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所以即便都是中原士人,但从石勒,但入君子营,马术都得训练得象模象样,起码不会轻易掉队。裴该跟裴氏商量,为了寻觅机会,方便逃跑,咱们俩都得尽快娴熟马术才成啊——其实不用他主动要求,石勒也会逼着他学。

    张宾和徐光虽然相互间都不大瞧得起对方,但并没有撕破脸,表面功夫都还做得不错,而且既为一营,又是其中魁首——虽然徐光还没能当上副督之职——故此自然而然地并马而行。走出许昌城不远,徐光突然间笑起来了,面露讥讽之色,貌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是个谄媚小人。随即侧过脸去望向张宾,问他:孟孙,听闻卿昨日曾往相会,可见识到他这番本相了么?

    张宾面无表情,也不扭头,也不正面回答徐光的话,却眺望远方,语气舒缓地说道:《蜀书记载,或劝诸葛孔明抑制法孝直,孔明答云:‘主公之在公安也,北畏曹公之强,东惮孙权之逼’如此如此。此非孤证,亦非孔明口癖,书中屡见。

    徐光闻言愣了一下,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认输,说:为此特异之行,是欲自外于同僚么?况且他又并非蜀人




第十六章、病倒
    裴该究竟说错了什么话,才收获了众人的奇特表情,并且徐光还对张宾指斥他是谄媚小人呢?其实很简单,正是主公二字。

    这称呼后世很常见,而且通过《三国演义等小说的普及,会被人误以为是古已有之,然而事实上在这两晋交替之际,这还不是一个惯用的称呼。张宾徐光等人无论当面还是背后,大多称呼石勒为明公,这里的公并非指石勒汲郡公的爵位,只是一种尊称,而明是对公字的修饰,组成一个双音节词汇,很顺口,无论当面还是私下,第二人称还是第三人称,全都可以用——这才是当时士人君臣间常用的称谓模式。

    至于蘷安支雄之类胡人,原本没那么多规矩,跟着石勒起兵时,经常就你啊我的,或者直接叫名字。等到石勒的身份提高一些了,他们也觉得这样不大合适,一开始想用胡人部族长的名号来称呼石勒,也就是大人,但随即就遭到了中原士人的嘲笑——中国人叫直系长辈才用大人一词啊,你们这是打算做他干儿子么?后来还用官职称呼石勒,感觉不大顺嘴,干脆也跟张宾他们学,直接称呼明公了。

    胡人间惯说主从,士人间则惯说君臣——主从,主从,感觉我是你家佣人甚至奴婢,不是有身份的下位者。所以在中原士人口中,主这个字并不常用,将主字和公字合并起来,组成一个尊称,很多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所以他们才会怀疑是裴该临时编造的,以此不伦不类的称呼,特意向石勒表忠心——我是你的忠仆,你是我一家之主啊!

    然而当徐光在背后嘲讽裴该的时候,张宾却不附和,反倒念了几句史书,以证明这词儿并非裴该生造,而是有所本的。主公的称呼始见于陈寿《三国志,而且仅见于《蜀书部分,考虑到陈寿就是蜀人,容易获得第一手材料,那应该不是他的编造或者讹误。大约在刘备入蜀,直到自称汉中王,这一段时期内,包括诸葛亮法正等文臣,甚至于马超这个北地武夫,他们的好几处言辞当中都可以看到这个新名词。

    在此前不这么叫,诸葛亮《隆中对的时候只称呼刘备为将军(刘备曾任左将军);而至于称汉中王之后,当然大家伙儿就得叫他大王了。

    由此可见,那是刘备集团在特定时期单独给刘备加上的尊称,就好比有一段时间,江东臣僚喜欢称呼孙权为至尊——始作俑者是鲁肃。主公的称呼后来随着《三国志的布散,逐渐风行起来,但在这个年月,读过《三国志的人却还并不太多。

    晋惠帝元康七年,也就距离此时仅仅十四年前,陈寿去世,尚书郎梁州大中正范頵上奏,说:按故治书侍御史陈寿作三国志,辞多劝诫,明乎得失,有益风化希望能够官方收藏他所写的史书,朝廷这才下旨,派人去陈寿家里抄录下《三国志来,藏于府库——所以说从十四年前开始,这套书才真正开始面向大众。

    然而这年月还没有印刷术,书籍全靠手抄,传播速度很慢,再加上政局动荡,肯于和能够安安稳稳坐下来抄书读书的士人那就更加寥寥无几。徐光是听说过这套《三国志的,但他压根儿就没有见过,所以不明白主公一词的来由;张宾因缘巧合,有幸读过,当即将相关语句缓缓道出。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徐光自然能够读得出来他的潜台词——傻x,自己读书少还有脸指责别人!

    徐光又是羞惭,又是尴尬,心中既恼张宾,更恨裴该——你说你耍的什么宝,卖弄自己读过的书多吗?是,我承认你世家子弟,书籍资源肯定比我们这些普通士人要丰富多啦,但初来乍到的,就敢这么炫耀?你是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啊!

    至于裴该,在他的灵魂当中,受《三国演义等小说的影响,本以为主公就该是这年月很普遍也很普通的称呼,故此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直到瞧见旁人的表情都很奇怪,他在返回途中反复搜索旧裴该残存的记忆,这才恍然大悟——我靠,还真说错话了!

    明公和主公这两个词汇相比起来,前者貌似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且自重身份,后者就显得亲昵多了,君臣之礼再加主仆之亲。怪不得那些家伙用如此怪异的眼光瞧我,他们不会以为是我生造出这个词儿来,故意谄媚石勒的吧?!特么的石勒本人一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瞬间雀跃,还攥住我手腕子说等他回来咱们再深谈

    完蛋了,完蛋了,从此要被当作谄媚小人,这丢脸可丢大发了!裴该真是懊悔无地,但是想来想去,大错已然铸成,时间不会倒流该怎么办?干脆,将错就错,我从此就叫石勒主公算了,直接一条道儿走到黑!这词儿又真不是我现编的,它有所本啊,不过汝等读书太少罢了。我叫石勒主公,不是把他当成刘备,而是自诩为诸葛亮——怎么着,不服气啊?!

    论出身门第,如今胡营中自然以我为最高,难道我连文化方面的这点发言权都没有吗?只要我梗着脖子坚决不认错,并且表现得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似的,那那肯定我就是没错,错的是你们,是这个社会!

    裴该抬起胳膊来,在胸前狠狠地攥了一下拳头,同时双眼一瞪,想要坚定自己的信心。可是突然之间,就觉得一股酸痒之气直冲鼻窍,忍不住就接连打了三个大喷嚏当即把气势就全都给泻了

    ——————————

    裴该病倒了。

    估计是那天逃亡途中涉渡洧水,在夜风中穿着湿衣裳倚树而眠,那会儿就已经感染了风寒,此后几天他虽然一直觉得身上有点儿乏力,但因为心中有事,精神高度紧张,本能地调动身体机能压住了疾病,貌似尚无大碍。一直等到石勒和张宾全都离开了许昌城,裴该那根绷紧的弦骤然松弛下来,病气趁虚而入,结果连打几个喷嚏,才回到寄住的院落门前,就觉得脑袋有点儿发晕。

    老仆人给拉开了门,迎他进院。这老仆人是昨天张宾离开后不久,简道亲自给送过来的,包括这老头儿在内,一共四名奴婢,另外还额外派了四个胡兵守护——分明是看管裴氏姑侄,防备他们落跑。

    四名奴婢三男一女,男的一老二少,女的是老仆之妻,也已经四十多岁了。根据简道所说,这都是本城居民,现买来的,但裴该冷眼观察,起码那俩年轻的不似老实百姓——年纪轻轻,也不缺胳膊不少腿的,竟然没被胡军拉了伕,还能够熬到今天才始卖身为奴,鬼才信他啊!你还不如说是新从洧仓掳得的呢——这肯定都是派来监视自己的。

    且说他昏昏沉沉地进了院子,芸儿远远瞧见,转过身就回正房去向裴氏禀报,说小郎面色赤红,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跟人置气。裴氏闻言,小小吃了一惊,便唤裴该来见,越瞧侄子的眼神越不对,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摸:好热,文约恐是病矣!

    她坚持要芸儿和奴婢们伺候裴该躺下。裴该一开始还没太明显的感觉,但是等躺到席上,一盖上被子,忽觉遍体生寒,忍不住就打起哆嗦来。裴氏赶紧派人请简道过来诊治,简道搭了搭裴该的脉博,捻须点头:风寒入体,确乎病矣。当场提笔开了张方子,不过随即又把方子自己揣怀里了,哂笑道:我疏忽了,城内已无药铺,军中倒有存药,等我合好了派人送来。

    裴该暗自叫苦。他知道这年月的医疗水平很次,说不定一场普通感冒就能要了人的小命去,而且那些草药也未必靠谱,庸医杀人本是寻常之事自己不会就这样一病不起吧?本想暂且在胡营栖身,找机会逃往江东的,若是直接就跟这儿病死了,盖棺定论,投胡的污点从此再难洗清

    说不定将来的《晋书上还会记上一笔,附在裴頠传后面,写:頠生二子,长名嵩,次名该。裴该字文约,从司马越东征,兵败降于石勒

    而且更重要的是:倘若自己就此撒手而去,裴氏又该怎么办?她在胡营中将何以自处?

    裴该想到这里,赶紧从被子里朝简道伸出手来,说:请取方来我看。

    简道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问:裴先生也懂医术么?真是能者无所不能啊,你将来不会抢了我的饭碗吧?心中虽不情愿,却也不敢拒绝,只好把药方双手呈上。

    裴该上一世是完全没有接触过中医药的,但此世残存的记忆中,倒多少还有点儿相关知识——当时的文人中也有不少闲来会读读医书,因为医疗资源实在太过缺乏了,自己多少懂得一些,可备急需,总不至于家人有病却临时找不到医生登门,只好眼睁睁地瞧着病情恶化吧。

    大致瞧了眼药方,都是些柴胡防风之类寻常药材,起清热解表的功效。裴该也不是什么专家,瞧不出好赖,但见没有什么虎狼之药,也就多少放了点儿心。于是递回药方,朝简道点头致意:多承施治。没办法,只能暂且相信这家伙吧。

    简道怀揣着药方往外走,才刚出院门,就见一骑快马呼啸而至,来到面前陡然勒停。简至繁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没让马蹄子踢着,匆忙避到一旁。但马上骑士却不肯放过他,挥起鞭子来打个鞭花,劲风几乎要把简道的巾帻给卷飞喽。简道赶紧伸手按着巾帻,抬起头来细细一瞧,立刻堆下满脸的笑来:支将军。

    马上骑士正是留守胡将支屈六,就见他板着一张黑脸,大声喝问道:汝如何在此?裴郎可在屋中么?

    简道回答说我是来给裴郎看病的支屈六一皱眉头:病可重么?简道点头说不轻啊不过将军放心,我这就回去合好了药给送过来,保证三五日内,他的病情便有起色。

    看支屈六脸上表情,似有遗憾之色,想了一想,便即拨转马头。他关照简道:待裴郎大好了,速来报我。说着话一挥马鞭,扬长而去。

    简道心说想不到啊,不但张先生看重裴该,命我好生关照他,就连这胡将也上赶着来见,也不知道想跟裴该说些什么我可得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赶紧给他把病治好了,卖他个人情才成,对于我将来的前途,必然大有好处。

    其实简道想左了,支屈六这回不是特意来拜望裴该的,而是想来收拾裴该的。



第十七章、诸葛孔明
    支屈六本名就叫做屈六,和石勒另一员大将支雄一样,都是月支人,因族为姓。月支在汉代写作月氏,本是游牧于河西走廊和祁连山地的古老民族,后来为匈奴所逐,逐步西迁去了中亚,曾一度建立起强盛的贵霜王朝。不过也有部分月氏人并未西徙,先附匈奴,后又附汉,在凉州与羌汉杂居。

    石勒初起家的时候,身边只有八骑,即王阳蘷安支雄桃豹等人,后来增加到十八骑,新面孔里就有孔苌和支屈六,所以支屈六也算是元从老将了,这才能够肩负留守重任。今天一起去送别石勒,裴该口称石勒为主公,支屈六只是听着新鲜,没当一回事儿,结果转眼就瞥见参谋程遐跟人笑谈,说明公这回招揽来一个谄媚小人啊,我还以为他们这种世家子弟会有多骄傲,多自重身份呢,没想到是这种不要脸的软骨头

    支屈六当场就怒了。他为人单纯,对于人员判定只有三个标准:忠诚的是君子,反复无常必是小人;勇敢的是君子,临阵怯懦必是小人;直言的是君子,说话绕圈儿还拍马屁的必是小人!我看明公貌似挺看重这个裴该啊,还打算让他做君子营副督,难道是明公这回看走了眼吗?不行,我得去好好问问裴该,他若真是无耻小人,那就先暴捶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别以后坏了明公的大事!

    于是打马扬鞭,匆匆而来,可是一打问,裴该病了我堂堂七尺汉子,总不能动手教训一个病弱之人。罢了,算他走运,且等他病好了再说吧。

    ——————————

    简道离去以后,裴该让仆人把葛巾浸透凉水,敷在自己额头上——感冒是小病,但得赶紧把体温先降下来。至于支屈六曾经来过门外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啊,更不知道因病得福,暂时逃过了一顿暴打

    他这一病,时间不短,足足三天三夜方始退烧,又多吃了三天简道合的药,这才终于能够起身行走。就觉得身体软绵绵的,精神也仍然疲倦,挣扎着步出房门去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想一想这样不成啊,我得赶紧好起来。于是命仆人打来凉水,擦了把脸,回想前世的广播体操,还记得几个动作,于是就在院中演练起来,活动活动四肢筋骨。

    正巧简道又亲自来送药,进门一看裴该的动作,双睛当即就亮了,追问道:这莫非是华元方的‘五禽戏’么?

    裴该心说你这什么眼神儿啊,固然广播体操的作用和华佗五禽戏差不太多,但五禽戏那是模仿五种鸟兽的动作,你看我跟这儿伸胳膊挰腿,哪有一点儿象动物啊?当下笑着摇头:非也,只是寻常疏散筋骨而已。

    看简道的表情,多少有点儿失望。他问裴该:据说‘五禽戏’可以消除俗气流动血脉,使人不得病且能长寿,裴先生可知道,果然如此神妙吗?你们世家子弟懂得多,你不会恰巧听说过吧?裴该摇头道:或许确实可以强身,然是否能够长寿,我不知也。简道仍不罢休,又问:传说‘五禽戏’是模仿猿鹿熊虎鸟的动作,其中只有一禽,为何不叫‘五兽’而偏要叫‘五禽’呢?

    裴该闻言,不禁愣了一下,心说这真是个好问题,只可惜我回答不了——我确实并不会‘五禽戏’,甚至从未见人演练过。

    简道扁扁嘴,倖倖而退,去吩咐仆人煎药了。裴该活动完筋骨,就去问候裴氏起居,然后命人搬一张胡床放在院中,他踞床望天,筹思下一步路该怎么走才好。简道从厨房出来,正好又见到裴该,就再上前施了礼,顺便多问几句他目下的感觉。

    裴该说我好得差不多了,既能下地活动,只要多补充点儿营养,病体自能痊愈。简道说好啊,近日常有胡兵出城去狩猎,我明天让他们送点儿野味到府上来,给裴先生改善伙食。裴该点点头:有劳了。随即命人再取一张胡床来给简道坐:至繁若无要事,且陪我说说话吧。

    简道受宠若惊,连连作揖,然后就在裴该侧面坐下。裴该问他:我新附石主公我就叫主公了,并且在离开前还会一直这么叫下去,你们怎么着吧!我新附主公,于军中将吏多不稔熟,至繁可能教我?

    简道虽然并不受石勒重用,好在投靠得比较早,在军中时日比张宾还长久,又负责杂务,基本上每名将吏都能混个脸熟,就没谁他不认识的。当下是侃侃而谈,不但把每个人的姓名出身年龄履历,就连脾气秉性,平常负责什么事务,全都向裴该合盘托出。这一番交谈,足足一个多时辰,裴该倒是获益良多。

    而且受裴该的影响,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简道也开始满嘴跑主公了。他后来觉出来不对劲儿,就大着胆子问裴该:先生称‘主公’,可有典故么?这些天大家伙儿都在议论啊,说是你现编的,但我总觉得你那么高出身那么大学问,必然有讲儿——能不能告诉我,我好去向旁人炫耀。

    裴该正要他把主公一词的来源散布出去,于是假装毫不在意地笑笑,简洁而言——说太多就刻意了——简道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蜀书确乎未曾读过裴先生真正博学!其实别说《三国志·蜀书了,就连传播甚广的《史记《汉书和《东观汉记,他其实也都无缘得见,这辈子读过的字书就不超过二十卷,还有一半儿都是医书药典。

    等到告辞的时候,简道顺口说:当日裴先生病倒,支将军曾经想来拜访,闻讯黯然而去。如今先生即将痊愈,我这便去通知支将军,他必然再来求见啊。

    裴该闻言,略略一皱眉头,心说支屈六想见我,为的什么呀?照理说既为同僚,见上一面谈天说地也很正常,问题这些天里除简道外就没见有第二个人登门。程遐也留在许昌,他跟我都是读书人,倘若他想来拜访,倒还比较有理由——可是他不但没有亲身前来,甚至都没有派人来问候一下病情,很可能是想对自己施加冷暴力。自己如今算是闲居,石勒又没有分派职司任务,支屈六有什么理由来找自己呢?

    真正想不通。

    ——————————

    支屈六是两日后登门的。

    他先是把门扇拍得震天响,老仆人才刚拔开门闩,他一脚就踹了进来,踹得那老头儿一个跟斗翻出去四五尺远。这时候裴该正在屋中写字——笔墨工具自然是简道送来的,裴该闲来无事,本打算读读书,但简道本人身边没有,说去向程遐等人商借,却一去再不回头了,因此裴该就只好靠写字来打发时间。

    他前世只在小学时期练过几天毛笔字,好在这具寄身的躯体对此技非常娴熟,无论楷隶都写能得四平八稳。裴该想把脑袋里还存着的书默写出来,以免将来忘了,然后发现自己记忆最深刻的,竟然是亡父裴頠的《崇有论。
1...89101112...41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