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神女兮山之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长矢
若有神女兮山之阿
作者:长矢
你是天地之大劫,我则是应劫而生,我本想隐姓埋名挣脱这命运, 即使宿命难逃,我亦情深不悔;即使刀山火海,我亦安之若素……
矢
前传之碧落(一)
c_t;“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幼时我总爱缠着老头儿问他:“师父呀师父,我这名字是不是你去人界听了那酸酸的戏文才起的。”
每每听到这句话,那老头儿总是撇撇嘴,抓着我的小辫斥问道:“谁给你说的”
这时候我的脑子里总会浮现出那高大的身影,每次他来找老头儿喝酒都会给我带些人界的小零嘴儿,若是老头儿喝醉了,他便会一把抓起我放在腿上,慢吞吞的说:“胖丫头,你可知道你为什么叫碧落吗”
我懵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那人便会捏捏我的脸蛋儿,笑着说:“你师父不正经,老偷跑去人界听那酸曲,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就是那曲文里唱的,你这名字就是从这儿来的。”
“哦”我望着他似懂非懂的答,故意把那个哦字拉的长长的。是以后来我便老缠着老头儿问他“碧落”这个名字的来历。
那老头儿被我问的不耐烦了,便罚我在采薇宫旁的竹林中罚站。罚站倒不要紧,只是老头儿每次都会对我施一个定身术以防我偷懒。施定身术也不要紧,要紧的是每次他都会逗我做一个特别丑的表情然后立马施术,因此那时候我总怀疑他教了我所有的仙术却独独不教我解定身术的方法定是别有居心。
每次罚站的时候若是有个小仙娥或者小天兵路过,便会好心的问我“这样难不难受”,而我也只能“咿咿呀呀”的回答。不过让我困惑的是,为何每次我这副模样被他们撞见后,不久后天宫里无事的神仙都会像赶集一般来这采薇宫游玩,并且每个都绷着脸似乎在强忍什么一般问我“这样难不难受”,而我也只能“咿咿呀呀”。
后来有一次,我又被老头儿罚站,只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那时正值王母娘娘蟠桃会,天宫里的大小神仙都在那瑶池仙境。倒霉催的,我又惹得老头儿烦躁,他便将我定在竹林中,一个人去参加蟠桃会了。许是在那蟠桃会遇上了老友,那老头儿一开心喝了些神仙醉便将我忘的一干二净,只管胡吃海喝,完了还随那八仙去南海蓬莱岛寻那些方外的散仙下棋论道去了。
这一去,便足足走了半月有余。再见我时,我脸上已长了青苔,头上落满了树叶,甚至连身上穿的羽衣都有些破了。这般都还不是最滑稽的,明明已经难受到了极限,但偏偏我的表情一直定格在微笑着的斗鸡眼。是以,那人初见我这副模样时,第一反应不是搭救,而是捧腹大笑。
此时我已站了半月有余,见那人在我面前,也顾不得他是笑还是同情了,只管落泪,偏偏还只能咿咿呀呀,那眼泪从斗鸡眼里落出,甚是滑稽,那人笑的更厉害了。
等他笑够了解了我的定身术,我的眼泪也掉干了。定身术解的那一刻,我顾不得自己浑身脏兮兮,便扑进他的怀里,干嚎道:“青云叔叔,我,我师父他,太过分了,呜呜,我以后再也不会搭,搭理他了。”
那人便一边拍我的背,一边笑着说:“好好好,不哭了,那小老
前传之碧落(二)
c_t;那时我还小,不过是个将将活了一百年的小仙童。神仙寿命漫长,像我这般岁数,放到人界早已是一抔黃土了,但在这天宫不过是个刚刚及膝的小丫头模样。
是以那时我对美丑并无多大概念,只觉得这天宫中每个神仙除了长得不同,个个都是极好看的,包括那尖嘴猴脸的雷公。我初见那人的时候,虽也和这天宫中的仙娥仙女一般失神了好一会儿,但回过神来,我也不过是和往常初见其他神仙一般,朝他作了个揖,嘴里念道:“这个叔叔和别的神仙长得不一般,唔,是神仙里极好看的。”其实这副说辞我不知对多少神仙都说过,就连那头上顶了个蟠桃的寿星老头儿我也是这般说的。
那人看了我好一会儿,沉默不语,神色难测,害的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正道:“不,是神仙里最好看的。”
“扑哧”那人忽的就笑了出来,这一笑我又失神了片刻,倒是我那便宜师父看不下去了,悠悠的道:“这次不一样了,改了个字。”
那人眉眼之间的笑意更浓了,眯着眼睛对那老头儿说道:“我时常听其他散仙说,说那广成子新收的小徒弟见人总是一副说辞,今日一见果真和传闻中一样。不过,你这最字我却也是担得起的。”说完他便捏了捏我的脸蛋儿道:“这大胖丫头,啧啧啧,这六界怕是找不着比你肉多的了。”
彼时,我不过是个刚会走路的小娃娃,连飞行术都学的摇摇晃晃。因此并不觉得胖是个有问题的形容词,反而觉得这是对一个小娃娃最高的赞美。因此,当别的小仙童在我面前炫耀“我今日随众仙去南海听菩萨讲道时菩萨夸我比他那童女还要可爱几分”时,我不过嗤笑一声,自豪的道:“我青云叔叔还夸我是六界中最胖的呢。”说完还骄傲的插起了腰。
是以,我实在不明白为何他们不是露出羡慕的神色,反而笑的在地上打起了滚儿。若不是我及时施法止住他们,恐怕他们得笑到那老金乌回家。
不过,笑是止住了,那几个仙童却围着我拍手讥笑道:“嘻嘻,你可知胖即是丑,丑即是胖,哈哈哈哈。”
待那老金乌已回到他那棵老桑树,我才吸溜着鼻涕回了采薇宫。
彼时,那老头正和那人卧于竹林尽头的石台上饮酒赏月,说来我们这采薇宫正对着的便是嫦娥仙子的广寒宫,正是赏月的最好去处。
此时我浑身都是那天界特有的红泥,这泥不似人界的泥,粘在羽衣上根本洗不净,那老头儿见我哭的那般伤心,也不好责骂于我,便强忍着怒气问:“你又和谁打架了”
我也不理会他,一个人兀自哭的伤心。那人见了便从怀里掏出一小方油纸包的小零嘴儿予我,我擦了擦眼泪接过去,扯开油纸正是我盼了小半月的驴打滚。
吞了口口水,我默默的将那驴打滚塞回那人手中,喃喃道:“胖即是丑,碧落不要胖。”说完便哭唧唧的跑回采薇
前传之碧落(三)
c_t;我曾缠着那人问他:“青云叔叔为什么每次都给碧落带东西呀”
那人沉默了片刻,答道:“别人家小娃娃有的,我们家碧落自然也要有。”说这话的时候,他嘴角微微上扬,我竟看的痴了。
我曾听那老头儿说,神仙之间若是有了姻缘纠葛,便会去天帝那方请命下凡做一世凡人,好让二人姻缘能开花结果、有始有终。待二人尘缘了却,便会自行回到天界,从前该是哪般回天后便也该是哪般。
“那如果一世也无法了却二人的姻缘呢”彼时我双手撑着头,歪着头问那老头儿。
那老头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若是这般,便是有了执念,若有了执念便无法做神仙了。”
于是那日我忽然想到这番对话,便痴痴的看着那人,不由自主的道:“我莫不是青云叔叔和师父下凡生的孩子,所以青云叔叔才待我这般好。”
“噗”我还未看清那人的表情,脖子忽一凉,便被那老头儿喷了一身的竹叶青,紧接着额头吃痛,又吃了他一记爆栗。“你这是在哪里学的”
我心里委屈万分,暗自腹诽“不是你教的么”
那时我不过是个走路不慎都会摔跤的小娃娃,哪知道那些风花雪月你情我爱的事,就算我以后会倾心于哪个男子,我也断不会为了他不做神仙,我觉着做神仙是这世上最最快活的事,没有之一。
不过若是有人问我我幼时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是什么,我第一反应定是那日不该将那驴打滚塞回那人的手中,不然他怎会消失了那般久,久到我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已不再是幼时那般珠圆玉润的模样,他仍旧没有出现,他定是生我气了。
从那日我知道胖即是丑后,我便想尽一切办法要瘦的和别的小仙娥仙女一般。然而事与愿违,即便我学了那变幻之术,我变的小虫小动物也定是个胖虫胖动物。就算我化作一棵小树,也定是个看起来比较粗壮的小树。
那老头儿告诉我:“有些事急不来,欲速则不达,愈渴望的愈得不到。”
是以,我不再执着于消肉。因那人已好久未曾出现,我偶尔馋虫上来,便会求那值日功曹替我去人界买些小零嘴儿,也是自那时起,我才真正知道那人的身份。
我本以为,他不过是是个不喜约束的散仙,这些年倒也没有向那老头儿打听过那人的消息,只是偶尔会问及:“青云叔叔好久没来了,是游历去了么”
这时,那老头都会喝一口酒,然后幽幽的看着远处翻滚的云海若有所思,良久,他才会答复我:“对”过了好一会儿,他又会问,似在自问也似问我:“什么是神什么又是妖”
彼时我不过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小仙童,连真正的妖怪都未见过。不过偶然会听那天兵天将提过,但凡妖怪定长得丑陋无比邪恶暴戾,哪里有妖怪哪里便一定有灾祸。于是,幼时的我最大的心愿除却那小零嘴儿便是要当个降妖除魔的神仙了。是以,那老头儿问起这个问题,我直接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是神是善,妖是恶
罗浮山
c_t;村子里无一人知晓杜若的来历。
只记得她出现的那个夏季,雨水格外的多,天灰色又阴霾。连日的大雨冲毁了上山唯一的路,眼看这采药的营生就要断了。就在村民们打算另谋生路的时候,这雨却忽然停了。
第二天早上,村民在半山腰上的巨石间发现了浑身是血的杜若。原以为她深受重伤,可村里的阿婆检查后却发现她身上竟无半点伤痕。只是气若游丝,眼看就要断气了。不过令人惊异的却是,两日不到,濒死的她却兀自醒了。
自醒来记事起,杜若就生活在这个无名的小村子。山里人质朴,见她什么都记不得又无处可去,就将她安置在独居的阿婆身边,也算是互相照应了。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见她气质脱俗,平日又喜穿素衣,便给她起了“杜若”的名字,所谓“山中人兮芳杜若。”
在这小小的村庄里,杜若与阿婆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虽然清贫,却也落得自在。况且村民热心肠,打了猎物总记得给她们送些肉食,再加上自己开了一小块地,种了些瓜果蔬菜,吃不完的就拿到山下换点米面粮食,日子也不见得紧巴巴。
住在山中,不知何世,只知四时交替,春有牡丹,夏有芍药,秋有菊花,冬有腊梅,周而复始。杜若只记得,山腰的甜杏她已经吃过两茬了。
近来阿婆感染了风寒,加上年事已高,在床上已躺了半月有余。杜若见山上采来的草药无用,便盘算着去镇上给阿婆请个大夫,只是这出诊费却是个问题,思来想去也只有冒险去挖了那棵百年野参。那人参长在山背面的悬崖上,那悬崖虽然陡峭,但只要带够工具,想来也不成问题。
说来奇怪,听村里人说,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罗浮山之中,但从未有人去过山背。听村里老人说,山背后是神的领域,凡人闯进去不仅会迷路,甚至会触怒神灵,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还好那棵人参只是离山背很近,并没有长在山背后。
越靠近山背,杜若愈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其实她不知道这山的来头,此山曾是远古时的天柱,原名不周山,只因水神共工氏驾飞龙撞向不周山才是如今拦腰截断的模样。天柱折,地维绝,才有了女娲娘娘造五色石以补天的传说。不周山塌最直接的影响便是这方世界日转星移、山川移动、河川变流,而后天地气场错乱、灵气外泄,这也是这片空间鲜有人得道成仙的最直接原因。不过此方既是上古神山的遗迹,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残留的上古灵气,不然也不会长出这么多草药。
在山背后其实是一个避世不出的修真门派所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施了些法,造了个迷阵,因此才有了山背后容易迷路的传闻。
这个门派是一个得道的老道士创立,已有七百年历史。相传这位老道士内擅丹道、外习医术,曾起死回生,飞升那天,方圆数十里异香不绝,天上更是彩云缭绕。不过自此以后这个门派却再无一人得道升天,到如今更是愈发凋敝,只剩下十几个门人在强撑。
掌门玄清真人是个微微发胖的中年男子,虽然身型略显臃肿,但却丝毫不影响仙风鹤骨,再加之双眼温润明亮,反而有几分正阳祖师汉钟离的气韵。此时,他正站在罗浮山背的悬崖前若有所思,眉眼间难化的忧虑表明所思之事非比寻常。
“师父”,大徒弟崇凌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玄清
罗浮派
c_t;跟着崇凌,杜若走出客房,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环形回廊,边缘每隔半丈便有有一根木头柱子支撑,不过这木柱上的红漆早已剥落,倒也不难看,有一种古朴的气息。回廊尽头是个拱门,拱门上刻着的一方巨大的鼎,却和别的道观的仙鹤、龙凤以及神兽的雕刻不同。
走出拱门,是一个广场。脚下仍是青石板铺成的路,只是这石板上却刻着复杂的纹路,仔细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应该是一个阵法吧”杜若喃喃道。
“咦”崇凌停下脚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若,“你竟知道这是个阵法”
“不过这应该不是个完整的阵法吧”杜若蹲下来,一边抚摸阵纹,一边回答。但是话刚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有些与往日不一样,要知道这两年在罗浮山她一直过着最平常不过的生活,接触的也不过是些普通人,可自己又是如何知道脚下这图案是个不完整的阵法的
“姑娘说的不错,这阵法本是一个上古大阵,只可惜传至今日只剩下如今这般模样。”崇凌虽惊诧万分,但仍强压住好奇心回答道。当务之急还是带她去见师父,凭师父的修为与见识肯定知道这其中缘由的。
“姑娘,请往这处走,师父已等候多时了。”发现杜若仍旧抚摸着阵纹若有所思,崇凌只好打断她示意她继续走。
杜若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崇凌点点头,又继续跟在他身后。
广场尽头,是座石桥,同样也是刻着复杂的纹路。石桥尽头便是罗浮一派的主殿了。杜若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竟然是罗浮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但是平时远眺这里并未见到道观殿宇,莫非是看错了
玄清真人在悬崖底下初见杜若时就感觉她与常人不同,虽气息奄奄,可身上竟无一点伤口,但浑身的血迹和周围的碎石以及被压坏的杂草确实表明她是悬崖上摔下来的,难道是有什么机缘。他记得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种灵果,吃了以后可以使肉身不死不灭,即便是人死后,尸体也不会腐烂,莫不是这姑娘有这等机缘
待杜若给玄清真人施过礼,抬头二人目光接触的刹那,玄清真人的心猛的一跳,惊异程度甚至超过当时的崇凌。这双眼睛,古水无波,第一眼看到便使人感到亘古,这样的心境怕是葛仙翁祖师爷在世才能见到的。玄清真人强忍住好奇,对杜若还了一礼道:“姑娘为何会晕倒在这罗浮山背的悬崖底”
“我原是为了采悬崖边的一颗百年野参,谁知出现意外跌落至崖底,幸得真人及时搭救,不然杜若今天恐凶多吉少了。”说完了便要跪拜玄清真人。
玄清真人扶住杜若,道:“治病救人本是我等出家人的职责,姑娘何须行此大礼,敢问姑娘可是这罗浮山采药村的村民”
“是”杜若点了点头。
“我记得罗浮前山的草药甚多,为何来这瘴气弥漫山路崎岖的后山采药”
“只因家中阿婆已卧病在床多日,我本打算采下那颗人参去山下的镇子换些钱财,为阿婆请个大夫,只是这…”说到这里,杜若不禁面露难色,阿婆的病该如何是好
玄清真人早已会意,“姑娘不必担心,说来我罗浮一派最为擅长的便
胖虎
c_t;当日,崇凌与杜若回到村子将阿婆的病治好后,便将罗浮派最基础的修炼心法留给了杜若,并嘱咐她于每日卯时寻一僻静处呼吸吐纳、存思冥想,随后便回了罗浮山背去。
吃过晚饭,已是傍晚,日落西山,月上梢头。照顾好阿婆入睡,杜若才回到自己房里。拿过那本修炼心法,她并没有急于翻开它。只是坐在床头,若有所思。流落于这采药村两载有余,她从未想过要去找回自己从前的记忆,有些事是一早就注定好的,急不得,丢失的记忆始终会回来,只是时机未到。自她登上罗浮山背开始,她便隐隐感觉时机似乎到了。只是,此刻她却有些犹豫,似乎一旦翻开眼前的心法,她的命运就会发生不可逆的转变。她觉得有些无力,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翻开了手中的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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