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她变了吗
他讥讽地想:不,她没变。依旧如此讨厌和不喜欢他。
“如……如果不方便……我……”她低着头,手指握在车门上,作出要逃跑的样子。
一瞬之间,他倾身过来。猛然把她打开的车门陡然关上。大喝一声,“雷心存,开车!”
“是。”雷心存一踩油门,小车飞飙出去。
3 软的硬的?
雷心存胆颤心惊地把早点摆在桌子上,他耳朵里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响声,一边打量坐在椅子上的上官宜鸢。
有的两口子像袁七爷和他夫人是秤不离铊,公不离婆。过得是让女人嫉妒,男人羡慕。有的两夫妻是天生的对头,上辈子的冤家,一见面就打,一说话就嚷。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袁克栋和上官宜鸢就是属于后者,在平京的时候打打闹闹家常便饭,耍刀弄枪都是小儿科。
两年前,袁司令直接把自己的太太送到疯人院关起来。彻底断了这段孽缘。
最近,松岛的上官家和平京的袁家签订了军事合同。上官家提出要接回上官宜鸢。
上官宜鸢回家才几个月
雷心存在心里掐指一算,三四个月吧。现在就活蹦乱跳地来兴师问罪。看来疯人院也没有磨折她的韧性啊!
大概是看她看出了神,上官宜鸢抬手给雷心存一个微笑。
“咣当”一声,雷心存把手里的碗都摔到地上。
“有烟吗”上官宜鸢问。
雷心存像被电触到一样,直起身体从上到下把自己的口袋全拍一遍,终于从裤兜里掏出香烟。敲出一根恭敬地递给她。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脸。这女人有毒,看久了魂魄都被吸走。
“有火吗”她问。
“有、有!”他赶紧又拿出打火机。
她叼着烟,凑近火源猛吸一口。呛人的烟味冲入肺里,她猛烈地咳嗽起来。
雷心存忙端来杯水,“三少奶奶,对不起,对不起。我这烟糙,熏着你嗓子了。”
她嫣然一笑,捏着香烟叹息道:“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三少奶奶。”
“我怎么能忘记”雷心存狗腿地说道。只要没有离婚,上官宜鸢就是袁家的三少奶奶,这是连袁克栋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宜鸢把烟还给雷心存,肺和嗓子难受得厉害。
“三少奶奶,我帮你倒杯水吧。”
“好,谢谢。”
袁克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看见雷心存在上官宜鸢面前现殷勤。他没说话,像往常一样走到餐桌边开始吃早点,看报纸。
稀饭、馒头、咸菜,都是最简单的纯中式早餐。他长着一个中国胃,吃不惯咖啡、牛奶、面包。
一刻钟后,他咽下最后一口粥,用餐巾擦了擦嘴,说道:“上官宜鸢,你想和我谈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圈椅沙发上的她像大赦一样站起来,深吸几口气,才说道:“我……我不想离婚。”
他愣一下,马上哈哈大笑三声。然后把餐巾扔到桌上,厉声说道:“为什么不想离婚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觉得我们还可挽回,我们还有感情!忘了你说过吗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我——”她面红耳赤地站着,手指绞着手绢,胸部剧烈起伏。
“说话啊!哑巴了”
一声怒吼,她被吓得一跳。眼睛立马泛红,细若蚊蝇地说道:“我……我想仕安……”
袁克栋又发出一声冰冷的笑声,表明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你知道的,”她哭出来,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哀求,道:“我……我不能再生孩子了,仕安就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没有他……我……我……”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像泉水一样流出来。他盯着她的眼,眼睛像火蛇一样舔舐她的脸。
“我……我不想离婚,就算是为了仕安,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她松开他的手,捂着脸大哭起来。
一个人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像哭不完一样不停歇地哭。
能这样地哭,大概真是因为伤心吧。
他闭上眼睛,不仅耳朵听到她的哭声,还闻到她身上的馨香,丝丝缕缕飘到他的鼻腔里。
此时此刻只要他伸手,结局就会改变吧。
他的脑子不停闪现过去的伤害、怨恨、责备和背叛!还有他们的缠绵,他们共同的儿子——仕安!
他转身打开房门,吼道:“雷心存!”
“在!司令!”雷心存小跑进来,立定。
“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拖出去!”
“是!”雷心存回答得干净利落。
过往的经验告诉雷心存,每次上官宜鸢出现准不会有好事。她是绝对影响司令心情的重磅炸弹。每回两人吵架后,司令的怒火就会全发到身边无辜的人身上。作为侍从官,被这对夫妻扒层皮是常有的事。
上次是张丽君做了替罪羊,这次又不晓得是哪个。
雷心存送走宜鸢,胆战心惊地回到房间时,袁克栋已经换好军装。
他神色自如,看起来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备车。”他说。
“是!”小兵们小跑着去下楼备车。
雷心存紧随袁克栋身后,好奇地问:“司令我们今天去哪”
“该去哪去哪。”
“是。”
雷心存惊讶地发现,整整一天,至少在他看来,袁克栋和往常无异。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着既定的行程,他甚至在和上官博彦见面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提及上官宜鸢的事。仿佛早上来的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疯女人,而不是和他同床共枕过,到现在还保持着名存实亡婚姻关系的妻子。
袁克栋不说话,雷心存也不好说什么,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只是,第二天袁克栋晨跑的时候,上官宜鸢又来了。
这次,不管上官宜鸢如何摆出她袁太太的身份,雷心存都不敢再让她进房间,让小兵把她拘在隔壁。
袁克栋晨跑回来知道后,淡淡地说一句,把她扔出去。转身入了浴室,再没下文。
接下来的几天。上官宜鸢都会来,都是不见。
和上官宜鸢打了几天交道,雷心存发现,应付女人尤其是一个读过书的女人一定要内心强大。她能用目光凝视你内心深处,让你的良心备受煎熬。
她不吵不闹,你让她等,她就静静地坐在
4 醉了
香酥小黄鱼是参山零食,用捕捞上来的新鲜小黄鱼清洗干净,晒到半干,再用油煎,拌上香油、芝麻、辣酱。常得女人和孩子的喜欢。
上官博彦吩咐张得胜准备最好的小黄鱼,用牛皮纸捆扎好,送给袁克栋。“这是我这个大舅舅给仕安的。”
袁克栋淡笑一下,“谢谢。”
即便他和宜鸢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但仕安是他的儿子,上官博彦是仕安的舅舅,乃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我记得仕安今年好像五岁了吧”上官博彦捏着酒杯,试探地问:“读书了吗”
袁克栋摇摇头,目光依旧看着露台外的风景,“身体不好,老太太舍不得。在家请了老师,教着。”
“现在的孩子都是隔代亲,被老太太宠坏了。”上官博彦想起家里那个混世魔王,头皮都是疼的。
两个男人默契地碰了碰酒,玻璃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上官博彦沉默片刻,思虑许久。说道:“不管怎样,稚子无辜。仕安需要母亲。”
“你说得没错,”袁克栋摇晃着酒杯,把杯中之物一饮而下,沉吟道:“仕安需要母亲,但那个人不会再是上官宜鸢。”
说完这些,他放下酒杯转身离开,显然是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女人、母亲、孩子往往是坚强男人心里最不能碰触的柔软。
袁克栋心里刻着上官宜鸢名字的地方,已经碎成豆腐,不仅痛,还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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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许久不做这个梦了。
每当他很压抑对某个人的思念时,回忆就会从梦中回来侵扰。
袁克栋知道,这是梦。是他和宜鸢不能回头的过往。
宜鸢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朦胧的光线下,她的脸在微光中散发出朦胧的光,淡淡地像一个发光的球。
她穿的裙子真漂亮,水手服式样的连衣裙,青春朝气。
年轻时的他曾经非常、非常爱她。像虔诚的教徒爱着自己的神。
他们在咖啡馆里,说了什么都已经忘记。唯独记得自己,欢喜到喜悦的心情。不停向她靠近,渴望能离她更近一点,然后再近一点。
当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她能对他笑一笑。
是的,那天的咖啡馆,她羞涩而腼腆地望着他微笑无数次。
心,陡然就像阳光下的冰激凌,全化成了水。
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愣。
是有多蠢、多傻呢!
来松岛提亲时,和宜鸢唯一一次的约会,其实是她在母亲以死相逼的严酷之下不得已的行为。
她不去商场、不去公园、不看电影。约他去裁缝店。
他来松岛前对这段关系颇已感到忐忑,甚至也想过,如果不能就放弃的念头。可那一天的她,那么可爱温柔,在他的身边充满少女的娇羞。
他几乎肯定,她是爱他的,他要娶她!
恋爱中的男人,真是傻透了!
一点没看出来,她在演戏。
呵呵,他怎能忘记,她是话剧社的高手。
视察完参山回到松岛,雷心存私下一问,知道宜鸢这几天没有再来,打心底松了口气。应付女人让他头疼,应付漂亮的女人就更令人头疼。
雷心存的担忧实在没有必要,按照时间安排,距离袁克栋返回平京的时间还有24小时,最后的一个活动,是赴宴参加一场欢送家宴。
说是家宴,并不仅仅只有家人。是以家人为代表的松岛上下军政人物汇聚一堂为他送行。
雷心存拿出一套新的军装,这是袁克栋的讲究,不管参加什么活动,一律军人打扮。他不穿便服,更不穿西装。
袁克栋换上新军装,背脊挺直,眉目寒敛,威严不可侵犯。
雷心存一边擦着皮鞋,一边小声嘟囔道:“不知道,待会去宴会上会不会遇上……”
袁克栋置若罔闻,扣紧领子处最上一粒扣子。
看一个人的能力如何,看他办几件事就能了解得**不离十。从惠阿霓嫁到上官家主持举办第一场宴会,大家就都看出来她是一个办事妥帖又有魄力的女人。过了这么多年,经过几番人事历练。她的为人处事,待人接物更是上一层楼。
上官家的宅院还是那处宅院,八月的桂花朵朵馨香。细小的花蕊藏在叶片之中,走近了,闻到一阵芬芳,再走近一些,香味又飘远了。多像无缘的人,无论多渴望,她就是不会来到你的身边。
袁克栋站在金桂树底下,如一个旁观者看着满室华灯闪烁,衣香鬓影。
这个地方给他太多的回忆,一草一木,都能勾起。
他不想回溯过去,但记忆这个叛徒,总是违背他的心意。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回放过去的种种,她的笑、她的舞、她
在台上变的小戏法。
今晚舞会过半,仍不见她的出现。说不清为什么,他的心里隐隐有点……失望。
也许吧。
从她半个月前没有预警地出现在他面前后,他就一直在默默地自我准备。准备等她出现时,好更加严厉地羞辱她。
他现在准备好了,她又不肯出现了。
“嗨。”
一双女人的手轻轻拍拍他的肩,他反手回头,一把抠住那人的下巴。
“啊——”惠阿霓痛得呛咳起来。
袁克栋赶紧松手,“上官夫人,真是对不起。”
惠阿霓摸着被他抠痛的下巴,恢复镇定后,笑道:“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博彦常教育我,不能站在一个职业军人身后。我不该犯忌讳,弄得自讨苦吃。”
袁克栋回应一笑,佩服惠阿霓应对的圆滑和从容。
“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5 海一般的深仇
半年前
“秋冉,住手!”
殷蝶香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她手里的水果刀,“你这是要干什么!”
刀被扔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寒光闪烁,刀刃的冷光照耀在屋里三人的脸上。
“老夫人……”秋冉率先发出痛哭,“清逸死了,我活着还不能为他报仇,有什么意思!”
“你就只想着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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