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神羽部落军团大都是些见老了世面的战士，他们丝毫没有临战前的紧张，反而一个个搂着自己的坐骑，在低声安抚它们的情绪，好让它们能够安安静静地等待战斗打响。
还有很多战士掏出了自己的干粮，毫不犹豫地喂给了自己的好伙伴，越是打老了仗的战士越懂得珍惜自己的坐骑——很多时候，战场上战士的生命都是胯下的战马给的，因此老战士宁可自己饿肚子都要确保战马吃饱喝足。大方的神羽部落战士连第一魔法军团的战友们的坐骑也一并代劳了，尽管一路上魔法师们跟战马也建立起了一种默契，但是比起神羽部落那些半精灵来说还差得远。
总之，这群来自不同环境和团体的战士们，在阑珊城外看着太阳一点点落入地平线以下，如同一大群哑巴，安静地等待着某一个时机的到来。
同样看着太阳落山的，还有帝国魔法学院的学生们。他们经历了不可思议的一天，此刻却并没有开始总结自己这一天来的收获，因为他们很忙。
这些帝国魔法界的后备精英，未来将会主宰雷色魔法世界的后备大人物，不是此刻才开始忙碌，而是忙碌了整整一天。
假设在从前，有人这样将他们当做牛马一样使唤，他们一定会抗议和愤怒，不管这个人是天王老子，还是神仙皇帝！
就算是在学院跟城卫军处于战争状态时，也不行——为了学院的光荣与帝国的未来，他们可以作战、牺牲，但依旧要保持自己魔法师的尊严。谁让魔法师原本就是人类中最有荣誉感的群体呢？谁让有资格进入这所学院的魔法师，恰恰又是这个群体中最在乎尊严的呢？
但这些，在今天的太阳初升之时，就已经被统统打破了。
天刚亮，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就在学院中传开了，帝国新皇莅临魔法学院，支持他们对抗城卫军的正义事业，并且陛下的援兵马上就到阑珊城，大家很快就要迎来彻底解放的时刻了！





逆旅 第786章极为漫长的一天
没人计较皇帝陛下到底是怎么来到被重兵围困中的魔法学院的，在这些眼高于顶的学子们眼中，一个皇帝纡尊降贵来给他们助威当然是件大好事，却也未必值得他们就此掏肝掏肺——无论谁当皇帝，还不都得将魔法学院当成是天下第一要紧事！
就连法罗这样的奸相，心心念念的要干掉魔法学院，可是最后的结果还不是灰溜溜地滚出了阑珊城！
就在帝国魔法学院的学生们还在讨论第一个消息的时候，一则更具爆炸性的消息再次传开了。如果说上一个关于帝国皇帝亲临学院的消息顶多只能算是个大浪花的话，那么这一则消息绝对堪比一场超大规模的海啸——在魔法学院副院长卡萨诺大魔法师和战斗魔法系系主任兰斯塔德大魔法师的共同见证之下，一个光耀千古的天才诞生在魔法学院的图书馆中，诞生在他们中间。
这样说其实也不准确，人家跟学院压根没啥关系，只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根据魔法工会的规则，人家在图书馆中晋阶了。
但是就算只是作为晋阶的地点，帝国魔法学院都必然会名垂青史！每一个魔法学院的学生都确认这一点，因为他们清楚晋阶的是怎样一个变态——全系魔导师！
据说晋阶过程中，人家随随便便露了两手，就启蒙了一位困在大魔法师瓶颈好几十年的老魔法师，受到全系魔导师启蒙的后者随时可能突破瓶颈，晋阶魔导师！魔法学院沸腾了，魔法学院的学生们疯狂了，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气息。
接下来更加劲爆的消息接踵而至，这位天才魔导师居然跟皇帝陛下是同一个人也就罢了，大陆历史上这种情况并不鲜见——千山帝国的菩荙贤者就是一个先例，只不过菩荙贤者没有唐福陛下这么变态罢了。
然后又传出来消息，唐福陛下居然是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哦，不对，应该说陛下比他们都要年轻，连二十岁都不到——这未免让这些天之骄子们既有些尴尬，又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身为天之骄子，当然不肯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既然陛下能够做到，他们或许也有可能做到！即使达不到陛下这样旷古烁今的成就，哪怕只达到四分之一、三分之一的程度，也足够让自己名垂史册了。
总而言之，这个早晨令帝国魔法学院的所有学生们心绪难以平静，一颗颗年轻的心如同云霄飞车一般，一会儿冲上天际，一会儿又跌落山谷。但是这一个接一个的震撼性消息让魔法学院所有的师生们心头火热，干劲十足，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自斯蒂尔尼开始，学院管理层一道道指令流水价发布下去，然后得到了坚决的执行。于是，城卫军便倒了大霉。
围绕着魔法学院图书馆，战火四处燃起，让各处阵地上的城卫军都焦头烂额。此次魔法学院的动作让城卫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既不是一鼓作气的突围，也不是收缩防御，从而不让城卫军有机会突入，而是没头没脑的乱打一气。
各处战线都在告急，各处战线居然都出现了重大伤亡，各处战线都在呼叫援军。城卫军在魔法学院的现场指挥官一边派人去请伦纳德大人带援兵来主持大局，一边气急败坏地高声骂娘——开战以来，因为魔法学院早就认识到了双方实力的悬殊，故而从来不会主动出击（除了上次的莽撞突围行动之外），以免刺激到城卫军发起玉石俱焚的决死攻击。
那么现在这些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的魔法师们，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伦纳德大人的脾气？惹火了大人，就算是拼着打光一半城卫军，大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将魔法学院踏成平地，将所有魔法师剥皮拆骨，好一泄心头之怒火！
照理说，城卫军大营虽然离战场有点距离，但都在城内，全速冲击的话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应该能赶过来。但是现场指挥官将一口钢牙都快咬碎了，都没等到伦纳德的援军。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派去求援的士兵跟肉包子打狗一样，个个都是有去无回。一筹莫展的指挥官只好将所有士兵全部派上前线，就连伙夫、辎重兵和壮丁也不例外。总之城卫军的防线如同一只到处都是窟窿的烂口袋，补了这边漏了那边，应接不暇。
但是魔法学院却又不真的跟他们拼命，仗打得异常奸猾，往往虚张声势大举反扑，等到城卫军集中力量准备正面反击的时候，那些狡猾的魔法师却又缩了回去。
还别说，魔法师们用这种游击战术打得异常顺手——他们属于远程火力输出的行家里手，打完了就跑，给猝不及防的城卫军带来巨大的伤亡。仅仅这不到一天的功夫，城卫军伤亡的人数就超过了前面那么多天的总和。
当然魔法学院也不好过，往往魔法师发起攻击的时候都是最脆弱的时候，身边如果没有强力战士护法，那基本上就是在刀尖上头跳舞，稍有不慎就是羊入虎口。魔法学院什么都不缺，唯独没有可以来给魔法师当肉盾的战士。所以魔法师们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没人有怨言。
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但不能只让草民去牺牲——作为帝国中流砥柱的后备贵族阶级，魔法学院的学员们早已有这样的觉悟。他们不是脑满肠肥的守成之辈，更不是躺在宗族余荫之下坐享其成的纨绔子弟，他们是帝国的未来和希望！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极为漫长的一天终于即将过去。杀了不知多少拦路的魑魅魍魉，从头到脚都是淋漓鲜血的伦纳德终于赶到了魔法学院图书馆外头的前线阵地。当他从前线副指挥官的口中听到伤亡数字的时候，眼前一黑，几乎立刻晕了过去。




逆旅 第787章吟唱
伦纳德大喊大叫，要派人去找他亲自任命的前线指挥官来，却得知指挥官在某处阵地即将失守时亲自上阵协助防御，却被流矢射中当场殉职了。
伦纳德终于喷出了一口老血，似乎想将这一天以来积郁在心中的烦恼与愤怒都喷出去。在随从的惊呼声中，他摆摆手，掏出丝绢制作的手帕擦了擦嘴，觉得心中略微好过了一些。伦纳德信手将手帕扔到地上，一阵风吹来，将轻柔的丝绢吹得飞扬起来，上面的血丝如同一朵绽放的小花。伦纳德的目光随着丝绢往后看去，跟着他一起从大营赶来的援军正在补充到各处阵地之上，阵地面积有限，大多数援军都按照各自统属，站在他身后列队。
近两万城卫军原本大致按照一比一的数字，一半在前线作战，一半在大营修整，每过几天轮换一次。现在全都猬集在魔法学院这片小小的地盘上，顿时显得异常拥挤。不过，满山满谷的士兵却能给人带来坚实的安全感，似乎只要待在大军之中，天底下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自己。更不要提原来从魔法学院中叛出的魔法工会那一干魔法师们，此刻也都集中在伦纳德身后，冲着魔法学院图书馆残破的外墙指指点点。
“咳！”伦纳德咳嗽一声，准备做个简短的讲话，鼓舞一下已经低迷到不行的士气。也难怪，坚守阵地的城卫军伤亡惨重不说，一路赶来的援兵同样不好过。虽然在路上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损失，但是任谁原本刚刚开始美好的休假，却马上又被提溜上了战场，只怕心里头都不会太舒服。
就连受到最好优待的魔法工会的法师们，尽管对被围困的魔法学院师生表现出特别不屑的态度，但伦纳德却知道，这帮墙头草其实心里也都在打鼓，生怕魔法学院会死里逃生，甚至彻底翻盘。但这是不可能的。伦纳德想着这些烦心事，刚要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你们看！那是什么？！”
那声音是一位魔法师发出来的，那人伦纳德认识，甚至相当熟悉——雷色帝国魔法师总工会资深长老克默尔！这位女性水系大魔法师在魔法工会中的地位很高，基本算是鲁吉拉之后魔法工会会长的有力竞争人选。当初她还担任过从帝都阑珊城前往西南行省魔法学院访问团的团长。
克默尔的声音既尖锐又嘶哑，听上去像是一块布匹被人从中间用暴力撕开一样刺耳。尽管伦纳德很不高兴自己即将开始的演讲被人如此粗暴地打断，但是以大局为重，此刻还不是跟魔法工会翻脸的时候。
此外，克默尔大魔法师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又能有什么东西能把她给吓成这样，居然不顾体统在大庭广众之下叫的跟杀猪一样？顺着克默尔还在不停颤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伦纳德也被吓了一跳！
一直关闭着的魔法学院图书馆的大门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在无数根火把、灯笼和奢侈的魔法照明术的映照之下，无数身穿整齐魔法袍的魔法师和学员们正簇拥着一个人站在门内。
这扇大门，从魔法学院败退至图书馆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据说已经被魔法师们从里头给堵死了。围绕着这扇门的争夺，不知有多少城卫军士兵和魔法学院的魔法师死伤。可是现在，这扇门居然就在城卫军大军云集的当口，从里头打开了！
难怪克默尔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伦纳德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这些魔法师脑壳都坏掉了吗？要知道此刻在伦纳德身后至少站着近一万之众的城卫军士兵！
只要伦纳德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如同饿狼一般直扑图书馆。那时候，即便魔法师的法术再强，也没法在这么近的距离上阻止城卫军的进攻。
事实上，压根不需要等到伦纳德下令，城卫军已经自发往前压了。黑压压的人群这么一动，在视觉上还是能给人以相当的压迫，更何况这不是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而是经过相当训练、装备精良的专业军队。
因为太过往前的缘故，城卫军的阵列越发的紧密，假设在魔法学院上空施放一个鹰眼术，那就能看到城卫军的士兵几乎是一个贴着一个，聚集成如同一个实心的大疙瘩。每个人都能闻到前方士兵的脑油味儿，而在前面的都能感觉到后方士兵的武器都快抵上自己的腰眼了。
大战在即，或者说大屠杀在即。明白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的士兵们，都克制不住自己粗重的呼吸了。就连月亮都藏进了云层，不忍心再往下看。
因为灯下黑的缘故，伦纳德阵营这边几乎没人能看得清楚被魔法学院众人簇拥在中心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按照一般人的想象，那个人除了斯蒂尔尼还能是谁？可是对斯蒂尔尼极为熟悉的克默尔却知道那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魔法学院院长，那是一个陌生人！
斯蒂尔尼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么年轻。让这位大魔法师恐惧的事情正在于此，到底是谁，能够让魔法学院如此多的眼高于顶的魔法师们俯首帖耳？！
克默尔对于魔法师这个群体的熟悉程度，就像是一个人熟悉自己的手脚一样，所以她知道这些魔法师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种行为来。
大多数人的恐惧来自于未知的危险，克默尔也不例外。当她在恐惧的支配之下，准备去找伦纳德确认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却听到风中传来的吟唱声。
克默尔忍不住浑身颤抖，她此时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魔法元素的躁动，这种级别的躁动，远远超过了她的实力，那是魔导师在吟唱禁咒！
“所有人向我靠拢！”
顾不得会引起什么误会，克默尔发疯一般地叫喊着。
在她连续不断尖锐叫声的指引之下，魔法工会那在场的十几二十号魔法师“迅速”汇聚到克默尔的身边。




逆旅 第788章禁咒
之所以用引号，主要是这些魔法师在养尊处优之下，早就失去了好的身体素质，几乎个个要么大腹便便要么骨瘦如柴，稍微动作大一点就呼哧带喘。
好在他们原本都在同一处，聚拢起来极其方便。听了克默尔用颤抖的声音解释对方正在施放禁咒之后，魔法师们自然毫无疑问地开始齐心协力构建防御阵法——魔法工会不比其他行业协会，魔法工会在建立之初就带有某种战争性质，或者说魔法本身就是战争的利器，魔法工会自然少不了去研究魔法在战争和战斗中的具体使用。
战争中的具体手段无非是攻击与防御，魔法工会对于防御的研究经历过长期的摸索和实践，最终认定对付魔导师及以上阶位的攻击魔法，如果没有同阶位的魔法师，那就只能采取多人联手的魔法阵。
客观的说，克默尔的应对措施非常及时正确。当青色的风系魔法元素已经在魔法学院上空凝聚的时候，城卫军这边的魔法防御阵法也已经启动，土黄色的魔法护罩用肉眼都能看到。对于这种高阶魔法师之间的斗法，普通战士是无法插手的，出于谨慎考虑，伦纳德制止了已经处于攻击状态的军队继续出击，近万人止步在魔法工会的防御阵前。
因此，战争的现场形成了一个奇景，魔法学院的几千魔法师簇拥在图书馆大门内，而城卫军则龟缩在防御阵后，敌对双方中间居然空出老大一块地方，无人越雷池半步。风系魔法跟水系魔法一样，在四大系魔法中存在感较弱，几乎屈居于辅助地位。
但是即便如此，当一个风系魔导师施放禁咒时，同样无人敢于小觑。到了禁咒这个级别，魔法的威力就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测了，那已经是魔法师懂得如何初步利用规则来惩罚敌人。换言之，敌人面对的不再仅仅是魔法师，而是真正属于天地法则的力量——哪怕只有微小的一丝一毫，也不是蝼蚁般的人类可以抗衡的。
魔法元素在空中汇聚，已经形成了青色的漩涡，地上的众人感受更加明显，因为风开始大了起来。原本只是轻轻拂动衣袂，现在却如同有一双手在用力撕扯着衣服，每个人都是曲线毕露的样子，除了身穿重甲的战士之外。但是重装战士也不好受，风的推力如同在他们身上加了几十斤的负重，令他们苦不堪言，要不是阵列密集，肯定会一屁股坐到地上。
而且风一开始还是按照固定的方向在吹拂，但是后面居然从四面八方吹来，前面一下后面一下，让城卫军这一边如同陷在泥潭一样，每个人都东倒西歪，仿佛喝多了酒的醉汉。这还只是魔法施放前的前奏，并不是魔法攻击。
禁咒动用的魔法元素简直多得惊人，在魔法元素快速剧烈运动的过程中，肯定会产生各种负面效应。伦纳德不禁暗自后悔，早知道禁咒施放要这么长时间，刚才就应该一鼓作气率军攻入魔法学院——只要能打断禁咒施法，那么魔法学院就注定会灰飞烟灭。
但转念一想，人家敢这么大敞着门跟你玩儿，你要说没点手段或者埋伏应付可能的攻击，谁会相信？这样一想，伦纳德心气也就平复了不少。禁咒终于成功发动，魔法工会中有风系魔法师认出了这个魔法，用惊讶的口吻说道：“这是龙卷风！”
别误会，他口中的“龙卷风”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气象现象——在夏季的雷雨天气时，尤其是在下午至傍晚的时候，会有龙卷风出没。龙卷风经过之处，常会拔起大树、掀翻车辆、摧毁建筑物，往往使成片庄稼、成千上万棵树木瞬间被毁，令交通中断，房屋倒塌，人畜生命和经济遭受损失。
风系魔法禁咒龙卷风虽然具备自然气象中的“龙卷风”的某些特点，比如移动快速，比如容易出现漩涡并带来雷电等等，但是总体来说威力并不如何惊人，因此也只有本系魔法师才能一口叫出名字。在战争中，这种禁咒最大的用处是用来遮蔽战场，混淆敌人的视听，而不是用来杀伤敌人。
可是在魔法学院这个战场搞这个玩意又什么用？伦纳德跟克默尔面面相觑，然后低声商议了几句，却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看来他们还想观望一下禁咒的威力再做决定。铺天盖地的龙卷风形成无数个小气旋，相互之间推搡拥挤着，劈头盖脸往城卫军战线扑来，声势极为骇人。
在某些胆小的城卫军士兵恐惧的尖叫声和哭泣声中，克默尔主持的土系魔法防御阵转了一个方向，从防备头顶上的天空改成了顶在大军面前。
飞沙走石，灰尘一下子铺散了开来，然而也就仅限于此了——风系禁咒和土系防御阵相互摩擦的唯一结果就是让靠近的人变得灰头土脸，细小的砂砾打到士兵们的身上和脸上会有些疼痛，却没有大碍，连见血的都没有。
冲破了防御阵的龙卷风威力更低，唯一让人害怕的就是无数细小的气旋因为超高速的移动所发出的夺人魂魄的尖利呼啸声。伦纳德看了克默尔，后者点了点头，伦纳德心中大定。魔导师又怎么样？禁咒又怎么样？鸡肋一样的魔法而已！
决定胜负的，还是真刀真枪的硬碰硬才是王道。
就在伦纳德即将发出全军发起进攻的命令时，距离阑珊城几里远的地方，格雷泽看着夜色中的阑珊城内那耀眼的青色光芒，充满疑惑地问道：“那是禁咒吗？”
恩布尔苦笑着点头，说道：“没错。但是龙卷风的威力……”
身为神羽部落实力最强的魔法师，恩布尔当然一眼就看出来龙卷风这个风系魔法禁咒的弱点，因此百思不得其解——他当然知道唐福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原本他只担心唐福施放的禁咒会杀伤过多有伤天和，可怎么也想不到唐福会弄这么一个鸡肋的禁咒出来。




逆旅 第789章白痴
格雷泽的想法就要单纯得多，既然唐福早就下达过命令，只要看到禁咒就全力进攻，那就开打呗！第一魔法军团和神羽部落军团全员上马，经过休养已经蓄足了力气的马匹顿时开始全力冲刺，突兀出现的马蹄声踏破了黑夜的静谧，在川流不息的风声中踏出一个个惊心动魄的鼓点，让土地和天空都开始震动起来，仿佛要从暗沉沉的睡眠中醒来。
阑珊城南门为数不到的守御部队早就进入了梦乡，虽然城中打生打死，伦纳德大帅甚至还给他们派来了一些援军，但对这些早已放弃了希望的老兵油子来说，没有什么比在寒冷的夜里裹在温暖的被窝中睡大觉更舒服的事情了。
然而城头的寂静也被马蹄声踏得粉丝，从被子里跳出来的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的烟尘，那是大队骑兵正在高速接近的标志！
终于有反应过来的士兵敲响了报警的钟声，悠扬的钟声传出去老远。更多的士兵不是列队准备迎敌，而是手忙脚乱地将自己身上的那身城卫军军服给脱下来，随手抓起一件不知是谁的破烂衣裳裹在身上，便匆匆忙忙往城墙下头跑去——那是准备当逃兵的，尽管城里也是乱糟糟的，但总比待在这儿送命要强。假如敌人没攻进来，天亮之后再回来不就成了！
难道还有什么人会来找麻烦么……马蹄声越来越近，如雷鸣一般敲打在所有人的心里，这下子终于没人愿意留在城墙上头了，大家伙都跟在最开始当逃兵的那几个怂货身后，抱头鼠窜，尽管敌人离他们还很远。
伦纳德暂时还不知道城门这边发生的事情，他正眯着眼睛观察魔法学院图书馆那边的动静。已经从龙卷风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士兵们正调整队列，他们心头都窝着一团火，早知道这个禁咒就是个样子货，刚才就不叫那么大声了……
克默尔倒不觉得刚才的失态有什么丢脸，事实上魔法工会的魔法师们此刻都用仰慕的眼神看着她，要不是克默尔在这里充当镇海神针，刚才城卫军的阵脚说不定就会大乱。但让克默尔不解的是，对方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施放一个鸡肋禁咒？
这不科学啊！禁咒就是禁咒，就算是龙卷风这种没什么大用处的禁咒，需要调动的魔法力和强大的操控力同样缺一不可。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凛冽的龙卷风里突然传来了一些其他的异样波动，依旧是对魔法元素波动最为敏感的克默尔最先发现不对劲，这是什么？作为当今兰德大陆威力最为强大的魔法形式，禁咒的一个特征就是对于他系魔法元素的绝对排斥。
也就是说，在一个禁咒的施放领域中，不可能存在其他魔法元素。比如刚才魔法工会的土系魔法阵就已经消失了，虽然同样也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龙卷风的部分威能。但是只要这个风系魔法禁咒仍旧存在，那么笼罩在施法范围中的就只能有风系魔法元素这么一种元素存在，其他元素统统被排斥在外。禁咒，就是这么霸道的一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