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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闲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蜀山1288

    气温也骤然下降,宁放起来,冷的打哆嗦,李冶没有出去干活,生起火炉,在烧热水。

    宁放出了门,想去任店喝酒御寒,走到西门口却看见郑秀才佝偻着身子走过来。

    “郑先生好久不见了。”

    宁放有几天没见郑秀才去喝茶,有点奇怪。之前郑秀才可是天天都要去喝茶。

    “宁公子”郑秀才停下来,打着哆嗦:“赫老病了几天了,说是伤感,昨夜大雪受惊又加重了,我这不是去请先生。”

    宁放呃了一声,赫老年纪大了,有点头疼脑热一时半会好不起来并不奇怪,郑秀才拱拱手,哆哆嗦嗦走了。

    宁放去任店打了一壶酒,打算回家喝,转眼一想,转身向白山棋院走去。

    惊蛰万物起,春雷惊百虫,意味着节气进入了仲春,万物开始运转。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也即是春耕开始了。

    护城河两岸,雪还没有消融,菜农就已经开始在地里忙碌起来了,对农人来说,惊蛰是播下希望和种子的时候,寒冷阻拦不了人们,河边渡口,瘸子




第三十七章 一条人命
    第二天午后,官府来了很多人,有捕头,仵作,地方的户长,宁二的尸体就晒在太阳下面,围了很多人观看。

    大德朝律法严厉,虽说世道不宁,但出了人命官府还是很重视。衙门的人足足折腾了一天,才得出结论,宁二是被人背后用重物猛击头部致死,凶器就是尸体旁的半块砖头。

    之后便是调查走访,一切和宁二有关联的人都被叫去询问,宁放也不例外,宁二租种了他家的田,捕头李康仔细询问了宁放一番,没发现什么,才让他回去。

    李康坐在任店喝酒,心里在暗暗地思索着,宁二死的地方就在任店附近,来往任店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沉吟着,摇摇头。

    在古代那种条件下,破案非常困难,只能通过蛛丝马迹推理,调查走访,李康是老捕头了,仍然感到棘手。想了想,李康悄悄叫过一个新来的衙役,让他扮作流浪汉蹲守在任店,慢慢打听。

    之后李康就回去了。

    宁二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求告无路,这事儿过不了多久就会不了了之了。

    隔日午后,宁二的老母亲来到宁家,央求宁放继续租田给她,如果没了田,她只有饿死了。

    宁放答应了。

    昨夜,宁放又被噩梦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再也睡意全无,他起身披了一件衣服,走到院子里坐下。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无意杀了人,一闭上眼就是那血糊糊的一幕,杀人后的瞬间,宁放也酒醒了一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回来的。

    这几天,宁放都呆在屋里出神,李冶察觉了异常,以为是他受了风寒,并未在意。

    这世上,没人天生是恶人,宁放虽然吃喝嫖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却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可现在他手上沾染了一条生命。

    一条生命因他而死。

    春夜寂静,菜园里虫声唧唧,宁放听到了春虫叫声,陡然一阵振奋,宁二和姚五一样都是泼皮无赖,该杀。

    这件凶案也使任店受到了影响,官府开始清查店外面终年不断的流浪汉,问明情况,或者送回原籍,或者送到安济坊。

    宁放仍旧和原来一样隔三差五去任店喝酒,他清楚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人起疑心。如果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杀个无赖屁事没有,可是宁放虽然顶着落魄富二代头衔,空有其表,连个无赖姚五都可以在他头上拉屎。

    喝茶斗蛐蛐,去苏园听曲儿,偶尔去白山棋院看看赫老夫子,在旁人眼里,宁放和以前并没有两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舅舅赵秀才再未来当说客,姚五也未见动静,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了。

    ———

    这日饭后,宁放信步走出来,向河边渡口走去。

    惊蛰过后,天气变暖,更多的城里人去城外踏青放风筝,渡口哪里人来人往,几乎天天都很热闹。

    到了哪里,宁放看见柳树下围着一堆人,一个满面虬须的中年汉子正在说书,他走过去,那个中年汉子猛地抬头向他看来,四目相对,宁放顿时感觉后背一凉,潜意识感觉到哪里不对,本能地躲开。

    那人盯着宁放看了一眼,又继续说书,宁放心惊肉跳,不敢再呆,慌忙回去了。

    李冶在院子里干活,好奇地问道:“公子,你脸色不好,怎么啦”

    “哦,有点不舒服”宁放摆摆手不愿多说:“给我倒杯茶。”

    李冶倒了茶,宁放关上院门,坐在院子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努力回忆那晚的情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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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府司西狱
    第二天午后,宁放照例去任店喝酒,进门后,便愣了一下,捕头李康就坐在里面喝酒。

    “李捕头”

    “宁公子请”

    李康拱手客气地道,宁放内心忐忑,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了下来。

    李康并未注意到宁放的异常,他是个老捕头了,经验丰富,那天询问宁放时就认定宁放只是个落魄公子哥儿,决没有胆量杀人,也就没有怀疑他。

    李康已经坐了很久,宁二的案子快半个月过去了,他派了很多衙役乔装打扮混在城里各处的流浪汉群里,打听消息,却毫无线索。

    转眼春分到了。

    春分在古代是很重要的节气,按民间习俗,春分前后,城里的男女老少扶老携幼纷纷出城,簪花饮酒,挑野菜。这个时候郊外的野菜也是最鲜嫩的,那些巧手的妇女摘回去,巧手烹饪,引为美谈。古人没有太多娱乐,每逢这些节日习俗,都是热闹非凡。

    宁家每年也不例外,宁放是出城游玩,而李冶去采野菜。

    那日从清风楼回来后,宁放在家里闷了几天,春分那日,他早早起来洗漱毕,收拾出门去。

    天高气爽,护城河两岸,到处都是出城的人们,三五成群对坐簪花饮酒。

    一壶酒,三五好友对坐,摘几朵花戴着头上,饮酒作乐,这场景比比皆是。

    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丫鬟更是将采来的花瓣在草地上围一圈,人便坐在圈里赏花喝茶。

    那些文人墨客,风流雅士追逐在少女身后,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不免引得春闺少女频频注目,羞涩不已。想想这种场景,蓝天白云,春光烂漫,田野盛开这鲜花,空气清新。

    赵吉祯独自一人坐在河边饮酒,宁放走过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

    自从苏园才女苏小卿私赠他的手帕丢失后,他就变得失魂落魄,整日饮酒,昏昏沉沉。

    宁放也心中有事,两人就默默地低头喝酒,直喝道黄昏才回去。

    这天李冶一早就和赵宛儿去郊外了,宁放回去,李冶正在厨房忙着捏耳朵,这是北方的一种面食,类似饺子,李冶采了些蚂蚱菜向邻居借了两颗鸡蛋做馅。小丫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每年这个时候,用蚂蚱菜捏耳朵几乎是民间贫困家庭必做的,蚂蚱菜鲜嫩可口混上鸡蛋,包出来口感清爽,被西门里食为天的馄饨还好吃。

    “公子,今年雨水足,蚂蚱菜长得很鲜嫩,这几天有空你也去城外采点吧。”

    “唔”宁放泡了一杯茶,坐在院子里看着外面,心不在焉答应了一声。

    等李冶做好饭,端上来,虽然清汤寡水,那一个个饱满圆润的耳朵顿时让宁放垂涎欲滴。不消说,一顿狼吞虎咽,吃的满头大汗。

    正吃着,院外走进来一个满脸虬须的说书人,端着一个破碗,弯腰连连作揖:“这位公子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宁放抬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眼前虬须汉子正是之前那个说书人。

    他心里一阵慌乱,赶紧让李冶给虬须汉子盛了一碗饭,挥手让虬须汉子赶快走。

    李冶噘着嘴,本来包的就不多,给了讨饭的,他们就少了。那虬须汉子接过碗,满脸感激,连连道谢着退出院子,向胡同外面走去。

    “公子,你别生气,明天我在包。”李冶见宁放脸色不好,安慰说道。

    “行了,你去忙吧,有事再叫你。”

    宁放挥了挥手,他悄悄出了门,



第三十九章 身陷牢笼
    重刑犯牢房,犯人和犯人之间只隔着一道木栅栏,可以随便交流,能进重刑犯牢房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手上都染有人命,和这些人关在一起,可想而知宁放的处境。

    是夜宁放碾转反侧,黑暗中隔壁犯人不断在敲击栅栏,冲着他大吼大叫,公子哥儿出身的宁放何曾见到过,无法入睡,到天明才昏昏睡去。

    不过宁放在睡前,终于记起了一件事,那夜杀宁二时确实后面有动静,但他从未杀过人,看到鲜血从宁二脑袋上冒出来,极度亢奋,忽视了周围的一切。

    他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是被隔壁犯人吼叫声惊醒的,宁放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脸毛发,凶神恶煞一般的恶汉,凶狠地瞪着他。跟着便闻到一股尿骚气,地铺前面一滩尿渍,正散发难闻的臭气。

    昨晚他睡着了,隔壁的长毛犯人不知什么时候冲着他的牢房撒了一泡尿。

    “小子,快醒来,再睡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宁放愤怒无比,但他带着脚链,对方凶神恶煞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只能缩到了墙角,狠狠地看着对方。他这才看清那人的手上,脚上都戴着铁链,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地上,所以尽管他冲着宁放狂呼乱叫,摇的木栅栏嘎嘎作响,却只是虚张声势。

    此时,牢房里所有的犯人全都像受了感染,疯狂地摇晃着木栅栏大吼大叫,吼声和栅栏嘎嘎作响混在一起,整个牢房像掀起了狂风暴雨。这种场面,胆小的犯人进来几乎是瑟瑟发抖。

    “小子,我要杀了你。”

    长毛犯人瞪着宁放一叠声地怒吼着。

    宁放蜷缩在墙角,离那人远远地,眼中冒出怒火。二十年来,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愤怒,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身陷牢笼生死未卜,没必要去理这种烂人。

    但他越不理,那人越生气,冲着他几乎是咆哮着暴跳如雷。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那人累了,才气急败坏地回到地铺上。

    直到午饭时,周围的犯人才安静下来,两个狱卒抬着一个筐进来,午饭是每人一个黑乎乎的窝头。

    狱卒把一个黑乎乎的窝头扔进宁放的牢房,喊了声:“新来的,吃吧,吃饱了有力气,死了也是饱死鬼。”

    扔在地上的窝头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硬的跟石头一样,看一眼就反胃,不知道犯人平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宁放从墙角站起来,尽量保持平静地问道:“两位大哥,典吏大人什么提审”

    “咳,我说你怎么还不明白,这里进来的那个不想早点提审”一个年龄稍大的狱卒压低了声音:“兄弟,聪明的就赶快叫家里花点钱,打点打点,你也少受点罪,别跟弟兄们在这啰嗦……。”

    狱卒这也是看宁放是新来的,才告诉他这些,对其他的老犯人根本一句废话都不说,扔了窝头就走了。

    两个狱卒一走,直到天黑再未出现过,期间隔壁犯人威胁要宁放的窝头,宁放当着他的面把窝头踩得稀巴烂,长毛犯人气的连声怒吼要杀了他。

    晃眼过去了三日,宁放被扔在司府西狱牢房里无人问津,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心里焦急,却毫无办法。隔壁长毛犯人故意在宁放睡着时吼他,让他无法入睡,往宁放的牢房撒尿。

    他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过了二十年,无意间却招惹这场牢狱之灾,陷入困境中。此时强烈的求生**让他拼命在脑海里回想整件事。

    古代那种条件下,有人指证他杀人,除非另有凶手站出来承认杀人,否则,宁放就脱不了干系。

    这种案子审讯时基本都是大刑伺候,没人能抗得住。之所以还不提审,狱卒的



第四十章 刑讯
    宁放在牢里度日如年,最难忍的还是饥饿,牢房每天都供应那种黑乎乎的馒头,看着就反胃,完全咽不下去。饿的饥肠辘辘眼前发昏,全靠李冶隔三差五给他送饭。他起初报了必死的想法,索性听之任之,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却还不提审,开始难以忍受了。

    牢房恶劣条件下,一个人的意志很容易就会被摧毁,变得消沉萎靡。熬到提审时基本上就到崩溃边缘了,随便上个刑就招了。

    这种环境其实也是官府的一种心理攻势,就是要让重刑犯人承受不住崩溃,自动招认,古人其实也是很聪明的。

    入夜后,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就像冷冬,犯人被冻得瑟瑟发抖,全都蜷缩在墙角。宁放还穿着单衣,可想而知,有的犯人长期关押已经崩溃,经常半夜不睡,大吼大叫,几乎一夜都无法入睡。

    白天,隔壁的长毛犯人邓大不断威胁宁放,这人是南城的混混,悍不怕死,他被关了半年了,每次提审都大刑伺候,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却咬死不招。即使在牢房里,也盛气凌人处处欺压别人。

    牢房里没有时间,宁放每天都是昏昏沉沉,只有李冶探监时才能出去喘口气,对他这样的公子哥儿来说,简直是地狱般地噩梦。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宁放被关在府司西狱十天了,这日午后,狱卒忽然走进来说道:“恭喜宁爷,典吏大人要问话了。”

    终于等到典吏大人提审了。宁放长出一口气,这里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他只盼望早日提审,不管好坏有个结果。

    “宁爷,走吧。”

    狱卒冷冰冰地说道,一般重刑犯提审也就意味着犯人的时候快到头了,狱卒都会称呼一声爷,宁放跟着狱卒走了出去。

    …………

    府司西狱的典吏焦晃坐在审讯室翻阅着桌上的材料,这起案子已经送来半个月了,本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杀人案子,死者又是一个泼皮无赖,焦晃也未重视。

    大德朝刑讯制度基本是嫌疑人先由府司西狱初审,如果定罪,再交府衙通判二审,二审确认无误,最后呈刑部定案。

    因为有人亲口举证杀人,按以往惯例,这案子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子了,只差最后审讯了。

    这是一个久历官场的中年人,肥胖臃肿的体型显示是的生活质量很好,事实上府司西狱的典吏是肥缺,每一任典吏都富得流油。

    此案并无特殊之处,不过因为齐州商会会长吴安世出面打点,和宁放的身份让焦晃有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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