懂,两次试探,终于触怒了薛氏。
表姑娘秦奕心中想着,就不禁摇头:二奶奶葛氏幸亏遇到了盛夫人这样的婆婆,才安稳自在在盛家活了这么多年。
原本高高兴兴去赴宴,却因为二奶奶葛氏的小题大做,盛夫人心情一落千丈。
出了盛府的垂花门,乘坐着青帏小轿,盛夫人带着东瑗、二奶奶葛氏、大小姐盛乐芸、二小姐盛乐蕙,去了盛府的大门口。
管家早已备好了三辆的青锻折羽流苏华盖马车。
盛修颐等在一旁。
他今日穿着天青色茧绸直裰,英俊倜傥,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上前给盛夫人请安。
东瑗等人也给他请安。
各自行礼后,盛夫人脸色已经平和温柔,看不出刚刚的不悦。她笑着道:“
第085节寿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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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府姚家的女眷和盛昌侯府盛家的女眷进了垂花门绠有穿着银红色绣缠枝牡丹纹褙子的年轻妇人笑呵呵迎了上来:“亲家夫人,大嫂,你们可算来了,长公主念了好几回呢。”
说罢,款款给两位夫人行礼。
她是文靖长公主的二儿媳妇,定远侯府的四小姐姚氏。
盛夫人搀扶起她,称呼她为二奶奶。
东瑗的娘家从前跟盛昌侯府没有往来,可跟定远侯府却是姻亲,东瑗自然知道四堂姐婆家有个姑奶奶嫁到了文靖长公主府。
文靖长公主的驸马爷姓夏,那位姚家姑奶奶应该成夏二奶奶。
夏二奶奶笑着打量盛家的女眷,盛夫人一一介绍她们认识。
“我一眼就瞧见,定是镇显侯府那位九姑娘,新嫁到您府上的。”夏二奶奶笑声爽朗,笑着向盛夫人称赞东瑗,“听闻薛家九姑娘有倾城之貌,一点也不假的,果然是天仙一样的人。”
东瑗就笑着给妲行礼:“二奶奶过誉了,薛氏当不起。”她盈盈轻笑,举止坦然大方,谦和温顺。
夏二奶奶含笑点头,好似对东瑗第一印象很好。她三十岁上下,爱说爱笑,开朗热情。应酬了盛家的女眷,又跟她娘家的嫂子、侄儿媳妇、侄女寒暄。
说说笑笑,引着盛、姚两府的女眷去了内院正堂的船厅。
早有丫鬟禀了文靖长公主,说盛昌侯府和定远侯的夫人奶奶们都到了。
文靖长公主起身亲自迎接两位侯爷夫人。
“可巧你们碰到一处了。”文靖长公主年纪比盛、姚两位夫人年纪都大,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和蔼可亲。
东瑗三年前见过文靖长公主一次。那时的文靖长公主就很丰腴。她个子不高,丰腴让她看上去很慈祥温和。比起三年前,她好似更加富态了。
定远侯姚家的女眷文靖长公主都认识,盛家的大奶奶东瑗、表小姐秦奕她却是不太熟悉的。
盛夫人把东瑗和秦奕引荐给文靖长公主。
长公主的大儿媳妇、盛家的五姑奶奶也上前给盛夫人请安。
文靖长公主拉着东瑗的手,笑呵呵道:“前几年见过一次,模样越发好了。”然后又拉了表小姐秦奕,“这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秦奕就柔声说:“长公主过奖了。”
“我瞧着这模样、性情都是好的。”夏大奶奶盛氏凑在一旁笑盈盈看着表小姐秦奕,不理睬东瑗,对自己的长嫂盛夫人笑道,“大嫂,您这位外甥女的容貌、气度,像咱们盛家的人。”然后又对文靖长公主笑道,“娘,您说这表小姐跟我那大侄儿是不是有天作之相”
大侄儿,说的就是东瑗的新婚丈夫盛修颐。这五姑奶奶,当着东瑗的面说盛修颐的姨表妹跟盛修颐有夫妻相。
秦奕大惊,抬眸却避开了夏大奶奶盛氏,惶恐望着长公主,眼波微颤,好似寻求长公主的庇护。
盛夫人的脸色一瞬间不自然起来。
而文靖长公主却望向薛东瑗。
东瑗扫过众人表情,心中好笑,面上却笑容清浅,恭敬规矩站在盛夫人身边不言语,装作没有听懂。
在场的都是长辈,她既是盛家的新媳妇又是长公主府的客人,这等场合轮不到她插嘴。
定远侯陶家的人也在一旁看着热阄。
船厅里坐着的女眷不明白她们堵在门口做什么,纷纷张望。
东瑗的四堂姐薛东婷见堂妹被夏大奶奶刁难而东瑗的婆婆盛夫人似乎忌惮夏大奶奶,又是个性格和软的,不愿意替东瑗出头,心里顿时不愤。
她的堂妹是盛家的续弦之妻不错,却也是薛府的嫡出小姐,御赐的柔嘉郡主。东瑗新嫁过去,自然要装贤良,不肯恶语相对。可自己不能任由旁人欺负薛家的人否则祖母该心疼了。
姊妹们出嫁了可骨子里还是流着薛家的血脉,永远是一家子。一家人不帮一家人旁人会笑话的。
薛东婷上前两步,插到文靖长公主和表小姐秦奕之间笑容灿烂道:“大奶奶说表小姐跟我九妹夫有天作之相,我瞧瞧。”她眼眸含笑打量着秦奕,愣是看得秦奕后背生寒。
秦奕刚要说什么,薛东婷就呵呵笑起来,放开秦奕,故意装作跟夏大奶奶盛氏亲热,挽着她的胳膊抿唇笑道:“大奶奶太挟制人!表小姐容貌婉约,天庭饱满,明明是有福的,大奶奶却非说她是做姨娘的!”
说罢,呵呵笑起来。
盛修颐刚刚大婚了,东瑗才是她的正妻。表小姐跟他再有天作之相,也是个姨娘的命。
说得秦奕脸上红一阵阵,眼眸不禁噙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文靖长公主突然也扑哧一声笑,点夏大奶奶盛氏的额头:“这么大的人,还是这样顽皮。”
用玩笑话把夏大奶奶的话遮掩过去。
文靖长公主正心里怪大儿媳妇鲁莽,说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她正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倘若说有天作之相,得罪的就说薛府九小姐、御封的柔嘉郡主。倘若说没有,又打了自家儿媳妇的嘴巴。
文靖长公主一向护短、好面子,当着外人,她不可能说自己儿媳妇的不是。
薛东婷一番说笑,给了文靖长公主一个台阶下,夏大奶奶盛氏有意为难东瑗的话,就变成了逗表小姐秦奕取笑的话。
虽然秦奕委屈了些,总算保住了
第086节寿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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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大公主开口便问韩家的人是不是死绝了,东瑗感爱得到她的恨意。
太后恨东瑗,皇上惦记她,她跟皇家早已无友善之交,此刻和煦大公主借着文靖长公主家的寿宴,当众给东瑗这样一巴掌,侮辱的不仅仅是她,亦是她生母的韩家、她的婆家盛昌侯府和她娘家镇显侯府。
她原本准备行礼微曲的膝盖直起来,在四周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单纯看热闹的目光中,仰面敛了笑,声音肃穆:“回大公主的话,韩家世代忠良,韩老尚书乃是年迈致仕,归乡时先皇御驾送至南午门,韩家未曾被诛族,自然没有死绝!”
船厅里倏然静下来。
东瑗扬眉,微挑的眼角自有一股子凛冽。
盛夫人望着她,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她自己一生不会说话,亦不敢张扬,时时受人语言欺辱却不会反击。二儿媳妇是个好强的,可没什么本事,说不出台面上的话。
她很怕东瑗也是个无用之人。
如今见她一派肃然,用先皇来还击大公主,盛夫人心中暗暗叫好。和煦大公主原本只是想骂韩家的女眷,却被东瑗戴上了辱骂前朝功臣的帽子。
要是被御史知晓,弹劾和煦大公主侮辱功臣,她必然要受惩戒。往小了说,自然是要圣旨告诫一番;往大了说,甚至要被削去大公主封号。
和煦大公主的脸一瞬间紫涨,削薄的嘴唇微微发抖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东瑗脸上,各自惊诧。
刚刚被夏二奶奶叫出去的文靖长公主便在此刻回来了。
她和夏二奶奶进了船厅,被厅中诡异的沉默吓了一跳。又见东瑗粉腮微扬,桃面含怒,与和煦大公主相视而立。
而和煦大公主脸色铁青,面色有些狰狞。
“好,韩尚书是有功之臣,韩家子孙繁茂,你们且好好活着。”和煦大公主半天才挤出这么几句咬牙切记的话。
东瑗却好似听到了什么赞美之词她的笑瞬间挥洒粲然,款款屈膝给和煦大公主行礼:“柔嘉替韩家多谢和煦大公主的祝福。柔嘉也祝愿大公主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薛东瑗是御赐的柔嘉郡主,她也是有封号的。不是普通妇人,可以任由和煦大公主欺凌。
文靖长公主知道韩氏女跟皇家的纠葛。和煦大公主对韩氏的恨意,她也是知晓的。
见东瑗已经给和煦行礼低头了,文靖长公主便出声笑道:“和煦,你来了刚刚还念叨你,今日可是来晚了。”
和煦大公主敛起面上的狰狞恨意,笑容浅淡道:“皇姑和煦给您请安了。”
文靖长公主忙请她免礼。
今日是文靖长公主驸马爷的五十大寿,长公主请的几位贵客差不多都到齐了,丫鬟进来说梨香榭搭了戏台,请公主和诸位夫人移步梨香榭听戏。
文靖长公主知道大儿媳妇跟她娘家的大嫂不和,和煦又不喜盛修颐的新妻子薛氏,便亲自陪着和煦大公主,让夏大奶奶盛氏陪定远侯府姚家的人,让夏二奶奶姚氏陪着盛昌侯府盛家的。
文靖长公主和和煦大公主走在最前头,定远侯府姚家紧跟其后,盛家就落在后面夏二奶奶趁机对东瑗道:“文雅公主是和煦大公主的一母同胞亲姐姐和庆公主是她的姨母表姐。两位公主去后,和煦大公主伤心不已,她才当着郡主的面说那么难听的话`”
文雅公主,和庆公主
东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两位公主。
她目露不解望着夏二奶奶。
夏二奶奶看着她的茫然,心中一咯噔:柔嘉郡主不知道那些往事,她多嘴了。她忙补救般笑起来:“郡主喜欢哪曲戏”
东瑗微微蹙眉,好好的话说了一半,真叫人挠心。
和煦大公主对韩家有恨意,关文雅和和庆两位公主什么事
可夏二奶奶已经把话题岔开,转而兴致勃勃跟东瑗和盛夫人谈起戏曲来她再也不敢把话题引回去毕竟刚刚跟和煦大公主挺不愉快的,没有必要扫兴心里却暗暗把文雅公主、和庆公主的封号记住。
等哪日有机会回娘家,她要亲自问问老夫人到底和煦大公主为什么恨韩家。
文靖长公主府的梨香榭搭了戏台,鼓响罗鸣,锦旗漫卷,生旦净末丑,粉墨描着精致的容颜。铿铿锵锵中,好戏开场,戏服长袖轻飘,赢得满堂喝彩。
东瑗坐在盛夫人身边,盛夫人就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低声含笑对她道:“阿瑗,娘也不喜欢和煦大公主,她那个人刻薄得厉害。你今日做得很好,倘若让了她,只怕她还有下次,也叫旁人看轻了盛家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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