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英廉觑着禄贵人的神色,这便赶忙又道,“前
十卷30、该当何罪(1)
虽说惇妃与余文仪没在同一间内,余文仪是在明间,惇妃是避在暖阁里不见。
可是明间与暖阁之间,终究只隔着薄薄一道碧纱橱而已。这高顶厚墙的宫殿本就拢音,便是惇妃压低了声音咒骂,余文仪却也听得真真切切。
余文仪眯了眯眼。
虽说九十多岁了,但是他既然还未告老还乡,依旧能领刑部的差事,那就是他还耳没聋、眼没花,精神矍铄着呢。
更因为刑部的人的特殊职责所在,他就更还得能明察秋毫。
“惇妃娘娘,请恕老臣直言,”余文仪目不斜视,却是朗声道,“惇妃娘娘的胎已然足月,到这会子无论娘娘腹中的皇嗣,还是娘娘自己的性命,都已然到了一个关口所在!若此时再不查看明白,说轻了,可能皇嗣是否还能平安降生,甚或皇嗣这会子在娘娘腹中是否安好,都不敢保证;”
“若是往重里说,足月的胎若是无法娩出,对娘娘身子将是极大的损伤……稍不小心,就是母子双亡!”
“微臣斗胆在惇妃娘娘面前,妄言一段后宫旧事——微臣记得,后宫里并不少此类事件的发生。十多年前,忻贵妃娘娘就曾因类似这样的缘故而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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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仪的一番话说得惇妃也是心惊肉跳。
她不是没生育过的人,她知道生育之事对于女人来说,若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
可是她已经撑到了这会子啊,已是到了足月临盆之时,她若生不出来,抑或——被这余文仪说从来就没有遇喜过,那她在这后宫里还怎么活
那真是要丢死人了啊!
她再垂眸看自己的肚子。
虽说从有喜以来,每个月还都是来月事的,可是她肚子是真的大起来了呀!她要是没有喜,她的肚子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的肚子原本长得好好的,却偏到了最后这两个月,它不长了,就跟两个月前那么大,就再不动了。
若她是没生养过的倒也罢了,看着肚子就如六个月大小的样子,也觉着没什么;偏她是生养过的,她知道肚子应该在最后两个月、临盆之前,还要长大几乎成倍的。
她心中便也曾经涌起过不好的预感来——她是不是也跟二十年前那令懿皇贵妃似的,胎儿已经死在腹中了
可是她不愿意相信啊,她好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她全部的指望都在这个孩子身上呢啊!
况且还有陈世官、罗衡他们几个太医呢,他们可都是拍着心口跟她保证,她的孩子没事啊!
可是皇上怎么忽然叫这个九十多岁的刑部尚书来给她请脉再说这个老不死的站在她的寝宫里,这又是在说什么混账话呢!
不行,她得把他撵走。、这个老不死的,他不是人瑞,他是她和她肚里孩子的瘟神!
“别傻愣着啊……你快给我出个主意啊!”她咬牙盯住观岚,“你这些年在后宫里都白呆了么你倒是赶紧想些宫里折腾人的法子,把他给撵走啊!”
观岚硬着头皮,只能扛起这事儿来,“主子别急,您稳稳坐着,千万别动了胎气。外头那老东西就交给奴才了,主子看好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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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岚收起慌乱,端起妃位主子宫里掌事儿女子的威仪来,高抬下颌,傲然迈步而出,“余大人,进宫给主位请脉,自也要遵循宫里的规矩。余大人稍安勿躁,咱们方才不过是按着宫规,给余大人预备呢么。”
观岚说着吩咐,“都预备好吧。”
只见几个女子太监涌入,有的拿屏风,有的搬杌子,一顿忙碌,安排停当。
观岚亲自接过长长丝线,一边入内,一边送到了余文仪手上。
“余大人虽已年过九旬,入内不必
第2687章 十卷31 该当何罪(2)
余文仪不慌不忙,垂眸望一眼那丢在一旁的长长丝线。
“微臣斗胆猜想,彼时陈太医、罗太医他们来给惇妃娘娘请脉,怕用的也是这悬丝诊脉的法子吧!”
“怎么着啊,余大人这是连悬丝诊脉的老法子,也看不顺眼了”观岚在旁替主子发话,“身在宫禁之中,太医为男子,哪里能擅自碰触内廷主位的身子去故此才有悬丝诊脉的法子被使用起来。这千百年的老规矩了,怎么到余大人这儿就行不通了么“
“再说术业有专攻,余大人终究是刑部尚书,便是医术再精通,也比不上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吧太医们都肯用悬丝诊脉的法子,都没挑剔什么,怎么就余大人进内请这么一回脉,反就要挑三拣四了去”
观岚上下打量着余文仪,“该不会是余大人担心无法向皇上复旨,这才随便寻了由头来搪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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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仪是什么人呢,那是四十年前就进了刑部,亲自过过多少堂,审过多少刁钻的犯人的!况且他到了这个年岁,这世上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过,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官女子就能当面指摘的去!
反倒是观岚这样的官女子,虽说此时的年岁也不小了,可是她们终究从十三岁起就经过挑选走进内廷来,所处的世界不过是自己主子寝宫这么四方巴掌大的天地,每日应对的人也不过是宫里这么几个人。
就算也是多年勾心斗角、生死暗算里过来的,但是她们的见识和格局终究有限。在宫里跟同样处境的女人们斗倒还罢了,与余文仪这样的人斗,就实在是太稚拙了些。
余文仪听罢观岚的话,不急不忙,反倒倏然抬头,盯紧了观岚。
“本官倒是听说,这悬丝诊脉之所以能千百年来沿用,看似也着实能起效的缘故,就在各宫娘娘身边儿的官女子身上!只因但凡请脉,太医们都是望闻问切四法同用,故此就算悬丝诊脉事实上诊断不出什么来,可太医们还可向娘娘们身边的官女子来仔细询问娘娘们平素的饮食、起卧等细节,帮助太医进行诊断。”
“故此可以说,太医们是否能准确为娘娘们诊断,其中关键的症结就在官女子的身上!倘若官女子们肯老老实实说话,那太医们就能为娘娘们做出准确的诊断来;可是若官女子们心中藏奸耍滑,不肯以实相告,那么太医们就没办法做出准确的诊断来!”
“姑娘有一句话说对了,太医们的医术原本都在本官之上。他们多是名医世家的出身,更是经过礼部的层层选拔而来,故此自然个个儿都是人品端方、拥有回春之力的圣手。这世上术业有专攻,本官就算略知歧黄之术,却也只是个刑部官员,这一生最擅长的是断案、量刑,而不是来给人把脉看病。”
“故此本官也认为,太医们不会断错,如今惇妃娘娘这胎像的诡异,问题不是出在太医身上,太医们不必为此担责!”余文仪说着,眸光倏然一寒,如刀刃剑光一般直指观岚,“真正要为此担责,本官要禀明皇上重重治罪的,就是姑娘这等在娘娘身边、搬弄是非的官女子身上!”
九十岁高龄的余文仪须发皆白,如此神厉目张,威仪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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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岚听得也是倒吸几口冷气,向后退了半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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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8章 十卷32 该当何罪(3)
惇妃这般疾言厉色,余文仪却并不惶恐,反倒笑了。
“惇妃娘娘宠信身边女子,却并不相信微臣的话,这倒也是人之常情。”余文仪一推长须,抬眸盯一眼观岚,冷冷笑道,“娘娘终究与位下女子日日相对,娘娘的一切私己之事都不避讳她们;可是微臣不过是头一回进内给娘娘请脉的外臣,娘娘终究不敢托付。”
“可是微臣倒想斗胆提醒娘娘一声儿:古往今来,身为主人家的,因为宠信奴仆,却反倒被奴仆所蒙蔽和陷害的故事,还少么”
惇妃眯起眼来,“余文仪,你这是何意”
余文仪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与惇妃相接。
“娘娘的脉案在此,内里写得明白,娘娘自从去年八月传说‘有喜’,可是每个月却都荣分照常而行……便是不找大夫,以民间最基本的常识而论,谁敢轻易就说自己有胎了呢”
“太医们自都是经验丰富、医术精湛,就更不至于会出此大错,可是为何太医们就一口咬定说娘娘有了喜,而且中间还给娘娘开过方子,将娘娘的荣分照行给当做了漏胎之状来调理呢”
“太医是宫中承应,不是普通的大夫,他们若误诊,赔上的可是自己的脑袋和身家性命!故此还请娘娘明察,太医们是绝对不敢擅自给娘娘们误诊的!那么太医们却偏偏给看错了,其中的症结出在哪儿”
“——微臣以为,再经验丰富的大夫,诊断也不能是空中楼阁。太医们所有的诊断都是来源于望闻问切,而在后宫之中的特殊情形之下,太医们主要的诊断依据,是娘娘们自己的口述,当然更多还是来自于娘娘身边女子们的描述。故此微臣可以认定,问题必定出在中间环节,是有人故意给出了错误的描述,有意误导了太医们去!”
余文仪抬眸瞟了惇妃一眼,“微臣相信,这故意误导了太医们去的,必定不是惇妃娘娘自己。惇妃娘娘是什么身份呢,更何况这是惇妃娘娘自己的身子,惇妃娘娘如何肯拿自己的健康和身家性命,去办那犯下欺君大罪之事”
惇妃心下惊惊一跳,“那是自然!”
余文仪淡淡一笑,“微臣也是如此认为。那么既然绝对不会是惇妃娘娘自己描述错了情形而误导太医,那么——问题便也只能出在娘娘身边的女子身上!”
“微臣身为外官,却也知道宫中娘娘们的心事。娘娘们谁不想为皇上诞育皇嗣,尤其是皇子呢故此娘娘们每日里拜佛、念经,当中有一大半都是向神佛祈求,叫自己有了喜去吧照此一来,心愿长久累积,渐渐成了执念,甚至是心魔。娘娘们这样的情形,想必身边的女子们最为清楚。”
“宫中女子,都如菟丝花,依附主子们而活。主子得宠,这些女子们便也可以获得荫蔽,自抬身价。”余文仪说着,不客气地盯了观岚一眼,“便如惇妃娘娘身边这位姑娘一样,颐指气使,将微臣这堂堂刑部尚书都不放在眼里!”
“故此女子们自是千方百计帮自家主子争宠,倘若宫中另外有娘娘有了喜去,想必她们也不愿自家主子居于人后,这便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办得出来了吧——譬如,将自家主子疑似有喜的情形夸大其词,故意误导,将原本唯有一分的情形,渲染成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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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卷33、该当何罪(4)
“是从来没有,还是你道行太深,利用娘娘的信任,反倒瞒天过海,将娘娘瞒得太苦,叫娘娘十四年来从未察觉过”余文仪在畔冷冷而笑,“唯有姑娘你自己心知肚明外人可就不得而知了。”
余文仪又看惇妃一眼,“都说人心隔肚皮,这位姑娘的心在她自己肚皮里头,而惇妃娘娘您也在她肚皮外头……这般说来,便是十四年的主仆之情,对于她自己个儿的心来说,您也只是外人罢了。”
惇妃的目光便是陡然一寒!
观岚脸色大变,两手紧紧抱住惇妃的腿,“主子,主子您别听余大人他的妄加揣测余大人不过头一回进宫,奴才却伺候了主子十四年啊!”
余文仪老眸深沉,凝着惇妃,缓缓又道,“……其实微臣心下还有最大的一个疑问:惇妃娘娘明明腹中无胎,却为何连娘娘自己也认定了必定有胎呢微臣也曾听说,太医们在诊断娘娘们是否有喜,乃至推算坐胎的日子,都要先依着敬事房的记档,那底档上载明娘娘们于何月何日侍寝。”
“那么娘娘呢,娘娘那时那日,究竟事实上发生过什么”
惇妃狠狠一怔,瞪住余文仪。
余文仪却跪倒叩首,“微臣是外官,怎么都不该再论及娘娘们侍寝之事。微臣大罪,还望惇妃娘娘恕罪。”
“微臣之所以斗胆说论此事,只是为了提醒娘娘……有些事可以被奴才们蒙蔽,大人不记小人过而已;可是有些事,终究不能叫自己也跟着掩耳盗铃去。娘娘说呢”
余文仪说到此处,门外太监进来通禀,说协办大学士英廉求见。
余文仪正好叩首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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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仪退出的时候,正见英廉立在廊下与太监说话儿。英廉见了余文仪便忙道,“余大人不忙走,先等我一下儿,我进内给惇妃娘娘请安,稍后咱们一同出去。”
余文仪笑笑道,“那是自然。皇上命冯大人陪同下官一同进内,下官自然理应与冯大人一同离去。”
英廉是汉姓旗人,“英廉”乃为旗人名儿,故此平素说起并不带姓,只称“英廉”二字即可;而英廉的汉姓为冯,余文仪是汉臣,更习惯用“冯大人”来称呼英廉。
英廉点点头,忙跟着奏事太监一同入内去了。
英廉进内给惇妃请安,廊下安静,余文仪立在廊下能细细碎碎隐约听见从殿内传出的华语之声。只是殿内人声量都不高,他自己许是也真是年纪大了吧,并不能听得分明。
饶是如此,那门口的太监还是向他躬身,请他到门房等候,并不许他继续站在廊下。
余文仪便也冲那太监笑笑,“有劳公公。”
他不奇怪,这是宫里。尤其这后宫内廷啊,本是这世上最为隐秘之地,此处的规矩最严,此处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是不能被传到那扇大门之外去的。他身为外官,有这么次机会进内看看,却也只能是看看,不能左右什么,更不能将这里的一丝半点儿都带出宫去。
不多一会子,英廉就出来了,接着追了过来,两人在门口值房廊下说话。
英廉连忙向余文仪拱手,“对不住对不住,我方才回禄贵人的话儿,这便耽搁了。倒叫余大人单独为惇妃主子请脉,都是我的失职。”
“余大人也知道,禄贵人乃是庆贵妃的本家妹子,她问起的是庆贵妃园寝的祭祀之事,我不不敢怠慢。”
后宫等级森严,惇妃虽说是得宠,可也终究只是个妃位;贵妃的事,自然是要高于妃位之事的。
余文仪便也点头,淡淡一笑,“冯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下官岂敢。冯大人也是回贵人主子的话儿嘛。再说冯大人今儿本是陪同下官进内请脉,要来给惇妃娘娘请脉的是下官一人才是,冯大人已经尽了陪同之责,何来失职之说”
余文仪说着抬眸瞟了一眼惇妃寝殿的方向,“冯大人想必也已经知悉了下官所下的结论。依着冯大人看,下官的诊断,可妥当否”
余文仪再是刑部尚书,英廉却也是兼管刑部的协办大学士。平素刑部朝房办公,满、汉两位尚书分列左右次间办公,人家大学士才是居中明间而坐。故此管部的大学士们,统叫“中堂”,也即是说尚书们的部务,是要经大学士批准的。
英廉沉吟了一下子,目光在余文仪面上打了个转,“若依着余大人的本意,余大人此番离了内廷,又想如何做”
余文仪昂然抬眸,“若依下官的主张,自然立即前去面圣,将惇妃娘娘并无喜之事直言禀告,并将这一番悬丝诊脉、又有官女子从中阻碍之事,全都禀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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