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薛瑶英笑了笑,指着茶饼密密麻麻凸起的点儿,说:“将茶饼烘培如虾蟆背,再去火五寸,至卷舒即可。”
炙烤完毕后,薛瑶英便将还冒着热气的茶饼,很小心翼翼地装入到麻纸袋中,用丝绳系住口扎紧,待其慢慢冷却,并且希望用纸防止茶饼的香味散失出去。
一会
3.伏击小竹苑
武元衡与崔遐都满心欢喜,赶紧起身捧袂,其中武毕竟年轻才俊、心高气傲,所以表露得还不是那么明显,但崔遐明白自己现在离了这位堂妹夫还真的是不行,故而直接说一切全仰仗高兵郎提携。
“伯苍,我想起来,你先前对我所说的另外两位秀才,裴中立与韩退之,等我下次再来京师时,务必要引见于我。”
随后蔡逢元仗刀,立在竹苑和女冠前庭的相通处,而郭再贞则跟在高岳的身后,沿着竹苑的小径,去女冠的后院井水处,去取那瓶缶里的商州西洛水来煎茶。
弯曲的小径四面,一簇一簇的绿竹在风中摇曳摆动,高岳不由得心胸鼓荡,再加上最近得升为检校兵部侍郎,加授节兴元府,正式成为节度使,所以那是快意极了。
可走着走着,高岳觉得竹林和垣墙间的地带,有身影绰绰,顿时觉得有杀气逼来。
这种对杀气的感觉,乍一听觉得很无稽,然而对于经历过沙场的高岳而言,是确确实实十分敏感的。
“小凤啊......这群人身上的野兽气息,我隔着这么远也能嗅到。”高岳摇着飞白扇,很淡定地说到。
郭再贞即刻上前,手握刀柄,露刃出鞘,对着垣墙月窗处怒吼:“哪里来的无名子”
这时垣墙边侧的竹林深处,立刻出现两名穿着皂袍的男子。
“田土羊、夏钧陶,是你俩”郭再贞有些诧异地说到。
高岳这时看着这二位的衣着打扮,认得他俩都是金吾司的,看来以前也都是长安恶少年,现在想必是郭再贞父亲郭锻的麾下,便说到:“郭锻在这里否”
话音未落,郭锻果然转出,立在女冠的垣墙,满脸横肉抖动着,望着自己儿子和高岳。
高岳轻轻用飞白扇点了下再贞的肩膀,说你稍微避远些,我自有话和你父商谈。
于是郭再贞和两位金吾司子弟,便避退到了十五步开外的地方。
郭锻低身叉手,称见过高兵郎。
“想来看看儿子就直说,你我虽则先前有些间隙,可小凤在战场上救过我几次,如今也被圣主擢升为四品下的武职,又是兴元军中虞侯,所以你放心,我高岳是不会亏待他的。”
“有些事让做爷的为儿子担心,并不是高兵郎亏不亏待的问题。”郭锻是话中有话。
而高岳早已明白,他便直接对郭锻说:“怕是担心的,不单单是小凤,还有你自己。”
这时郭锻嘴角的肉牵动数下,而后就低声赔笑,“如高兵郎有知,还请不吝赐教。”
高岳淡笑两声:“郭判司和我都知道,这世上的事太多,有的事我知道而郭判司不知道,但有的事郭判司知道我却不知道,这时我和郭判司如能精诚合作,这手眼也都通透了。郭判司的顾虑我是明白的,这件事不但郭判司担心,我也是一样的,所以我问过高人了。”随后高岳寥寥数语,直接对郭锻说清楚了。
郭锻顿时恍然大悟,而后抬起眼,抱拳对高岳说,“必然报答高兵郎的恩情。”
“别报答我了,有句话我就直说,你和你的金吾司子弟,全是混迹长安市井的野兽,小凤以前也是,但现在他走出来了,不但为幕府中虞侯,还娶了宫中女史,将来的前途不是你能企及的。有些富贵看起来光耀万丈,就像外面兴道坊那什么帷中佛光似的,然则一旦热眼贪心,踏入死地,只会给自己召来杀生之祸。郭判司啊,你在京兆的衙署和大明宫仗院里也过了大半辈子,有些事你看的比我多,所以我劝你,以后还是等小凤他封妻荫子时,顺带再封赠于你,最为妥当,别自己去强求。”高岳侃侃一席话后,便留下若有所思的郭锻,潇洒地走上前,对郭再
4.倾吐真心声
高岳一激灵,望了下对面,察觉唐安不是单个人来伏击他的,旁侧还有同样怒气冲冲的义阳,也是差不多的装束,手里握着把羌剑,此种剑为皇室所藏,最为锋利,削铁如泥。
这俩公主后面,还有三位五坊小儿,一位捧着装箭的胡禄袋,一位抱着横刀,还有一位,居然还举着长矟,长矟,长矟!
“薛炼师怎么会把这几位放进来的!”高岳心中叫骂喊苦不迭。
“妇家狗,你别怪薛炼师,这些武器都是我提前于女冠馆舍里备下的。”唐安说到。
高岳表面上很镇静,同时在心中他也知道,这长安城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唐安摆出这些武器来也不过是吓唬他,来增加马上谈话的砝码罢了。
“不管如何,公主你这弓箭暂且无论,可羌剑、横刀特别是长矟,可都是触犯我唐的卫禁律了。”
“你做的那些勾当,难道就没触犯大唐律吗”唐安丝毫不为所动。
这会,角门处的郭再贞已然看到这幕,便急忙握刀到设亭前。
公主身旁的三位五坊小儿,顿时列成个小阵势,有的持矟,有的拔刀,恶狠狠对着郭再贞,要将其隔绝在公主和高岳面对面的圈外。
还没等唐安说什么,高岳就截然说到:“再贞,这里不干你事。”
“哦。”郭再贞心想这高兵郎端的是厉害,逛个至德女冠林苑遇到金吾判司都不算什么,还能遇到我唐的公主,想必又有什么私人的话题要聊,于是便收刀入鞘,退到角门外去。
“你们也出去。”义阳公主叱到,那三名五坊小儿听到这,各个收起武器,同样退到轩廊后的堂内。
这时看着公主放下弓,并走下轩廊台阶,眼中充溢着复杂的神情,高岳脑袋在飞速运转着,可表面上还是挺直腰板,也收回拔出的刀刃,并靠在竹子边上,对二位公主行礼。
他心中已经明白,自己指使南省衙署里的小吏们伪造胡贲告身的事,肯定败露给公主了!并且公主三下五除二就推测出他和崔云和间的“好事”,所以才如此愤怒。
好,大好,不愧是我长编的忠实读者。
“咳......”高岳轻咳两声,接着语气温和庄重起来,“公主,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值得如此动怒”
“阿姊!”这时还立在轩廊勾栏边的义阳上喊了声,便将怀抱里的羌剑抛出,唐安回身利索接住,而后当着高岳的面,铿然拔剑出鞘,接着青芒寒光一闪——唐安身旁的数根翠竹,拦腰被斜着斫中,急速错,其上的竹竿顺切口断滑而下,接着枝叶滚动,轰然地齐齐倒在高岳的靴前。
“不,我错了——再贞你快回来保护我......”高岳心中再度叫苦。
“高岳不解,请问岳到底做了什么勾当,怕是公主对岳有什么误会”当羌剑的锋芒距离高岳额头只有数寸时,高岳眼珠都要破眶而出了,但语气还是很镇静。
他了解这群我唐的公主做出什么疯狂事来,都有可能的,虽然李萱淑相较前代的同类,已算是很温柔了。
“阿姊不要杀高三,把话问清楚就行。”义阳这时在后提醒。
“你告诉本主,胡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你堂妻妹到底是怎么回事......本主也不愿杀你,空污这段大好的青芒白刃。”唐安的语气,实则充满了痛苦。
“原来,萱淑你还是知道了这事。”高岳忽然喟叹起来。
然后他微微转身,仰起脸来,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对唐安坦诚:“其实是有胡贲这个人的。”
5.仇怨消于利
“萱淑,虽然我错了,但我不觉得有什么让你如此动怒的地方。”最终高岳闭上眼睛,徐徐地说到。
听到这话,唐安拔出了羌剑,胸口因为激动和难受而剧烈起伏着,“不甘,不甘啊!本主只是不甘,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输给升平坊的五姓女崔云韶就算了,为什么现在我却被困住,而你却肆意地逍遥人伦外!”
“唐安,其实我是从遥远的未来到这里来的。我现在的宗旨其实就一句话,便是——古人做不到的事我要做到,现代人做不到的事我也想尝试尝试。”
当然,以上全是高岳的心理活动。
轩廊上的义阳公主也紧张地用牙齿啮咬着嘴唇,她觉得高岳寥寥几句,阿姊又落了下风。
唐安虽然智商不低,可遇到高岳这种浸泡在官场当中数年,并且还能青云直上的家伙,她的短板暴露无遗。
果然,高岳很认真地扶住哀声哭泣起来的唐安,说:“我以为奉天城那时我已说清楚,其实萱淑,我第一次在胜业坊鸣珂曲见到你时,并不讨厌你,可谁让你是大唐的公主所以你我注定没法......”
“这就是你淫堂妻妹的理由”唐安还在晕晕乎乎时,义阳厉声叱问起来。
“错误已铸成,二位与此无关,何苦相逼”高岳急忙撇清关系。
“什么无关,我唐朝堂上容不下你这样寡廉鲜耻之徒,崔遐就在其外的竹苑当中,若本主马上和他对质此事,妇家狗你必然身败名裂!”唐安也醒转过来,愤愤地望着高岳。
可高岳脸上毫无波澜,根本不吃这套,他很淡定地对唐安说:“公主在十王宅睦亲楼呆久了,怕是不经世事,你让岳身败名裂,哪怕是长流岭表,确实很容易的事,可殊不知若岳遭厄的话,我唐的江山怕是就要垮了。”
唐安心中不信,冷笑着对高岳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高岳依旧一本正经,“二位公主,你俩认为岳提前营造奉天城也好,梦见昭德皇后也罢,这些都是岳捏造出来的虚妄吗”
“难道不是这样”唐安和义阳异口同声。
高岳摇摇头,说“不”,然后他说,“实则在播迁奉天前,岳早就梦到过九天玄女,她也曾引岳去重云阁,在彼处岳见到自己的三簿。”
“哪三簿”唐安和义阳便齐声问道。
“阁内簿,司命簿和太山簿。”高岳不疾不徐地回答说。
“为何会有三簿......”唐安一下子把复仇的事给忘记,好奇地继续问起来。
“二位公主,钱只是钱,帛只是帛,那为何朝廷要设度支、盐铁,马上还有户部共三司共理呢生而为人,幽冥定命,也无外乎三司理之,阁内簿归释家管,司命簿归道家管,太山簿自然归泰山府君管。”
唐安微微点头,她又觉得这妇家狗说得有一定道理。
“九天玄女让岳观三簿,并授岳五十四将兵法,目的只有一个,匡扶圣主,兴复我唐万里江山。另外,在重云阁里玄女娘娘还对岳说,唐家天子播迁,不过是福前的小劫而已,不过此小劫里,天子的长女唐安公主合亡。”
“什么,本主合亡”唐安顿时怒从心中起,高三你说我本该早死了,岂有此理。
可高岳还是颔首,说:
玄女娘娘说,原本奉天都是守不住的,圣主还要播迁兴元府的,而唐安公主便会在兴元府城固这个地方薨。岳当时就哀哭求玄女娘娘,称圣主最爱此主,如无此主必将性情大变,我唐还谈何中兴,请玄女娘娘放唐安公主重归阎浮地(尘世),续其性命。
可谁想玄女娘娘说,人之寿命,岂能强行接续,若有所赠,便有所减。
“高三,莫非你要把你的......”唐安这时听他
6.全身归兴元
“惭愧惭愧。”高岳躲过一劫,收敛了衣容,走到角门处。
“这二位公主”郭再贞上前询问。
“没什么,没什么,她俩在长安的邸舍,被我的甲第占了,所以有些小抵牾,现在已然解决了。”高岳胡乱搪塞番。
接着高岳回到至德女冠竹苑时,提着个瓶缶,里面已不知是西洛水,还是长安本地水了。
武元衡和崔遐还询问,为什么高岳去一趟如此迟缓。
高岳就说遇到故人了,攀谈会儿。
接着狠狠瞪了眼薛瑶英。
薛炼师心虚,想起以前她在奉天城高岳的宅第里所说的那段鸡汤,更是个笑话,便缩着脖子不敢作声。
煎茶饮用完毕后,崔遐还对炼师的西洛水赞不绝口,接着炼师又招待了糕点,大伙儿对着翠竹吟诗了番,也就兴尽而散了。
回到甲第后的高岳,急忙对伴随身旁的蔡和郭说,即刻启程,不能留在长安城,赶回兴元府去。
“可武郎君马上还要在高兵郎引荐下,去见高礼侍(高郢)呢!”郭再贞好奇地追问。
“公楚兄与我是何等的交谊不会怪罪的。”高岳急忙说到,并且决定,“明日去升平坊拜谒岳父岳母后,就去灞桥,然后走骆谷道去洋州。”
次日,升平坊崔宁的华宅处,高岳拱手立在中堂阶下,崔宁和柳氏坐在堂上,而宅第主人崔宁又是抓耳,又是挠腮的,不敢让这位新任的兴元节度使检校兵部侍郎上来,只能等夫人的口风。
“高郎,登阶吧。”良久,柳氏悠悠地说了句。
“是,婿不荷欣喜!”高岳急忙三步两步登上台阶。
可在相距岳父岳母五步开外时,柳氏就说,高郎可就坐。
原本想和岳父岳母进一步亲切的高岳,也只能讪讪地坐下来。
接着高岳就对二位表功,说崔枢随西川节度使李令公长子李愿一同入京注拟,马上要去河南府为参军,而叔岳父家的小子崔遐,已确定注拟为长安京兆府周至县令了。
“高郎最近又荣迁了,不过回去后要好好对待阿霓才是。”柳氏最终叹口气。
“是,是,小婿绝不敢敷衍。”
下午时分,等到高岳离去,前往京城都亭驿时,升平坊崔宅的射堂廊下,崔宁射了数箭,就坐在阴凉地的胡床上喘着气休息,柳氏在侧为夫君摇扇,“年事高了,就不要学儿郎般逞强。”
崔宁若有所思,他有点失落地看着远方的楼宇和天空,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夫君如今为尚书仆射的闲职,家资是有的,甲第产业也是有的,可这权势啊,却远远不如前了。这次枢儿和遐儿来吏部南曹铨选,靠的不是你的颜面,而是高郎的。”柳氏慢慢将崔宁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夫人,为了你,我也不想落得和马璘一样的结局啊!”崔宁显然想得更远些。
皇恩在你有价值时要多隆就有多隆,可你闲居后,要多凉薄就会变得多凉薄——马镇西的宅第中堂早已被拆,改造为公共园林,由皇帝出面,借花献佛,施予长安城百姓了。
崔宁也害怕,他觉得自己明显衰老了,这个升平坊崔氏的荣华他还想维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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