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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枕冰娘

    有太多漏洞的怀疑,都抵不过心上君子的一次蹙眉。如果那心上君子还是最善弈棋,那这漏洞坍塌的速度会更快。

    怀疑的藤蔓顷刻起,顷刻凋,顷刻灰飞烟灭。辛夷甚至开始自责,自己是如何被蒙了双眼,不是看不到鲜花帐后的毒蛇,而是看不清旁人的挑拨离间,冷箭暗刀。

    “公子,我……是卿卿糊涂……”辛夷颤抖着音调儿,双手抚上江离的后背,想竭力弥补自己的罪过。

    江离忽的一声轻叹,他凑近辛夷脸颊,轻柔的抵住了女子的额头。半寸间的距离,呼吸拂过了彼此的脸颊,容颜无比清晰的倒映入对方的眸底。

    空气的温度顿时上升。沉香铺天盖地而来。卷进殿来的春风杂花生树。

    男子瀚海般的气息将辛夷笼罩,笼了个密不透风,心慌意乱,她的脑子更不清楚了,支支吾吾的只顾呢喃“是卿卿糊涂,是卿卿糊涂……”

    “卿卿呐。”江离复又叹了口气,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他似乎很是倦怠的样子,蓦地弯下身,俯下腰,将头温柔地搁在了女子的肩膀。

    佛堂内一时再没有声音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劫质
    辛夷嗔怪的瞥了绿蝶一眼“逃避战乱,人之常情。错的又不是他们。再说长孙已经覆灭,辛府还没有获罪,我的婚约尚有效。实在是让人提心吊胆,日日都牵着心。那些奴才能回来几个都还难说,你倒提前立下规矩了好了好了,赶紧把最后的艾叶买了,早早回府去,省得日头儿毒起来了。”

    绿蝶撅着小嘴,心下万分委屈。但见着自家姑娘不计较,她也只得翻了话头过去“出府前,大太太嘱咐了三样东西缝香囊、包粽子、挂艾叶。如今还剩最后一样。奴婢自己去就好。姑娘就在那边茶楼坐坐,歇歇脚程。”

    辛夷喘了口气,瞧了瞧初夏愈发璨烂的日光,不由点点头“也好。你快去快回。我在那厢茶楼等你。”

    绿蝶应了离去,辛夷刚转身要去茶楼,忽看到地砖的日光投下一片阴影。

    “何人”

    辛夷心中猛跳。然而话头随之被掐死在了喉咙里。

    比瞬息还短的时间。她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钝痛,旋即眼前就变为了一片漆黑。

    当辛夷再次睁开眼时,触目是粗糙的木板,还有最上方的一个透气孔。她浑身都被绳索缚住,身体随着木板上下颠婆着。

    四周听得马的嘶鸣声,车辙的咕噜声,小厮吆喝着赶马的驾驾声。从透气孔飘进来的柳絮零零星星,已经夹杂了黄沙。

    被劫质了。注1还被囚禁在大箱箧里,以马车载往某处。

    这个念头划过的瞬间,辛夷就冷静了下来。再不清楚对方是谁前,她不能乱了阵脚。至于赶车的小厮估计就是跑腿的,反正最后都是杀人灭口,算不得太多数。

    从透气孔透进来的日光判断,已经是黄昏了。辛夷深吸一口气,长安的脂粉香已经很淡了,倒有股夹着柿子酒并胡饼的羊膻味。

    马车正驶出长安。方向是西。辛夷做出了初步判断。

    忽的,箱箧的一块小木板被打开,递进来一卷胡饼并一皮囊清水,小厮的声音响起“吃点”

    辛夷看了那吃食半晌,并没有接,反而不卑不亢道“本姑娘要出恭。”

    箱箧外响起了窃窃的议论声。良久,箱箧被从上打开,显出个中年妇女的脑袋“出来罢。俺陪你去。”

    出恭只是正常不过的借口。就算不能逃跑,也能出箱箧外看看局势,再做对策。

    然而当辛夷爬出箱子,回头观望时,她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载她的是普通的马车。车上几大箱长安丝绸,并几大麻袋香料,赶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中年妇女。看上去就是寻常的关中小商贾,夫妇二人结伴,做些西域的买卖。

    最让辛夷心惊的,是那汉子并妇女。汉子容颜普通,满面风霜,一双眸子却是如沉睡的鹰隼,含着隐晦的寒光。而跟在辛夷身后的妇女,脚步声几乎不闻,行走间悄然无声,若是此刻她手中持刀,则刀架在了脖子上都很难发觉。

    辛夷收敛回目光,心底腾起抹凉气。

    影卫。这两人不仅不是商贾,甚至不是普通的劫匪,而一定是影卫。只有最训练有素的暗夜之枭,才有这般浑然天成,收敛至无形的压迫感。

    辛夷迅速出恭完,在走回马车的途中,她又微微抬眸四顾。依稀见得东边长安地界碑,官道上汉人少见,各色目的胡人赶着骆驼来来往往,鼻尖一呼就是半打黄沙。

    这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想。马车已经出关,朝西边行驶。而西去的陇西,是如今大魏和卢家交战的地带。

    辛夷忽的有了不妙的预感。然而还不待她多思,中年妇女幽幽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被缚住了翅膀的鸡鸭绝不挣扎,因为只会死得更快。辛姑娘是聪明人,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得从容的语调,藏着压抑不住的戾气,甚至那粗布麻衣下的匕首已在蠢蠢欲动。能带活人便活人,若活人带不来,便带头颅来。这是影卫间的一条不稀罕的法则。



第一百五十八章 质子
    噗嗤一声微响,上方的一盏烛台被点亮,映出张略显苍白的男子面容——

    “许久不见。辛六姑娘。”

    辛夷微微眯了眼,语调却依旧平稳“许久不见。卢大都督。”

    坐在上首的不是旁人,正是卢寰三子,大都督卢钊。虽然“大都督”这个官爵是从长孙家主手里夺来的,但“卢家嫡三公子”的名号压在那儿,也没人敢非议半句。

    卢钊阴阴地笑了“许久不见,却不知是不是最后一见。辛六姑娘如今还沉得住气,也是英雄好胆色。”

    “大都督起兵反魏,叛出长安,更是当今英雄。”辛夷亦是淡淡笑了,“奴家曾是大都督未婚妻,虽然临到头黄了,但好歹也沾了点气魄,总不至太窝囊。”

    话中有话,暗含讽刺,却被辛夷说得不动山不动水。借着曾有婚约这一话头,卢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竟是被憋得些些涨红了脸。

    “好个伶牙俐齿。若多活些时日,还真能出个班大姑。不过如今……可惜,可惜了。”卢钊意味深长的咂咂嘴,“和李景霆扯上交情,这条命就由不得你了。”

    辛夷心中一动,笑意古怪起来“奴家一个五品官庶女,三殿下堂堂天皇贵胄,奴家能和殿下有什么交情”

    卢钊轻蔑地一挑眉“你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对于李景霆的特殊,棋局中的人都瞧得明白。不然李景霆这种冷漠无情的万年铁树,怎会屡屡和你扯上交集若是棋子,不像,若说盟友,也不像。总之你在李景霆心里很特殊,这点就够了。”

    “够了”辛夷的眉间腾起股寒气,“够将我作为人质,和三殿下交涉么战事转机,卢家拜退,就算不能扭转输赢,多少也能割三殿下一块肉走。”

    从最开始马车行往陇西,辛夷就有了不妙的猜测劫质她的目的,和卢魏大战有关。

    后又得知擒她的是卢家,卢钊说话绕到她和李景霆的交情,再傻的人也能瞧得出卢家是想拿她辛夷作为人质,和李景霆谈些交易。

    毕竟五月以来,战局扭转,输赢对调。卢家被李景霆打得节节败退,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使出“人质”这种不太光彩,却很合乎用兵之道的法子。

    “辛姑娘果然聪明。”卢钊幽幽笑了,他随意地翻看着身边案上的东西,道,“从最开始李景霆进献你的文集,到后来他亲自出面为你从李景霈手中,保下辛府满门性命。这一切发生在李景霆身上,都太不寻常。怎么说呢,似乎条条都找得出理由,但条条理由都不足够。只能用特殊这个词来定位,不过正因为此,才有用的价值。”

    卢钊从什物堆中挑起了一枚棋子“这可是李景霆赏你的”

    那是枚昆仑暖玉的棋子。上面雕着个蚊虫大小的“霆”字。

    这是最开始辛夷被李景霆秘密召见时,为了求得留在辛府,而像李景霆要的棋子。

    卢钊伸手示意,便有影卫递上了个小册,卢钊瞧着上面一行字念道“天和十年,五月廿。李景霆密召辛夷。赐棋子一枚。这可是那枚”

    说着,卢钊将棋子拿到烛台下,再次问辛夷。似乎是要辛夷这个局中人亲口承认,这个“证物”没有错。

    “不错。”辛夷也很是利落的应了。

    “那这个酒杯呢天和十年,九月。李景霆于长安郊山丘亲自寻你,借你一杯酒奠高宛岫。”卢钊窸窸窣窣翻出了一个酒杯。

    “不错。”辛夷甚至都不用细看,就爽快的承认了。

    卢钊一一翻检出小什物,向辛夷求证这便是当时之物。有些没有物件的,就照着影卫的小册,直接询问某年某月,是否与李景霆相会。

    辛夷一条不落的认了。卢钊这是让影卫提前调查了辛夷与李景霆的所有来往,细到哪



第一百五十九章 繇国
    辛夷的手鬼使神差的伸向了那本文集,一页页翻开来,一首首计数。就这昏暗的烛光,她的眼睛涩得厉害,却还是整个上身都扑在了地面,只为了瞧得更清楚,不把一首落下。

    一首,两首,三首

    十首,二十首,三十首

    一百三十三首,一百三十四首,一百三十五首。

    扉页戛然而止。

    最后一页乃是凤绫包裹的集子底皮,由着惯性从辛夷僵硬的指尖溜过。文集合上,一卷尽。

    诗文总数,不多不少,一百三十五。

    辛夷只觉得一股毁天灭地的哀恸从心底涌来,其气势汹汹像要把她吞得骨渣子都不剩。她吓得拼命压下某个念头,然后急惶惶地再次翻开文集计数。

    再次的一百三十五首。

    辛夷的指尖颤抖得厉害,她瞪着那凤绫底皮儿愣了会。又像中了魔怔般,第三次打开文集计数。结果依然是一百三十五。

    辛夷只觉得耳畔嗡嗡一片,视线都不太清楚了。混混沌沌的脑海里,就剩下了一个念头再数,再数,再数。

    三次,四次,五次辛夷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再次翻开文集,重新清点,然后重新得到一百三十五的数儿,然后再次打开重数。

    她浑身像筛子般抖得厉害,小脸在昏暗的烛光下,苍白得像从坟茔里爬出来的孤魂。唯一保持着生气的就是她的指尖,不停翻页计数的指尖。

    数十次的计数。柔软的书页甚至将辛夷指尖割出了道道口子,鲜血从女子十指渗出,染红了衣袂,染红了卷首的凤绫。

    上百次的计数。直到辛夷的胳膊酸痛难堪,已经再挤不出一丝力气抬起来时,她才怔怔的停了下来,呆滞的双目没有任何焦距。

    无论多少次。一百三十五首。文集是对的,李景霈是对的,江离也是对的,错的只有她辛夷一个。

    鲜花帐子后的毒蛇,从一开始就吐出了信子,她却只见得眼前的姹紫嫣红,欢喜得像个傻子。

    和她前世一般。蒙着嫣红的盖头,死之前才看清轿外的弓箭,却已经是太晚了。

    “公子,你好,好”辛夷狠狠咽下口唾沫,咽下喉咙的酸楚,痴痴一笑,“若进献文集那日起,你就将我算作了你的棋子。可那时于你,我不过是辛家六姑娘,我怨不得你。你只要解释几句,哪怕透露一丝意思,我便哪里忍心来怨你。”

    辛夷笑意愈凉,眉间腾起股死灰的暗色。她眼眶热得厉害,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可是,已得公子唤卿卿,那日罔极寺中,公子又何必舌吐莲花,蓄意隐瞒。这可比当初你算计文集要了我的性命,都还要狠心百倍。”

    恼的不是最开始的算计,怨的而是后来的欺骗。辛六姑娘命都可以放在棋局上赌。卿卿却容不下哪怕一丝的虚情,一句的假意。

    进献文集,棋局诡道,或许杀死了辛六姑娘一次。罔极寺中,君子所言,却是杀死了卿卿千万次。次次洞穿肺腑,刮肠砭骨,痛得像要发疯。

    辛夷颓然地瘫坐在地面,一会儿嘿嘿低笑,一会儿唇角抽搐,自言自语几句,眉间凉寒映得她的瞳仁一片漆黑。

    “公子,不愧是棋公子。”辛夷惘然地低吟了声,自嘲地一笑。她从小不会下棋,怎么偏偏惹上了世间最会下棋的人。

    白衣棋君,算无遗策,他从不输棋。或许从一开始,从一切的开始,儿女情长都只是他的棋子,风月琳琅也只是他的算计。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下了盘好棋。把辛夷蒙得天衣无缝的棋。也把辛夷推向了地狱的棋。

    &



第一百六十章 诺言
    没想到妇人依旧不怒,很是耐心的解释“我乃繇国夫人。如此,姑娘可信”

    繇国夫人,即卢寰嫡妻。辛夷微微一惊。

    送回辛芳遗物的恩情尚在,她当时便觉得,若这繇国夫人是真心,那还算是卢府里的干净人。只不过放走人质这种大罪,再干净的人也得有胆。

    辛夷低头一礼,脸色却依旧戒备“家姐之事,多谢夫人。不过我是卢家选中的质子,夫人却是卢家的主母”

    “不依卢家主母的身份,以我本来的名字,救你便是天经地义。”妇人的眸色泛起了涟漪,“辛姑娘可知我繇国夫人是如何嫁入卢家的”

    辛夷点了点头。大将军卢寰娶嫡妻,自然是与国事同等,九州共瞩目。所以这个“卢夫人”的来龙去脉也是被扒得干净。

    繇国夫人本姓“韩”。不是世家女也不是高官子。只是个贫苦山村的孤女,父母都在前年的瘟疫中逝世。卢寰某次看中了那山村的风水,便强行迁走村民,不从者尽诛,将此地据为己有。

    卢家暴行不必细说,然而二十出头的卢寰,却自此遇到了当时十来岁的韩氏。

    卢家看风水的先生大异,赞此女“天生佛像,隐含凤姿,将此女收为囊中物,必可助大将军一臂之力”。卢寰听进去了,便将韩氏作为贴身侍婢带回去,养育教导,朝夕相处。

    也不知是鬼吹的还是神信的,此后卢寰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年纪轻轻便在西北屡获大捷,在朝中和全国奠定了无与伦比的威信。

    卢寰将一切归功于韩氏。向皇帝为韩氏求了“昌盛郡主”的封号,为她死去的父母追封“荣国公”“荣国夫人”,生生将一个贫贱孤女改成了个贵家小姐。

    七年后。韩氏十七岁。卢寰娶韩氏为嫡妻,皇帝赐封其“一品诰命繇国夫人”,闹得当时十里红妆,九州风雨自。纵使后续卢寰纳妾无数,莺莺燕燕不断,却待韩氏始终如初,相敬如宾,人前也很给她面子。

    十数年过去,韩氏温和恭良,相夫教子,挑不出一丝错儿。人们便渐渐接受了韩氏的地位,连五姓七望见着韩氏,也得恭恭敬敬一声“繇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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