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枕冰娘
辛夷心头大恸。那一瞬间竟不知悲喜,只是惶惶如失神般,伸手为李景霄解开上袍,露出线条精壮又温厚如玉的胸膛,指尖抚上去。
肌肤相碰。一点冷,却又火热。
辛夷浑身一颤。李景霄也浑身一抖。
辛夷咬了咬牙,低下头,不去看头顶的男子,用药箱里的苎布擦拭净血迹,抹上金疮药,又用苎布条细细包扎。
她做得很认真,很耐心,没有凝滞,也没有对视,唯独呼吸有些刻意压制的不稳。
李景霄也就看着,面具后的眸,很凉薄,很压抑,唯独浑身温度有些意外地上升。
不多时,伤口处理好了,辛夷伸手去拿玉带:“……好了,你……自己更衣……时候不早了,王爷歇罢,妾告退……”
然而,衣字刚落,她的手就被男子压住,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还想去哪儿嗯”
最后一个嗯字,刻意上扬的语调,房间内的温度顿时被点燃,砰一声燃了起来。
辛夷心底顿时千万只小鼓敲,头都快低到胸口了:“你……王爷……于礼数不合……你!”
忽的,女子一声惊呼,原来李景霄一个扬手,也不知扔了个什么,指风疾电,嚓啦打到烛台,烛火猛地被掐灭。
房间内霎时陷入了黑暗。
两个人的心跳也在那一瞬间,被百十倍的放大,咚
第五百四十二章 输赢
青玉面具后的瞳孔顿时收缩。男子压在辛夷脸畔的手紧了紧,有些发白地唇,艰难启口:“我……有我的无奈和痛苦……”
“那我再给自己,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你明白告诉我,你的无奈和痛苦……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说,则三年十年,我都可以不计较……你明明知道,有时我就是个傻子……”辛夷愈发哽咽,眼眶已经湿润,竭力用如昔的语调,吐出最后两个字,“……公子……”
公子。
在我眼中的,一直是你。只是你眸底倒映出的,是不是我。
只要你说,我都信,我都愿意,我心甘情愿的,把自己诓作了傻子。
只可惜,情深不寿,不寿的,都是错过。
撑在辛夷上方的男子忽的弯下手肘,俯下身,拉近了二人距离,眨眼间,衣袂缠绕,呼吸交叠,好似世间就剩下了他们。
那么近,能感到彼此薄衫后肌肤的温度,能感到彼此的呼吸拂过脸颊的微痒,能感到每一寸身子都以这世间最亲密的距离,诉说着他们的言不由衷。
诉说着,情不知所起。
“……我……乃是今上第四子,越王……”男子启口,热气拂到辛夷脸上,冰冷到吓人。
“你……再说一遍”辛夷的心跳逐渐放慢。
男子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那一瞬间脑海划过无数念头,有疯狂的,有痛苦的,有野心勃勃的,有一生一人的,最后定格的,是薛公的那一句:我们不是绝情,而正是,为了守护。
“呵呵……守护么……果然是,将我的命都夺去了……”男子自嘲地笑笑,喉咙间有鲜血翻滚的声音,几个字的回答,似乎将他血肉都磨尽了。
蚀骨**,自欺欺人,付尽了一声血肉,都还不如,你夺去的,我的心我的命。
我的无奈和痛苦,都自你而起。
我这一生的错误,都因你而过。
“听好了,这就是真相……”男子喉结动了动,重新凝向身下的女子,就算四下黑暗,他放佛也能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她失神的落寞,她一切牵动他心的不可置信。
万箭穿心而过。于是短短几个字,男子放佛错了这一生。
“本王李景霄,乃是今上第四子,敕封越王。”
那一刻,公子死了。
世间唯有,李景霄。
辛夷的心跳瞬间停止。眸底的暗色渐渐扩大,覆盖了整个眸,于是漆黑看不到了底。
情义如刀,开始刀刀取人性命。
地狱深处的执念,开始成魔成疯。
“越王,李景霄”良久,辛夷一声冷笑,“事到如今,你都还为我编织着鲜花帐子,把我当傻子瞒么”
“……非我本意……”男子兀地打断,怕再多听一句,他的心就痛到发疯一层,“这只是最好的办法……护你周全”
“周全”辛夷冷笑愈讽,似乎连反驳也不愿了,“多么令人动容的心意。我是不是应该潸然泪下,感激涕零却是忘了,你是最会下棋的棋公子,而我,只需要像个棋子,装瞎装傻听你摆布”
男子愣住,下意识地想解释,却又被辛夷冷冷打断:“从一开始,你都在自说自话,自以为运筹帷幄,自以为一切,都是为我好。你可曾有片刻,问过我的意思,想过我的感受”
辛夷咽下发涩的泪水,又是讽笑又是哀凉:“对了,你是棋公子,骄傲的,自信的,哪里需要过问旁人的想法。你高高在上,你步步算计,你一切都是对的都是赢家,可曾想过世间有一局,你会输得彻底”
青玉面具后的脸渐渐发白。男子猛地压住辛夷的手腕,力道很大,也如同痴狂般,低声怒吼:“不要说了!闭嘴!你信不信,本王会毁了一切!!”
月影破碎,蛟龙惊怒。手腕传来的剧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辛夷笑了,如胜者般的笑了,笑得绝望又高兴,笑得整颗心都在往无尽的深渊堕落。
“让您发怒的,是作为他,肠**断放佳人远去,还是作为棋公子,算好了一切却输了棋,这情字一局”
怒的,是她,还是棋。
输的,是情义,还是骄傲。
第五百四十三章 月夜
一刹那的凝滞。
旋即,回答辛夷的,是一声清脆的响,布帛撕裂的声音。
辛夷只觉玉肩一凉,扭头一瞧,惊呼:“公子!”
原来男子竟是忽的扬手,撕扯开了女子的衣襟,襦裙本就只有一层薄纱,被轻轻一用力,就从脖颈裂开,露出了一抹玉肩。
月光朦胧,肌肤如玉,勾勒出锁骨蜿蜒颈如蝤,线条动人心魄。
男子呼吸一滞,本就是咫尺距离,辛夷能清楚地感到,夏日薄衫之后,他浑身的温度在上升。
辛夷没有遮掩,反而三分嘲讽一分恸心,直视男子:“君王风流,江山美人,然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男子同样直视辛夷,没有了青玉面具,暗夜中如月的容颜,绝美又冰冷:“你只能是我的,是我的女人……可惜你什么都不信了……那我只能想到这个法子……拥有你……”
拥有你。
最后三个字吐出,宛如有一团火,点燃男子眸底的炽热,可尽管如此,他的脸依然平静,氤氲着蚀骨的哀凉。
“我还能拿你怎么办……我只能这样……拥有你……”
男子自嘲地笑笑,低沉的语调哽咽,伴随着又一声响,薄如蝉翼的襦裙被彻底扯下,如云般飘落,搅动月影。
女子就剩下了桂子鹅黄的齐胸襦裙,半爿雪脯,如玉凝脂,起伏的线条被包裹得紧紧,愈显得凹凸有致。
男子眸底烧得愈火热,面容却愈哀凉。
“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呢……卿卿……”
卿卿。
二字落下,男子俯身,吻住了女子,将所有的心痛和真相都融化在了灼热的纠缠里。
灵活的舌如水蛇般游来,浅尝辄止着女子唇瓣的轮廓,热气和芳香浸染,在女子发懵的瞬间,又熟练地叩开了齿关,探入了兰香幽谷,一寸寸纠葛着,一寸寸痴绵着。
无所逃脱的呼吸,无所回避的占有,灼热的心跳紊乱,烟花和星火乱溅。
辛夷只觉得脑子不清楚了,男子也觉得理智在失控。
烈火焚心,热流缠身,入贪嗔痴狱。
管他什么爱或者恨,欺骗或者许诺,人世如斯绚烂,除夕的夜空,三千里银汉璀璨,烟火噼里啪啦地绽放。
只剩下了他。只剩下了她。
放佛此生,都愿与你交融。
然后相许,再不与你分离。
烙印灵魂的吻,无法呼吸的交织,终于忍不住的辛夷推开男子,又红又白的小脸,大口换气,男子却还不满足,吻继续游走,唇瓣,下颌,耳坠,一路向下。
攫取过玉颈的芬芳,勾勒过锁骨的线条,然后如迷醉般失了方向,在那鹅黄诃子上打着转儿。
诃子上绣了一枝月桂花,峰峦间桂花开,月光半爿浸润,如闻幽香,摄人心魂。
然后男子也就被摄了魂,正要吻上去,游走的指尖忽的碰到一个东西,是女子腰间,贴身而放的物件——
玉笛。
玄黑玉笛,宝光华焰,似乎是极品黑玉所制,在夜色中都尤显不凡。
男子一顿:“这是什么”
辛夷的脑海霎时冷静下来,眸色微闪:“御赐之物。”
“御赐”男子迟疑,打量着那玉笛,“你并不是喜金银珠宝之人,就算真是贵重,也从未有贴身存放之理”
“我愿意,如何不可”辛夷竭力想让自己神色如昔,她不敢忘,咫尺间的人,是世间最会下棋的人。
“是么”男子紧紧盯着她的眸,语调含疑。
“怎么,我愿不愿,还要你允不允”辛夷语调含冷,一扬下颌。
男子盯着她。辛夷也盯着他。棋局中两个绝顶的弈者,谁都不愿退让一步。
第五百四十四章 海浪
辛夷眸底腾起了怒火,羞涩和屈辱之后,磨亮了脊梁骨,然后冲破了女儿娇羞,化为了刀剑铮铮。
未知男儿仗剑,美人肌骨,亦可化刀。
她奋力挣脱开一只手,却没有逃,而是取下腰间玄黑玉笛,珍重地放在枕畔,然后在男子微疑的凝滞中,忽的抓住男子腰际,一个用力——
天地颠倒。南北掉头。
辛夷竟是猛地用力,和男子掉了个个。
男子仰面躺在了榻上,而她则骑在了他身上。
男子愣了。上方的她,虽然脸面羞红,眼眸却如电,雪色若出鞘之刀,毫无畏惧地盯着他。
我不是你的棋子,是你,是我的,我一场情局,你入我之局!
我名辛夷,天命选王,你,是我一场天命,锦上添花!
见男子怔怔,辛夷泛起了胜者般的笑意,灿烂的笑娇艳动人,却和男子一般,没有温柔,只有不甘和绝望。
他们何时至于此地,她不知道,她只是想这一晚,不要输得太难看。
不是欢好,是棋局,是战。
辛夷感到身下的男子浑身如火炭,她却没有丝毫害臊,反而一扬下颌,主动伸手,解下了腰间锦带,于是,最后一件鹅黄诃子飘落——
雪肤玉兔,柳腰皓臂,二人终于坦诚相对。
月光朦胧,花影扶疏,榻上水精帘晃悠,两抹玉鱼儿依。
似乎是须作一生拼,却没有任何桃李夭夭,反而充斥着痛苦,凉薄,和癫狂。
贪嗔痴局,世间男女,俱不能免俗。
“听着,不是什么局你都能赢的。这一局,我赢了。”
辛夷笑得娇秾,眸底却冰冷,她缓缓俯下身,似乎想依葫芦画瓢,去吻男子,却觉着一只宽厚的手拢上腰,旋即一个大力,天地一翻转。
女子再次被男子压回了身下。
“也好……这一辈子,我都输给你了……”
然后,男子似乎一声轻笑,如月般的容颜放大,失控的吻就落了下来,如雨点,如星火,如纷飞的花朵,烙印在了女子每一寸肌肤。
天晕地转,曲径通幽,兰台杳杳,鱼戏莲叶。
辛夷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只看到窗外的月光,透过绿纱窗,淌了满地水银般的白,一点点,榻儿晃,帘儿颤。
男子也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是任自己放肆着,所有的过和往,苦和痛,都燃烧成了火焰,将二人包裹。
抵死纠缠。至死方休。
……
辛夷仿如一尾鱼儿,不是在山溪间徜徉,而是被抛到了大海上,一个接一个的浪头,时而将她抛到天边,她看到九霄上的月,月中的桂花,今夕不知何夕,时而又将她抛到浪底,看到龙宫千重,水精珊瑚连绵,沉迷不知归路。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是随着浪儿花儿,一会儿天边一会儿云底,不变的是月光如水。
那么亮的月光,映出了所有,红的,白的,黑的,她应该羞得害臊,可她连羞的力气都没了。
骨头软了,肌肤化了,剩下的只有眨巴着眼,看着上方的眸,听着耳畔的呢喃。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卿卿……我又能怎么办呢……”
一声声,如梦里。
她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答案,她唯独知道此刻,命和爱和恨他们都只属于彼此。
那么近,那么交融,那么痴缠,如果说情为罪设地狱,她和他早已业火缠身。
灼身的火,果然是痛的,痛得她几乎快叫出来,可她又死死咬着牙,后来忍不住了,干脆咬着上方宽厚的手臂,咬出一溜牙印。
同是罪孽业障,她不想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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