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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枕冰娘

    总之,不可能是真的。

    “别多想。方才爹爹说急了。不可当真。”辛夷拍了拍兀自发傻的辛芷,“你去盯着爹爹,有没有去王府。收了礼还不去干事,这种缺心眼的事,我辛府断作不出。”

    “好哩!阿芷一定盯着爹爹踏进王府!”难得被允许“盯梢”爹爹,辛芷兴奋地一溜烟就欲跑出去。

    “等等!你把王府送的礼拿来我瞧瞧。这事我总觉得古怪。”辛夷又叮嘱了句。

    辛芷应了,一眨眼就没了影。老远还听见她的声音,比树上的蝉鸣还欢“爹爹要作王府长史咯”。

    半刻。辛芷就让小厮把王府的礼抬了来。辛夷最后一丝疑惑终于打散了。

    她执意要瞧这礼。是觉得差事太肥,肥得过了头。担心有心人设计,诚心给




第三百八十九章 字道
    辛夷笑了。她打量着杜韫之,许久不见,男子的脸上又添风霜,白净的书生皮相,多了些青胡茬,麻灰的苎布衫虽然洗得干净,却还是破旧得飘了须。

    “看来,从辛府出去后,书公子的日子过得也不舒坦。”辛夷不禁脱口而出。

    无论她和杜韫心的怨结如何,杜韫之都是值得敬重的君子。

    杜韫之讪讪:“虽言一字千金,在下却不愿为生计出卖字画。绝不愿为五斗米,而辱没我的道,书之道。家妹也怨过我好几次,可只要还有条命在,我就不愿如此。”

    “不见令妹”辛夷没有若以前般唤“韫心”,而是客气又凉薄地唤了“令妹”。

    杜韫之自然也听出了这点疏离,眸色闪了闪:“前阵子夏雨滂沱,草庐漏水了。令妹忙着补蓬顶,未得空来见姑娘。”

    “草庐漏雨”辛夷似笑非笑,“书公子有得被令妹怨了。”

    杜韫之也不辩解,只是清咳两声:“令妹曾经冒犯过辛姑娘。事到如今,也算我等咎由自取。辛姑娘就莫拿我等笑话了。”

    “罢了。旧事莫提。”辛夷不露痕迹地转了话题,“既然书公子说携一支笔而来,想必明白了那张告示的意思。”

    杜韫之也郑重了颜色,端坐道:“长安风云,在下也有耳闻。辛姑娘才学得皇上圣赞,令在下钦佩不已。然王家的赠诗之局,才是真正的生死关。十日为期,已经过去五日了。辛姑娘这张告示,便是破局之棋罢。”

    “不错。一诗千金,死中求生。”辛夷噙笑点头。示意杜韫之说下去。

    “长安街头流言纷纷,说告示的一诗千金口气太大。然而姑娘本意就不在诗,而是以千金之诗,引出千金之字,引出在下,这个一字千金罢。”

    “不错。书公子至,则危局解。”辛夷颔首,“百姓不懂。那告示本就不是给常人看的,只是给书公子看的。我相信,凭当初离开时,公子的承诺,只要听闻了这告示,必能明白我的意思,必能寻上门,助我一臂之力。”

    当初辛府深陷危机,杜韫心闹着要走,辛夷最后算清了工钱,还赠了辆骡车,利落爽快,没给杜家兄妹留下话头,令杜韫之感激不已。

    “若有辛姑娘召,我杜一字必至。”

    杜韫之临走时留下了这句承诺。故辛夷借玉珏想到的破局之棋,关键就是这桩前尘恩怨,就是这个书公子。

    “辛姑娘不必客气了。我杜韫之一诺千金。要写什么字,请姑娘开口。”杜韫之握紧了狼毫,灼灼华彩在他眉间迸发。

    “在下,一字千金,名书公子。狼毫一书,可惊动鬼神哭。墨宝一挥,即招昆仑神仙来。此乃吾道,书之道。”

    前时还落魄清寒的书生,忽的就不一样了。明明只是手握一支笔,却放佛掌控了山河王权,横撇竖捺都是千军万马。

    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助辛夷,赢了这盘必死之局。

    辛夷也泛起了自信的微笑,她拿过一张宣纸,打头“断竹,续竹;飞土,逐肉”,乃是郑斯璎规定的诗题。

    接着是几行小楷,乃是辛夷以此为题的赋诗——

    “先砍伐竹子,再连接两头。继装上土丸,末射击鸟兽。”

    书楼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杜韫之眼睛眨巴了几下,把宣纸凑到眼皮子下,确认自己没有看花,才愣愣地开口:“……辛姑娘……这是你作的……诗”

    “正是。五言。”辛夷毫无诧异地点头。

    杜韫之觉得一颗颗汗珠正滚下额头:“……辛姑娘……恕在下无礼……这根本不能叫诗罢……街头随便拉个黄毛小儿都能作出……这……几乎就是个释题……”

    杜韫之磕磕碰碰,汗珠吧嗒吧嗒。眼前这种纯粹将题目“作注”的几行字,不仅根本不能称诗,连基本的平仄辞藻都无。

    若说拿这个出去当作国礼,打的不只是辛夷的脸,几乎将整个大魏老祖宗,都要打得从坟里诈尸起来。

    似乎很满意杜韫之的反应,辛夷一笑,眸底狡黠一闪:“书公子难道不觉得,就是这种水平,才能保证南蛮子看懂么”

    “可就算顾了南疆那头,自己这头呢这次国礼可是众目睽睽,满朝文武都盯着。辛姑娘若是作得半个字掉了水准,就要被那些腐儒骂个底朝天。”杜韫之提高了语调,“彼时一章‘辱没先贤,狂



第三百九十章 破局
    “天可汗容禀:期限已到,吾王那厢屡屡遣信催促,我等必须归国了。拜谢天可汗连日招待,只可惜那辛氏作不出诗,如何处置,是大魏家事,我等也就不好多嘴。”吐蕃和南诏的使臣面露不满,阴阴地作势告辞。

    “皇上,辛氏不过念了几本书,就妄自接下国礼重任,辱我大魏风骚,也让友邦失望!辛氏不识天高地厚,理当斩首,以谢天下!”几乎是同时,王俭义愤填膺地怒喝。

    “辛氏狂妄!理当斩首,以谢天下!”依附王家的数十名朝臣同时下拜,请求处斩的声音几乎掀了殿顶。

    皇帝李赫瞥了眼黑脸的使臣,瞧了眼势在必得的王俭,最后望了眼紧闭的殿门,眸底划过抹可惜和不忍,指尖倏忽攥成拳头,却又无力地松开了。

    “罢了。还望二位使臣归国后,传达我大魏修好之诚。朕就不远送了。”李赫叹了口气,摆手送客。

    王俭瞥了眼殿角的玉漏,露出了得意的笑:离期限虽还有半刻,然而仅仅半刻,一口气的功夫,死局几乎已定。

    使臣再行拜别,率领着数十位使节,便要转身离去,麟德殿的门被从外面轰隆打开,然而使臣脚步一滞——

    殿门不是为他们开的。

    是因为外边有人进来。

    一位太监捧着个卷轴,气喘吁吁地小跑进来,略过使臣,倒头便拜:“启禀皇上!辛氏作诗完毕!请皇上和使臣一观!”

    殿角玉漏滴答滴答,半刻过,刚好十日。

    那太监额头的汗珠也滴答滴答,显然是才拿到卷轴,一路狂奔进殿。

    使臣愣了。李赫愣了。文武百官愣了。麟德殿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王俭变了脸色,却最先反应过来,咬牙道:“辛氏最后一刻送来诗词,想必是赶着时间,粗制滥做!还请皇上开卷!若是词不达意,辱我中原风骚渊源,一样死罪难逃!”

    李赫点头应允。大太监郑忠上前去,接过卷轴,亲自立在殿前,展开示意众臣。

    “先砍伐竹子,再连接两头。继装上土丸,末射击鸟兽。”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宣纸上二十字:辛夷所作之诗。

    “荒唐!什么狗屁不通!这能叫诗么!连街头乞儿都能诌!辛氏狂妄……”王俭爆发出冷笑,然而笑声戛然而止。

    先是吐蕃和南诏的使臣连连点头,喜笑颜开:“好诗!好诗!明白易懂,干脆利落!可比那些缠过来绕过去的古韵好多了!”

    然后是整个大殿的官吏都倒吸了口凉气。

    不是因为诗词本身。

    而是因誊写诗的字。

    一撇一捺,一横一竖。气韵中和雅正,散淡简远;技法穷微测妙,推移无穷。点画温润,血脉流畅,风身洒落。全篇遒媚劲健变化无穷,二十字无一雷同,如有神助。雄秀之气,出于天然,观全篇,读全诗,竟有清风入袖明月入怀之感(注1)。

    此不似凡人之笔,唯有神祗天书,才有这般动人心魄。

    仅仅二十字,放佛超越千年笔墨,殿中似有鬼神哭,神仙啸,单单看半眼,整个人心神都能被摄了去。

    天书。神书。巅峰之书。极致之书。

    文武百官都是寒窗十年的仕子,此刻皆面容耸动,更有甚者激动流泪,像供奉祖宗般对卷轴跪拜,唏嘘瞠目者,眼珠子都转不了了。

    一边是满殿惊艳,诸人失语“书道之极,今生尚可见”,一边是不懂字的蛮夷,也在称赞“明白易懂,好诗好诗”。

    麟德殿从方才的杀意冰冷,顿时变为了春风和煦。

    王俭也干干地咽了口唾沫,压下心底的震撼,面目阴戾道:“皇上!当初起题是示风骚典雅,这字儿写得好,但诗实在不堪入目!辛氏仍旧当斩!”

    “王大人息怒。”最先送卷轴进殿的太监开口了,向李赫一拜道,“皇上,辛姑娘还让奴才给皇上带个话:“楚韵风骚,琴棋书画。”

    皇帝李赫不舍地把目光从卷轴上移开,大笑起来:“好!好一个楚韵风骚,琴棋书画!中原文化源远流长,四方蛮夷为尊!可不仅仅是诗,也包括了六艺,自然也就包括了字!”

    前时还叫嚣着处斩的群臣,都像被那副字迷了脑子,晕乎乎地下拜:“皇上圣明!风骚典雅,不仅包含诗,也包含书!书道为道,墨宝为宝!俱能代表我华夏仪礼!”

    “多谢天可汗!此诗我等很是满



第三百九十一章 声讨
    雪花片般的弹劾奏章一刻不停地送入麟德殿,全天下的儒生甚至联合起来,各州宣讲发檄,反对声如潮。

    长安辛府更是被仕子们包围。读书人将府邸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从早到晚,一天不歇地振臂高呼“妖女祸国”,声讨的告示将辛府外墙涂成了白色。

    而朝堂之上的抗议,由王家带头,陇西李垫底,王俭天天在殿上声泪俱下,连同百官进谏处斩“妖女辛氏”,声势浩大。

    而皇帝李赫干脆不上朝了,把赵王李景霈推出来挡风头后,就厚着脸皮,让人另外誊抄了辛夷之诗赠使臣,把杜韫之的原笔留了下来。

    留下句“朕百年之后,将此书陪葬”的话(注1),李赫整天呆在后宫品评墨宝,啧啧赞叹,两耳不闻窗外事。

    于是声讨愈演愈烈,皇帝又撒手不管,辛府成了众矢之的,全天下都闹翻了天。

    但赵王李景霈流着半脉王家血,眼看自己舅舅热火朝天,李景霈坚持了几天,耳根子也软下来,不顾躲在后宫李赫的意思,废除皇令的意思愈浓。

    王俭胜券在握,打算大朝之上,连同五姓发难,一鼓作气,进谏李景霈废辛夷“内廷行走”之权,并将辛夷处斩,平息众怒。

    这场闹剧眼看着要到头。以辛府的失败到头。

    天下诸人开始转头可怜辛夷,明明是荣耀,却变成了铡刀。

    这日便是大朝。天刚亮,大明宫沐浴在日光中,金碧辉煌。

    群臣向麟德殿汇去,王俭的轿子抵达承天门,诸官向他贺喜:废赐权,诛妖女,今日之朝,尘埃落定。

    而此刻,清晨的日光也将辛府笼在爿金纱帘中。

    辛夷坐在梳妆镜前,香佩握住玉梳的指尖有些发抖:“……姑娘……今早大朝……”

    “还有一个时辰”辛夷淡淡道,俨然不知她已成为王家的猎物。

    香佩瞥了眼玉漏,惴惴不安地点头:“……听闻王家携弹劾奏章已到达大明宫……一个时辰后,大朝开始……王家将连同百官进谏……”

    “废皇令,诛辛夷”辛夷眸底幽光一闪,“皇上还是没露面”

    “……自皇上重新摹了诗给南疆,自己得了书公子的墨宝后……就一直呆在后宫赏玩……朝政都丢给赵王……如今朝上王家一手遮天……”香佩的不安愈浓。

    辛夷不置可否。她微微偏头,府外的喧哗一股脑往她耳里钻,令人头大。

    是长安读书人声讨“妖女祸国”的叫嚣,还有热血儒生群情激愤地宣讲,哪怕隔了一道府墙,也如苍蝇嗡嗡地吵进来。

    打圣旨一下,这魔音就挥之不去。除了夜晚,口干舌燥的儒生们会消停些,每日凌晨,比公鸡打鸣还准,儒生们就聚集在辛府门口,开始一天的“声讨妖女”。

    受此波及,辛府府内也是从早到晚没个安静。直让人神经衰弱,血都往脑门冲。

    “儒生还真是闲。天下那么多事不去理会,偏抓着我这儿不放!饭也不吃了,书也不念了,在辛府门口铺窝儿了不是!”辛夷从鼻翼里挤出声冷笑,“香佩,前几日怎么来的,今儿继续!”

    “还泼水”香佩缩了缩脖子。

    这几日辛夷被闹得受不了了,就会命人往门口泼盆冷水去,美其名曰“辛姑娘请尔等喝口水”,自然是引得儒生们愈发叫嚣“妖女猖狂”。

    总之,水泼得欢,儒生们也骂得欢。辛府门口成了天下第一热闹处。

    “泼水本姑娘请他们歇口气,喝口水!”辛夷美目一瞪,丝毫不客气。

    香佩清楚辛夷脾气,只得应了。吩咐了人往门口泼水。不一会儿,一阵水声哗啦,府墙外的叫嚣愈盛。

    “姑娘。您别跟儒生置气。听闻这阵子,王家搜集了声讨姑娘的檄文,张贴得满大街都是。那些个语言难听,奴婢都嫌龌龊。儒生们如何,背后的胆子,一半是王家撑的。”香佩忿忿道。

    辛夷眉梢一挑:“王俭本姑娘猜到是他!我辛夷和王家的怨,还嫌少了么!今儿大朝,王俭便要谏我



第三百九十二章 进宫
    儒生们若嗅到了肉味的狼,眼睛里迸射出绿光,骚动的热浪传播开来,整个包围圈乍然若一炉子热水,全部沸腾了。

    “妖女祸国!辛氏当斩!祖宗规矩不可乱,三纲五常不可违!妖女当斩,以谢天下!”

    呵斥声叫骂声喧嚣声顿时提高了几个度,震得辛夷耳膜痛。儒生们争先恐后地涌上来,挥舞着手里的檄文,唾沫四溅,满脸通红,黑压压地就要将辛夷湮没。

    “钟昧,如何”辛夷咽下一口气,向钟昧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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