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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枕冰娘

    然而恰恰这些东西,才是一个族发展的根基。铜为基,金为梁,银为瓦,才是一个家立足的根本。

    “这个……本姑娘不通商贾……以前是怎么处理的……爹爹怎么看……”辛夷顿时有些尴尬,求救的目光转向了辛歧。

    她下得了棋,却不懂商,在金银铜钱面前,她比孩童还不如。

    辛歧没有回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目光往某个方向一瞥,旋即一抹衫子走出,沉稳的男声在堂中响起。

    “第一:清算账目。搜集所有的账本,每家三年内的过款,全部清算,辑录成册。由家主掌管,无论发生什么,账本不可弃。”

    “第二:理清赊账。佃户或商铺有赊账的,立马尽力去催,若是实在还不上,就不必要了。当着那家的面,放火烧了白条。以此换我辛家民心。”

    “第三:中止买卖。还在往来的账目,金额小的罢了,金额大的,立马停止。额外赔付点都好。若大难起,生计为先,钱财必然紧张,断无余力再通商。”

    “第四:放归佃农。派




第三百二十九章 停俸
    “这是自然。”辛夷看向窦安,见后者依然一脸涎皮,哭笑不得地啐了他口,“你到底听到没族中钱财事,往后都由你做主。若是出了差错,便自己收拾铺盖,你愿还是不愿”

    窦安眸底异色一闪,但被他迅速地湮没在不正经地笑意中:“愿!为何不愿!我知道你们大多看我不惯,我逛个窑子都是十恶不赦。那本公子就给你们瞧瞧,若没点真本事,谁能大摇大摆眠花柳!”

    就算是说着掌管一族之财这等严肃的事,男子还一口一个窑子一花柳,实在应了民间那句:狗改不了吃屎。

    族老们眉头一蹙。但瞧得辛夷已经把话说死了,也不好反驳,只得勉强咽下气,叹气叹得胃疼。

    旁边的辛歧和辛周氏倒是瞧得好笑。天知道辛夷稀里糊涂,占了多大的便宜。

    让堂堂天下青蚨主,来掌管个寒门小族的家财,也不知是杀鸡焉用牛刀,还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但二人也没点破,只顾打着哈哈,劝慰下翻白眼的族老们,才堪堪压下一室不满。

    辛夷又嘱咐了些些杂事,便嘱各房散去,各自准备,上房的灯火准瞬熄灭在夜色中,春日的夜晚月色流银。

    辛府各处都响起了鼾声,有桃花拂地的微响,似乎一切都如昔安宁,什么难什么灾都还太遥远。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场劫难来得如此之快。

    第二天清晨,桃花瓣上还凝着露珠,三两黄鹂在枝头聒噪,辛府的院子里却满满都是人头。

    各房凑了个齐全,人人脸上凝了层霜。当头的辛夷更是眉头紧锁。

    她手里攥着个黄绫卷轴,绣龙腾祥云,俨然是圣旨,大太监郑忠的袍脚才跨出辛府大门,俨然是来宣旨的。

    “停俸禄。好,好,好你个郑斯璎。”辛夷攥紧了圣旨,字词如从齿缝间迸出。

    原来大清早的,大太监郑忠就来宣旨,说是王家大姑娘郑斯璎进谏,请皇帝停发了辛夷作为外命妇的俸禄,而理由是:莫须有。

    大概可能有罪。都没有个明头,只因是郑斯璎请的旨,皇帝没法子也准了。

    正四品外命妇,虽不若男子官职,有实权管辖。但也享朝廷俸禄,作为其尊贵殊荣的象征。

    而停了辛夷的俸禄,便让她只挂了“怀安郡君”的空名,一日三餐还得自己操心,比来虚的还要虚。

    虚名还是实职,贵妇还是百姓,这些辛夷并不太在意。她在意的是郑斯璎请的旨,是她莫须有三个字,是她只停俸不贬黜的手段。

    郑斯璎公开进谏,似乎有意让辛夷清楚,是她搞的鬼。

    莫须有三个字,是故意让百姓瞧瞧,她王家说有罪就是有罪。

    只停俸不贬黜,更是不要命,只打脸的毒手段。

    辛夷藏于春衫中指尖蓦地刺进了掌心,由着那日罔极寺中的怨结,郑斯璎公然地怼上她来,将二人间的输赢摆到了天下人面前。

    “紫卿。只是停了俸禄,却没削封号。这比直接罢免了还打脸。恐怕流言蜚语不少。”辛歧蹙眉上前来,关切地拍拍辛夷。

    辛夷转过头去,露出抹宽慰的笑意:“没事。我辛夷的流言从来就没少过。我脸皮早就厚了。旁人怎么论道我不管,我只要赢了郑斯璎这盘棋,也算赚到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辛歧捋须不语。

    “她出棋,我接棋。脸皮谁没打算要。既然我只剩了个怀安郡君的空名,那这名也得利用尽了。”辛夷看向府中管事的族老,“今儿日起,辛府就改命为怀安郡君府。新制牌匾及通知乡邻诸事,还请族老们费心。爹爹觉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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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缘尽
    辛夷噙着冷笑,若有若无的一缕,暂时地住了口,算是给杜韫之一个面子。

    她实在想不通,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两兄妹的心性儿相差就这么大。

    杜韫之恭敬有礼,朝习字,夕死可矣。杜韫心则是鸡毛蒜皮,只认士农工商,左一个官家尊,右一个平民贱。

    然而人的耐心都有尽头,杜韫之的面子再大,当杜韫心嘟囔出“仕为主,民为奴”,辛夷的仁慈终于耗尽了。

    “合着这么半天口舌,杜姑娘是嫌弃我辛夷,或者说我辛府,即将沦为平民,配不上你官家姑娘的身份罢。”

    辛夷弹出指甲尖一点胭脂沫子,眼皮泠泠一抬,“前时我还是风头盛的怀安郡君,某人一口一个郡君,走路都不敢走我前面。如今我被削了俸禄,封号怕也留不久,这垂下的眼帘立马就长到头顶上了。”

    这话亦是直白。辛夷没打算留面子,杜韫心也就干脆说了敞亮话。

    “不错。”杜韫心下颌一抬,并不觉丝毫的难堪或不忿,“昨儿是郡君,那就是官家贵人,自然值得我杜韫心低头。然而明儿是百姓,那就是泥脚丫的布衣,自然就低我仕门一等。不是韫心故意要与郡君难堪,而是韫心只认一个理……”

    “士农工商,尊卑有别。”辛夷果断接了杜韫心的话,那膈人的八个字,她不想听第二遍。

    杜韫之夹在中间,脸都快涨成猪肝色了:“韫心莫再无礼!郡君还有郡君的位份,不过是停了俸禄,你怎可揣测圣意!”

    杜韫心瞥了杜韫之半眼,眸底晕开抹凉薄:“官场吃人,利益诡谲。哥哥和我,不是才经历过么如今王家势盛,皇室也压不住,这第一个开刀的铁定是辛府。停俸禄只是开始,削封号是板上钉钉的,不过早晚而已。被权贵抛弃的人,一日就可从云端跌到泥地。早点把话说清楚,还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不至于太过唐突。”

    杜韫之急得直跺脚,还想说什么,却听辛夷的泠笑传来:“这么说,我辛夷还得感谢杜姑娘是,我辛夷被停了俸禄,恐怕报复一步步来,这空头封号也保不了。恐怕这一刻,贬为平民的圣旨已在路上了。杜姑娘说得不错。”

    突如其来的肯定,让杜氏兄妹皆是一愣。

    然而辛夷眸底的嘲讽,已凉凉地氤氲开来,不显山不露水,仔细一瞧,却足以冻掉半个人心。

    “看来杜姑娘和家兄的争执,便是由此而起。所以杜姑娘是打算辞去了”辛夷抬眸,语调淡然。

    杜韫心忽的有些心虚。

    但仗着“士农工商,尊卑有别”是祖宗教训,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径直应道:“不错。我杜氏是百年官家,算渊源仕统,不知比辛府强上多少。前时是我等遭遇险厄,见辛府好歹是四品官家,便也屈身做个夫子,好过颠沛流离。但如今辛府,或者说郡君,就要沦为平民,我兄妹俩也就没有再依附的理。”

    辛夷点点头,看向了杜韫之,脸色波澜不起:“书公子以为呢”

    杜韫之瞅瞅杜韫心,瞧瞧辛夷,纠结地走来走去,一边是最亲的妹妹,一边是本心的大义,他半晌都拿不准孰轻孰重。

    辛夷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忽的笑了:“好。”

    简单干脆的一个字。杜师兄妹同时怀疑耳朵听花了:“郡君说什么”

    “要走便走,我辛府不留。本来我与你二人并无亲缘,不过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既如此,多的话也不必说。我让账房把你二人的月钱算了,即刻就请便罢。”辛夷一字一顿,目光坦然。

    不见得有留恋,也不见得有愤慨。眸色平静得近乎于陌生人。

    杜韫之愧疚地深深一揖手,手都快碰到了膝盖:“郡君大度,韫之佩服。韫之从小与家妹相依为命,实在是不愿拂她的意思。就算自知违背大义,也只能逆风而行了。不过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受教
    “祖母可是身子不舒服”辛夷眉头蹙紧,脱口而出,同时作势就要起身去请郎中。

    “紫卿可听过,某个老太婆的一句话: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辛周氏淡淡开口,在辛夷眉头蹙得更紧前,她又续道,“如是明白,就不必请郎中了。坐下来,好好听老身说完。”

    辛夷依言,心里那点不安却更浓了:“祖母请讲。”

    辛周氏的眸色忽的沉下去,如同无边的夜色,却有雪亮的精光如闪电,在云深处酝酿。

    “紫卿下棋到如今,如何看天下之势”辛周氏淡淡开口,作为一个平民论天下之势,几个字让人惊心动魄。

    “诸侯尽,王者出。皇业当兴,双龙夺珠。”辛夷也淡淡开口,猜谜般的几个字,同样是千钧之重。

    诸侯尽,王者出。五姓七望的门阀割据,将顺应天道为王业筑基。

    皇业当兴,双龙夺珠。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李家一统将涅槃重生,而最后一步棋当是楚汉争雄。

    辛周氏眸底的精光愈盛,使得她整个人,都散发出摄人的气势:“紫卿不愧是一方弈者了。以后的棋,紫卿如何打算”

    “初心不变,无意输赢。只想掌握这盘棋的主动权,有债讨债,有怨报怨,最后赢得余生静好。当然,能再得一生一双人,便也算此心不悔。”辛夷一字一顿,眉间腾起股自信和傲意。

    不再是棋子,而是弈者。她有资格去握住棋局的动脉,去筹谋她的所欲所求。

    然而辛周氏的脸色骤然一沉,嗔道:“说得这般铁定,你还真以为,你就算定了一切”

    “难道不是”辛夷下意识地反驳,眉间自信愈浓,“孙女下到如今,虽有些遗憾,但并未动根本。反而讨了看不惯的人好几块肉。难道孙女还不能……”

    “糊涂!”辛周氏的音调乍然提高,唬得辛夷一怔一怔。

    “虽然孙女自认为,不算太高明的弈者,但总不是垫底的。”辛夷有些委屈,有些不甘,“还是说在祖母眼里,孙女还是个小虾米,大话也说不得”

    “老身不是这个意思。”辛周氏语重心长,娓娓道来,“你棋下得再烂,刀架在脖子上了,狗还能跳墙。你棋下得再好,也有马失前蹄,谁敢说天下一人。”

    辛夷彻底糊涂了:“那这脑袋,到底该抬起来,还是低下去”

    “曾经身为棋子,必知如何‘低头’。这一点,老身就不赘述了。”辛周氏咧嘴笑了,“今个老身说的,是要你不忘‘抬头’。”

    “抬头”辛夷本能地抬头瞧了眼天,春日杨花柳絮雪似的飘。

    “低头。是身为弈者,低头看路算棋谋前路,随时都要小心载跟头。”辛周氏续道,话里有话。

    “那抬头,注视的该是什么呢”

    辛周氏悠悠抬头,眸底映出广袤苍天,映出半空飘过的杨花:“就是这片天呐。”

    “这片天”辛夷愣了。只见得杨花飘下来,扎得她睫毛痒,仅此而已。

    “天道。”辛周氏轻叹一声。

    天之道,天有道,天证道。

    简单的两个字,似铜钟乍然撞响,辛夷只觉心坎有一阵震彻,睫毛上的那朵杨花轰然坠地。

    “那什么是天道……老天爷有时无情到发指,万物为刍狗……有时候他又有些可怜,不管人世沧桑变……”良久,辛夷轻声呢喃。

    “天道。老身也说不上什么。老身不过会下点棋,到底不是圣人。”辛周氏一笑,“它或许是大势,关于分分合合诸侯王业,有可能是人心,关于黑黑白白善恶蚩妍。也大抵只是柴米油盐,并没特殊的思量。”

    辛夷的眸色泛起了波澜,无垠的苍天,如雪的春日,这八万里江山多娇,都在她秋水眸底荡漾。

    她似乎懂了,又似乎什么也没懂。正如天道这两个字,似乎意味深长,又似乎只是垂髫小儿的大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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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歉意
    辛周氏一时没回话。

    就静静的看着辛夷的脑门顶,受了她跪拜大礼。她的眼眶渐渐有些泛红,却被她不动声色地拭去。

    礼毕。辛夷起身,却是忽的一滞,意识到方才漏掉的不对劲——

    “等等。祖母,为什么是最后一道”

    辛周氏压下那一瞬心底狂涌的哀然,只是淡淡地扶辛夷起来:“我辛府即将遭逢大难,顾得阖府生计都是艰难,哪里还有闲心来论棋。”

    这个理由天衣无缝。连带辛周氏无奈的表情,也是毫无破绽。

    辛夷并没有多想,勉强挤出丝笑意:“祖母放心。一切有孙女和爹爹操持。祖母年纪大了,不回老家也就罢了,但也请好好待在房中,顾得自身康健。”

    “傻孩子。如今说话愈发讨人喜了。”辛周氏眸色一闪,她缓缓抬起手,轻抚辛夷的发鬓,眉间氤氲起温情的慈和,“去罢。小辈们今儿启程回老家,你要操持的事多着呐。就别耽搁了。”

    辛周氏第一次这么待辛夷。

    如果说前时她只是仰之弥坚的大贤,带着分不容亲近的神秘,然而此刻她却只是普通的祖母,疼爱地抚摸孙辈的发鬓,唇角的笑比春风更和煦。

    辛夷低头莞尔,辛周氏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从心尖到眼眶都化为了滚烫。

    “那孙女去了。春风杨花急,祖母也快些回房罢。”辛夷低头一福,转身便要走,没想到辛周氏又兀地叫住了她。

    “紫卿呐!”

    嗓音有些颤抖的语调。噙着欲言又止的哀恸。

    若三春的子规啼血,一声一心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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