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歌如觞
管事的见芷澜支支吾吾,更是可疑,想起自己在灶房的角落里确实藏了珍贵的燕窝,说不定就被她发现了。燕窝原本也属药材一类,被统一归置到人参、石斛、灵芝、虫草等锁在专用的药库中,近来冬凝阁中的秀夫人因着身孕的关系极需要滋补,几乎是日日都要食用,管事的嫌麻烦,就将燕窝储备在灶房中。这些都是价值不菲的,虽有数量记载,却未必能记得那么精细,真若取一点来用也未必会发现。这些事原本下人们是存了一百个心都不敢偷的,怕就怕在上面指明了是给秀夫人用的,真出了事,他这边肯定少不了责罚,又不能得罪了其他的夫人。说是责罚算是轻的,风云骤变的事都要看主子的心情,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正在管事的为难之际,如意已经抢过芷澜端着的碟子,訾眉冽目嘲讽道:“这里的一切都属于相府,你们家小姐既然嫁入了府,那也是属于这府中的,还有什么是你们的况且这燕窝又没写名字,我说你是偷的你就是偷的,你还想狡辩不成!”看看谁会信你。如意覆耳在芷澜鬓边小声说着,如她主子一般嚣张跋扈。
“你……”芷澜佯装怒道。
管事的见气氛不对,忙上前劝慰,他既不想得罪了如夫人那边,又想给大夫人做个顺水人情,毕竟事情闹开了去谁都没有好处。
“如意姑娘,您听老奴一劝,既然东西找回来了,就算了吧,莫要伤了和气,毕竟那边是正主,真要闹开去,惹恼了相爷,你家主子是没事,吃亏的可是您。”两人低头耳语着,芷澜也懒得听他们的对话,见自己目的达成,如意对她也深信不疑,只无奈道:“不就是一碗燕窝粥嘛,至于这样嘛,给你便是。”芷澜气呼呼地将碗甩下,瓷碗应声溅了些渍沫出来,她转身就走。
如意在芷澜背后哼了哼,芷澜却暗暗偷笑。她是知道如意怀的心思,她若以为这碗是燕窝粥,定会拿去孝敬她的主子,等她主子真正醒悟过来,届时可想而知她的脸色该会怎样了。
朝夕想
47.春风暗抚
事情原比他们想象的快上许多,也不知是天意如此,司夜离带去的密函尚未到达黔郡,那边已经出了事。也不过是瞬息的事,天已变幻莫测,早就风云骤变,风起云涌。黔郡的急报一波一波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凤都,怕是朝堂内外早就乱成一团。急报是丑时送达的,西凤帝才刚入寝不多时,殿外的太监就急急忙忙来传报,因着送加急奏折的是御林军统领段晏,徐暮也不敢怠慢,只得呈了奏折上去。此时距离早朝不过两个时辰,西凤帝当下震怒,令徐暮去召了司夜离连夜前往宫中。
在来的路上司夜离得悉了此事,黔郡用赈灾所用银两铸造的堤坝经不起洪水的袭击坍塌,洪水来势凶猛,一路途经几个村庄,淹了数千人不说,害得灾民流离失所。眼看着县令已经无法阻止灾民的群起奋勇,民间对朝廷也是怨声载道,直言西凤帝根本就没有将这笔灾银拨款下去。
司夜离隶属文官,又身为辅相,当属直辖管域吏部,现在这件事出在吏部,和他脱不了关系,西凤帝便是责问,也是拿他先开刀。
他望着浩瀚无垠的无边夜色,眸中幽暗,拢在宽大袖袍中的双手慢慢收紧,多少次他曾这样跌落谷底,眼看着就要看到黎明前的曙光,又一次被人推入黑暗。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无非是想要摧毁西凤帝对他的信任,可越是这样,越说明那个对手在害怕,害怕他的强大,害怕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别人的威胁。
西凤帝端坐在乾清宫的书房中,身上披了件明黄色的长袍,发已束冠。夜色深寒,他却尤似感觉不到。桌案上摆着成沓的各地送来的奏折,有些已批阅的摆放在一边,更多的是尚未看过的。橘黄的琉璃盏中散发着明亮的灯光,殿中仅余徐暮一人在伺候着。
推开厚重古朴的殿门,沿着长长的青石铺成的地砖,那人就坐在案台后,虽然毫无声息的在翻看奏折,殿中唯有层层纸章发出的清脆声。却无端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颤巍,和一股肃杀的不安气氛。徐暮见是他,朝他做了个暗示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是说让他悠着点,皇上正在气头上。
司夜离上前一步,撩起袍服,双膝于地,恭恭敬敬跪下道:“奴才叩见皇上。”他的语声不悲不亢,在这瞭亮的大殿中自成一股特色,低沉中饱含着如沐春风般的清悦,正如他的人一般清逸脱俗,翩然优雅。
西凤帝含眸凝注在案台上龙飞凤舞的字体,一行行一字字皆是对此次辅相疏责的鞭笞声。作为西凤帝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可视作为他的心腹,自然也有人想将其除之后快,又甚者先将他拉下马。怪只怪司夜离风头太甚,又无可找出他的把柄,只好借由此事来扫一扫他的风头。此时墙倒众人推,古往今来都无可厚非。在朝中与他交好之人有之,又有谁敢真的出声去帮他。他心中自当清楚,这件事无非是他圣眷太荣,早就蓄谋已久,否则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
西凤帝并无让他起来,司夜离也不敢起来。望着高案上神情肃穆的老者,他似乎有些恍然,竟怔然地凝视着他。他知道西凤帝是对自己失望了,因为在那位老者睿智的目光中满含着落寞。或许也不是对他的失望,而是明明知道朝中有着那么一股势力想要去摧毁他安插的棋子,可却无能为力的任人对自己步步逼近。他明明知道是谁,却下不去这个决心除去。为权者,最忌讳的便是优柔寡断。他想要以此来挟制住这股势力,他在等,不知是等一个结局,还是等一个开始。
然而,司夜离也在等。他在等这张黑手浮出水面。对他的打压或许只是一张编织的网,想要网住的是更大的利益。他们没有证据,唯一与这件事有关的便是陈政亦,他自己或许都在迷雾中,被人利用也未可知。
早朝的时候,果然吏部尚书的位置是空着的,据闻陈政亦滥用职权,私自收受好处,已被关进天门府的大牢收押。这件事委实说不过去,若说滥用职权给自己的小舅子还说得过去,这收受好处一说又是如何说起。堂下官员议论纷纷,说是刑部从陈政亦的小妾柳絮那里搜出了不少赃物。柳絮支支吾吾无法辩解清楚,当下也被关进了牢中,而她的表哥也早就携款逃之夭夭,哪怕是一桩冤案,也哪里还说得清。官员们叹息之余,也只叹陈政亦哪里会想到被一直宠爱的小妾给坑害了。
当然,这件事闹得如此之大,也非追究是谁的过错之际。百姓们只知道是朝廷的责任,若说非要找个替罪羔羊也于事无补,当今之计是要如何善后和安抚。事发之初,西凤帝已派人代表朝廷前去,但显然无法昭显朝廷对百姓的重视,以至局面更是僵持不下。官员们终于提议,不诺就让大皇子前去安抚人心,届时再派御林军一同前往押解赈灾的物资。此事非一朝一夕能完成,耗时巨大,怕
48.春风暗抚
往年的春之祭都异常热闹,今年由于各地都频出事端,朝廷为减开支,也不赞成大张旗鼓,仅以简单为主。这种事本来就是内命妇在操办,外面的人不知内情,依旧是热闹一片,翘首以待。然而朝堂上的事,却是瞬息万变的,比如黔郡之事。西凤帝并未派任何人前往黔郡支援,只以先前的两位官员特使压制着。偏偏这个时候,司相又爆出卧病在床,好几日都不曾早朝。也有人揣测司夜离这是在称病避灾,病乃非病,故意装出来的。有些人不以为意,当日西凤帝深夜召司夜离进宫,两人所言之事不为外人道,则认为司相或许是被皇帝训斥了,更甚者失了帝心,才会暴病的。索性这病来得奇怪,难免会有诸多垢议。为此,西凤帝特意遣了院正前往替他诊治,说是风寒侵体,积劳成疾,怕是要将养好些时候,这才打消了朝中的风言风语。
有些嗅觉灵敏的到是闻出了些味道,在这微妙的关系中,还不足以击垮这个曾经深得器重的重臣,只是此事毕竟在皇帝与司相中划了道刻痕,未免司相功高盖主,也未免司相太得人心,做事掉以轻心,黔郡的事他已插不上手。这可是个灸手馍馍,就如掉下的馅饼,谁捡了都是好事,做梦都要笑醒。首先,西凤帝已派了人打头阵,丢鸡蛋丢烂菜的苦差事都有人承担了,这就缓解了灾民心中的愤怒。那么,朝中若是再派人去,无论是谁,都将是解他们水深火热的恩人,如一汪清澈的泉水,及时的浇灌下去,在百姓心中必定犹如再世父母,值得他们拥戴。
这也就是为何司夜离会一夜之间病倒的原因。他肯定想不到自己做了别人的踏脚石,还赚取了他的美名。当一个人自负极为聪明的时候,偏也见不得别人学着自己,或许是讨厌看到翻版的自己,也或许连他内心里都未必是认可自己的。又甚者,当那人付出的是真心之后,也同样会看不得别人的虚情假意。司夜离是哪一种,怕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然则相府中,这次司夜离病倒,平日往来的同僚倒是少了来探望的,他也索性闭门谢客。伯恒守在夏玉阁,内又有流锦等一众府卫,连他的小妾都不得见。这几日,虽有秀怜常常来闹,非要进阁去看看司夜离,其余的妾侍都有来过,明知吵闹无用,换了种方法算是聊表心意,有煮粥煮汤煮补药的,也有贴心送自己针织绣品的,伯恒统统收下后,一切的回音都石沉大海,只有一句话“相爷需要静养,各夫人请回。”
当芷澜劝说朝夕也意思意思去一次夏玉阁时,朝夕正懒洋洋躺在小塌上,左手拿着话本子,右手磕着瓜子,脸都没抬一下,迷茫道:“我生病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来看我呢”一句话将芷澜噎死。她若要有那闲功夫,不如看几个故事还有趣些,她可记得某些人曾经说过要让她这个夫人在这个位置上坐到死,除此之外其他的永远别想得到。咦,她怎么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对她说过的她明明从没和他说过话啊。朝夕有些幻觉了。揉了揉发沉的脑袋,想必是盯着书看了太久。不予理会芷澜对她不争气的埋怨,在小丫头犀利的忿恨眸光中,恨不能将她戳出两个洞出来。朝夕扯过一旁的布衾,厚着脸皮继续睡回笼觉去了。人生若此,吃吃喝喝睡睡,这般悠闲,不就是她一直奢望的么。有何不好
“那个,不管任何事都不许打搅我,听到没”赌气睡去前她还不忘叮嘱。她可是最讨厌睡不好的,万一睡梦中正在做什么美梦,被人拦腰截断,那肯定是世上最悲催的事了。
芷澜无奈的点头,“知道了。”她的这个习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睡时多醒时少,整天就浑浑噩噩的,真不知道她还能懒成什么样子。
朝夕这一觉睡得沉,至翌日玉雪亲自登门她都在睡梦中。晨光中翠薄清透的露珠栖落在枝头,檐角的水滴越渐在融化,早春的花散发着清幽的淡香,这一切宁静中的美好,却掩盖不住兴奋而雀跃的心潮,每一位凤都的百姓都在期待的盛事。
“小姐,该起床梳洗准备了。”芷澜撩开层层陇纱,随之其后的小鱼小燕放下手中捧着的绣盘,绣盘上用红色的锦垫托着的,是今日需要穿的华服、首饰、、头饰、绣鞋,以及梳妆需要的胭脂水粉,净脸的玫瑰水等一一呈上。芷澜见叫了朝夕无用,走到窗前,打开窗,让光透进来,照亮屋子。稀薄的晨光随风轻轻舞动,撩拨着陇纱映散在青石地上,点点七彩的光晕夹着珠帘清脆的环佩声,如美妙的乐章,奏出最华丽清悦的音符。朝夕在这片如诗如梦中睡得越发深沉,间或换了几个姿势,唇瓣露出惬意的笑,嚷嚷着“还早呢!”,抱着布衾往里榻缩了缩。
芷澜几乎要抚额,凝眉扯了扯朝夕紧紧环抱着的布衾,纹丝不动。别的阁中
49.春风暗抚
芷澜咳了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与小鱼小燕一齐伺候朝夕更衣。春之祭会在巳时正式开始,虽说专门设置了各府的席位,却也因着届时会人山人海,未免围观的百姓堵住入口而挤不过去,弄得异常狼狈而早些去。朝夕委顿的倚在靠垫上,闭眼打盹,任着他们摆弄。她对春之祭的兴趣没有去府外的街肆来得浓厚,所以当芷澜非要朝夕穿上一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罩镜花绫披帛时,朝夕怎么都不愿意穿上。她在府中懒散惯了,也不需要刻意去装扮,平日里穿着都是以简单舒适为主,多数的都是素色颜色单一的服饰,现在要穿上这种繁杂又厚重的华服无疑是在她身上装了个大石头,束缚着她不可随意的摆动,连走路都要规规矩矩,迈不出大步。裙子好看是好看,近百只颜色各异的蝴蝶如立体的绣在裙子上,每走一步,都如蝶翼振翅傲飞,而她则如跌落在一片花丛中。
“就不能穿这件吗”朝夕哀求着拿起她最喜爱的一件白色织锦罗裳,袖沿上用暗绣贴面绣着红梅,袍底则是淡淡的用浅丝勾勒着优昙花,曳地的裙摆悠扬如云,轻柔灵动。再罩以素色的披帛,端得是一副轻灵曼越的模样。
“不行,太素了,昭显不出你的身份。”芷澜无情的打击着朝夕,明知她对那件罗裳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愣是假装没看到。“那件衣裳小姐回府后可以天天穿,但今天不行,来,把这件套上。”言下之意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夫人,这条云缎裙可衬你了,夫人身材又好,穿出去可将其他的如夫人都比下去,夫人为何不肯穿呢”小鱼为朝夕整理着肩上的丝线,满心欢喜的问道。她是真的觉得这条裙子是专门为他们夫人准备的,也就她能穿出这种逸动气质。
“小鱼说得是,夫人定能力压群芳,成为这次春之祭上最耀眼的那一个,我们会为夫人装扮得美若天仙。”小燕雀跃道。帮着芷澜展开那件妆缎镶银狐皮大氅,披在朝夕身上,又为她理了理领口的狐毛。
朝夕满脸黑线,敢情他们是要她出去比美呢,怪不得那么用心。朝夕被拉着坐到铜镜前,镜中那个梳着随云髻,头戴宝蓝点翠珠钗、镀金镶宝石碧玺翡翠花簪,腰间束以碧玉藤花玛瑙玉佩来替换她日日不离身的璎珞流苏结,又佩上她束在腰间用以熏香的荷包,腕间覆以珊瑚手钏,同以景泰蓝红珊瑚耳坠。胭脂粉黛勾勒出她微扬的眼尾,艳丽而精致的妆容,左脸上的疤痕用花钿细细的描绘出几朵红梅,反是衬得她邪魅妖艳风情无边,与往日的清新淡泊相比,简直换了一个人。朝夕眨了眨眼,这个如火一般耀眼的女子真的是她吗
小鱼小燕也得意的望着铜镜中自己装扮出来的女子,层层脂粉掩盖下,她似乎更加挣脱束缚娇艳如花。如果说先前的朝夕是水中的仙子,那么现在的她则绚烂的如骄阳下最热烈的焰火,这种美多了一丝烟尘气,却更加真实。
“咚咚咚”未掩的房门外有人敲了敲,随即进来请安道:“院中无人,奴婢猜想定是在夫人房中为夫人梳妆,奴婢就斗胆进来了。”
“快起来,这里有哪个人不是你认识的,说客气话做什么。”朝夕高兴的转头,发鬓间的环佩叮铛一阵脆响。她取了个锦盒边将璎珞结放进去,璎珞结是朝夕来异世时唯一拽在手中的东西,对她非常重要,她也不希望带出去弄丢,边与晚晚说话,“晚晚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那些花怎样了好像已经活了,我还不敢肯定。”
“好。”晚晚屈身看了看重新种植的花,已然没有了先前耸搭着脑袋,都意气风发的以最骄傲的姿态绽开着。晚晚一怔,赞叹道:“夫人当真手巧灵活,花都活了过来,夫人无需再担心了。”
朝夕笑嗔道:“你这人怎么那么迂腐,让你私下里叫我名字,怎么都改不过来。”她假装嘟着嘴,不过既然花都活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一切收拾妥当,正要临行,又想到什么,拉着晚晚道:“宫中有让你们参加春之祭吗”
晚晚摇头惋惜道:“宫女或许还能跟随在主子身边参加祭典,但我们身为医女,是不能随意出宫的。”
“这好办,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呀,至于宫中,派个人去说一声是我留了你在府中,没有人敢为难你的。反正我也不认识什么人,你在我身边我们还能说说话。”
“这样可以吗”晚晚为难道,她不想让朝夕难做。
“晚姑娘,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样扮成小姐的侍女,这样混在人群中就没有人会起疑了。”芷澜也帮着一起怂恿。“我房中有没有穿过的新衣裳,我去拿来给你。”说罢,急匆匆跑出去,还与门口的来人撞了个满怀。“哎呦,你看着点呀。”
侍从连连道歉,蹒跚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给朝
50.春风暗抚
“那你为什么还……”他没有再说下去,似乎已经了解。那人做事何时有过差错,都是步步精心算计过的,为了算无遗漏,定是每个细节都想到了,未免宁浩阻不住凤景行,他特意加重赌注,为保万无一失。也算是在暗中助了宁浩一臂之力。可他又怎么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大皇子所为而非别人呢不是什么都没查到么。
他似乎看出了鲁潇然的疑惑,浅然道:“我这边是什么都没有查到,可是我却听到一个消息,说大皇子最近身的侍从在黔郡一带私设地下钱庄,而柳元又是个好赌的人。假设柳元因输了钱继而被凤云殊设了这个局也未尝不可,凤云殊自是不会承认这件事,也牵扯不到他身上,但若是皇上知道呢”
“那么他们自以为是的局就会被围死,届时可能就会玉石俱焚,谁都得不到好处。”鲁潇然一语道破。
他借着这次卧病,既是要在西凤帝面前为他的失责做出悔过的模样,又是要隐藏在暗中,只有退出了战局才能看得清这场局中谁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八荒郡,禹雁县,牧村。
这个最靠近南燕交界处的贫瘠小村庄,往来几十里皆漠漠皓石,杂草遍野,泥泞沼泽纵横交错。临近的几个村落早年也因资源匮乏挨不了饥迫走的走,逃的逃,举家迁往别处,稀稀散散为数不多依是不愿离开祖地的,也被常年滋扰抢夺的南燕人逼的不得不迁徙,如今到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城。村落中只剩下空匮的屋舍,布满蜘蛛丝网,许是有些走的急了,锅碗瓢盆撒落一地,农疏瓜果早就枯死,一堆烂藤蔓挂在屋前的架子上,像极了被人打劫过的场景。
牧村虽也贫瘠,却是村中的男儿都征兵保家卫国去了,独留了老弱妇孺死守着,盼望着有着一日他们回来时还能找到自己的家,就是这份信念支撑着,才不致一次次被欺凌被强霸而退缩,便是这样的隐忍,得来的反而是愈加肆无忌惮的羞辱。村中的一位妇女被东燕人强行霸占,而此时女子已怀有身孕,却是因此小产,不堪受辱而自缢,这其中的曲折可想而知。这本非件大事,却是不知怎的传到了军中,妇女的丈夫得悉此事忿怒异常,他们枉为人子夫婿,竟是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住,悲恸中不顾军纪,强行返回牧村,招了十来个人连夜赶往东燕,寻着画像找到逼死妻儿的凶手,势要其抵命。东燕人高马大,游牧民族的矫捷擅斗生生将男子压下,到最后竟是连男子都难逃厄运,随妻而去。目睹此事的西凤人见势不妙忙拖着男子的尸身回国,回去后将事情加以添油加醋传出去,本是担心男子因私逃一事而触犯军纪的同伴闻讯噩耗,本也是在与北魏一役中苦苦求生回来的人,心底的血性方才压下,又才将起。这东燕也欺人太甚,往日诸国中的贸易往来就一直欺压加价,关键时刻还趁火打劫,真当他们西凤打不过东燕吗这才引发了后来群起奋勇,状告到西凤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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