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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歌如觞

    伯恒似才被朝夕半是讥讽鄙夷的气势震慑到,拿正眼瞧着珠帘缝隙中那张不甚清晰的脸,眼底被这颗慧黠、通透的心惊惧到。

    “宁小姐说笑了,您若不进去自然谁都逼不了您,您是堂堂定远将军的女儿,又有谁能冒充得了您只是这抗旨不尊的罪相爷府这百条人命可担不了,还请宁小姐到时别拖累了相爷可好”伯恒说的谦卑又不失圆滑,全把责任推给朝夕,轻轻地点拨,也暗示着宁府抗旨的下场。利害关系全挑明了,任她自己选择,既不显得相府仗势欺人,又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朝夕后退一步,就着芷澜的搀扶,望向相府高冠耸立的墙院,雕琢精致的檐廊下斜鹤飞云入鬓,器宇恢弘的建筑,心底里升腾起一股悲凉。她终于无可避免的将自己送进了这座金丝笼,过程却是那样可笑。

    “走吧。”她挥了挥手,步履从容,不再做过多的停留。

    伯恒望着女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苍凉和无奈,仿佛她即将要赶赴的是刑场,又仿佛她是砧板上的鱼,在滚烫的油锅中无力挣扎。伯恒向隐在黑暗中的男子行了个礼,男子唇角意味不明,肩头隐有几片残落的梅瓣,显是早就在此。他既听了他们全部的对话,也不知对那女子是何看法,反是赞许似地说:“没想到她这么会忍。……如果一定要娶一个方能消除西凤帝的戒心,那么,她将会是个很好的傀儡,不是吗”

    伯恒点点头,心底却不似嘴上说的那么坚定,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这个女子面上当真不露一丝破绽,可她那眼神太过犀利幽深,恍如会说话,又能读懂人心。被她这么看着,连灵魂都要吸附进去。可再细看,凤眸如珠,媚眼如丝,透着股清泉般净澈明亮,纯粹干净,又觉得那是双美得如碧澄星光般璀璨的眼,不沾染一丝杂质。即便除去了那张不甚分明的脸,都无法忽视那个人的存在。这么个人,为何在过去会被彻底的忽略还是她太过刻意的隐藏自己就像他们百般刁难,她居然都能隐忍下来,这绝对不是一般世家小姐该有的风度,也绝对不是一个单单爱慕相爷的女子会耍的心计。这样深藏不露的人令他心惊,相信不止是他一个人看在眼里。

    男子优雅转身,身后连绵飞絮的梅花如一朵朵白色的雪花般在空中旋舞,清绝邪佞的瞳眸闪过一抹厉色,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狠厉决绝:“她最好只是一个傀儡,否则就是在自寻死路。你知道我最讨厌哪两种人吗”不等伯恒回答,他又自顾自说道:“一种是很笨却自以为聪明的人,太过聪明的人通常都活不长久;另一种是明明聪明却装得很笨的人,那种人其实已经聪明到懂得敛其锋芒,保护自己。只不管哪一种聪明,都是在自掘坟墓。”在他面前,只有足够忠心的人,没有会耍小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往往会威胁到别人。而他,最擅长掐灭威胁。

    西凤朝的婚礼简单古朴,繁缛的礼节过后一切都变得有条不紊。自她到相府后便无人再刁难,走过场的形式也异常利落。在西凤帝的亲自主持下,这场婚礼的另一主角终于出现,在喜娘的搀扶下牵着红绳一端的她完成了仪式。

    等她捏着酸软疲累的身躯瘫坐在满是殷红的绣房中,芷澜却意外兴奋,不停诉说着今日在喜堂上见着司夜离的种种。那俊美如星的眸子耀目慑人,修眉如剑,长睫如扇,唇若如樱,白皙无暇的纯净脸孔,丝毫不见一丝烟尘气息。红绸缎将他墨色的长发松绑着,乌亮柔美的光泽,仿佛风一吹便能扬起他散落的碎发。裹身的大红喜服紧紧将他完美的身躯展露无遗,纤长的腿,秀白的指尖,连那若有似无的笑竟都能牵动人心,邪魅惑人。

    朝夕将绣房中的喜娘与其他两名丫鬟都遣出了门外,她实在没有更多的心思再去应付她们,她只想静静来适应一下这未来的崭新生活和她的新身份。

    素手执掌开窗棂,北边天际薄霞渐隐,际幕透着股暗灰色的黑暗气息,几欲将云层笼罩。彼时不过刚过申时,显没有太阳下山之势,霞光与云彩却被幽暗遮蔽,黑云浮动,瞬息万变。顷刻间,白光隐透云层,透出点点光芒,照射向大地。黑云积聚着白云,相互衍生相互侵吞,又无法被另一方全部侵吞。看着这诡谲的天气,她心有不安,这昭示着北方的异变不知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恰在此时,烛台里的龙凤烛熄灭了。芷澜说的唾沫横飞,也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坏了,连着嚷嚷说这是不详的预兆。

    朝




20.相府疑云
    思绪被拉转回来,说话的是牙色襦衫的女子,水红色大氅上绣着几朵秋海棠,如娇似艳或盛开,含苞待放或花骨朵,鲜嫩的绿叶似能掐出水来,泠泠若清香扑面而来。女子眉若戴柳,唇红齿白,端庄秀气,举止优雅,看了人赏心悦目。

    “姐姐,妹妹代甄儿、黎儿一齐向姐姐敬酒。往后我们一同服侍爷,都在一个屋檐下,还望姐姐能多照顾照顾妹妹们。”女子说罢从身侧斟满酒的侍女手中取过琉璃色的酒盏,殷红色的液体在她指腹间流淌。女子缓慢俯身,想要从芷澜身边越过。

    芷澜阻了三女子想要送上前的胭脂水粉,同时将几个侍女逼退了数步。他们明知小姐容貌有损,偏还要送这些个恼人的东西,这不是变相的在耻笑她吗!芷澜心中有气又不好发泄,偏是阻拦在外侧,不让牙衫女子走过。牙衫女子见越不过去,到也不恼,刚想说好话,却听背后有人不满道,“我等不过是想给姐姐敬杯薄茶,难道姐姐这都不肯赏脸吗”穿着一身水湖色烟波裙的甄儿发难道。微扬的眸中满是冷凝之色,身侧的黎儿显是见她说话太过直白,拉了拉甄儿的袖子。甄儿一甩袍袖,嗔怪道:“我又没说错。她这般躲在帷幕后是什么意思,她若不想见我们,觉得打扰了她,自可打发我们走。躲在里面,拿什么架子,装腔作势的,谁得爷的宠爱还说不定呢,就给我们摆起了夫人的谱,往后还指不定怎么欺辱我们呢。”

    甄儿话罢开口令端着酒盏的女子和黎儿俱是脸色凝暗,心中一凛,难堪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屏风后却传来低低地笑声,笑声轻曼低柔,如初雪后清澈的天空,干净清透。她本不欲与别人争抢什么,他们却先来试探她了,这么着急地赶来是觉得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贵胄千金一跃到满城皆知的相府夫人,这中间的跨度太过不可思议呢还是觉得她其实是个充满心计的女人呢

    这些天凤都城里不乏对她的议论声漫天飞舞,除了对她的相貌揣测外,也想探究她究竟是个怎样神秘的女子。竟能将凤都各大家族的千金都比下去,占得了这人人艳羡的位置。到是对她先前的遭遇一笔带过,竟还有些不知羞耻的人觉得若能与她这般嫁给相爷,遭遇多少苦难都是值得的。难不成她还踩了狗屎运不成!

    “芷澜,把酒拿来。”朝夕浅笑道。

    待芷澜奉上酒盏,朝夕晃了晃杯中的液体,好似有一股清泉在山涧潺潺流淌,酒香醇厚,润齿满溢,触口生津。朝夕饮尽酒盏,芷澜递还给候在帷幕外的丫鬟,恭敬道:“我们小姐已经喝完了酒,各位主子的心意我们领了,今日是其大婚,还望各位主子手下留情,早些回去歇息。”

    女子们见不到朝夕真容,她自始至终都不搭理他们,一时间众人猜测不到她的心思,又不好太过为难,只当作罢,讪讪离去。

    芷澜掩紧房门,长舒了口气,瘫坐在地,也不顾女子的仪容,此刻连青褐石的地砖冰冷都感觉不到,只管抱怨朝夕道:“小姐,你为何要支走竹溪!”若竹溪在,她有武功能保护他们,芷澜就没那么怕了。

    朝夕没想到芷澜的怨气这么大,潋滟的眸中灿若星辉,浅笑道:“竹溪有更重要的事去办,相信比起我的安危,爹更希望能从北魏获得更多的消息。”虽然北魏一旦有事,宁府那边不见得消息比她收到的晚,但那毕竟都是明面上能获得的,暗地里究竟发生了何事,真相有时往往会被虚假所掩盖。以她的考量,各国派出的探子在敌国潜伏的并不会少,竹溪若打探到消息定会禀报回宁府,但也不会欺瞒她。不是她无法信赖竹溪,而是她很难相信任何人。

    拂袖微动,掩唇将檀口内的液体悉数吐进瓷杯中,白玉的瓷杯在执起的手中微微晃动,被倒进了墙角摆放的花盆中。嫣红翠绿的枝叶上余留下香醇的酒香味,点点殷红的液体如晨曦薄透的微光下那滴赤红的泪珠,吸纳了酒液的花瓣娇艳瑰丽,灿若似火。

    芷澜看着朝夕养的火舌兰,惊诧的张嘴凝滞。在小姐的嫁妆礼单中确有一部分是各种花卉的名字,都是些极珍贵的花,多数的名字都是她说不上来的。小姐极是爱护这些花,平日里就养在她自己的房中,她亲手养育,从不假手于人。芷澜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红得耀人,花瓣细小,散发出清幽淡香的兰花是用酒浇灌的。那么那株高雅慧黠的夜光白牡丹、黑曜神秘的山茶、高贵优雅的紫木槿等又都是用什么来浇灌的小姐为何要悉心照料那些花

    “夫人,蕙平公主有请偏殿一叙。”门外响起敲门声,守门的侍女恭敬答道。

    蕙平朝夕在脑海中虑过一遍,芷澜提醒道:“小姐,是三公主。”

    “她找我何事”她与三公主平素不相识,怎会邀她前去,且又是在这种时候



21.相府疑云
    “三姐耍赖,明明赌的是父皇赏赐于你的雪貂裘大氅。那件大氅毛色匀丽,雪白如冰晶,柔软如毛羽,还是去年南晋进贡的贡品,只得一件。我求了父皇好久,他都不肯答应赏给我。”奶声奶气说话的小男孩只及桌沿长短,身上一袭宝云翠蓝色狐裘短袄子,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裤衩,脖颈上挂着白玉镶珠翡翠钏,头梳宝灵髻。肥嘟嘟的小胳膊小腿试图往蕙平公主怀里钻,影光绰绰,露出小男孩油光满面的掌心,蹭着那件上乘绢丝的云裳。

    蕙平嫌弃的拨开小男孩的脏手,装作没听见小男孩的话,对身侧捧着玉米脆,蜷跪在锦团上笑意欢快,秀丽的女子浅笑道:“四妹,你这么喜爱翳儿,怎么让他跑我怀里来了”说罢,将宝云翠蓝团子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女子怀里推去。蕙平的力气不甚大,只让团子的两只手在空中无处着落时,恰巧全堆在那团暗花上。

    丝绸云卷,薄香夕颜,端得是迤逦万千。朝夕略抬头,丝绒地毯上暖意盎然,绣鞋簇簇,唯她跪的那块地光可鉴人。再见蕙平舒坦地倚靠着,压根就忘了还有她这个人从进门始便伏跪在地,此时膝盖硌着青石云纹地砖,生硬冰冷的地砖磨得骨骼酸疼,跪久了小腿腹麻的厉害。偏房中少说也要十来人,竟是无一人看到她这个活物。起先,朝夕哑忍着,默默在地砖上研究着自己的妆容。青荷姑姑的手艺确实精湛,左颊上铺上花钿坠以的红梅瓣,狭长的丹凤眼眸光潋滟,含羞带怯,容颜胜雪般瓷腻白皙,那一抹风情下的妩媚多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自己。朝夕呆滞地回望着砖镜反光下的女子,这的确是位女子,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犀利的狭光隔着酒樽有意无意投注在沉浸自己世界中的女子,他揣测着她的心思,却没有一种能和她此刻镇定、冷静、从容、淡然相匹配。雕琢般线条流畅的精致下颌,幽深如古谭般内敛的眸底,丝毫不见传闻中怯弱和胆小。这似乎和坊间的流传相悖,这个女子有点意思。他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划过一抹戏谑的笑意。便是再有意思,与他何干!

    被唤作翳儿的小男孩被蕙平公主嫌弃到也不着恼,挣脱正在用锦帕帮他擦拭双手的女子,继续厚着脸皮扑腾到蕙平身侧,这次没再用小手往她身上蹭,摇头晃脑道:“三姐说话不算话,你和小启子打赌的时候我也在场呢,小启子是不是”小皇子时不时瞅着躺在卧榻上的轩辕启,又望了望屋内其他的女子。

    各人都作装死状,明知蕙平就是个信口开河的人,哪次算数过,也就这个十一皇弟次次都当真,次次都上当。轩辕启逗弄着落在他肩头的红嘴绿鹦哥儿,摸了摸绿油油光滑的毛,顺着鹦哥儿的小嘴给喂了口酒,烈酒辛辣,鹦哥儿晃了晃被熏醉的小脑袋,趴在轩辕启微敞的衣襟上,躺在他蜜实的古铜色肌肤上。好一副风流倜傥的慵懒模样,哪里还有那副唯诺的市井流痞样。引得在座的女子们尖叫连连,几个害羞的索性捂脸扭头,想看不敢看。

    凤翳这下恼了,小短腿一跺,他可是和轩辕启说好的,若是轩辕启赢了,到时蕙平赏赐给他的大氅就要归凤翳所有。这下承诺化为乌有,小孩子心性执着,指着地上垂眸的朝夕便是一顿骂,道:“你这个丑八怪,你丢尽我们西凤的脸。要不是父皇看在你父亲劳苦功高的份上,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嫁给离哥哥若不是离哥哥为人良善,实看不得百姓疾苦,这才勉为其难娶你为妻,免你为世人耻笑,他只不过是想救你,你当真以为是自己有魅力,比别人运气好么你醒醒吧,你什么都不是,你以前在我们面前如何卑微,今后还是,别妄想能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飞上枝头的还有可能是乌鸦。”

    “丑八怪……乌鸦……丑八怪……乌鸦……”绿鹦哥摇晃着脑袋嘶声尖叫道。

    “哈哈哈……”众人被小皇子一顿尖刻的辱骂和绿鹦哥配合的表演逗得哄堂大笑。按说这凤翳虽是西凤帝最小的皇子,却从小最会看人脸色,因他母妃是最不得宠的淑妃,也是后来才被晋升的妃位,他和三公主自然最受西凤帝的宠爱,便是如此他对这位姐姐也极是会奉承。倘若三公主是把掩藏锋芒的宝剑,那凤翳便是她最锋利的剑鞘,会挡在她之前先攻击敌人。默默无闻的剑鞘才能受宝剑的重视,将其携在自己身边。

    朝夕冷冷睨视着在场的每一张精致脸孔,佩珠环鬓、衣香魅影、筹光交错、笑语晏晏。敢情他们是来看她笑话的,在这样的日子里,就是为了来奚落她。便是她嫁给了天壑大陆美名在外,金玉其内的绝世男子,除了给他增添美谈外,她就是个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可是老鼠再恶心,凭什么就一定成为了别人的踏脚石,凭什么司夜离赚得了名声,却累得她成了笑柄她本不欲和这个男子有任何的牵扯,自然不会在意他们的冷嘲热讽,最好他永远都别来招惹她。

    “十一弟,你怎好这么说宁小姐,万一她想不通寻了短见,父皇可会怪罪下来的。”说话的女子一身映水绿宫装,将凤翳往后拉进自己怀里护着。

    “翳儿,七妹说的没错,你太放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妃没教好你。不就是一件大氅,再名贵的东西还能少了你的份”转而又从侍女手中接过酒盏,倒了杯酒与朝夕道:“你莫生气,这杯酒本宫代翳儿敬你,他自小就被宠坏了,说话没个规矩,你别往心里去,喝了这杯酒就算原谅他吧”蕙平公主说话亲疏有理,实难让人婉拒。她是



22.她的生死
    “小姐,我们走吧,也不知是人是鬼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里哭泣,怪骇人的,别沾染了晦气。”芷澜胆子小,最受不得这种声音。风吹过竹枝的沙响,犹如野兽在山野间哀嚎。她拽紧了手中的衣裳,才能抑制住双腿的颤抖。

    “别出声,我们去瞧瞧,是人是鬼看了方能知道究竟。今日相府的婢女侍从都到前院去帮忙了,当然静悄悄的,不用害怕,有我在呢。我到想看看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相府捣乱。”朝夕讥讽的浅笑道。她越是笑得妖娆,越是预兆她发怒的前奏。静敛的眸中有一丝薄怒,被她隐藏的极好,她不是轻易动怒之人,今夜着实透着不详的预感,这毕竟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夜,自然厌烦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来打扰。

    芷澜的脸色也奇黑,亦步亦趋跟在朝夕身后。两人慢慢弯过廊道,廊道的岔口通往水榭,庭院中掌着两盏摇曳的琉璃灯,朝夕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偏是这种看似优美,又地处偏僻的地方,寒意侵骨,连御寒的大氅都未能遮挡一二。或许寒冷的不止是身体,还有那侵入骨髓的寒心。她望了望悬挂在半空的明月,一轮皎月如镰刀般点缀在天幕。将自己兜头兜脑拢进毛茸茸的狐裘大氅中,这样的寒冷她能忍受,还好不是圆月。

    “哐当”一声,重物冲击水波的暗涌划开层层涟漪,水声哗啦,刺破天弓。

    “救……救……”女子尖声惊叫着,破碎的嗓音在浮沉的水波下竟无法呼出一个救命的词阶。冰冷的湖水漫过身体,漫过头顶……她慌乱的挣扎着,身体掠出水面,胡乱的叫喊着,虽然明知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人前来,但她仍不甘心。漫天的冰冷和恐惧袭上心头,这时脑子却异常清醒。她没想过要跳下去,因心中太过悲苦喝了不少酒,就想到了此处。借着酒劲上涌胆子也大了许多,竟在此想起了过去的往事,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她原本在湖边,暗夜中不知是什么东西重重的击中了她的脚,狠狠一绊,她碎不及防跌进了湖中。她虽没看清那个黑影是什么,却极是肯定有人故意要害她。此番,她心底越悲凉,她不会游泳,也不知那贼人走了没!若没走,便是叫破了喉咙也没用,只会让人更下狠手,让她死绝了。

    恐惧漫无边际,黑暗包裹着全身,她似乎看到了冥王在向她招手,可冥王竟也长得如此倾绝惑人吗她怎么觉得如此眼熟呢……眉目如画,凤眸狭长,眼底清冽深邃,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束以白玉簪绾起,薄唇若如樱,嘴角微扬,只那一贯轻抿的笑容里似那永不能触摸到底的墨水深渊。

    夜离……是夜离吗不,是她太过思念这个人,所以把任何人都当成了他吧!如今他们解除婚约,他早已是别人的夫君,她还在奢望什么呢。若如果,她只想在死后尚能离他近一点,哪怕相思相痴难相伴,无缘无份终殊途。也总好比过一纸圣恩,一句解释都没有的了结。

    湖底的水冰冷彻骨,清澈无比。她逐渐放弃了力气再挣扎,睁着翦水瞳眸,吸入肺臆间的都是水汽,呼吸渐薄,看着自己缓慢沉入水底。双手不再胡乱挥舞,浮聚的掌心在放松后反能轻易荡在水中,向前来接她的幽冥使者伸出手。

    忽然,一双极有力的手托起她飘浮的身体,往湖水浮力的逆面而行。她感觉到水声潺潺掠过脸颊的刺痛,那或许也不是水声,可能是一样东西在拍打她,令她有了一丝痛觉。其实她昏沉的感觉不到除身体发出最直接的痛意外任何知觉,莫非这么快就要在地狱受到极刑了这样也好,反正无所谓了。

    “刺啦”一声,一道玄红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朝夕和芷澜身边,湖水中就剩下一片荡漾开的波澜,旖旎的涟漪漾染开水面上那轮上弦月,破碎了一池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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