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不过韦皋的目标并非是要夺取维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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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诏四大怨
秋风褭褭动高旌,
玉帐分弓射虏营。
已收滴博云间戍,
更夺蓬婆雪外城。
————————————————————杜甫《奉和严大夫军城早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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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也不由得郑絪不服,韦皋当即说出了这四大原因。
大历十四年西蕃勾结云南入寇蜀都,为当时李晟大败,刚刚继位的异牟寻损失尤其惨重,可西蕃却认为当时之败全由云南兵马无能所致,故而迁怒于异牟寻,虽然还保留云南王“赞普钟”(赞普弟弟)的名号,但却不允许云南使用“东帝”尊号,而改为“东日王”,由原本兄弟关系降为了臣邦,此云南一怨;
天宝年间,云南不堪杨国忠、鲜于仲通压迫凌虐,反叛我唐,夺占出入二川的要道巂州,势力直达西川南面门户清溪关,并在此设置伪“会川都督”,然则西蕃也在此地设重兵、军镇,所需的粮秣却都由云南负担,横征暴敛,云南虽得巂州,却形同虚设,此云南二怨;
西蕃连年出兵,多以云南蛮兵为前驱,少壮者多有战死不归,西蕃却毫不体恤,此外西蕃历次使者入云南,任意索取云南君臣财物,并掳掠大臣子弟入蕃为人质,此云南三怨;
云南南诏本出身乌蛮蒙氏,起自洱海(现在云南省地理依旧基本保留南诏时的政治风貌,所谓的洱海便是以大理为核心,居于西,而滇池即是以昆明为核心,居于东。自唐入云南也就有两条通道,一条自巂州即如今四川西昌入洱海,称清溪路;另外条自戎州即如今西川宜宾入滇池,称石门路),如今虽吞并滇池昆川,东南则拓地至安南,而内部依旧多部落林立,对南诏多有不服,尤其以云南西北处,和西蕃相连要道剑川处(今云南丽江、中甸直至德钦一线)的浪穹、邆赕、施浪三诏(原本云南共有六诏,其他五诏和西蕃相勾结,独有蒙氏南诏奉唐为正朔,故而南诏在唐政府的支持下驱灭其他五诏,初步统一云南,这三诏背靠西蕃,继续威胁南诏)最为桀骜,与云南南诏素相对立,南诏呼其为“三浪”,赞普则册立浪穹利罗式为小王,率“浪人”与南诏为敌,由是云南深忌西蕃,为防备西蕃,将都城自大和城迁徙至阳苴咩城,此云南四怨也。
有此四大怨恨,所以异牟寻才让清平官郑回写信给文明你,这也才有了云南重新归附我唐的局面。
“那既然若此,我请入使云南,求异牟寻背离西蕃。”郑絪慨然说到。
韦皋摇摇头,说如今战和情况不明,文明你无论是走清溪路还是走石门路,沿路多是西蕃和云南的兵垒,云南尚好,若是被西蕃拦截,文明你必为所害,这样我该如何对(顿一下),如何对朝廷交待呀!
这时郑絪细细思索下,便说:“这些时间我多搜集蛮地风土地理,知道除清溪路和石门路外,还有条道路可通云南。”
“何者”韦皋就问到。
“自岭南广州番禺出海,然后至安南,再入云南的通海镇,求见异牟寻。因这封信件,便是郑回自海路送抵,由岭南经略使杜佑转送至蜀都的。”
什么,郑絪要出海韦皋虽然钦佩他的胆识,但依旧坚决不同意,说海路多有凶险,更不要说光是去岭南就多瘴疠之气,文明你是天子词臣,出身中原,哪里能承受得了
“难道我就一无所成,呆在蜀都城研究书卷,坐收其功吗”郑絪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韦皋笑着将他按坐在绳床上,说文明勿忧,接着告诉他,我听闻曹操曾说过,文事再好,须得有武功佐之。
接着韦皋指着沙盘,对郑絪说:
2.飞羽入洱海
郑絪向来是秉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的,女子叹息嘛,不就是心中摇曳,有淫奔之愿呗,我万不可以掺和。
所以郑絪就又准备扭头往西走。
不过他还是见到了那扶着竹子的小娘子,可不就是薛涛吗
她父亲薛郧如今也在西川军府当中,有时候韦皋宴请幕府和使团的成员,薛涛就会随来西亭。
只见薛涛满脸哀怨,同时也是满脸羡慕地看着衣着光鲜的府中夫人和美姬们,尤其是在草坪上走来走去的斑斓孔雀,它们都是蛮邦贡献给韦皋的礼物。
这其实多让薛涛心生渴望啊!
那日在咸阳的武安君祠中,她是那么倾慕兴元节度使高岳,写了那么露骨香艳的诗歌,托父亲递送给他,不过是想为高岳侍妾而已,听闻他府中不过一妻一妾,也就和在坟头乞食的齐人相当,自己通笔墨辞赋,又有才情,侍奉于他,那是多么好的事,可却被高岳断然回绝,徒留笑柄。
郁郁来到蜀都城的薛涛,更是乱思如狂,因蜀都太奢华太美了,整个城市的屋宇恨不得都铺着锦绣,整片蜀江岷水都浮动着金色的香粉,怪不得这里出过卓文君般的女子,这座城市好像天生就是薛涛的归宿。
她又开始仰慕起英雄盖世的韦皋起来。
以薛涛的看法,她共接触过高岳、韦皋和郑絪三个大人物,其中郑絪虽然俊朗,但最为迂腐古板;高岳呢,也自有番风骨手腕,为人处世滴水不漏,然则却在女色上有点怪模样,大约是家中崔氏妻妒悍所致,怪不得有妇家狗的绰号;现在看来只有韦皋,最为洒脱,也最能欣赏自己的才学风流。
看着薛涛一脸胡思乱想的模样,心中明白的郑絪不由得有股怒气从心中升起,眉头也皱起来。
他虽然最喜说教,可那也只是对高岳等寥寥数人,所以郑絪还是要将怒火压在心头,暗中说了句“君子不语女子”也,便又准备离去。
谁想此刻,西川幕府判官刘辟接在他身后走来,见到薛涛不由得点头微笑,这小娘子刘辟也是识得的,不过没有深谈过而已。
随即刘辟对郑絪行礼,就喊住薛涛。
薛涛不由得一惊,见郑郎中和刘判就在眼前,便吓得行万福,然后就要遁入竹林内。
刘辟温言说切莫走,小娘子芳龄几何
薛涛只能回身,对刘辟实话实说。
“我观小娘子如今正得风华,又有才学,不妨由我从中引荐,为我家节帅备少姜之典,婚书也好,聘礼也罢,当然一无所缺,如何”刘辟便径自说出目的来。
这下薛涛又是害羞,又是微喜,心想这刘辟最为韦皋宠任,有他中介,马上便能摆脱这窘困的日子,入韦皋帷中为妾,顺带也能报答阿父的养育之恩。
刚准备羞答答应承时,谁想郑絪无缘无故地吼了声:“你如何不知自爱”
这句话如惊雷般,不但薛涛脸色惨白,连刘辟也惊愕住了。
谁也没想到,虽然郑郎中平日里不苟言笑,可也算得温文尔雅,可现在居然忽然震
怒起来。
那边张氏姊妹也被惊吓到了,这才望见北首竹林下,碧笙的夫君正涨红着脸,对着低头惶恐的小娘子薛涛,中间则是一脸莫名其妙的幕府判官刘辟。
虽然吼出来后,郑絪瞬间感到后悔,他不该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观点迁怒在薛涛身上,毕竟每个人的理念都是不同的,但他还是没有忍耐住,又对薛涛说了句:“不怪那日在武安君
3.高岳化魔罗
南诏的国王,自称为“元”,犹中原人主自称为“朕”,呼臣下为“昶”,犹中原人主呼臣为“卿”。
这位异牟寻发髻上蒙着金丝和红绫装饰的“笼”,内披锦衣,外缀着波罗皮即斑斓的虎皮,赤足盘膝坐在大殿上,面前都是金银做的器具。
“蛮利昶,说说个中缘由吧”异牟寻就问座下的清平官当中的内算官郑回。
南诏的清平官,相当于中原制度里的丞相,共设六人(有时七人),但其中有位最德高望重的,便是“内算官”,遇到政策不决时,要内算官才能一锤定音。
而郑回此刻担当的,正是清平内算官。
因他入南诏后,便是异牟寻的老师,异牟寻对他最为信任,朝廷百事皆依仗之,并称他为“蛮利”,不喊本名。
这时郑回便说:“唐军必是以战促和。”
另外位清平官桂果,现在已改名为段谷普,面貌黎黑,鼻直口方,眼若铜铃,也附和郑回道:“请拓东节度使遣送名城使,去见唐家西川节度使韦皋,具言我南诏希望重新臣服大唐的心愿。”
段谷普担当的是清平副内算官,相当郑回的副手,向来对郑回也是言听计从。
但其他四位清平外算官赵突、段进仪、李附览、尹辅酋,却都极力劝异牟寻不可轻举妄动,因西蕃在剑川处屯扎有两万重兵,在会川则有一万兵马,都是监视我们南诏的,更支持三浪的主人利罗式,在剑川一带兴风作浪,如背弃和西蕃的盟约,他们立刻会和浪人们一道,对我阳苴咩城进行反攻倒算!
“三浪不难除,西蕃也不难逐离,只需再归唐家即可。”郑回据理力争,并对异牟寻说:“大王可知回纥已被唐家天子许以和亲,改名回鹘,归附唐家天子如子嗣,西蕃已是强弩之末,如我云南再首鼠两端,待到唐家殄灭西蕃,南诏也必定不保,悔之晚矣。”
“坦绰(南诏尊称内算官为坦绰)何太夸言唐家威势”段进仪反驳说,他认为唐如今的力量根本不是开元天宝年间可比的。
“我本唐土人士,唐的强大富庶,潜力之无穷,不是尔等所能蠡测的,先前不过有小跌宕而已,我南诏起自巍山一诏,国运不及百年,等唐中兴后,我恐大和城、阳苴咩城皆为齑粉。”郑回极力坚持。
“大王,奈何此城中便有西蕃的使馆!”四位清平外算官苦苦相劝,意思是不要打草惊蛇,反遭西蕃胁迫戕害。
“唔!”异牟寻有点苦恼,用手支起下颔,犹豫不决。
此刻段谷普便乘机进言,说西蕃的兵垒多在清溪路的会川(巂州南部),不妨我们称石门路告急,请西蕃出兵去援助,随后趁西蕃空虚,大王便派遣密使,走巂、黎、雅一路,去和西川节度使韦皋接触。
“怪哉,这次居然是唐家东川和巴南会兵来犯元。”听到段谷普此番议论,异牟寻感到十分奇怪。
那么他最关注也是最畏惧的韦皋,如今动向如何,这才是最要命的。
还有个兴元节度使高岳,他到底是全力去征讨西蕃的仇池、武都去,还是另有图谋
华亭之战后,南诏君臣都晓得唐
家有个高郎,坑杀西蕃战俘数千,人称武安君托生。
故桃关之战后,南诏君臣又都晓得唐家又有个韦郎,砍西蕃如瓜菜,镇守西陲蜀地,人称诸葛武侯再世。
他俩可不是祖父那个年代的张虔陀和鲜于仲通所能比的。
思来想去,异牟寻便同意了段谷普的提议,遣送文书去给西蕃在会川地界的防御大使论乞髯,求他出兵
4.长驱九折坂
结果赞普刚刚金口一出,就有飞鸟使举着木简信件,伏在殿下,告诉他:唐军忽然自戎州出发,攻打南诏的拓东节度使地区,南诏的东日王请求我大蕃在会川和神川的防御大使、都督出兵,帮助他抵御唐军兵锋。
“什么”赞普很威严地询问飞鸟使,“这是唐军改变了用兵的路线,那进兵的主帅是谁”
飞鸟使说,是唐家东川的节帅杜黄裳和巴南的防御使刘长卿。
赞普看了看箭靶上的画像,有点生气地说,如果不是韦皋和高岳动了,你也好,云南东日王也罢,不要用这等无趣的消息来滋扰本雍仲。
这时各位尚和论们,都对赞普说:高岳所在的兴元兵马,正入侵我大蕃的武都和仇池,看起来是策应唐家在西北神策军对陇右秦州的军事活动。
“你们都被唐家欺骗了,高岳和韦皋是如今舅家最倚重的心腹元戎(西蕃众臣想,赞普啊你的口风怎么变得如此快),也有最有能力最年轻的权门,如果不是他们亲自率兵,那即不可能是唐家主攻的方向。”随后赞普稍微思索下,就对各位尚、论们说到,本雍仲觉得秦州也好,武都仇池也好,乃至这次的云南东路的马湖江也好,不过都是唐家佯攻而已,那么排除这些路后,答案便只剩下一个,高岳和韦皋都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他们的精锐兵马也许正在向黎州和巂州奇袭的途中,也即是剑南和云南的西路。
“他们要把大蕃的势力,驱逐出大蕃、唐、云南三者交界处,这样就方便拉拢云南,让云南背叛本雍仲!”赞普咬牙切齿。
众臣便问方策如何,赞普当机立断,说起会川、神川、青海、腊城、曩贡等九地节儿、通颊兵马,交给南道大论论莽热统领,共大料集七万军队赶赴巂州,和唐军决战。此外,赞普还传令乞胜坨,让他现在就去云南的阳苴咩城,担当严密监察“赞普钟”的角色,防备云南反水,另外赞普还交给这位一个任务,那就是索取云南方更多的人质:为了巩固天神赞普和东日王间的友谊,请你云南六位清平官,各交一位儿子来逻些城,来我们这世界佛教中心研(充)习(当)佛(人)法(质),另外南诏东日王异牟寻也要把亲弟弟凑罗栋一并送来。
这时众臣虽然领命出殿,但都感到怀疑:这天神赞普的判断,到底对还是不对
正在他们狐疑时,韦皋的奉义军,和高岳的定武军,合计一万三千精锐,并四千匹战马,已开始翻越邛州和黎交界处险峻万重的邛崃关了!
此刻,邛崃关雪雾弥漫,高岳和韦皋铁甲贯身,甲外披着厚重的羊裘,看着眼前的万重山峰,有些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汉代王阳被任命为益州刺史时,曾要翻越这邛崃,赴任蜀都,结果看到此山道,就悲叹说我身体是父母给的,为何要让它遭受如此磨难,让父母伤心呢说完就弃印归乡了。”这时一并出征的幕府判官刘辟慨叹说。
于是奉义、定武两军军将望着险峻无比的邛崃关,也无不有畏惧之色。
而此刻高岳则说:“后来汉时又有位叫王尊的,也要翻越邛崃前往蜀川就任,至关隘下便问从吏说,此非王阳所畏道也,吏答曰是,王尊便叱其驭手曰,驱之!”
言毕,高岳扬起马鞭,狠狠抽了下坐骑,声若洪钟,对着邛崃山巅上的积雪大呼声:“驱之,登九折坂!”
5.收服三东蛮
随后东蛮的使节们膝行往前,就问韦皋,说这骏马上与您并辔的,莫不是山南西道的节度使高岳。
韦皋笑言,说正是。
这群东蛮望了望高岳,满是钦佩敬畏的眼神,接着也齐齐往他拜倒,说华亭大捷,高郎的名声早已传入我蛮部,州郡中的东蛮家户,门板上都画着韦郎和高郎的人像,以求庇佑。西蕃人深恨你俩,便来责问我们为什么画韦郎和高郎的像,我们就诓骗他们说,韦郎是佛经里的夜叉,高郎是佛经里的魔罗,我们画他俩的像,是为了惊吓其他弱鬼的。
高岳哈哈笑起来,接着他也不客气,就问东蛮的使节:“如今既然你等朝贡之路复通,便不可以再叛往西蕃一方,不然唐家律法如铁,定然不饶。”
“我等发毒誓,高郎和韦郎既来,绝无二心。”
“你等东蛮,各部兵力若何”高岳最关心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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