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此刻，北岸就有一票伪军的人马，在冲着看上去似乎对于渡河束手无策的联军大声叫骂。其实，对于宽达几里的格林纳丁斯河来说，普通人几乎看不到对岸的人，即便成群结队的大队人马，也就最多是个影影绰绰的模糊影像，更别提想让叫喊声能被对岸的人听见了。但是若是成千上万的人一起扯着嗓子喊，那又是另一码事——比如此刻。
“雷色……混蛋……滚远……”
“共和国……不……可……战胜……”
幸好此刻风大，而且正好是从北岸吹向南边，所以才能捎带着将那些伪军的叫卖声给断断续续地吹送过来。虽然断断续续，但是连在一起，也能让人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一开始还好，无非是鼓吹自己，打击敌人的老套路。但是越往后就越不成体统，不但渐渐多了臭不可闻的字眼，而且也从国家军队的层面变成了对于联军将士女性亲属的侮辱。那些不堪入耳的肮脏词句，让南岸这边的雷色战士们怒火高炽。
然而纪律的约束让他们不可能回骂——就算允许他们回骂，因为地势和风向的缘故，也传不到北岸去。唐福的脸色如常，没有因为这些污言秽语有任何变化。康斯坦丁裹在黑布之中，根本没人能看到他的神情。倒是阿马德里，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大德鲁伊也是精灵，物质精神两方面都有洁癖，最受不得这些。
“计将安出？”阿马德里问康斯坦丁道。
是啊，谁都知道要尽快过河，可是具体的方案呢？
把时钟拨回到雷霆计划开始那一日。
大军自北门出，却有一队人马，悄悄地自相反的南门出城。
雷霆计划虽然是临时通知，即时便发动，但是要害人物却全都早早便得到了知会，甚至是唐福亲自面授机宜。被唐福留在希玛城大营留守的老将罗森斯坦便是如此。这位雷色帝国国防军的统帅，同时也是帝国特命节制北方三行省的全部武装力量的大佬，怎么会不清楚这个计划的重要性，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肩上的重担——唐福亲自率领大军倾巢而出，却将手中最后的军事力量全都留给了他！
国内不需要他操心，有柯仕仁、苏瓦、碧特格这些唐福信任的人坐镇，但希玛城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城，此刻却重要到极点——因为关系到大军的退路。照理说，大军出征，希玛城大营自然是要戒严的。此时，若是没有极特殊的情形，谁敢放人从南门出城？
可这一队人非但出了城，还丝毫没有顾忌。他们虽然低调，但是诸如马车、随从、护卫等等，却又一个都不少。
不但有人走，还有人送。站在路边的，赫然就有唐福的结拜*，未来的公爵萨仑阁下。不过貌似就连他这样的身份，在送行的队伍中还排不上号，居然落在了后面。站在最前面的，就是罗森斯坦……
虽然只是寒暄了几句，罗森斯坦大帅就离开了——大帅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军务繁忙，难以脱身——但越是如此，反而越说明了人家的重视！这么忙还要拨冗前来相送，到底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大人物走了，萨仑这才有底气挤到前面来：“见过公爵大人！”
马车上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精致面容，不是精灵之森的圣女爱丽丝，又是谁？虽然萨仑跟唐福是铁杆兄弟，但面对爱丽丝，却怎么也挺不起腰杆子。原因无他，只因为人家从各方面都毫无疑义地碾压他。
爵位比不上，实力比不上，就连跟自家老大的关系，貌似也比不过……好在爱丽丝并没有刁难他，微微颔首，便将位置让给了游霞儿——但凭一个女公爵，即便爱丽丝已经晋阶大魔导师，都还未必有资格让罗森斯坦亲自送行。
罗森斯坦大帅送的是皇后殿下，同时也是库拉斯的女皇陛下。女皇陛下微笑着看着萨仑：“前头这么忙，你怎么有空来送我？”
萨仑虽然暂时还只是个伯爵，但统管希玛城大营的后勤，位卑而权重，更是不可轻离的岗位。
“嗨，您要回阑珊城，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得来。我还事先跟陛下报备过了，您放心吧，没事。”
萨仑的语气还是跟从前一样，很欢快，但游霞儿跟他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一听就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愉快。
不过游霞儿什么也没说。车队即将启程，担任护卫的是精灵之森圣女卫队——不是唐福没有给自己的妻子配备护卫，而是被爱丽丝拒绝了。





逆旅 第886章安抚
用她的话来说，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唐福操心了，她爱丽丝将接手皇后殿下的安全护卫，并且她将一直陪着游霞儿，直到孩子出世。不止一个人感到奇怪，为什么精灵之森的圣女要来给游霞儿当保镖？但是略微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却都是三缄其口，谁也不敢乱说。
唐福能怎么办？
他也只好接受了爱丽丝的好意。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世上还能有比待在一个大魔导师身边更安全的地方吗？更不要忘了，精灵之森圣女卫队可不是什么花瓶一样的存在。这支娘子军也是在射月原的战场上见过血的。
在卫队队长萝丝的指挥之下，车队缓缓离开了希玛城大营。望着车队离开的背影，萨仑在城墙外站了很久，直到车队早已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仍旧呆呆地站在那儿。都走了。大哥去打神族，大嫂回阑珊城待产。古西加和马提尼也都有各自的职责在身。
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筵席。就连他自己，不是也要在这希玛城大营中帮唐福看着后路么。这大概就是成长吧……一贯没心没肺的萨仑，在这个时刻，不知怎么想起了幼时在塞鲁斯的情景，那时候他是多么无忧无虑。
按照计划，游霞儿一行将从希玛城往南，进入北部行省的首府万叶城，再从万叶城南下回到阑珊城。这不是唐福安排的路线——他恨不得自己的妻子能够直接通过传送阵回到阑珊城。
这条路线是游霞儿自己安排的。在唐福领兵浴血奋战的时候，身为皇后，她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职责。
万叶城，是雷色北部三省的核心城市，皇后到了这里，就等于给北部三省的军民发出信号——皇后同你们在一起。这对于承担了很多希玛城大营的后勤方面压力的北部三省来说，无疑是一个积极且正面的信号。
所以唐福没有办法拒绝。如果不是唐福极力阻止，游霞儿原本是想要绕道，将东部、西部和西南三个行省全都走上一遍，再回到阑珊城去的。除了爱丽丝的圣女卫队，国防军派出了一个精锐的旅团，负责皇后车队的前导和后卫。
暗军团同样调集了人手，护送皇后回首都。但是卡尔顿的人全都在暗处，没人知道这个唐福最为信任的特务头子到底派了多少人出来。但是所有人都相信，假设真有人不开眼，想要在太岁头上动土，估计暗军团会让他把肠子悔青。
万叶城、阑珊城的守备部队同样会安排沿途的护卫事宜——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承担不起皇后殿下在自己境内出事的风险。
游霞儿的座驾并不如何奢华，但却绝对足够大——因为爱丽丝非要跟她挤在一起。不但唐福对这个精灵义妹束手无策，游霞儿也同样如此，只得打造了一座特别宽大的马车。此时，马车正在往万叶城缓缓行驶着。车上的两个女人正聊着天。
“皇后殿下，我们在万叶城要待几天？”
爱丽丝问道。虽然游霞儿说了好几次，让她跟自己姐妹相称，但爱丽丝坚决不同意，一定要称呼敬称。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至少要待上三天左右。我还想见一见白家那些幕后的长老们。”身为皇后，游霞儿对于雷色内部各大行省的当家人，还有诸如白家这样盘根错节的大家族自然有过一番深入的了解。
理论上说，假如唐福在外征战，没有成年皇子监国，那么将政务委托给皇后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如白家这种事实上的军阀世家，自然更是游霞儿关注的重点——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唐福将白家从北部行省的军阀位置上掀了下来，然后却又继续让白楼越带兵，并将国防军与白家私兵打乱重新编组，却又仍然让白家的人担任北部行省的首脑。
这一番揉搓，不光让外人看得眼花缭乱，也让白家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后面的彻底被收服，经历了颇为不易的心路历程。
现在的白家，仍旧是响当当的北部行省第一世家，并且拥有一省的行政权力。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白家的军权已经被彻底削弱了。
这不仅仅是一部分精锐的白家私兵被国防军合并，还有大量的由罗森斯坦和苏瓦派下来的基层军官，被掺到了白家的行省守备军中的原因。这一切的行动都是公开的。雷色国防军原本就是各支部队的大杂烩，就连原来的复国起义军就被并入其中，区区白家私兵又算得了什么？白家的资历再老，还能比得上原来复国起义军的正副军团长苏瓦和柯仕仁？
再说，合并后的国防军由罗森斯坦任军团长，白家的老族长白楼越可是正儿八经地担任实权副军团长，白家还有什么可说的？苏瓦卸任复国起义军军团长，改任帝国国防部长之后，和柯仕仁配合大力改组了原来属于各个行省的守备军团——各地守备军团的高层具体人选，由政府总理大臣柯仕仁任命，而这些守备军团的编制、后勤及调动等事宜却又归属国防部统一管理。
这些举措又不是针对北部行省一个地方，而是牵涉到整个帝国的国策。在这种堂而皇之的阳谋面前，白家有再多的小心思也只能收起来，而且要把嘴巴紧紧闭上，不给唐福任何动手的机会——那时候，白家从上到下都认为，只要有机会，唐福一定会将白家连根拔起。所以，到了现在，雷霆计划已经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动，白楼越身为国防军副军团长，却被排除在计划之外，同罗森斯坦一同困守希玛城大营，白家却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但是嘴上没怨言，却不代表心中无怨气。所以游霞儿第一站安排在北部行省的前线，奔雷镇，代表唐福视察这个军镇并接见当地驻军。接下来才是万叶城。身为皇后，游霞儿见一见白家那些幕后的长老们，对于安抚白家的意义怎么高估都不为过。




逆旅 第887章魔法帝国
况且，游霞儿要传递给他们一个信息，不要多心，你们还没有重要到让唐福处之而后快的地步……所谓连根拔起，只是他们杞人忧天而已。
万叶城向北十里，搭了一溜排的彩棚，各种精巧的装饰，各种盛大的排场，只是为了迎接皇后殿下的凤驾。至于迎接凤驾的人，那更是海了去了——除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得如同钉子一般挺直的护卫士兵之外，白家可谓是倾巢而出。
十里外，站的都是些没有正式职务、但血脉却都纯正无比的白家嫡系子孙。五里外，已经是白家那些在行省内部或者军队之中有着职位的白家子弟在奉迎，他们俱都穿着一身官袍或者军服，以最好的面貌展示给尊贵的皇后殿下。至于从五里的距离一直到最靠近万叶城的位置，则是那些白家的大佬们，或是位高权重的白家子弟在等候着凤驾。
不论是十里外尚且年幼的白家后代，还是万叶城下须发皆白的白家幕后长老，都站得笔挺。皇后既然带来了皇室的善意，那么作为白家，当然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忠诚。当游霞儿的马车进入十里范围之后，白家精心准备的各项迎接礼仪便一一展现在皇后车队的面前。
身为皇后，自然不好抛头露面。爱丽丝同样没有露面。但是戒备森严的车队同样还是让白家大开了眼界。精灵之森圣女卫队在卫队长萝丝的率领下，将游霞儿与爱丽丝的车驾包围的密不透风。那些骑乘着独角兽的精锐精灵女战士简直就是美貌与武力的结合体，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白家子弟给震惊了。
不过这样说也有点失之公允，白家作为雷色顶尖的世家贵族，嫡系子弟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去经历普通人家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的世面——只不过精灵之森乃是出自于射月原中的孑遗种族，再加上圣女卫队战士女性精灵的身份，才让这些顶尖贵族都变成了乡巴佬一样。
国防军的战士则除了一部分仍旧在车队周围布防，另一部分已经提前赶去了万叶城，跟白家的卫队一起，布置起了安全警戒的工作。而整个万叶城，因为游霞儿的到来，已经沸腾了。无数居民走出自己的家门，纷纷涌上街头，想要一睹皇后殿下的风采。
唐福和游霞儿的故事，早已传遍了整个帝国。既然有人喜欢，甚至为故事的传奇性而迷恋到不行，就有人会厌恶，虽然不敢公开自己的态度，但却未免会腹诽不已。但无论喜欢还是厌恶，都不得不承认，如同流星一般闪耀在帝国天空之上的皇帝陛下，这个来历颇有些可疑的家伙，实际上的的确确拯救了这个差点滑入深渊的帝国！
原本爱屋及乌之下，皇后就极受爱戴，等到后面传出原来大家以为出身普通的皇后，居然是库拉斯帝国的女皇这个消息，世人统统都被惊呆了。然后就是更加……怎么说呢，无论热爱还是讨厌，原来的情感似乎都浓烈了十倍。
万叶城离帝都十万八千里，住在这里的居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有机会能看到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皇后！这也就难怪他们会如此疯狂。幸好白家对此早有准备。各条街道都有守备军团的士兵手拉手围成人墙，防止狂热的群众惊扰到皇后的凤驾。
此外，在各级官吏的极力劝阻之下，很多挤在闹市之中的民众开始陆续返回家中——或者到官方指定的高楼上面，手持彩带，欢迎皇后殿下的到来。
万叶城为游霞儿疯狂的时候，阑珊城却正迎来一场盛典。一直在紧张筹备中的雷色帝国魔法学院，正式开张了。说是盛典，但其实很寒酸。帝国魔法学院的选址在阑珊城外，跟当初唐福驻军的南大营遥遥相望，建设选址的时候因为考虑到今后的规划，以及唐福那道所有行省魔法学院合并到帝国魔法学院的命令，所以占地极大。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算动用了魔法力量和无数能工巧匠，也不可能把那块空地全部填满。因此，帝国魔法学院真正建成的不过是一座用来教学的大楼，和给魔法教授们用来研究魔法的一座小一些的楼而已。这孤零零的一大一小两座建筑矗立在空荡荡的学院中，看上去分外可怜的样子。
再者，国战当前，举国上下都激荡着奋勇杀敌保家卫国的气氛，阑珊城作为帝都自然更是甚嚣尘上，比不得万叶城那种地方首府。因此，帝国魔法学院的成立仪式也很低调，就连喜庆的红绸都没挂，看上去自然更加不像盛典的样子。
但是，如果你看那空荡荡的地盘上，肃然站立着的魔法师群体，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的确确是一场盛大到没边的典礼。
毫不夸张地说，全雷色帝国的魔法师，除了那些隐居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以致于没有得到消息的、又或者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情况实在没法赶来的之外，全都集中在此了。四五千之众的魔法师是什么概念？没人说得清楚。
因为在这之前，从未有哪一个帝国，从未有哪一所魔法学院，可以将如此之多的魔法师集中起来。假如不是雷色帝国的皇帝本身就是一位超越了所有人的大魔导师，假如不是这位皇帝有志向要建立一所超越古今所有学院的魔法学院，假如唐福不是前所未有地重视魔法师的地位和作用，假如雷色帝国魔法学院不是汇集了诸如碧特格、斯蒂尔尼、豪斯威尔等等大陆顶尖的魔法教授，就连帝国总理大臣柯仕仁阁下都兼职挂着一个魔法教授的职位——假如这些因素没有汇集到一起，那么都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盛况。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号称大陆第一强国的雷色帝国，现在也称得上是一个魔法帝国！




逆旅 第888章翠明楼
碧特格和斯蒂尔尼、还有一众魔法教授，看到眼前的盛况，各个都是一脸的激动。
身为魔法师，谁不愿意看到魔法事业的兴盛？更不要说这些以教书育人为己任的魔法教授和教师了。但是就算用最狂野的想象力，他们中也没有人在之前能够想象到今天的盛大场面。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帝国的皇帝陛下，帝国魔法学院的第一任院长唐福，因为领兵作战，今日无法主持魔法学院落成盛典。
此刻，代唐福主持仪式的帝国总大臣柯仕仁阁下正在念唐福从前线发来的贺信。
“……值此帝国魔法学院建成之际，我向全体师生致以热烈的祝贺！帝国魔法学院是帝国创办的第一所综合性魔法教育和研究学校，同时它也将是全兰德大陆最大的、也是最好的魔法学校。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当前，帝国正在和神族侵略者开战，我们国家以及全大陆都正处在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们对高阶魔法师的需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对魔法力量和卓越人才的渴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
扩音魔法将柯仕仁的声音传播到了整个学院之中，所有师生都在凝神倾听。当听到唐福对于学院的期望，以及对于当前形势的判断，很多年轻魔法师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们年轻的脸庞闪闪发亮，觉得陛下正在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压到了他们的肩头上。但是，这不正是他们所期待的吗？经历过神族内奸法罗的倒行逆shi，没有哪一个魔法师不能明白唐福那些话语中，对魔法师这个职业所包含的深切情感和殷切寄托。
“……我希望，帝国魔法学院的建立是魔法历史的一个新的*，同时也将是一个魔法人才培养的*。我也希望，帝国魔法学院的师生们，你们能够围绕解决好为谁培养魔法师、培养什么样的魔法师、怎样培养魔法师这些根本问题，坚持立德树人，遵循教育规律，弘扬优良传统，扎根在雷色的大地上，努力建设全大陆最好的魔法学院，培养出最优秀的高阶魔法师！毫不夸张地说，人类的命运，大陆的命运，帝国的命运，既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也掌握在你们的手中！”
帝国魔法学院成立的消息并没有公之于众。
当然该知道的人自然都知道了，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万事大吉。阑珊城的民众可能算是一个例外，因为他们很自觉地将自己与其他地方的民众区别了开来。最主要的特征，就是阑珊城民众对于政治参与的热情。雷霆计划不仅吸引了全大陆的目光，也同样激发了阑珊城民众的爱国热情和巨大的民族国家方面的自豪感。
翠明楼是阑珊城中一个很有名的老字号茶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谁都喜欢到这里泡泡茶馆，听听闲话。此刻，就有人在说闲话。
“话说雷霆计划开展之后，陛下如同鱼跃入海，龙腾九天，带领着精灵战士和国防军，一路杀到了千山帝国的大河州那里……”
说话的是个中年人，一脸的油光荦荦，宽额角，蒜头鼻，看上去颇为富态。他说的兴起，口沫横飞，但是周围的人被他的话题所吸引，也顾不上那横飞的口沫都落到了自己的茶碗之中。
但是说到这，中年人似乎说得渴了，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之后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有人听了一半，急于想要知道后面的事情，于是催促道：“接着说啊！陛下到了大河州之后呢……”“哎呀，渴死我了！”
中年人却很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的场景，端着已经空了的茶碗，举目四顾。当下便有人高声喊道：“来啊，给这位先生上一碗好茶！再来一份小吃，都记在我的账上！”
“好嘞！”
跑堂的忙不迭地连声答应着，快快地将好茶和小吃放到了中年人的桌子上。美美地咂了一口好茶，中年人终于继续说道：“这大河州哇，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一条大河，名叫格林纳丁斯河的，奇宽无比，更可谓是飞鸟难度！此时，千山帝国的冯萨里陛下正将人手撒出去，亦步亦趋跟在吾皇陛下的后面，接收地盘。你们不要觉得不公平，原本两位皇帝就是如此商量好的。我们雷色兵多将广，更不要说吾皇陛下乃是不世出的魔法高手……”
说到这，中年人话锋一转，却又扯起了唐福当年那些丰功伟绩。尽管在这翠明楼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对自家皇帝陛下的传奇人生，不敢说了如指掌，那也起码是如数家珍。任谁说起这个话题，都能滔滔不绝地说上一两个钟头不带歇气的。但即便如此，当中年人再次回顾起这些事儿，其中有些还是在座的众人都亲身参与了进去的大事，却仍旧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好像父母亲有一个争气的孩子，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这做父母的就恨不得逢人便说，巴不得人人都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好孩子一样。眼看着这闲扯的方向便不知歪到了哪里，也没人惦记着皇帝陛下带领军队，到底是怎么渡过那条奇宽无比的格林纳丁斯河的。
这并不是这些喝茶的人们没有良心，不关心自家皇帝的死活——在人们心中，尤其是在这阑珊城的民众心中，雷色帝国的现任皇帝唐福陛下，那简直是有着通天彻地之能，别说区区一条大河，就算是天堑地缝，那也挡不住他。
格林纳丁斯河，的确挡不住唐福。
但是，却能挡得住他身后的大军。虽然他并非没有办法，但是呢，作为一军之首，一国的皇帝，反神族联盟的最大boss，不能一遇到困难就由他来解决。




逆旅 第889章计将安出
所以，他也很想知道，康斯坦丁能有什么办法过河。于是，在康斯坦丁说完“要尽快过河”这句正确的废话之后，他也将目光从水雾缭绕的大河上面收了回来，注视着大巫妖王，淡淡地说道：“计将安出？”
康斯坦丁沉默半晌，似乎是在思索着过河的具体方案。唐福也不催促，仍旧看着河面发呆。在唐福开口之后，阿马德里却也不好太过紧逼，也不再说话。身后的大军，更是鸦雀无声。一时之间，格林纳丁斯河南岸，居然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