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西蕃赞普又索要二诏(诏是异牟寻,二诏即国内的二号首
11.秋娘火箭溜
四更天,和潜入的浪息曩完全谈好条件的马定德,登上柳强镇城头,举起火把,点着了三大堆苇草,悬起了蛙旗,烽燧火焰顿时冲起,照亮了依旧墨黑的夜空。
很快,柳强镇城门处,及各处西蕃堡寨、营垒喊杀声大起,曩贡城防使论东柴奋勇策马而先,领五千精兵蜂拥尽出,对竹城东墙垣杀来。
同时西贡川高台地上,来自西贡、腊城的近万西蕃兵,也步骑齐出,涉过河川,对着竹城的西墙垣发起攻击。
城中,马定德装模作样地挥动佩剑,指挥属下在墙后拽动绳索,让七梢砲、五梢砲对着城外定武军营垒射出密集的石块,以示“牵制”之效。
此刻竹城内,唐兵和东蛮兵早已做好应战准备,专等西蕃自投罗网:
许岌、骠傍、苴那时各自指挥东蛮兵,于竹城中央持矛列阵不动;
蔡逢元领两营车铳手,列阵在西墙垣的竹栅后;
郭再贞领一营车铳手,列阵于东墙垣的竹栅后。
“按神器歌诀,发铳!”微微歪着脖子的郭再贞,望着竹栅前,自柳强镇城山坡处暴风骤雨般扑来的论东柴各部步骑,摇旗高声下令。
近八百定武军车铳手,分站三番,前番端起手把铳和神雷火箭)此两种火器重量皆三斤上下,端在手中可谓轻便,并且已有简易的点火装置,即火门上的铁盖,绑着点着的火绳药捻,既可防潮,也可扣动击发),中番则在用木马子捣实药室,后番正检查着火药、捻子,并用鬃毛搠杖清理前膛。
“砰砰砰”,一阵雷霆齐射,竹栅缝隙处射出一团团青烟,而后飞散汇聚起来。
接着中番上前,又是阵齐射。
后番再更迭上前,铳弹和火箭渲亮黎明前的夜空,如灼烧群蜂般倾泻而出,疯狂蛰咬贯穿着西蕃骑兵们的铠甲和血肉之躯,许许多多英勇突击的曩贡蕃骑,人马颠仆翻滚,在悲鸣中阵亡殒命,冲锋的队形也被完全打乱,大部分战马被这种轮番射出的火药武器吓得惊恐不已,然则它们好歹是经过严格训练选拔的,在主人的驱使命令下,可以迎着箭雨舍命冲锋的,所以没有乱跑,倒下的永远倒下,可没倒下的依旧在奋勇前冲着!
至于东面竹栅后,蔡逢元指挥的两营车铳手,火力更是倍于郭再贞所部,飞射出的烈焰、火蛇,掠过西贡川乌黑的水面,把它照得闪闪发亮,也照亮了西蕃骑兵纷纷饮弹没羽,坠入水中的凄惨画面。
百步内,竹城防栅后,唐兵们将一辆辆插满大火箭的独轮车给推出,抵在防栅间的土垣后,这样有利于“群鸦飞火炮”的射界。
上下各八个溜槽,火箭上还帮着镞刃、刀剑、长矛不等。
虽然高岳在官方立场上,给这种武器命名为“群鸦飞火的是个名头响亮,可普通士兵私下地却亲昵地称其为“秋娘”。
白乐天《琵琶行》里曾有“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的语句,可见秋娘在唐时正是美貌女子的代称,也更是唐兵们心中爱恋的集合体。于是“群鸦飞火炮”火爆而炽热的发射景象,很容易就得了“秋娘”这个形象的称呼,自从一名营将用毛笔在炮车上写下这个名字后,整个定武军的营地里很快就流传开来,约定俗成。
“秋娘”尖利的啸声四起,一簇簇飞舞的烟火中,无数绑着
12.台登陷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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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乞藏遮遮自台登城以西南,往昆明城而逃,又该如何”高岳询问了这个最让他关切的问题。?随?梦?.la
马定德便说,所以要先击破西蕃西贡、腊城方向的援军,而后急下,夺占诺济城、昆明城,便可阻绝乞藏遮遮的退路。
“速度要快,要趁乞藏遮遮改变决心前,封死他。”
韦皋和高岳都同意,便急切做出以下部署:
一者,蔡逢元、郭再贞的三营车铳手,定武、奉义、义宁三军骑兵们后发,而后再以东蛮兵为先锋,三波急袭,攻陷西贡川对面的高台地;
二者,定武军自柳强镇,配合马定德的降兵,至台登城前步步为营,挑衅吸引乞藏遮遮的注意力;
三者,奉义军、义宁军的步卒除去休整外,各抽出十个营,迂回往西南,攻拨诺济、昆明二城,并招降当地磨些蛮;
四者,传令东川兵马使谢法成和黎武城军使刘朝彩这两路,往胡浪山西蕃大寨发起进攻,营造声势,在侧翼牵制乞藏遮遮注意力,并随时与异牟寻兵马取得联系,早日完成合围台登城的准备。
得知马定德叛变,论东柴战死的乞藏遮遮,是痛心疾首,待到他上了台登城的敌台时,望见各个方向都有唐军声势浩大的攻势,绳水对岸大批东川兵,正在猛攻胡浪山上己方营砦,双方互相纵火厮杀,喊声随着风阵阵传来。
不久刘朝彩部也切入到胡浪山的后方,开始往铁石山攻击。
而来自柳强镇方向,是高岳定武军的兵马,还有马定德带领的三千叛敌蕃兵伴同,马定德和浪息曩尤其嚣张,到处劝告西蕃堡寨开门投降,随即定武军士兵就把降服堡寨的土木砖石拆掉,进抵台登城对面五里开外的山峦处,构筑起工事营垒来。
至于南诏王异牟寻,也已攻陷后面的沙野城、三阜城,杀死两城驻屯的数百蕃兵,以泄昔日兵败西沪水的愤恨,只放五个少年来台登城报信,制造恐慌。
恐慌也确实满溢出来,台登城内守兵人心惶惶,很多料敌防御使、笼官都来哀求乞藏遮遮,不可再固守下去,趁着西南的路还没被切断,赶紧往昆明城逃。
“还有青海、无忧城的援兵没来呢!此外如本论就这样逃走,岂不是出卖西贡、腊城的援军他们肯定遭高岳、韦皋攻击而覆没的!”乞藏遮遮犹自死硬,下达命令,台登城是城峻沟深,周围多有堡寨环卫,兵器、粮食足以支撑三年,各位只要下决心死守,唐军很快就会耗尽补给而退走。
这时乞藏遮遮不知道的是,高岳和韦皋已命大军强渡西贡川,对悉多杨朱部所据守的台地发起总攻了!
号角声和战鼓声响彻河川,最先涉水的是打头阵的东蛮兵,他们密密挨着,扛着长矛和砍刀,前赴后继扑上了岸侧,两位鬼主苴那时、骠傍尤其奋勇,亲自骑马立在阵头,和高台地反攻过来的蕃兵死战,双方一队队兵马,全都纠缠在高台地下的河滩,尸体、血迹铺满其间。
“唐人的骑兵来了!”一层层挥动戳刺的武器间,西贡、腊城两地的蕃兵听到脚下土地雷鸣般战栗,而后在他们纷纷往左望去,定武军陷骑、突骑、游骑三营,义宁军骠骑、轻骑、战骑三营,还有西川奉义军鸷击、迅电两营骑兵,外带兴元、西川的骡子兵,人马如骤雨狂风般,无数旌旗招展飘荡,无边无际列着阵队,也已渡过西贡川,对己方侧翼攻来。
现在西北、三川的唐家方镇拥有强大的骑兵队伍,作战时已丝毫不怵向来以骑兵见长的西蕃了,别说什么突击步兵,就是打骑兵对攻
13.满地山水寨
“两个月,两个月。”尚结赞在心中如是想到,按照常理来说,乞藏遮遮在台登城那样坚固的城池,并且凭仗经营储备多年的粮仓,莫要说两个月,就算是两年,又有什么困难
可今时不同往日,自从高岳出现后,很多事情都在改变,且是那种脱离他认知范畴的巨变。
然而两个月,乞藏遮遮还是能坚持到的吧!
于是尚结赞叩首,感激赞普对那曩氏家族的善意,随后他请求自己亲自挂帅,统领东岱禁军去救台登城。
对于这点赞普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
待到尚结赞离去后,王宫帷幕后蔡邦王后走出来,对赞普说到:“天神赞普啊,昔日在华亭时你曾给过尚结赞东岱禁兵,可去了近万人,活着回来的不超过两千,禁兵的防御使、小千户长和曹长们,都不信任尚结赞的能力,认为他是个晦气的将军,赞普您必须得慎重选择将领才好,不应让尚结赞统军。”
对此赞普也表示同意。
接着王后就推举说:“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赞普您的三子,已成年而英武的牟汝了!”
赤松德赞有四个儿子,大儿子牟赤松波早死,次子牟尼跟了莲花生,四子牟迪跟了摩诃衍那,只有三子牟汝入了军营,研习武艺和骑射。
“马加东格(王后的名字),本雍仲知晓你和那曩氏家族有仇怨,如果让牟汝去救援台登城,恐怕大臣们会有所议论,如救援不力,会影响赞普和三尚四论家族间的关系的。”
“我主张让牟汝去,恰恰是为了赞普您的权力,军队特别是本部禁兵,本来不就该让亲生儿子来执掌吗”
赞普沉吟不语。
这时几名宫廷侍从奉着插着银鹘的木简,隔着帷帐,交到赞普的手中。
“什么,河西、陇右的鄯、甘、肃、凉、秦、渭、成等州郡,唐人温末纷纷起来暴乱了”看到这个消息,赞普的双眼一黑,差点没把持住。
明明不过是群被征服的孱弱奴隶,一群名为“温末”的连庸都比不过的汉人,居然会发动暴乱......
其实这时河陇地区的情况比赞普所能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自从段佐和数千不甘心去甘州屯田的汉人,杀死押送的西蕃军官,登焉支山举旗后,屡屡打败前来征剿的小股西蕃部伍,队伍名气更大,而同时段佐也派人下山,前去联络鄯、甘、凉被奴役的唐人,“我用牲畜、药材、粮食来换你们手中的麻绢,何如”
结果唐人们就问:“在焉支山上,要不要为宫堡服役要不要缴纳牛腿税要不要着蕃衣、行蕃历要不要遵守蕃法”
“完全不用,焉支山上所有人结寨互保,耕作自食,守望相助,所有人都改回了汉人的衣装和历法。”
“那还交换什么我们都去焉支山!”
最后温末的起义风暴迅速席卷河陇大地,靠的近的千方百计扔下田地、庄舍,逃亡去焉支山入寨;离得远的,也纷纷起事,杀死监押他们的西蕃官员或士兵,入其他的高山,建立起“山水寨”来。
河陇五十万汉人,短短时间内就逃跑了四分之一,建起山水寨数十处,从焉支山到祁山比比皆是,西蕃东道和北道的留守队伍焦头烂额,疲于奔命地去弹压,反倒让事态愈发糜烂。
屯田政策就此失败,围攻沙州的马重英部,军粮供给很快发生困难。
望着依旧不屈,但却城壁残缺且军卒伤亡过半的敦煌城,马重英起了杀心:“随即全力攻城,拨取敦煌后,全军大纵三日。”
除去被敦煌唐家军民英勇抵抗激怒这个因素外,军粮不济,也是马重英决意发起总攻的重要原因。
恰
14.安西援军至
对面的这位法师正是车奉朝,泾阳云阳人氏,原本是唐朝的儒生、官员,后在玄宗朝随使团送前来朝贡的罽宾国(今巴基斯坦白沙瓦)使节归国,结果抵达目的地后却因病滞留在犍陀罗,便发愿如果病愈,就皈依佛门。而后病果然好了,就当了和尚,法号“法界”,游历犍陀罗、天竺等地研习佛法,精通梵语,却愈发思念故土,在得到同意后翻越葱岭,准备回唐家,到了西域后见龟兹佛法兴盛,便在莲花寺中把带回来的佛经,翻译成汉文,结果在龟兹、敦煌一呆便是三十年,等到他恍然醒转时,才察觉世事变迁,河西陇右已尽丧蕃邦,回到故乡的心愿变得渺茫起来。
“我亦想回故乡啊!”营帐外,袁同直悄悄站在法界的面前,低下头,泣不成声。
也许待到回到故乡早已物是人非,早已沧海桑田,甚至可能掩埋在无尽的流沙和水泽下,可故乡永远是故乡啊!
法界和尚紧紧握住袁的手,只说了个字,“拖。”
随后二位心领神会,再无交流。
马重英营帐里,很快就变成法界和摩诃衍那的“舞台”,二位都是大德高僧,谈论起佛法精理来是天花乱坠,最后简直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我想要邀请你去龟兹莲花寺,你想要邀请我去鄯州文殊寺——牟迪、袁同直、娘.定埃增,包括西蕃营地内许多将官,都团座在四周谛听。
一旦谈到开城时,法界就会十分巧妙地拖延或引开话题,这种能力对他而言简直是轻车熟路。
如此反反复复拖延了五日光景,最终法界和尚才答应了开城投降,不过他又对马重英请求说,请再给五日时间,让阎朝筹齐乞活的钱帛米酒,随后法界便飘然离开马重英的营地,返归敦煌城当中。
结果这数日,阎朝已指挥全城人,抢修好了被损坏的城墙塔楼,便登城指着前来“接受”的西蕃人大骂:“我堂堂太原阎开府,岂可能开城屈膝降蕃狗乎!蕃狗尽可来战!”
马重英大怒,知道中计,情急下指挥大军攀城猛攻,敦煌城内唐家军民同仇敌忾,加上城垣坚固,再度打退了敌人一次次的进攻。
“我刚刚做了个梦......”血战后,疲累无比的阎朝醒来后,坐在城头,怅然看着远方天际的云,悠悠对身边正在整修弓的士卒说到,“我梦到安西和北庭的援军都来啦,河西、陇右方向曾经的行营也杀回来啦,豆卢军、赤水军、威戎军、神武军......他们都穿着崭新的铠甲,扬着鲜艳的战旗,骑着各色骏马,铺天盖地地来敦煌......”说完,阎朝摸摸下巴上的胡茬,看着茫茫沙漠里,哪里有半点梦中的景象呢这时他仰起脸来,想起两个战死的儿子,努力不让泪从脸颊上流下。
艰苦困境当中,最最难的,不是坚守下去的勇气,而是如何对抗深深而寒冷的绝望。
“阎开府,阎开府......”这时几名守兵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城西处。
等到阎朝循声来到此处城垛后时,猛地还以为见到了沙漠当
中的“海市蜃楼”。
只见凸起的三危岭两侧平坦无垠的沙海里,阳光居于云层正中央的“漏勺”处,直射下来,染得阎朝一片明晃晃的金黄色,可蒸腾变形的暑气里,很快就反射出豆子大小的银光,点点如鱼鳞般,最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地平线竖起了战旗,还伴随着行军的鼓声,那光芒是
15.西蕃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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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是想要救敦煌的佛法,因为我现在是行者,入了桑门,再也不存在什么汉人蕃人的差别了!”袁同直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刃,不断用简单的蕃语嘶吼辩解着。
那边站着的努琼惊恐地捂住嘴巴,她认为马上就得眼睁睁看着这个出身唐土的行者人头落地。
“住手吧大论,袁行者和那龟兹莲花寺法界素未平生,他之前来寺庙里说要救敦煌的佛法,也是发自本心的,我和大乘和尚及牟迪王子都可作证。”马上,披着袈裟的娘.定埃增也为袁同直求情。
他之所以这样做,倒也不是完全出于对袁的同情,娘氏家族在西蕃早期历史里曾显赫过段时间,但自从他先祖娘.尚囊被松赞干布惩处后,家族百年间都非常式微——娘.定埃增自小就抱定复兴家族权势的梦想,西蕃贵族视家族荣耀远远高于国家颜面,定埃增也不例外——当初得到马重英推荐,进入佛门,得以接近牟迪王子,不过是他计划里的一环罢了。
“僧侣的安全神圣不可侵犯,哪怕对方是位大论”,通过救助袁同直表述出这样的道理,这才是娘.定埃增如此做的根本原因,“僧侣的证言,在大蕃的土地上是不用质疑的。”
听到这话,牟迪和摩诃衍那也一起点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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