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歌如觞
庭院草丛中鳞次栉比的琉璃盏映衬着大门外黑暗的街道,他眸色沉黯扫了眼那些人,他的好皇兄派这些人来监视他,那他就给他演出好戏,相信明日消息就能传进宫。宁浩,你以为你能除去我,可我倒是要反将你一军,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只要你做过就必然留存痕迹。玄月宫算什么,玄月宫再厉害能和一个国家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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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已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心情越发的烦躁,按理来说芷澜他们也都该从黔郡回来了,她既然记起了以前的事就必然要同她商量一下下一步该如何做,可是都一直不见芷澜的身影,问小鱼小燕他们也是不知,到是春暖阁中多出了许多人,不止是随侍的侍女,还有护卫。她起先有些怀疑,难道是司夜离知道了她的身份派来监视她的转念一想是她多疑了,那个人夜夜都宿在她这边多安排几个人倒也说的过去,就算她不需要,也要伺候他吧。这么想着到是脸颊泛红,近来他们春暖阁的婢女在相府都是横着走的,小鱼小燕言词间颇为得意,无非是说她得宠连着他们都鸡犬升天,府中的下人都赶着来巴结他们,连几个院子里的侍妾都眼红起来,竟连当初秀怜得宠时都是不能比拟的。
她虽然不出去但也能想象他们说这些话时的情景,只是提到秀怜不免有些唏嘘。小鱼见她脸色有漾忙大力推了下小燕,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能比的吗夫人是相爷明媒正娶的嫡妻,那个秀怜算什么。
她其实也没什么,被他们误会成介意就介意吧,只要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好了。嘴在旁人身上,她管不了。捡了件简单
135.面对现实
谁料她才说完,就听府卫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钱袋扔在桌上给老板,老板见此忙堆满了笑容,一边说着不敢一边将钱往衣袖里藏,对她更是恭敬。www想来也是,她还什么都没买呢他就有钱进账,怎能不把她当祖宗般供着。
朝夕满头黑线。不是说他家相爷素来节俭不喜奢靡吗,他这么阔气的撒钱是怎么回事她要是多去几家店他们是不是也要像现在这样豪气的包场,那她成什么人了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想的,她看起来有那么弱吗,但凡出门就遇上不好的事,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想是这么想,心里还是挺甜蜜的,为那人的紧张和细心而感动。其实像现在这样平凡淡然没什么不好的,若非他身为当朝国相,或许他们还能更加自由自在。
“这样吧,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若你们真担心我只得一人跟随在我身边就是,但前提是要隔我三步远的距离。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你们也不想让我不高兴吧”她脸色转沉看着府卫。
府卫想了想,可不想得罪这位主子,于是点头同意。
朝夕见目的达到满意的出了店铺去往下一家逛,她漫无目的的进了几家店,挑了些点心吃食,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府卫们见她只是来逛街并无其他想法也就渐渐放松下来,他们与其说是来保护她的,焉知没有监视的意味,不过是朝夕不知罢了。然而朝夕是怎么想的,朝夕只是不想司夜离知道她的事,所以她才处处谨慎。她想避开府卫,但一想到那样反而刻意也就作罢。
临街对面有家雕花木门的铺子,装点的很是古色古香,门口挂着一串的小木琴,式样精致。牌匾上没有任何的字样,在这条繁华街道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似也没什么人进出,若非留意怕是都不知里面是卖什么的。她唇瓣慢慢勾起一抹笑,终于找到了。
店里到并未她想象的冷清,比她早来的有一位姑娘在挑乐器,她挑的是把古筝,店里中年的老板拿了好几把古筝放在红木桌上供她选,她大约也是不太懂琴的,挑来选去都不知哪把更称手些,与身侧的丫鬟小声抱怨嘀咕着,说什么一定要在来年的春之祭上压过兰晴语的风头云云。她走过她身侧,抿唇勾笑,看来兰晴语风头太大被许多人惦记着,但想来她那样一个要强的女子该是喜欢的,想要胜过她怕是不易,以那位女子的琴技恐是再过上几年都未必能超越。
她走了几圈都没有什么看中的,店里只有一个老板和伙计,都忙着在伺候那位姑娘,刚得空就来问她想要什么。她目光在几把瑶琴间梭巡一圈,淡然问伙计:“你们这里可有一把南笙琴卖”
老板原是在同那位姑娘说话,弯着腰,此刻听闻她说起南笙琴眼眸眯了眯,站起身折返过来对她道:“看不出来夫人是行家啊。”
朝夕笑了笑,未置可否。
“我这里南笙琴是没有,但也有几把好琴,不知夫人可有兴趣一看”老板笑眯眯问道。
“既然是好琴,那当值得一看。”她拨了拨耳边的碎发,往一侧木椅上坐下,等着老板去房中取来。老板这一去等的时间有些久,大概是藏的太好不好找。又等了些功夫才着急忙慌的将几架古琴搬出来,伙计见此也去帮忙。
“让夫人久等了。”老板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面前案架上摆放的几架古琴装在玉匣中,均用红锦铺盖着,一看就知道老板极为爱惜保存的非常好。
朝夕抿唇点了点头,未置可否。她指尖蜷起轻轻敲击着桌面,看似有一下没一下,实然眼梢神色紧盯着门口,只是面上无波,一派悠闲淡然。
那个原先挑选古筝的姑娘也好奇往他们这边凑过来观看,她身侧的丫鬟对他们见了见礼,朝夕到是大方,索性将侧倾的身子让开,容他们过来。
老板指尖捏着红锦一角,轻轻撕拉一声就将罩子掀开,露出藏在锦盖下的琴身。做工精致的瑶琴,琴身通体用黑玉打造,雕工繁杂的花样跃然其上,竟看不出一丝黑玉被破坏的痕迹,舀以五根琴弦沉淀,佐之流苏悬垂。
朝夕端坐在案上,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食指和中指轻轻一挑,勾起的琴弦音色蔓延开去,琴音轻、薄、亮,随之重、厚、实。虽然比不得她的南笙琴,但也确实是好琴。
“当真是好琴。”说话之人声音从门口飘来,提步而进,他双手抱胸走的悠闲,又是衣着不凡,面容上佳,唇瓣含着一抹笑。
朝夕低垂的眸中透过晶莹的流光,被她掩饰的很好,再抬起头时又恢复成了初时模样。
“呦,这不是世子爷来了,快,里边请。”老板招呼着说话的男人往里走。朝夕到还是第一次见他独自一人,颇有几分不太习惯。转念想起从前的过往,唇角勾了勾,她如果拿
136.面对现实
轩辕启剑眉紧蹙,在她平淡的脸上梭巡一圈,似在想这人什么毛病,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但既然宁朝夕执意约见他问这么个愚蠢问题,他也就耐着性子重新回答她一遍,“是啊,这不是当初我们约定好的,你可是付了重金的,我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绝对没向任何人透露过半句,这点交易的诚信我还是有的,难不成你是信不过我特意来询问的”他做的就是挣钱的买卖,若是对顾客不守信那以后谁还敢来找他,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么,所以别看他平日里欺善怕恶的面目,那都是装给别人看的。闪舞www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当然也只有在雇主面前他才会显现出真实的一面。
朝夕背靠着窗,侧脸隐匿在光影中,眉宇间拢起的厉色被斑驳光影掩照,所以当她再次平静无波的看着轩辕启时,早已将情绪掩饰好,他自然也还是什么都看不透。
“没有,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你。”她淡淡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直看的轩辕启心底发毛。她启唇问道:“我那块刻有蔷薇图腾的墨玉呢”她眉眼弯弯,笑起来眸中晶亮,似流光璀璨,霎时迷人眼。
其实时间也过去许久,她一直都未曾去找过他,轩辕启都未必还记得当初之事,再说那刻令牌于朝夕来说有意义,于轩辕启来说不过就是块价值不菲的玉器,他也不可能闲着没事去瞎打听,虽然是顺手牵羊讹过去的,但他也没敢随便拿来卖。此时闻听朝夕向他讨要这块玉佩他才想起来,不由支吾道:“让我想想放哪了,我不太记得了。”他想当初的确是见财起意,如今被逼问自是不愿拿出来的。笑话,都到了兜里的东西那就是他的,管它之前是谁的,反正现在他才是墨玉的主人。轩辕启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看她能拿他怎么办。
啧啧。朝夕眯起眸,没想到堂堂南晋国曾经深受皇宠的六皇子会变成这样,不知他那位亲爹见了他是否还能认出来,想来说出去也是没人会信的,看来金钱和权利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想到她曾经闲着无聊翻查过南晋的野史,只略略提起过几笔,说这位皇子在五岁时随着他的娘亲被贬为世子做人质前往西凤,从那高不可及的权利巅峰落入云泥,该是怎样的一段心路变迁呢。是恨多一些,还是怨多一些但显然轩辕启这两者都不是,他选择了一种生存下去的方式,让自己好过些。他或许看起来有些市井之气,也没那么君子,甚至在他的身上基本已看不到任何皇子该有的礼仪典范,可不得不说他活得比别人真实,也更恣意。
她唇瓣的笑渐渐散开,帮他将瑶琴抱好,他将弦丝压进机槽里,她凑近他揭穿道:“别装了,我说过要拿钱来换,你如果真的忘了那就当我没说过。”
轩辕启神色一凛,忙道:“想起来了,你的事我怎么敢忘,这不随身带着嘛。”他低头指了指自己的长袍。若说他为何要将那块墨玉带着,还真是起初时有些爱不释手,又不能让他的手下见到,否则这件事要怎么摆平,总不能真的大家平分吧,所以轩辕启就没敢往其他地方放,一来是怕自己遗忘,二来就是为钱。但墨玉有个好处就是触手生温,随着人体的温度而变化,冬可暖人、夏可解热。他见这东西这么好怎么能不用呢,渐渐也就习惯了它的存在。
眸底有流光闪过,原想着大概需要费些时间,也想过万一真被他给卖到古董店去换钱,流传出去该怎么办呢但她想的问题一个都不存在,显然出乎了她的意料,怎能不让人神情振奋。www眉眼间的神色缓和下来,试探问道:“那能否还给我”
“不能。”轩辕启想都没想的回道。
“你——”朝夕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锐利的眸子紧盯着他,“条件。”
条件么……他想了想道:“如当初兑现。”
“不可能,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她如实道。当初执意要离开玄月宫的摆布,她是要将那些年的过往彻底抛下,哪怕再辉煌的过去,再声名鹤戾的成绩都不再是她眷恋的。一个人站的太高,无敌是寂寞的,放眼这天下已没有什么事是她望月公子不能做到的,只是她不想做而已。她放下荣耀,同时也放下了那富可敌国的财富,想要的不过是个普通人的生活,有个家,有个能让她洗手做汤羹之人。而且那些钱就算她挣的再多都是玄月宫的,与她无关。
轩辕启显然不相信,莫说她爹是宁浩,就她嫁的丈夫也是当朝权倾朝野的国相,她会没钱,匡他无知么。不过有一点他好奇许久了,她虽然没同他说过计划之外更多的事,但他知道那次她故意那么做是不想嫁给太
137.面对现实
总算从这句语句中她嗅出了些端倪,压制住小鱼的激动,淡然问道:“是有什么事发生吗”她边说边解着身上宽大的披风,小燕接过去。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她手脚已是冰冷一片,这个天明明还未及寒冷彻骨,便是吃过陈三开给她调理身子的药都没什么用处。
这话算是问到小鱼点子上了,她早就憋得难受了,在那些个人面前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扬眉吐气的机会,怎肯就此放过,故意神情兴奋大声地同她说道:“夫人,相爷来了。”此话一说想必那些竖着耳朵躲在院里的人怕是脸色都会难看罢。小鱼这丫头从前是被他们欺负的多惨,可想而知他们那段不受待见的日子有过的多难熬,才会有今日的想要一雪前耻。
朝夕在心里叹息,她往日从未亏待过跟随着她的人,但到底是对他们不住。
小鱼此刻正得意,哪注意到朝夕神情间的转变,自顾卖关子说道:“夫人可知相爷在哪里”
“这丫头,有话就说。”对于忠于她的人她一向没什么架子,再说司夜离近来一直就宿在她那,他来了有什么好稀奇的,能值得他们这样大惊小怪的。
司夜离来本不是什么新鲜事,新鲜的是……
“相爷在小厨房。”小燕神秘兮兮道。
小厨房要知道虽然府中各处院落都设有各自独立的小厨房,以便他们不时之需,但到底是简陋居多。朝夕那时在府中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常常惯用的伙食就是出自那里,所以得幸见识过一次,便是连简陋都算不上,烧出的菜肴都带有焦炭味,如今那人在那里做什么她感到有丝好奇。
当她穿过檐瓦遮蔽的最后一间小灶房时,所有的疑惑似乎都在顷刻间有了答案。从那间滴水渗漏、西风瑟骨的灶房里缓缓飘散出烟火味来,随着半开着的木门里丝丝缕缕钻入她鼻翼间,直至入她心田。门口站着伯恒和流锦等人,到是不敢入内去打扰,也让她生出了几分真实感。他们见到她来面色无异的行了礼,她知道他们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了许久,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而消失不见。大抵已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伯恒他们会对她有些什么未开口的话她心底还是明白的,无非是对她不满,但她不介意,她又何须要得到他们的认可。缓了缓心神,抬手将门推开。
屋内烟雾缭绕,光线昏暗下男子清隽的背影正站在灶台前,低头认真的切菜,侧脸被氤氲出一片迷离,他的眉眼轮廓却还是依稀萦绕在她心底的模样,仿佛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都那么鲜明的浮现在她眼前,包括他偶尔眼底凝聚起的那抹戏谑,都能令她心跳加快。她低下头,掩去心底的那份自嘲,没想到她也会有那么一天。
许是眼梢瞥到了她,他抬头间对她扬起了抹笑意,那抹笑令她心尖一颤,随即迎着向他奔去。他眉头蹙起,小声斥着她小心点,心里却是很诚实的将菜刀放下,张开手臂将她抱了个满怀。
她眼底有压抑的泪光,眸色中含着一抹晶莹剔透,被她倔强的压制着,连半分都不肯透露。她其实也是个敏感又脆弱的女人,面对爱人的示好怎能不感动,尤其是当他肯放下身段为她做上一顿晚餐时,她的心早就软成碎片。也许正是因为经历过太多,得到过太多,所以名利权势在她眼中早已变得没那么重要,反而是简单的温情就足以打动到她。闪舞www而她在这些年繁华过后想要的不就是这么一份平华无实的感情么,拥有一个人相守到老。
司夜离嗤笑着轻拍了拍她的背,怎么越发的像个孩子心性,一点都没个当家主母的样子,仔细不让人小瞧了去,届时她又要唉声叹气地抱怨上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不忍苛责她,哄慰道:“小白乖,我手脏,你去边上坐着,还有两道菜就能开饭了。”到是真有些哄慰孩子的味道了。
从前从未想象过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会有更多余的表情,何况是他能耐着性子哄人,若是日后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知是否会宠的更甚,哄的越发没有样子。她其实不敢想那个画面,但偶尔也是会好奇的。自从对他存了份心思后不是没幻想过假设他们有个孩子会长的如何,将来会怎样。相信每个女孩在面对喜欢的人时都有过这份迤逦的美梦,只是有的人成真有的人不过是幻想罢了。她不敢想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哪怕陈三曾支支吾吾想要对她说却最终不去破坏她这份期望,她还是在更早前就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子,她常年都置身在寒毒中能活下来已是不易,从前能靠着那些名贵的花草炼制缓药压制着,如今她已许久都不曾服用过,身子早不复往日,又加上废除武功后底子不如从前,孩子她早已不敢想,能伴在他身边于她来说就足矣,倘若不得不到
138.面对现实
“我带你去个地方。”司夜离拉着她的手将她拥入怀里,眼看着她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就要睡过去,他不免有些好笑,怎么跟个小懒猪似的吃了就睡。
迷糊间见他拿了外衫往她身上套,她倦怠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好转,到也就任着他去了,反正从他刚开始帮她穿衣不习惯,到现在已然渐渐适应,这些小习惯都是会被宠出来的,而她也被他宠的越发的没有样子。当然这是夫妻私下相处,他们间少了些敬意,反倒是亲密的很,甚至有时惹毛了她他还会主动低声下气的讨好,外人是绝对想象不到的,但那有什么关系,夫妻本来不就该是这样吗彼此间互相依赖,精神上相互眷恋,这才是褪去了俗世繁华夫妻间该有的颜色啊!外人是怎样她不想懂,他们怎么看待他们她也不想去过问,只要他们活的自在就好了,何必与旁人相同。
“去哪”在他将厚实的大氅往她身上裹时她终究抵不过好奇问道,夜间温度虽然下降,需要将她裹成这样必然不会是去到室内,也便多了份期待。
他唇瓣勾起抹笑,不肯告诉她。
“是自己走还是要抱”他这么问着动作到是先比提问快一步将她打横抱起,她一个惊呼脸色染上几分驼红,挣扎着想要下来,这么抱着出去算怎么回事,万一被人看见岂不是闹笑话,他那些个下属本就不算太喜欢她,要是被他们看到估计好不容易攒的形象又要再次崩塌,她可不想成为万众唾骂的对象,谁让他有着太多人垂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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